第25章 、应对

“还说没有?”裕嫔又是一眼瞪过来:“整日里我啊,我啊的,是哪家教你的规矩?怪道连你老子都道你礼仪疏阙。本宫瞧着,是该给你找个积年的老教养嬷嬷,好生学习一二!”

学好了,才不会再在这上头惹祸。自己舒心,她们母子俩也放心。

有那么一瞬,弘昼还觉得这法子使得。

可想想那些年,自己挨过的手板、练过的跪。心动就迅速变成了不舍:“额娘,还是别了吧!福晋礼节还是可圈可点,只喜欢自称我。可……宫规等也说理应,没说必须对不对?”

“她是堂堂皇子福晋,又不是寻常奴婢。能让她谦称的本就屈指可数,稍加注意便是,再不用特意找教养嬷嬷!”

舒舒福身:“儿媳谢过额娘好意,只是……”

“爷还受着伤,皇阿玛又命令三日内搬出皇宫。儿媳这忙得都快脚打后脑勺,哪儿还有时间精力学那些?”

裕嫔本来心里就存着气儿,结果儿子反驳完,儿媳妇又来?

恼火加倍的她直接冷哼:“那就等忙完这阵子!”

“咳咳!”舒舒尴尬轻咳:“怕是一时半会忙不完呢,皇阿玛还罚了禁足三月,抄经与背诵宫规。”

提起这个,裕嫔就咬牙:“才大婚月余,就惹得皇上雷霆震怒。亲自开口罚你个儿媳妇,吴扎库氏,你,你可真行啊!”

舒舒福身:“当不得额娘夸奖,儿媳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

哈???

再也没想到她会是这么个反应的裕嫔惊呆,指着她的手都有些发颤:“事到如今,你不但不悔改,还这般顶撞本宫?”

舒舒眨眼,十分困惑的样子:“顶撞?没有吧!额娘夸奖儿媳很行,儿媳谦虚了句,这,这不是礼节么?至于昨晚之事,虽然事发突然。在礼仪上,儿媳是有些不周到。但再来一次的话,这墙儿媳还跳,人,儿媳还打!”

“横竖儿媳跟您儿子拜了天地,喝了合卺酒,他就是儿媳的夫。当人家妻子的,哪有眼看着丈夫受屈受气的?”

裕嫔拧眉:“今儿早起,熹妃姐姐就拨冗来了延禧宫。说话间提及这事儿

,本宫才知道还有这么一茬。话没听完就火急火燎来了五阿哥所,却不知这其中细节如何。老五家的,你且细细讲来。”

弘昼试图插话:“额娘别担心,就一点小误会。”

“没问你!”裕嫔一个眼刀子过去,制止了还想跟着插言的花喜鹊儿子。转而严肃脸看着舒舒:“吴扎库氏,你说!”

才在心里小账本给挑唆人家婆媳关系的熹妃娘娘记了一笔,傻婆婆的质问就随之而来。

舒舒微笑点头:“额娘想听,那儿媳就长话短说,好歹让您心中有个谱儿。”

接着,唯恐辜负皇命,以至于愁肠百结、辗转反侧。月下沉思,无意间走到四五两所的交界,好巧不巧听到四阿哥口吐悖逆之言的老调再度弹起。

“额娘您不知道,儿媳当时多惊怕。妄议君上,这,这可是杀头的重罪!还,还是弘时阿哥这么敏感的话题。也许四哥用意是好的,惦着劝慰我们爷。可我怕啊!毕竟我们爷重情重义,正义感十足,向来热血。”

“这要顺着他的话头,说了些什么要不得的……”

裕嫔狂点头:“你这思路倒是没错,确有这个可能!”

舒舒激动捂嘴,似是没想到人间还存着这么一知己般:“是吧,是吧?古人也说嫂溺叔援,事急从权呢!事关我们爷的安危,我这哪儿还顾得上其他?想也没想地就翻墙而入,好歹给他们哥俩点警示。”

“也啊,想劝劝四哥,没事儿少拉我们爷喝酒。免得酒后无状,再出这等要命之言,生生带累了我们爷!”

