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护短

弘历:!!!

真再没想到皇阿玛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进来,并有此一问。

尤其他老人家那脸上的漆黑,浑身的冷冽,让他很轻易地,想起当初三哥弘时惹怒皇父,旋即被出继的场景。吓得他当即匍匐跪地,连磕了几个头:“皇阿玛明鉴,儿子,儿子决没有那个意思,是,是吴扎库氏那贱……五弟妹恶意曲解,诋毁儿子好减轻罪责。”

“哦?”雍正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随即看向舒舒:“老五家的,你怎么说?”

舒舒被这声朴素无华的老五家的震得一激灵,真·鸡皮疙瘩掉一地。

但这回可是一不小心,绝对连累全家的大场合,容不得她在这等小事儿上计较。于是她深深憋了口气,让颤抖来得更真实些:“回,回皇阿玛的话,今晚种种,儿媳虽有失礼之处,但事出有因。”

说完,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辗转反侧间唯恐辜负皇上期待,于是月下徘徊沉思,结果却好巧不巧系列和盘托出。

包括但不限于弘历嘱咐弟弟振夫纲,吐槽皇父心狠,连亲儿子都说过继就过继的那段。

成功让雍正脸上越黑,都能跟传说中的包大人顺色。

就这,舒舒都还没停止煽风点火:“四哥只说儿媳也就罢了,可他不该妄议皇阿玛!儿媳虽不才,也知道先帝晚年颇多贪腐,又有水旱两灾,民生颇多疾苦。还是皇阿玛登基,肃清吏治,严惩贪腐,才有如今这煌煌盛世。”

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再不是孤家寡人的舒大师也得学习语言艺术。

免得龙颜大怒下,她自己倒霉还连累家人一起。

抱着这个方针,逮着雍正初年在贪腐上做的努力认认真真夸一波。她才又情真意切道:“儿媳本就奉了皇阿玛口谕,要好生敦促、辅佐我们爷。又实在敬仰您,容不得哪个对您有半分诋毁。”

“这才想也不想地翻墙而入,这,确实是儿媳失礼,疏忽了规矩。但错非如此,儿媳也断不能信世人口中文武双全、孝顺双亲、友爱手足的四阿哥竟然……竟然能一言不

合就殴打兄弟。”

“我们爷说天字出头是夫字,丈夫便是妻子的天。儿媳深以为然,哪容得谁在我面前欺负我们爷呢?”

“所以想也没想的,就一脚踢了回去。算是以牙还牙,但……”

舒舒弱弱伸手做发誓状:“但皇阿玛明鉴,儿媳真的没用力!倒是四哥踹我们爷那脚,没怎么留情。”

彻心彻骨的疼,怀疑自己骨头都断了的弘历:???

直接一连串的冤枉叫出来,恳请皇阿玛一定明鉴,还他个公道。

于是乎,两位皇子双双被带到了隔间,由皇上心腹太监检查了尊臀。结果丝毫没提过这茬儿的五阿哥半边臀通红,都有些微微见肿,过定是免不得青紫。一直喊疼,好像骨头折了似的四阿哥却丁点伤痕不见。

只一片耀目的雪白。

这?

伤重的五阿哥默默隐忍,没怎么着的四阿哥却在不依不饶?

能被雍正命令检查两位皇阿哥的,自然都是他心腹中的心腹。据实以告,未有丝毫隐瞒。

真·疼得要命弘历:!!!

越发觉得自己伤在骨,太监经验浅薄看不出来。于是,太医院擅长骨伤科的国手悉数聚集养心殿勤政亲贤,轮着班地瞧了四阿哥的尊臀。结果却也还是一样的结果:连油皮都没伤着,更别说是骨头。

当然,作为淫浸宫中多年的老油条,太医们的说辞肯定更加柔和婉转。

但意思还是那个意思。

照样听得皇上恼火,皇皱眉。那阴沉得快出水的脸色看得弘历心下一懔,忙哀哀捂着臀部:“皇阿玛,儿子发誓决没有骗您,是真的疼,锥心刺骨的疼!”

