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谢菱心里有些发酸。
苏杳镜是出车祸才来的穿书世界,穿越后,她最希望的就是父母、弟弟、朋友们,能统统忘记她。
不要看到她因为车祸损伤的身体,不要为了她流泪,不要时不时想起她而感到痛苦。
身为一个分明知道自己要离开的人,苏杳镜最无法面对的就是这种场面。
樊肆弯着腰,趴倒在谢菱手背上,像是终于卸下了承受不住的重压,在沙漠中的绿洲上获得了短暂的休憩。
谢菱让他趴了一会儿,深吸口气,轻轻拱了拱手背,樊肆便会意地抬起头,直起身子。
他嘴角弯了弯,浅浅勾了一抹笑容,只是那笑容里,多少还是搀着苦涩。
樊肆对着谢菱打量了许久,嗓音微哑,玩笑道:“你现在这样……还真是有些难以适应。想必,你当时也花了很久才适应。”
谢菱摸了摸自己的脸,没说话。
天真的少年啊,她还有另外四个马甲呢,没啥不好适应的。
“不过,这样也很好。”樊肆又急急地补充。
他总是这样,因为习惯性毒舌,对外人他不在乎,但是对亲近的人,偶尔他自己又会在话说出口之后觉得后悔,纠结是不是说重了,又往回找补。
“我是说,你现在的这个模样,也很好看。”樊肆面颊有些微红。
谢菱笑了:“我觉得,你说得对。”
樊肆笑出了声。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樊肆的情绪才慢慢平稳下来。
他想到什么,脸色有些难看,垂着的双眼嫌弃地撇着,似乎不得不提到类似于狗屎之类的东西。
“晋珐……你见过他了。”
樊肆想到那天花舞节,晋珐是负责的官员,谢菱是神女,两人肯定早就见过了。
谢菱淡淡说:“见过又如何,别说我现在是谢菱,即便是当初,我跟晋珐也早已没有了关系。”
樊肆紧紧盯着谢菱的神色,似乎想从其中确认什么。
直到他确实在谢菱脸上找不到一点犹豫,才松了口气。
“他也重生了。应当,与我前后相隔的时间不久。当时,我发现自己回到了十七岁那年,立刻就去了京城楼家找你,但楼叔不认得我,他也……不记得你。”
“但楼叔前世帮过我许多,这份恩情不会随着我重生而消失。后来我又回到京城楼家,楼叔才跟我说,在我来过不久后,晋珐也来找过你。”
樊肆紧紧皱眉,恨不得捏着鼻子说完这句话。
谢菱看他那样,觉得好笑,在第四世时,樊肆也不见得有这么讨厌晋珐,只是不大愿意提起晋家而已。
看来他重生后的这几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这两人简直变成了死对头。
“没事了,他做什么都跟我没关系。他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对他而言,只是谢家三姑娘而已。”谢菱充满自信地说。
樊肆眼睛一亮。
“他不知道?”
谢菱点点头,看了他一眼,有些认真道:“樊肆,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你。我既然告诉了你,自然是很清楚你不会随意乱说出去。”
樊肆抿了抿唇,似是忍不住,要扬起一个笑容,却又立刻被他自己遏制住。
樊肆摸着唇角,将笑弧压下来,下垂的狗狗眼耷拉着,对谢菱问道:“既然你相信我,为何不主动与我相认。”
谢菱苦笑:“这种奇闻怪谈,说出去别人只会觉得我疯了。而且,我不知道你还记得我。我认为,楼云屏已经去世了,她不在任何人心里存在,那就是最好的。”
樊肆神情有一丝痛楚,像是突然被蜂针刺了下心口,咬了咬牙说:“怎么可能会好?”