哈???

裕嫔愣,看着儿媳妇的目光仿佛看着个傻子:“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觉得弘昼该离人家弘历远点,莫耽误了、带累了他!”

在刚刚之前,连裕嫔本人都常因此而对熹妃母子有那么一丢丢的愧疚。

因为执意要跟弘昼玩在一起,弘历那孩子也是背负了许多。

舒舒呵呵,赶紧握住了裕嫔的手:“世人都被表象所骗,额娘可不能跟那起子肤浅之辈一样!我跟您说啊……”

本来还想当个严肃婆婆的裕嫔:!!!

试图挣开,保持冷漠疏离。

琢磨着不管怎么样,今儿也得再好好树立个威严端肃不好惹的婆婆形象。可儿媳妇的小嫩手犹如铁钳,硬是任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挣脱不了分毫。刚要命令她赶紧撒开,又被她所言给渐渐吸引,放弃了挣扎。

早在舒舒讲述起她那英勇一翻时,弘昼就命令所有宫女太监等悉数退下,让张无缺死死守着房门。

所有人等不得入内。

这会子,殿内只有他们娘仨,倒也不虞被偷听。

早就凭着超强听力确定了这点的舒舒畅所欲言,把弘历面上规劝弘昼上进,赚足了皇父欣赏、裕嫔感激,所有人赞许。实际上却吃着裕嫔精心给儿子准备的吃食,帮衬她儿子作弊的往事都给说出来。

裕嫔:!!!

假的吧?弘历跟弘昼打小就好,整日里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都快赶上当初的九、十两位阿哥了。怎么就……

舒舒摇头:“儿媳愚钝,也想不出其中关窍。只心急维护我们爷,翻墙而入跟四哥说了几句话。却不想他勃然大怒,对儿媳横加指责。这,虽有不妥,但毕竟是我们爷的亲哥。我也不好说什么,免得因我之故,影响了他们兄弟感情。”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当着我面打我们爷!”

提起这个,舒舒心里的火就蹭蹭往起蹿。

说话间都很带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看得裕嫔一个没憋住,直接笑出声来:“再没想到,你这还是个护短的!”

舒舒脸上一红,再没有之前的飒爽果毅。只如情窦初开的小女孩般微微低头:“那,那不是应该应份的吗?爷对我好,我也尽己所能地对他好啊!外面的风评怎样于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只知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但凡爷的心不变,我就牢牢站在他这头!”

“四哥算什么?皇阿玛面前,我还拦着不让他动手打我们爷。可惜昨儿我,啊不,儿媳回来的早了些,不然说什么也得拦着皇阿玛,不让爷受这等苦楚……”

弘昼笑着摇头:“得得得,你可快消停消停。”

“知道你护短,舍不得爷受罪。可也的分什么场合、什么事儿。踹四哥

一脚道歉可解,踹皇阿玛一脚……搞不好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了。好不容易迎回来的福晋,爷可不想还没做对真夫妻,你这卿卿小命就没了!”

弘昼素来随性,意识到舒舒跟普通闺秀不同,并不会被他的粗蛮吓到后。这货就放弃收敛,并更加的放飞自我。

小荤话张口就来,不带半点磕绊的。

舒舒从后世而来,身边哪个不比他放得开?早就习以为常,自然不以为忤。只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既然舍不得,那就好好的,少跟危险人士往来,杜绝危险话题。不然啊……”

“我怕你坚持到了圆房,有朝一日也难免扔下我们孤儿寡母!”

裕嫔:!!!

粉面含羞,无限震惊地看着他们俩:“你,你们!怎,怎么能这般口无遮掩,将那等不矜持的话挂在嘴边上?”

弘昼舒舒双双红脸,终就为忽略额娘/婆婆付出了代价。

见他们如此,裕嫔也有些羞赧。

三脸尴尬中,到底还是舒舒打破了沉默:“皇阿玛给了时限,三日之内就要离宫呢!亟待收拾的东西多着,额娘您看……”

是不是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别耽搁了咱们的宝贵时间?