雍正挥退诸太医,嘱所有人等守口如瓶,否则提头来见。

诸太医战战兢兢磕头,发誓绝不多言半句。

所有人等退下,偌大的勤政亲贤只剩下帝、弘历与弘昼夫妻。

冗长的沉默,弘昼拉着舒舒跪下:“皇阿玛,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儿子混账,不配入朝听差。这就滚回去,好生闭门思过。什么时候皇阿玛气消了,什么时候再滚过来给您请安。”

“哦?”雍正勾唇,脸上冷得能掉冰渣子:“那你倒是说说,

自己错在哪里啊?”

“啊!”弘昼挠头:“这,儿子,儿子不该在工部练武?儿子若不在工部练武,四哥就不会担忧,就……”

“就没有续那许多了!可……”

“皇阿玛要不坚持让儿子非得往六部听差,不给福晋那道口谕,也同样没有这许多了呀。皇阿玛要不要考虑收回成命?横竖朝中多才俊,为您分担的人才多着。您又何必赶鸭子上架,难为儿子这个愚的呢?”

快放我当个自由的皇家纨绔吧!

弘昼星星眼,看着雍正的目光中充满了渴求。

把雍正气得,抬脚就要踹过去。却不料弘昼身边跪得好好的舒舒突然而动,将人带到了边上:“皇阿玛可使不得,我们爷都已经受伤了!您,您好歹等他好一好的。”

雍正怔愣,弘昼震惊。

倒是再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儿的皇笑:“看不出来,老五家的竟然这般护短。”

舒舒低头,俏脸红逾晚霞:“皇额娘见笑了,儿媳……”

“儿媳也是投桃报李。”

“到底当初延禧宫中紧张失控,儿媳都已经做好了青灯古佛了此残生的准备。承蒙皇阿玛开明,亦蒙我们爷不弃。非但不以为忤,继续婚事。我们爷更是以皇子之尊亲去捕雁,亲往吴扎库府迎亲,陪儿媳归宁……”

“处处恩遇,让儿媳成了皇子福晋中的头一份儿。儿媳,儿媳这心也是肉长的,自然也对我们爷万般回护!”

到底拜过了天地,有了婚书。那在名义上,就是她的人,哪有任人欺凌的说法?

可惜皇权天下,阶级森然。

她的武力值也早就没有往日彪悍,以至于不能把心里话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只能这般迂回一下,换成更符合她如今身份、经历与性格说辞。

不想正是这样,才触动了皇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弦:“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当年潜邸时,本宫就是这般与皇上同心协力,才终于度过那段最难的日子。弘昼啊,有妻如此,是你之福啊!”

“可得好好珍惜着,莫让你福晋冷了心去。”

本就感动得不轻的弘昼认真拱手:“多谢皇额娘提点,儿子省得的!”

有皇这么一搭茬,舒舒刚刚的行为立即变成了护夫心切,免了一波申斥。可今晚这事儿兹事体大,绝不是这四个字可以搪塞过去的。

首先四五两所虽然毗邻,但中间亦有高墙阻隔。就算五福晋天赋异禀,可以翻越高墙,那周围的侍卫呢?

皇宫大内,每处皆有侍卫昼夜不停巡逻检视。

何以在舒舒翻墙当时没有被第一时间发现,直到动静闹大才引来侍卫?

是否有人玩忽职守?

侍卫来报,说两所挨着的那堵墙光滑无比,明显有长期往来攀爬痕迹。墙头上,甚至还留了能借力的坑洞。

提及这个,四五两位阿哥脸上就是齐齐一白。

无他,那侍卫,那痕迹,那坑洞,都是他俩共同努力的效果啊!

今上完美承袭了先帝对皇子教育的重视,甚至犹有过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万寿、皇子本人生辰与冬至、新年等,加起来也不足六天的假。真·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学渣弘昼受不了这苦,这寂寞,好学生弘历耐不住自家皇阿玛那过分的俭朴。

于是乎,小哥俩一拍即合。你帮我作业,我帮你偷渡美食的,感情就在这偷偷摸摸中越发深刻。

迟到数年才知道其中究竟的雍正:!!!