谢菱看着他,眼神有些悲伤。
她自己确实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因此才能懂得这种痛苦。
“那你告诉我,在这个世界里,你看着别人都过得平静快乐,只有你记得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楼云屏时,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吗?根本不存在的人带来的悲伤,为什么要承受呢。”
樊肆嗓音里含了些伤心的锐利:“我只觉得庆幸!庆幸我还记得你,否则……我想象不到,如果从未认识你,我的日子会如何。”
谢菱忽而觉得有些怪异。
不知道是不是樊肆今天突然知道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有些太过冲击了,他的情绪波动有些大,都不太像平时的他了。
这让谢菱有些无所适从。
她确实把樊肆当做极好的朋友,长久陪伴下两人几乎成了亲人,但一直以来,两个人的性格是有些相似的,尤其在感情方面,都是默契的淡淡的,这还是第一次樊肆在她面前如此外露。
而且,以樊肆极少说软话的性格而言,他今日几次说出这样情深义重的话,也叫谢菱觉得很不适应。
莫名的,谢菱想到烟烟对她说的。樊肆即便是在这一世,也依旧称呼楼云屏为亡妻。
她讪讪笑了下,小声说:“你的日子,当然会过得很好的。”
这是她的真心话,在谢菱看来,樊肆性格从容,随遇而安,像一粒随风的种子,无论在哪里落下,都能驻扎出茁壮的茎干。
而且,他当然要过得很好才行,这是楼云屏给他的祝愿。
樊肆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跟她争辩。
他开口似是想说什么,目光落在谢菱的面容上,又顿住。
谢菱不愧是与他有多年默契,思绪一转,便知道他在纠结什么。
主动地随意开口道:“你就叫我谢姑娘吧。”
樊肆眼神有些失落,但还是点了点头。
“谢姑娘。”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样称呼谢菱,但此刻,这声称呼里似乎含了其它的意义。
谢菱对他那柔柔的目光有些招架不住,看了看天色,起身道:“我也该回去了。再留在这儿,烟烟都该睡醒了。”
樊肆眨了下眼,送她回了谢府。
在谢府门外不远处,樊肆的马车久久停留,不肯离去。
谢菱劝他走。
“你就当我是谢姑娘,不要有多余的动作。”
她说完,就看见樊肆脸上微微的笑意顿住了,变得有些沉重。
她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
没办法,这就是真相的代价。
同樊肆告别,谢菱回到了府中,她泡了个热水澡,心绪渐渐平复下来。
她不知道,在晋府,却有人的心绪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
晋珐前思后想,心中那个荒谬的猜测始终还是在鼓噪。
谢菱没有承认,他当然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谢菱一定就跟云屏有关,但是这个念头一旦诞生了,就仿佛生了根一般,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直到深更半夜,晋珐才终于凝了凝眼神,拿定了主意。
他叫来管家,吩咐他,按照三书六礼的程序,去做准备。
管家有些惊讶:“是替表少爷准备的?”
晋珐摇了摇头,微微上扬的眼尾轻眯:“是我。”
他已经决定了,要向谢菱下聘。
原本,他这辈子已经做足了打算,能过多久就过多久,从未想过娶妻之类的事。
但是现在他的计划中发生了意外。
他确实还没有办法证明谢菱一定拥有云屏的记忆,但是他等不起了。
晋珐再也不愿因为自己的犹豫而错失机会。
他本身就是一个失败的人,上辈子他已经错失了最重要的宝藏,这辈子,他不愿再瞻前顾后。
他不是一个富翁,在他的人生里,生来就没有聚宝盆,哪有那么多选择、考虑、后退的机会。
他就应该把自己当成一个乞丐。
除了一腔孤勇,他什么都没有。
原本,他也只打算孑然过一生,现在,唯独在谢菱身上出现了他追寻已久的光点,不管那光点是真正的火烛,还是一闪而过的幻影,他都一定要牢牢抓在手里。
第二天天一亮,晋府便忙忙碌碌,下人们捧着东西到处穿梭。
已经解了禁足的晋玉祁看到这般场景,颇为好奇。
捉住一个过路的小婢女问:“这是在忙什么?”
说完,他眼尖地发现,小婢女捧着的托盘上是京城中所有有名的绸缎坊名单,便抢过来看。
“嗬,好大的手笔。”晋玉祁啧啧感叹,“府中要办什么喜事?”
小婢女吓得颈后汗毛倒竖,颤颤道,“是,是二爷要对谢府三姑娘定媒下聘。”
晋玉祁顿住,眼睛一亮,不敢置信地喜道:“舅父动作这样快?前几天才去谢家替我说和,这就直接开始着手下聘了?”
晋玉祁哈哈两声,喜滋滋道:“舅父对我真好。”
小婢女奇怪地看他一眼,又害怕,不敢隐瞒,只好继续说:“不,不是表少爷的婚事。是二爷自个儿要向谢姑娘下聘。”
晋玉祁像是被雷狠狠劈中,整个人成了一块焦木。
好半晌,他才颤巍巍地出声:“你这个婢子,疯了不成?舅父怎么、怎么可能……”
说到这儿,晋玉祁已经是牙关发颤,惊怒不已。
他想起来,晋珐从谢府回来之后,就十分奇怪,对他问了不少与谢花菱有关的问题,对谢花菱简直是异常地关注。
前后想想,仿佛,这极其说不通的事情,也能说通了。
晋玉祁胸中一阵割裂似的痛,就在这时,晋珐带着随从,从旁边的小径穿过。
晋玉祁快要爆炸的脑袋里根本来不及思考,直冲过去拦住晋珐的脚步,低吼着问:“舅父,你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你真要从外甥手里夺爱?”