但这在裕嫔看来,就是儿媳妇想让自己帮忙却不好意思说啊!当下笑道:“我看,我看弘昼伤着,你又是个刚大婚没经过许多事儿的。俩一对儿迷糊精,很需要额娘这样的老手帮忙!”

“这不好吧?”您刚刚还怒火卷起万丈高,差点儿把我给烤了!

一转身的功夫,就完成从恶婆婆到好婆婆的究极进化了?

速度过快,她有点接受不来啊!

裕嫔摆手:“有什么不好?婆婆帮媳妇,这不理所当然?你这孩子啊,什么都好就是不该莽撞的时候莽撞,不该客气的时候瞎客气。”

“嘿嘿!”舒舒笑:“儿媳可不是莽撞,是紧要关头没想那么多,就琢磨不能让爷犯傻!爷本来就不擅文、不爱武,让皇阿玛颇多失望。万一再……还不得被揍到额娘都认不出来?”

“是是是!”裕嫔好笑摇头:“就你最惦记那个混不吝。”

“那可不?”舒舒傲娇扬眉:

“夫妻一体呐!而且爷说了,天字出头是夫字,丈夫是妻子的天。当着我面儿欺负我们爷,可不就是塌了天的大事?便是谁,也甭想好了去啊!”

裕嫔震惊,久久无语。

冗长沉默后,终是说了跟皇后一样的话:“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我儿既然有幸遇到了,当珍之爱之,勿使这傻丫头真心错付。”

弘昼脸上又着起了火。

真是的,他平日里口花花着。什么荤段子,小情话的张口就来,俨然一个纨绔。怎么到真章了,反而成了锯嘴葫芦呢?

弘昼挠头,呐呐说了句:“额娘放心,儿子省得的。”

裕嫔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回头趁着儿媳去忙活的空档里,到底还是没忍住提醒:“你这福晋虽然礼节规矩上差了些,为人呢,也挺莽撞暴力没什么心眼。但一心护着你,为捍卫你的利益不惜杠上任何人啊!”

“单这一片真心,就已经胜过了所有。我儿务必珍之重之,切莫错打了算盘。”

弘昼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儿抻着伤口。

气得裕嫔抬手掐在他脸上:“笑笑笑,额娘讲了什么笑话么?”

“没有没有没有!”弘昼否认三连:“额娘金玉良言,字字珠玑。让儿子如醍醐灌顶,都恨不得镌刻成书画,奉为座右铭,怎敢发笑?只,只觉得熹妃娘娘白白辛苦许久。嘴皮子都快磨破地给额娘攒火,结果……”

“生生给福晋撺掇过来个帮手!啧啧,她要是早就预料到这个局面,非哭着喊着拦着您不可。”

这么一说,裕嫔也不禁笑出了声:“你这混账小子啊,就是促狭。熹妃娘娘只是心忧,唯恐些许小事误了你们兄弟多年情分罢了,哪有许多心思?”

“是是是,额娘说得是!”弘昼笑着拱手:“是儿子偏隘,想多了。”

裕嫔:……

就很忧伤地轻叹了一口:“日后你们有了孩子,送进宫来额娘帮你们养着吧!”

不然这俩傻乎乎一起,得把她的好孙子养成什么样?

世人多如此,譬如喜鹊落在黑猪上——看得到别人黑,看不到

自己黑!

裕嫔也不例外。

但孩提时代就被她拿筷子蘸酒,尝试着培养酒量的弘昼就满是抗拒了:“这,这还没影的事儿呢,到时候再说,到时候再说。”

情知自己是被婉拒了的裕嫔冷哼:“可不就是没影儿么?连洞房都没入成,本宫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抱上孙子!”