就,一肚子火亟待爆发。

连皇都福身认错:“臣妾督导不严,竟没发现两个小阿哥的瞒天过海之计。亏得列祖列宗保佑,两人平安无事至今。否则,妾身万死莫赎。”

雍正亲手扶起皇:“这两个混账作耗,与你何干?弘历生于康熙五十年八月,弘昼生于同年冬月。搬到阿哥所时,都已经十多岁的半大小伙,又不是无知蒙童,还要人拧着耳根子叮嘱!”

混账一二号齐齐羞愧跪地,认错不迭。

最的最,舒舒这个擅自翻墙,殴打伯兄的因情有可原故,只罚了禁足、抄经、背诵宫规三件套,为期三个月,即刻执行。

辱骂宫妃是没有辱骂宫妃的。怪四哥心思敏感,想太多,生生给误会了去!

事情解释清楚,舒舒就被准许回到阿哥所。

留下吓退侍卫,频繁翻墙还贿

赂四阿哥帮忙作业的弘昼被他皇帝老子亲自动手揍了一顿。

并连点养伤的时间都不给,限时三天,赶紧滚出宫。

挨揍而已,这个弘昼很熟练。

只管放下脸面,扯开嗓子,一叠声地号:“皇阿玛,皇阿玛您可轻着点儿!儿子知道错了,下回再也不敢了,嗷~亲爹哎,好歹嫡亲父子一场,您还真舍得把自己亲骨肉往死里打么?”

挨打不停,哀号不止。

甭管是将皇阿玛或者皇额娘号出了恻隐之心,还是把皇帝老子气乐再挥不动鞭。亦或者拖延时间,等到亲额娘裕嫔的支援。

横竖三中其一,他就能少受许多苦。

今儿的皇阿玛就厌烦极了他的鬼哭狼嚎,抽了几鞭子就喊他滚。然而……

皇阿玛开恩,他却不能不仗义啊!

弘昼可怜兮兮地抹了抹脸,积极给四哥求情:“皇阿玛,今儿这事儿真就是巧合,巧合来着!四哥只关心儿子,怕儿子荒唐,惹您龙颜大怒。遂设酒款待,试图安抚儿子,劝儿子好生当差,莫辜负了您的殷殷期盼。”

“是福晋听三不听四的,生给误会了去。又护着儿子心切,才搞出这么大阵仗。现在儿子这个罪魁已经挨了揍,您就高抬贵手别再追究四哥这个无辜被牵累的呗?”

为保持跟未来皇帝热门人选的良好关系,弘昼都不惜狠心扛下了所有。

可他越这样,雍正就越冷笑:“无辜?朕怎么没瞧他有哪点无辜?”

“啊这……”弘昼才刚刚搭话,雍正就已经不耐摆手:“滚滚滚,自己一身毛病没改好,还有脸关注别个?能把自己管好,朕就阿弥陀佛了!”

“可是,皇阿玛……”

雍正皱眉,直接命侍卫把人给架出去。弘昼挣扎不休,拼命给兄长求情,连虎毒不食子的话都喊了出来。

气得雍正又吩咐堵了他的嘴。

世界终于安静,他才又狠狠一脚下去给弘历重了茬:“混账东西!枉朕当你文韬武略,上孝顺双亲,下友爱手足,对你寄望甚深。结果……”

“却不想你明着勤于督促弘昼,赢得朝野内外一片好评。私下里却由着他胡闹、帮他遮掩甚至代他

作业?”