晋珐比他个子高挑不少,冷冷地低眸看他。
晋玉祁第一次看清楚了,原来舅父看着自己的目光中,满是冷然的不屑。
晋珐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或者说,晋珐要对谢菱下聘的这件事,前前后后偶读考虑过了,唯独没有考虑,也懒得考虑的,就是晋玉祁的反应。
晋玉祁不过是依附着晋家的一个公子哥,是他挑中的把戏,用晋玉祁愚蠢的人生供他取乐。
他支付的报酬就是晋玉祁如今享受着的锦衣玉食、高贵地位,他若是想要收回,随时都可以收回。
晋珐睥睨着晋玉祁,说:“夺爱?谢三姑娘何时与你有过婚约。有些宝物,你想要拥有,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
说完,晋珐再也没看他一眼,擦身经过。
对于晋玉祁在身后震怒、仇恨的眼神,晋珐看都懒得看一眼。
-
谢府。
谢菱白日无事,和布丁追逐玩闹,打发时间。
她不擅跑动,只一会儿便累了。布丁看起来浑身毛茸茸的,却很有精神,见谢菱不动了,叼住她随身戴着的香囊,蹦蹦跳跳地钻进草丛里。
“哎。”谢菱没喊住,只好跟着跑出去。
经过院子门前角落时,有阵阵压抑哭声传来。
谢菱逮住布丁,把它从草丛里抱起,疑惑地凝神听了一会儿。
哭声是从隔壁院子里传来的,也就是谢华珏的院子。
这压抑的、不愿被人发现的泣声,一开始,谢菱下意识地以为,是谢华珏又罚了哪个小丫头,让对方委屈地躲在无人角落低泣。
但听了一会儿,谢菱发觉这声音很耳熟。
应当,就是谢华珏的声音。
骄纵跋扈的谢华珏,这是怎么了?
谢菱有些意外。
她与谢华珏从来不对付,谢华珏那人像是永远不会认错一般,在姐妹面前永远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
谢菱以前为了配合小可怜人设,偶尔还会和谢华珏争争抢抢,但其实,根本也没把谢华珏那些小手段放在心上。
后来谢菱又是被皇后传召,又是被选中当神女,这些事是谢华珏想都没想过的。
大约谢华珏自己也觉得在谢菱面前再摆谱也是自讨没趣,便渐渐地很少再来针对谢菱。
说起来,谢菱也有许久没和谢华珏“交流”过了。
谢华珏现在居然躲在这儿悄悄哭泣,谢菱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到谢华珏会是为了什么。
不过,谢菱只疑惑了一会儿,便提步离开。
总归,她们也不是什么亲密的姐妹,还轮不到谢菱去探听谢华珏的心事。
布丁被谢菱抱在胸前,好动地在她身上嗅嗅咬咬。
谢菱把自己垂下的发丝从布丁嘴里抢出来,余光瞥见窗台上,落着一只粉纸鹤。
又有些日子不见了。
谢菱走过去,将纸鹤藏进手里,进屋拆开。
纸鹤中写道:【你喜欢永昌伯?】
谢菱吓了一跳。
她把纸条翻来覆去地看,再没有其它字迹,也没有添加任何说明,就是在明明白白地问她这个问题。
永昌伯,如今是指晋珐吧。
这人究竟是什么神通,怎么会把她和晋珐联系到一起?
而且,竟然问她这种问题。
她喜不喜欢永昌伯,或者说她喜欢什么人,关他什么事?
他是什么人?这也是他能过问的吗。
这个给她送信的神秘人,可以存在,但是,他自己必须要清楚自己的身份,要懂得守住自己的距离。
她有兴致时,也乐意享受这种驯兽的乐趣,但前提是,他得听话。
谢菱提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去。
前不久,谢菱才刚觉得自己能够掌控这个不知名的神秘人,现在又被他这一记直球打得有点头晕。
到底还是野性难驯。
她抿了抿唇,没有回信,打开窗坐在窗口,冷着脸将那张纸一点点地撕碎。
她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躲在某处,偷偷看她在窗子里的动作,自顾自地撕完之后,谢菱砰的一声,用力关上了窗。
她用行动回答了,她不喜欢,也很讨厌被问这样的问题。
至于他看不看得到这样的回复,或者说看不看得懂,谢菱都懒得考虑。
-
晋珐处理完公务,抽空去置办了东西。
礼单上的东西不能疏忽,晋珐不肯全部交给管家去办,而是亲自做了。
再加上他心里颇有些着急,想要尽快完成,几乎是见缝插针,马不停蹄。
好在晋珐有过经验,曾经这些物品也是他亲手置办的,挑选起来并不费事,很容易就上了手。
很快,各种各样的礼品,满满当当地装了一马车。
晋珐都没地方坐了,不得不另外找了一匹马,骑马回府。
在闹市之中,晋珐的马走得很慢。
眼看着天色渐晚,晋珐忍不住频频催促。
忽然街边不知从何处蹿来了几个乞丐,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脸上脏得根本看不清五官,他们举着一根光秃秃的竹竿,在地上敲着,嘴里发出野猴似的罗罗声,朝着晋珐直奔而来。
晋珐出门办事,力图轻简,并没有带过多随从,现在身边除了小厮,就只有珍宝阁负责押送货物的小二。
看着那脏兮兮围拢来的一群人,晋珐本能地皱了眉。
“这是些什么人?快赶走。”
街边的其余民众,一听见这罗罗声,都忙不迭地钻进屋里躲了起来,像是看到蝗虫一般,个个蹙着眉头,避之不及。
显然,是以前就被这群乞丐祸害得不轻。
马车前的小二额前也渗出冷汗,连忙拿起斧子站到马车前,作势恐吓道:“喂!你们这群野猴子,脏不拉几的,滚远些!这是官爷大人的座驾,若是蹭脏了,把你们都抓起来砍头!”