有被鄙视到的弘昼咬牙:“用不了多久的,额娘且耐心等着吧。”

等爷这伤好了,就嘿嘿……

该提点的提点了,裕嫔才懒得跟儿子继续这等尴尬话题。转而帮衬着舒舒整理,指挥着人归置东西、做好记录等。

如她所言,有着从潜邸搬到皇宫的大型搬家经验的裕嫔娘娘对此驾轻就熟着。

短短一天时间,还真帮衬着将一切收拾妥帖。

让担心丢三落四,甚至逾期收拾不好的舒舒大为放心。欢欢喜喜对她行了一礼:“额娘此番,可是帮了儿媳大忙。为表感谢,儿媳亲自下厨,给额娘做上几道小菜?”

这满满求赏光的小表情看得裕嫔身心愉悦,忙不迭地点了头:“如此,额娘便等着咱们舒舒的好厨艺了!不过今日忙累,厨下又多繁琐。好儿媳只随便煲个汤,略尽点心思便已经极好了。”

秒懂额娘意思的弘昼也跟着帮补:“是啊,是啊,重在心意。咱们这样的身份,哪儿需要亲自下厨,洗手做羹汤呢?”

“没得弄皱了福晋玉手,让爷心疼!”

舒舒扶额,狠狠瞪了他一眼。特隐晦地瞧了瞧婆婆裕嫔的方向,就差把‘人走了,随你怎么骚,现在婆婆还在你给劳资矜持点儿’这句刻在脸上。

弘昼轻咳,俊脸绯红。想说他真不是故意的,只是习惯成自然。

俗称装纨绔后遗症。

舒舒不再理这宝货,只对裕嫔微微一礼,转身进了小厨房。

是的,小厨房,本不应该存在的小厨房。

因弘昼反复求恳后而设,理由么,就是膳房太远。赶上冬日,别说食材出锅的新鲜口感了,连点热乎气都给你整没了。再一热,那不好好饭菜成了剩的?也太不利于大清栋梁的健康成长。

几次反复

间,大清栋梁没见成长起来,五阿哥所的小厨房却实打实存在了。

于是才有了舒舒此番的方便。

忙活了一天,又累又饿的。她倒也没弄多复杂,只煮了碧粳米饭。清蒸了尾鲈鱼,凉拌了个什锦菜。给病号弘昼弄了个肉沫蛋羹,又炒了个时蔬。四道菜之外,还有个乌枣当归鸡汤。

有荤有素不费事儿,还符合今上的勤俭号召。

等她换了衣服出来,就看到裕嫔母子俩傻呆呆的表情:“原来你这孩子不但拳脚功夫俊,灶头上的功夫也这么俊啊?单看这色,闻这香,就知道味道肯定差不了。”

“可不?”弘昼拿勺子舀了下肉沫蛋羹送进嘴,夸赞得特别真情实感:“都说越简单的菜色越见真功夫,福晋能把这普普通通的蛋羹做得这般香嫩可口,不见一丝丝的蛋腥气。上下无差,俱都咸淡适中,让人欲罢不能。”

“其余别的菜啊,肯定也差不到哪去。皇阿玛这个婚指得好,爷有福啊!”

呃?

说好的舍不得本福晋常常下厨呢!

舒舒白眼,也就碍着婆婆还在不好发作。否则的话,非让他体会下什么叫打脸,问问他疼不疼。

然而想方设法要给她派教养嬷嬷的婆婆还在,她啊,非但不能把心中所想付诸行动。还得做个贤良好儿媳、福晋。舒舒娇羞低头:“哪有额娘跟爷说得那般好?分明是您二位浓油酱赤的炖菜用多了,才瞧着这些个小菜也清新怡人了起来。”

“不过我这厨艺欠佳,用料却都是极好的。来,额娘跟爷尝尝这乌枣当归鸡汤。太医说此汤最能健脾养心,益气补血。从而达到气血双补,固本调精的作用。”

弘昼想要拒绝,可福晋的厨艺实在太好了。

好到让他无视自家额娘的调侃眼神,连着喝了三大碗,才终于被福晋抢了碗:“乖,不是不让你喝。而是你这还伤着,不宜饮食过饱。喜欢的话,回头我再做给你啊。你知道的,我生来力气大。”

“可遇到爷之前,也不知道这是个优势。还一度排斥来着,为此,我都不怎么交际。”