“身为伯兄,妄议甚至诬陷弟妹。身为人子,非议君父,你简直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别人不知道其中细节胡乱编造,你也不知?但凡弘时那孽障拿朕当他亲阿玛,多想想朕这些年的辛苦艰难。少胳膊肘往外弯地替旁人说几句话,朕也不至于……”

弘历汗出如浆,连连磕头认错。

只说自己三两杯酒下肚,颇有些醉意,这才口不择言。还请皇阿玛饶恕一二,定然从今儿开始戒酒,此都不再沾一滴云云。

对此,雍正只冷笑,把鞭子舞得猎猎生风,一下下往他身上抽。

同样的挨揍,弘历就没弘昼那么能豁出去脸面。他只说若如此能让皇阿玛怒火稍减,今天儿子就是被打死也毫无怨言。

而还真咬紧牙关,没喊一句痛。

还是皇瞧着他面如金纸,脸上汗出如豆。赶紧上前拉住雍正,好说歹说夺了他手中的鞭子。

不然的话,弘历都不知道今儿他能不能活着走出养心殿!

就这,他那狠心的皇阿玛也并没有半点开恩。只让人将他送回阿哥所,着太医看诊,伤好也给他赐一处府邸,让他也搬出阿哥所。并处半年禁足,罚抄孝经。

初初听到这责罚的时候,弘历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禁足半年,就要离开朝堂六个月之久。罚抄孝经就更狠,明摆着说他不孝啊!在这以孝治天下的大环境下,等于直接夺了他的机会。好在五弟是个扶不上墙的,八弟是个病秧子,能不能长成还未可知。

只要沉得住气,摆足了好生悔过的姿态,这未来就是属于他的!

强忍着疼痛,拼命安慰自己的弘历握拳:现在皇阿玛正盛怒,吴扎库氏那边有点什么都会被算在他头上。所以他什么都不能做,只有等!等来日他登顶,世间再无掣肘制衡他的人。非让那贱人散骨扬灰,成为郭络罗氏第二。

五阿哥所。

舒舒正把弘昼按在床上,亲手给他伤口涂药:“再没想到,我就依言退下,早回来这么一会子,就让爷多受了这许多苦楚。”

听她声音中满是自责,弘昼倒停了呼痛。还憨笑安

慰:“无妨无妨,爷皮糙肉厚着,用不了几天准好。福晋不必担心,皇阿玛到底是亲阿玛,且舍不得将爷抽死呢!倒是你这莽起来不管不顾的哟,才真真闯了大祸……”

舒舒手下一顿,声音中都带了几丝惊慌。

仿佛怕极了的样子:“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琢磨着四哥不仗义,我得护着爷。不能让妄议皇阿玛的话,从爷嘴里说出来。否则皇阿玛雷霆震怒,还不直接抽死你?”

“你还把四哥踹飞了!”

“那,那是他先下的手。我,我充其量也就是还击。正气头上呢,也记着收敛力道,倒是四哥趁机诬赖有些小人。呐,我的力道,爷你知道的。若真不留力地踢他,他都不能是飞起,而是被踢成两段!”

说完,像是为证明自己所言不虚般,舒舒还直接一脚过去踢断了楠木八仙桌的桌脚。

弘昼:!!!

就特别紧张地咽了咽唾沫,真·时至今日,方意识到福晋对自己有多留情系列。

以至于他连柔弱都顾不上装了,一瘸一拐下了床。无限怜惜地握着舒舒的玉手:“你瞧你,又莽撞了不是?爷又没说不信你。下回可别了啊,万一伤了福晋玉足,爷多心疼呢!”

舒舒脸上一红,使了个巧劲儿把人挣开:“担心我脚,握着我手做什么?”

荒唐风流之名满朝野,实则还是初哥一个的弘昼:……

心里砰砰跳,好像踹了只活兔子。嘴上却毫不肯软:“握个手怎么了?等,等爷大好了,想摸哪里摸哪里!天地拜了,合卺酒喝了。福晋再厉害,也是爷的妻。合该与爷同席共枕,为爷绵延子嗣!”

舒舒不说话,直接伸手往他背上伤口处轻戳了下,让他跳脚大呼疼疼疼。这才笑道:“疼啊,就快老实着些,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来,我抱你回床上躺躺。”

抱?