晋珐紧紧蹙着眉,勒紧缰绳,神情很是不悦。
小二抹了抹额上的汗,抽空朝他解释道:“大人,您不知道,这群乞丐在这一带流窜了好久了。每回都是成群地出现,又脏又臭,碰见路上谁倒霉,就要去抢他的东西,许多人都被吓得不轻。”
“报官也报了无数回了,可这些乞丐抢的东西都不特别值钱,无非几个包子,烧饼,虽说是吓到了人,可也没伤着谁,乞丐向来是没人管的,这官府也不好拿人。”
“不过,这群野猴子胆小得很,只要吓吓他们,想必不会……哎!你们!做什么!”
话音未落,那群乞丐就一窝蜂地涌了上来,那小二和晋珐随身带着的小厮虽然身强力壮,要打起架来不在话下,但终究挡不住他们人多。
趁着马车旁边的守卫对付着涌上来的乞丐,就有别的乞丐从后面溜过来,去马车里掏东西。
晋珐抽出马背上带着的防身剑,用剑鞘在那乞丐手背上重重敲了一下,呵斥道:“别碰!”
这里面全都是他准备好的东西,三书六礼的环节,一步也不能少,不能被这群乞丐给糟蹋了。
那乞丐像是智力不高,被打了,缩回手,痛得又恨又怕地看了晋珐一眼,竟然直接朝晋珐冲过来,发狂地对着晋珐拳打脚踢。
其余的护卫全都在忙着抵挡那些乞丐,竟然没有人照管晋珐这边,晋珐坐在马上,不好躲闪。
他的涵养又不至于让他用脚去踢这乞丐,也无法驱马去踩踏他,只好狼狈躲着。
晋珐坐得高,那乞丐的拳脚并没有全部招呼到晋珐身上,而是在马脖子上锤了不少下。
那马大约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疯子,步伐凌乱地躲了几下,叫晋珐好一阵摇晃,最后还是被捶打得受不了了,不再受晋珐的控制,直接朝人群外冲去。
晋珐立刻脱出马镫,从马背上跳下来,颇有些狼狈地摔倒在地。
乞丐越来越多,一拥而上,晋珐袍子也被踩脏了,身上还被揍了十数下。
他听见身后马车摇摇晃晃,里面的东西被人翻动着碰撞的声音,以手撑地想要站起,却又立刻被不知道是谁的又脏又臭的拳头在面门上撞了几下。
这场闹剧,直到巡街的官兵匆匆赶来才结束。
乞丐们“罗罗”叫着拼命逃走,举着旗子的官兵追着他们跑进了大街小巷。
领人赶来的小头擦着汗,陪着笑脸不敢看永昌伯,两股颤颤。
在他的地盘上,永昌伯发生这种事,搞不好,他小命都要没。
晋珐脸色黑沉得能滴水,被小厮扶起来,第一时间去看车厢里的东西。
那里面不少贵重器物,金银的盒子被翻开,随意地扔在一旁,原本璀璨夺目的首饰,被丢得稀乱。
精美布帛脏兮兮地踩上了不少脚印,也是如同破布一般,被扔在地上。
还有各种玉石,打开盒子一看,大多数都撞得碎成了几段,惨不忍睹。
那些乞丐什么都没带走,可是什么都毁了。
这里面不少好东西都是独一份的,哪怕现在去店里重新补,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补齐。
晋珐的神情难看到了极点,沉沉看着眼前这狼藉的一幕,荒诞之外,有股难以抑制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