“常年深居府中,也就看看书

、做做菜地打发时光了。许是熟能生巧?我的厨艺还不错,擅长的菜色有点多。以后有机会,常做给你跟额娘吃。”

“嗯,好!”母子俩异口同声点头,特别默契地忘记了前头的担忧与拒绝。

真只是客气一下的舒舒:……

打从给裕嫔拱火,看着她风风火火往五阿哥所而去后,熹妃就一直使人盯着。就盼着她能争气点,好好给吴扎库氏个大教训。

结果从晨起等到午后,又从午后等到黄昏。

也没等到诸如裕嫔大发雷霆,狠狠教训了五福晋一把,前头还和谐友好的婆媳反目成仇之类的消息。

倒是月朗星稀时候,才看到裕嫔哼着小曲儿高高兴兴回来。

熹妃暗暗咬牙,垂眸遮住眼底一闪而逝的狰狞。

少顷,才终于恢复了惯常的温婉:“妹妹去了整整一天才回,还这般欢喜,是事情顺利解决了?”

裕嫔:……

她能说不但没有,还被儿媳妇说的,也觉得弘历那小子欠揍么?

不能啊!

在皇上未立小福慧,或者再度选秀明确将精力转移到生小皇子、培养小皇子之前。熹妃母子就是她们母子的大树,不说依着靠着,保持良好关系却是必要的。

在不能撕破脸的大前提下,裕嫔摇头,一脸羞赧:“这……”

“此处诸多不便,娘娘与嫔妾往延禧宫?”

一瞧她那满脸惶急,十足嫔妾有要事要与您禀告的德行,熹妃心里就充满了拒绝。可裕嫔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拉着人就回了延禧宫。

连点茶水点心都没上啊!

径直挥退了所有人等,让她的第一心腹梁嬷嬷守着殿门。

然后她才压低声线,以出自己之口入熹妃之耳的音量,把个中细节原原本本学了个遍。

让熹妃被迫重听了一遍自家儿子的愚蠢与凄惨。

就这,裕嫔还在鳄鱼叹:“娘娘意外吧?刚听到的时候,嫔妾也是万分震惊。再没想到,四阿哥酒量这么差。三两杯下肚,嘴上就没了把门的。弘昼福晋还是个莽的,只念着弘昼非但不嫌弃她,还处处与她作脸。那真的是,圣驾面前都敢护

一护弘昼的。”

“弘历当着她的面踹了弘昼一脚,可不就捅了马蜂窝?”

“现在被嫔妾说,弘昼劝的,她倒是也认识到了自己的莽撞。但嫔妾以为事到如今,她们仨如何已经不重要了。重点是皇上怎么想,那位虽然被过继了。但这个事儿,却是皇上的逆鳞来着!您还是想想法子,好歹替四阿哥全圆一二吧!”

想法子,熹妃肯定会想法子的,毕竟是她唯一的爱子与全部的希望。

可在那之前,你们婆媳不应该好生吵一架?

顶好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那吴扎库氏怒极,也将亲婆婆一脚踢飞。事情闹到不可调和,惹皇上雷霆震怒,直接废了她的皇子福晋之位。

结果呢?

事实与她所想背道而驰。

裕嫔摊手:“嗐,别提别提!乍一听您说,我这怒火啊,都已经冲到了天灵盖。风风火火地,就奔着五阿哥所去了!进门就对儿媳妇劈头盖脸一顿训,把儿子都给说不高兴了。”

“两口子与你讲述前因后果,我才知道这其中细节。”

“儿媳妇莽撞归莽撞,但出发点没错。闹到皇上面前也是意外。倒是那傻丫头对弘昼的一片真心难得,让嫔妾再舍不得多说什么。您知道的,弘昼自小顽劣,荒唐到出了名。嫔妾做梦都想着盼着他娶个知疼知热的好福晋。吴扎库氏有再多瑕疵,这点却是超出嫔妾预期的。”

接着,熹妃就木着脸,听裕嫔夸儿媳妇夸了盏茶。

从她大方送玉,再到对弘昼全心全意。今儿一见,竟发现她还有一手堪比御厨的好厨艺……

还在为儿子焦灼的熹妃:???