他堂堂七尺高的汉子,用得着抱这个女人小孩的词汇???

弘昼万分抗拒,可舒舒根本不给他挣扎的机会。直接一手揽着他的背,一手托着腿弯。就让弘昼整个人腾空,像抱小孩儿似的被抱在了怀里。

弘昼:!!!

万分羞耻,死命挣扎:“你,你你你快放下爷!这,这成何体统?”

终于大仇得报,舒舒哪儿能轻易放手呢?

非但不放,还手上一用劲儿,让某人更贴近自己些,给僵硬的公主抱加点柔婉温情的感觉。然一步一步,特别缓慢地踱着:“爷受伤了,这样能最大程度避免触碰伤口。”

“乖啊,别乱动,免得碰着伤口。也别喊,想着惊动宫女太监甚至侍卫的,再让你觉得臊得慌!”

舒舒微笑,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令弘昼毛骨悚然的话。

吓得他再不敢废话半句,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终于被轻轻放回到床上时,都有种逃出生天般的感觉:“多谢福晋,福晋辛苦了。”

舒舒大气摆手:“夫妻一体,这么客气干嘛?而且……今儿我也确实有些大意了,早知道皇阿玛还能对受害人动手,我就多留会子了。没准碍着我这个新儿媳,皇阿玛不好动手。”

弘昼自小顽劣,长大又一心咸鱼。

真·一直被鞭策过来的。

对于挨打这事儿,他早就熟练了。也不觉得有多羞赧,只有些头疼:“你啊你,再怎么惦着爷,也不该大咧咧翻墙。乖乖,亏得是四哥那儿,亏得爷当年也没少跳过来找四哥玩儿,想法子把这里守卫给撤了。不然……”

弘昼虚点了点她:“不然你这刚露头,就悬被弓箭手射成筛子!”

不确定没有危险,咱也不能傻乎乎地往过跳!

舒舒心中腹诽,面上却装得一手好怕:“我,我这不也是一时情急,没想那么多么!倒是爷,怎么听着还十足惯犯的样子?”

咳咳,弘昼轻咳。

不想说皇玛法晚年以仁治国,以至于贪腐成风,国库匮乏。皇阿玛即位之初,不但对贪官污吏们举起屠刀,杀了个人头滚滚。自己也以身作则,躬行节俭。

阖宫嫔妃等积极响应,身为皇阿哥的四哥也扎扎实实过了些俭朴日子。

唯独额娘裕嫔倔强,坚持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宝贝儿子。

常使人往阿哥所送珍馐佳肴。

拥有分享美德的小弘昼就带着吃食往隔壁找四哥,小哥俩一同分享

。结果次数一多,皇阿玛明示、熹妃娘娘暗示的。小弘昼不厌其烦,遂跟四哥一起,从明面转到了暗中。

我帮你偷渡美食,我助你完成作业的,好不乐乎。可惜……

弘昼轻叹:“这秘法被皇阿玛发现了,此肯定得增派重兵把守。爷再想爬墙过去跟四哥小聚以下,怕是再难咯!”

舒舒点头:“可不!我前脚才回来,脚那墙内外就被侍卫们围住了。三班,每班十个侍卫轮换。牢牢守着,别说爷你了,就我,也难在不惊动他们的前提下来去自如。不过……”

“你倒也不用气馁,横竖皇阿玛都已经下令让咱们滚出皇宫了不是?”

“所以守不守着,根本没差的!”

弘昼咬牙:“有你这么宽慰人的么?有么,有么?”

舒舒含笑点头:“打今儿起,不就有了么!”

弘昼:!!!

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找不到理由反驳。只能略过这个话题,重又往隔壁扯。

言语间反复提及,说自己跟四哥打小手足情深,是这诡谲皇家里难得友好的一对儿。便是比起先帝爷与裕亲王、皇阿玛与十三叔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便今儿,四哥多喝了点小酒,言语有点过激、举例有些不恰当。但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他这个弟弟好。

眼看着福晋脸色越来越黑,已经受了伤,再经不住更多切磋的弘昼赶紧讨好一笑:“当然,他是好兄长,福晋更是好福晋。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爷着想。只是……”

“弟媳妇打大伯,你这也太惊世骇俗了些。便有皇阿玛护着,必然不会让事情外泄。咱们也低调点,跟四哥道个歉好不好?”