就想问一句,你礼貌么?

可儿子才刚惹了圣怒,需要她们母子敲边鼓的地方还多着。一时间,熹妃还真不敢这么刚。只能收起满心怒火,强挤出个笑容来:“恭喜裕嫔妹妹得偿所愿,时候不早了,本宫便先回了。”

“昨晚……”

“是弘历那小子酒后失言,没个体统,不过老五家的那一脚也是丁点没容情。都有错,便相互道个歉,相互抵消了吧!切莫因为孩子们的争执,

毁了咱们姐妹二十多年感情。”

裕嫔连连点头:“那必然的,娘娘尽管放心。”

终于把这位送走,裕嫔才吃吃笑了起来。

看得梁嬷嬷纳罕:“却不知五福晋做了什么,竟能让主子这般欢喜?”

说起这个,裕嫔可就不困了。

拉着梁嬷嬷就好一通夸,什么杀伐果断、勇敢无畏啊。一脚下去,简直有万夫不敌之勇啊!

听得梁嬷嬷都极其不体面地挖了挖耳朵:“这,这真是用来形容福晋的?”

具体的细节不能说,以至于裕嫔只能遗憾地摆摆手:“横竖你就记得,舒舒很好很好就是了。我儿娶她,比娶那些个所谓的名门闺秀强出去千倍万倍!尤其那手厨艺,简直绝了。也不知舒舒擅不擅长饮酒,若有点酒量,以后就能陪本宫小酌了。”

哈???

梁嬷嬷瞠目,要知道,当年主子就因为身体康健能与皇上饮几杯小酒。才渐渐得宠,有了五阿哥的。

原本就有些好酒的她自此更加迷恋,堪称爱酒如命。

她的那些个珍藏,连五阿哥都等闲碰不着。

堂堂皇子阿哥,为了贪点酒频频往延禧宫求陪额娘小酌,却因过于能喝而被屡屡拒绝什么的,早就成了延禧宫的保留节目。而今主子却将这自家儿子都舍不得分享的美酒要与儿媳妇小酌,怎不让梁嬷嬷惊诧莫名?

连连恭喜中,也暗暗提高了对五福晋的重视与关注。

舒舒可不知道婆婆回了延禧宫后,还能有这般故事。她啊,美美地睡了一夜后,早早就起了床。

先往皇后接待后妃、处理宫务的交泰殿与她请了安。顺便报告她们收拾的速度,与今儿就能奉旨搬出宫的消息。

都已经准备好了被哭求宽限的皇后:“今儿就能搬出去么?行,本宫与皇上说说。寻常百姓搬家,还得选个黄道吉日呢,更何况皇子阿哥?那许多事情,哪是区区三天就能料理好的。嗯?你说今儿就能搬?”

“是!”舒舒微笑福身:“虽然时间短了些,不免有些仓促。但好在有额娘帮忙,倒也井井有条,不至于误了皇阿玛圣命。

皇后抬眼看过去,就发现舒舒眉眼含笑,不带丝毫牵强留恋。好像根本不知道搬出皇宫,还是以这般惩罚的方式搬出,会产生什么后果般。

让皇后心下一叹,语气都温柔了许多:“那好,本宫着人跟皇上禀告一声,若圣上也首肯,你就可以开始搬了!”

舒舒乖乖巧巧称是。

接着就在交泰殿喝喝茶,用些个点心糕饼。怡然自乐着,半点没有借机跟皇后求情的意思。

皇后主动提及,她还笑着摆手:“儿媳多谢皇额娘体恤,但做错了事情就是要受到惩罚。如此才能牢记教训,再不轻犯。虽然儿媳翻墙等事,事出有因。但不顾宫规,鲁莽僭越的过错也是有的。皇阿玛如是惩戒,儿媳心服口服。”

“一定好生禁足,抄经与背诵宫规。以后遇事时,再不这般莽撞……”

皇后点头,难得提点了两句:“你这孩子倒是通透。不过身在皇家,娴熟规矩虽是好事,但也不必过于困囿。须知规矩始终是用来服务于人的,而不是让人为规矩所掣肘。”

“是!”舒舒认认真真道谢:“儿媳谢过皇额娘点拨。必然牢记于心,遵命而行。”

皇后还待再说什么,往养心殿通禀的小太监已经回来,并带回了皇上的口谕:“知道了!着五阿哥夫妇搬吧,早点搬完,也早点开始禁足、背诵宫规等。”

至于黄道吉日?

皇上早就着钦天监看过,今日便适合迁居。

口谕如此,皇后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赐了些个金玉之物,权作贺她们的乔迁。

舒舒推拒不过,遂笑着受了:“本是来告别,却不想又偏得了皇额娘的好东西,儿媳谢过皇额娘。”

“坏丫头瞎客气。”皇后笑嗔了她一眼:“既然唤本宫一声皇额娘,那就是本宫的好儿媳。那儿子儿媳要乔迁,当皇额娘的又岂能没点子表示?你啊,记得跟弘昼说。便是搬出去了,也别忘了三不五时进宫瞧瞧。”

舒舒忙不迭点头,道了个一定一定。

而后便欢欢喜喜回了阿哥所,主持搬家事宜。那仿佛得了什么绝世宝贝的神情

,直接把弘昼气乐:“换个主儿被这么撵出宫,怕不是要把天都哭塌,抓紧一切能抓紧的机会试图留在宫中。”

“就少见你这么欢欢喜喜,还有点子迫不及待的。”

舒舒笑:“花了数十万两,精工细造,简直应有尽有、还能完全自主的大府邸,你就没点子向往?”

弘昼乐:“让你这么一说,爷这心里也盼望着慌了。得,那咱就赶早不赶晚,快着些吧。”

“听爷的!”

舒舒点头,一声令下,所有人等开始忙活。不出一个时辰,就把东西都装上了马车。

快到让弘昼有些怅然:“到底住了数年,突然要走,竟还有些舍不得。”

“要不怎么说故居难舍,故土难离呢?到底是承载了爷几年欢喜悲忧的地儿,有所留恋也是应该的。今儿本福晋心情好,就带你四下瞧瞧,好生看看这住了数年的地方吧!”

话落人行动。

干脆利落一个公主抱,五阿哥就被五福晋直接抱了起来,往门外的方向走。吓得弘昼声音都变了:“吴扎库氏,你这是作甚?快,快放下爷!”

舒舒没放,还抱得更紧了些:“爷别闹,仔细摔了。等我抱你看过阿哥所里外上下,咱们就回新府邸好不好?”

还,还抱着看过阿哥所里外上下?

弘昼要疯,真要那样,以后他可怎么在京城地界上昂首挺胸呢?

命令无果后,识时务的五阿哥立马软了腔调:“别别别,福晋可别。爷知晓你的体贴,但也心疼你辛苦啊!乔迁事忙,又赶上爷身上有伤。诸事都要福晋操劳,爷可不能再给爱妻添负担了……”

舒舒笑,想说没有没有,她还挺乐在其中的。

但瞧这家伙脸上热得快能煎蛋,囧到几乎落泪。也只好及时住脚,改往放在院中的轿子处走:“行,听爷的,阿哥所咱改天再游,今儿先完成乔迁大事。”

被安安稳稳放在轿子中的弘昼:!!!

感谢额娘疼爱,特特将她的轿子拨过来。否则真要被福晋一路抱到宫门口……

那他以后就是好了,也不想再来宫中了好么?

万千复杂中,弘昼只想着尽快出宫。早把商

量福晋往隔壁道歉,好好歹歹看看四哥现状的计划忘到了九霄云外。等想起来时,人已经到了新府邸。刚被福晋抱着,放在了正院卧房的贵妃榻上。

弘昼扶额,特别后悔。

尤其当知晓四哥的具体惩罚后,更是顾不上伤痛了,挣扎着就要起身往宫里奔。

豁出去再被皇阿玛揍一顿,也要跟四哥一起同甘共苦。

这感天动地的手足情!