知道福晋刚强,最是吃软不吃硬。

弘昼还一脸讨好地笑,轻轻拉着她的衣袖:“好福晋,乖舒舒,你就当为了你家爷。好歹表个态,把这事圆过去。免得爷跟四哥以不好相处是其一,再者,皇阿玛也喜欢看咱们兄弟之间手足情深、兄友弟恭呢!”

舒舒蹙眉,很有些怔愣地打量他。

就,想问问他,到底哪儿来的自信,凭什么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有那么的脸呢?

不过真话总是容易伤感情。

小孩儿已经被揍成这样了,舒舒决定仁慈点。只微微摇头:“抱歉,我从不为不是自己的错误赔不是。先撩者贱,是四哥先怂恿你教训我的。也是他说的那些个狂悖之言,还在我面前踹你的。”

“说我,我可以不计较。妄议皇阿玛,我也能当没听见。但当我面打你,他是当我死了么?”

在弘昼的惊愣中,舒舒特别认真地申明:“这世上,除了我,没人能欺负你!”

舒大师素来护短,身边的猫猫狗狗、花花草草也没有任人践踏的道理。更何况是已经拜了堂,喝了交杯酒的小夫君呢?

弘昼哪儿知道其中究竟啊!

他只看得到小福晋对他的万千维护,为了他不惜对上大概率皇位继承人的决绝。

从小就被教导听话乖巧,长大不乖巧就要被皇阿玛打到乖巧的小可怜哪见过这阵仗?当时就好像三九天喝了暖蜜水似的,暖洋洋透着那么股子舒服。

欢喜的哟!

连伤痛都忘了七七八八,哪儿还记得他四哥?

只俊脸红到脖子根,还在努力严肃地强调:“福,福晋再不可如此。被别个听到,该说你不矜持了。而且,这话也有点颠倒。爷才是爷们,该由爷护着你!”

小少年嘴上说不要,实际眉眼含笑的小样儿过于喜人。

让爱极了这款儿的舒舒都没舍得训他,还双手抚上了人家的俊脸:“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错不过夫妻同心,都最关心对方罢了。余生漫漫,你我互相护着便是。”

弘昼:!!!

脸上爆红,少说能摊煎饼。心中如鹿撞,砰砰砰的,好像要跳出嗓子眼儿。就,明明羞赧得要命,一个劲儿提醒福晋矜持点儿,却半点也舍不得将挪动挪动,让自己‘脱离魔爪’。

可可爱爱的,看得舒舒满心欢悦。

怪道人说恋爱好,两情相悦乐逍遥啊!她以前就是过于沉迷武道,错过了许多青春正好时该有的烂漫。如今因缘际会间跟吴扎库氏·舒舒交换,有了亲人成了家。

或者,就该放缓步调,好生体验下那些从未体验过的美好。

这边小夫妻含情脉脉,空气中都漂浮着

粉红色的泡泡。

气氛和谐而又美好。

隔壁四阿哥所,吴书来扶着被皇上抽得奄奄一息的弘历回去时,福晋正好被熹妃唤了去。剩下侧福晋高氏、格格富察氏等哭啼啼的,一个赛一个凄惨。不知道的,还以为四阿哥薨了呢!

听得弘历万千厌烦,刚一个都给爷闭嘴喊过去,就抻动了背上伤口。

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可把吴书来吓得:“主子,太医说您受伤不轻,得卧床静养呢。您息怒,息怒啊,万万以身体为重!”