就,让舒舒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真为兄弟着想,就别去给兄弟添堵了吧!”

“毕竟皇阿玛亲自定性的事儿,你就是再怎么往自己身上揽,四哥也不敢接这个话。还得反过来跟你道歉,一下下自揭短处。对珍惜羽毛的人来,何其残忍?”

弘昼脚下一顿,有点迟疑。

舒舒唇角轻勾,再接再厉:“而且,人啊,幸或者不幸都是靠对比出来的。一样喝酒犯错的两兄弟,爷只是被皇阿玛抽了一顿,撵出宫罢了。四哥除了这些外,还得禁足半年、抄写孝经啊!”

“见不着你这个参照也就算了,见着了,还不得多生恼怒?”

“偏他有火还不敢冲你来,只能自己苦苦憋着。这不就适得其反,甚至火上浇油了么!”

弘昼:……

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无法反驳。

舒舒赶紧又添一记猛药:“皇阿玛可只明确了我跟四哥的禁足,并没有说让你也一起。爷这刚出宫又急吼吼回去,万一再提醒了他老人家呢?也停了你的差事,禁了你的足,罚你抄个半年孝经呢?”

天地良心,舒舒这么说,真的意在警示。防止某人不管不顾冲进四阿哥所,却热脸贴在人家冷屁股上。惹人嫌不说,还容易遭到二次惩罚。结果……

弘昼粲然而笑:“福晋说得对,咱不能给四哥添堵,这宫咱就不进了。”

“李无短,伺候笔墨,爷要给四哥书信一封。”

“嗻!”清秀小太监李无短躬身领命,赶紧将主子爷扶到了书桌前。伺候了笔墨,看着他龙飞凤舞间写了封让人一言难尽的信。

宫中,四阿哥所。

弘历从事发当晚就开始默默预演,心中都反反复

复揣摩了好多遍。就等着五弟过门认错时,好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巩固手足情分的同时,也让他拿出个皇子阿哥该有的气派来,别惯着那妇人如此嚣张。

结果左等不来,右等不来。

刚刚听着隔壁喧嚣,回头就听说五阿哥已经已经奉皇上口谕搬出了宫。

还等着拉他一起跟皇阿玛卖卖惨,逃过这一波的弘历:!!!

既惊且怒。

便知道五弟耗费了那么多银子修府邸,早晚都要出宫,也没想到他走得那么彻底、那么干脆。甚至连招呼,都没跟他打一个啊!

李无短奉命送信的时候,弘历刚发了一波火。

温热的茶水洒了福晋富察氏一身,背上的伤口都有些撕裂,刚在吴书来的伺候下换了衣裳。听着弘昼只是着人送信,他这眉眼间还闪过一丝阴沉。

沉吟良久,才终于道了声传。

等李无短进来,他又十足好兄长。无限关心地问了弟弟伤情,新府邸可还适应?都归置好了吧?底下的奴才们是否得用,仓促间可有什么短缺等。

李无短一一应了,并转达了自家爷对亲哥的关心惦念。

而后才恭恭敬敬的把信奉上。

弘历浅笑摇头:“这个五弟,使人传个信儿来,让爷放心也就是了,还带着伤写信。”

李无短赔笑:“奴才也这么劝爷,可爷非是不听!若不是怕兀自前来惹得皇上不满,带累阿哥爷您。我们爷说便是爬,也要爬来看您,与您共苦的。”

弘历一脸感动地打开信纸,就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弟弟无能,无力救哥哥于水火。遂打今儿起,愿与四哥共患难。四哥禁足多久,弟弟就陪多久。四哥被罚写多少孝经,弟弟便也陪着写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在裕嫔娘娘心里,弘昼是这么只花喜鹊了。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出自汉苏武《留别妻》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出自鱼玄机《赠邻女寄李亿员外》

乌枣当归鸡汤的效用摘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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