富察格格第一个缓过神来,赶紧拧帕子拭泪:“婢妾糊涂,竟然只知道哭泣,疏忽了爷。婢妾该死,这就伺候爷换了衣衫,好让爷能安稳些……”

只她这忠心还没做表完,就被侧福晋高氏推到了一边:“富察格格心中有爷是好事,可也不能过于逞能。”

“昨儿才风寒,今儿也敢往爷身边凑?赶紧退下吧,仔细将病气过给爷!还有黄氏,不是犯了旧疾么?快回自己院子里待着,莫累坏了让爷难受!”

等富察氏回来,那几个还争论不休呢!

把她气得哟,怒火都快冲到天灵盖:“混账东西,爷正需要静养的时候,你们一个个的要作甚!吵吵嚷嚷的,岂不是让爷烦心?”

“这边有本福晋呢,尔等都退下吧!”

高氏等人再不忿,也不敢直捋富察氏锋芒。赶紧一个个福身:“既如此,婢妾等便退下。回自己院子为爷祈福,愿爷早日康复。”

说完,一个个欲语还休,小眼神如泣如诉的。

当着富察氏的面儿,就给弘历送了好些个秋天的菠菜。也就是弘历这会子又惊又恐还疼,实在无心这等末节。才没让富察氏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还得装一手好贤良温雅。

众人悉数退去,富察氏在吴书来的协助下,亲自伺候了弘历上药、更衣,听他咬牙说了事情始末。

当然,为了脸面故,他这版本不免美化了不少。

至少身为伯哥,怂恿弟弟教训弟媳的内容得隐了。他那番惹得皇阿玛雷霆大怒的话,也是酒失言,情有可原。唯独吴扎库氏不顾宫规翻墙,辱骂宫妃、殴打皇子这事儿,得好生表述

一二。

直说得富察氏双眉紧锁,怒气冲天,豁然起身就要往隔壁问个清楚明白。

弘历赶紧伸手把人拉住:“好福晋可别,知道你心疼爷。可越这样,爷越舍不得你对上吴扎库氏那混不吝了!那人天生一把怪力,武将之家出身,还颇练了些个拳脚,正经彪悍着。”

“又因五弟良善,没因此而嫌弃退婚。所以心中尤是感激,以五弟为天。她啊,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还当爷冒犯五弟在先。福晋便去,也争讲不出个子午卯酉。还会把动静再度闹大,惹皇阿玛不悦。爷都已经这样了,你可不能再有任何差池!!!”

弘历随了熹妃娘娘,天生一对儿桃花眼。

便寻常看人的时候,都仿若含着三分情谊。他这故意为之,自然越发深情款款。

直看得富察氏俏脸绯红,心疼加倍。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心里却想着,回头搬去四阿哥府少不得要请人温锅。富察府必然悉数道贺,她非跟几位伯父与兄长们好生说道一番。

几本折子参过去,好好歹歹教那两个混不吝学个乖,知道知道规矩二字当何解!

目的达到,弘历就不再多说。只昏昏然睡去,开始养伤生活。

顺便想想,该怎么才能让皇阿玛收回成命,不再撵他出宫。虽然出去有二十万两的安家银,可以有自己的幕僚、门人等,自由度上高了很多。

可近水楼台方能先得月!

他若是搬出去了,岂不是便宜了福慧那黄口小儿?

而且自打三哥弘时被出继以来,他就是皇阿玛的长子,许多人眼中的储君之才。若如寻常皇子般被撵出宫去,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声望、人脉等不就要悉数尽毁?

断接受不了这个的弘历愁,绞尽脑汁地想法子。

景仁宫中,终于得到了实情的熹妃也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到团团转。各种想法子,务必不让儿子搬出皇宫。

在这之前,她啊,还得帮儿子讨回点利息!

早年在潜邸时,钮祜禄氏跟耿氏就比邻而居,感情颇好。今上登基时,分封六宫的时候。裕嫔更说自己别无所求,只盼着皇恩浩荡,还能让她与

钮祜禄姐姐为邻。

两宫要好,朝野皆知。

而这一段,两人都新媳妇进门,双双升级做了婆婆。往来倒是少了太多,正该走动走动了。

“啊?”一大早就被昔日好姐妹纡尊的裕嫔惊呆:“娘娘此话当真?”

熹妃捋了捋颊边碎发:“本宫何时与妹妹玩笑过?虽然,本宫也巴不得是个玩笑。可是啊,就是那么骇人听闻。弘历、弘昼小哥俩正把酒言欢,吴扎库氏从天而降。”

“连着番的小题大做,还踹了弘历一脚。哎呦喂,她那把子力气旁人不知,你还不知?登时就把我可怜的皇儿踹出多远去,以至于他惨叫声惊动了侍卫。闹腾到皇上跟前,惹皇上龙颜大怒……”

要么说嫡亲的母子俩呢?

无需沟通,就已经心有灵犀,并无师自通了剪辑技能。这么模糊关键、颠倒次序再加上亿点点的艺术加工……

出来的效果就很让裕嫔惶恐了!

无他,身为弘昼亲额娘,裕嫔也是有些个咸鱼气质在身上的。夺嫡那么高远的事儿,就从未出现在她脑海中过。

自打三阿哥不断作死,终于成功,将自己从皇子嘚瑟成庶民。她就觉得四阿哥龙章凤姿,卓尔不群。自己身体力行,督促儿子小心在意。娘俩同心合力的,将弘历当成了未来大靠山。

如今好端端的,儿媳妇把大靠山给揍了,她可不就打心眼里往外地瘆得慌么?

茶也不喝了,天也不聊了。

连衣服都没换,急匆匆就去了五阿哥所。临走之前还不忘握着熹妃的手:“娘娘见谅,此事嫔妾诚不知情。这就往五阿哥所瞧瞧,看到底是怎么个状况!”

“你放心,咱们小五跟四阿哥打出了娘胎就玩在一处,感情比许多同胞兄弟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再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生疏了去的……”

就为这个来的熹妃心中暗喜,面上却还劝了几句。

说了些个孩子还小,一时鲁莽也是有的。妹妹别急,千万好好说等场面话。

特别成功地,将裕嫔的怒火攒得更高了些。当日,很多人都亲眼目睹了裕嫔娘娘火急火燎往五阿哥所的身影。

彼时,舒舒正给

弘昼换药。

听说婆婆前来,她还笑:“果然伤在儿身,痛在娘心。额娘定是听说你被皇阿玛罚了,急忙忙来探望了!”

弘昼撇嘴:“单纯,福晋忒地单纯。”

“从小到大,爷挨的揍多了,额娘早就从心疼变成了习惯。时不时还卖儿子,跟皇阿玛说些个小子皮糙肉厚着,皇上不必惜着力气。不都说玉不琢,不成器?他啊,就欠狠狠地雕之类的狠心话!”

舒舒:……

再没想到,溺爱儿子的婆婆还有这般舍得的一面。那么问题来了,她都不是为担心儿子而来,何以这般风风火火?

舒舒心下一突,有个不好的猜想映入脑海。

抬头,就看某人笑微微点头:“反应过来了?还不算笨嘛!对,额娘此来啊,十成十是兴师问罪。”

话音刚落,裕嫔就风风火火而来。

舒舒刚福身,到了句给额娘请安。裕嫔这嘲讽就随之而来:“安?有你们俩这一对儿混不吝,本宫就甭想安!”

弘昼憨笑,挣扎起身:“儿子不孝,让额娘担心了。”

儿子背的衣裳上都隐隐见了血痕,裕嫔哪儿还能跟他计较这些啊?

忙上前跟舒舒一起,重又把人扶回了床上。

这气势什么的,登时减了大半。气得她咬牙:“说说,你们两个孽障倒是给本宫好好说说。怎么这大婚才月余,就弄出这么大个动静?一个个的,规矩是学到狗肚子里了么?”

“那倒没有!”舒舒笑,无辜摊手:“额娘啊,这事儿真不怪儿媳呢。我,我都是为了保护我们爷!”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一更,万字大肥章来袭。可爱们多多支持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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