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fall like rain

伯爵不由得问出了声,“这是…送我了?”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捞起来顺手挥了几下,感觉不是特别舒服,“唔,可能不是很适合我。”

这有点短的长度,这并不端庄高雅的色泽,还有并没有镶嵌名贵饰物的柄部、打磨并不光滑独特有设计感的手杖,一点都配不上他。

但是这还是艾琳娜的邻居送的第一份礼物,要不就勉为其难的收下吧

“那个…”华生低声道,“这是我的手杖,伯爵阁下。”

“什么?”伯爵大惊失色的看了看歇洛克,又看了看华生。

糟糕,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该把责任干脆利落的推掉吗?那选谁比较好?

最后他果断地选择欺软怕硬。

伯爵痛心疾首的说,“按照礼仪,手杖应该放在门口!华生医生,你为什么要把它扔在房间里?”

华生满脸茫然,无辜,还有一点可怜。

“啊,这,只是顺手…”他弱弱的说。他回来之后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哪会注意这种细节?

“什么叫顺手,”伯爵立刻斥责,“好习惯要从小养成!现在不能从小养成了,虽说已经是科学家们说的所谓‘定型’,但早做早好!”

他又抓着华生滔滔不绝了很久,直到华生实在没忍住,直接不给面子的笑了起来。

他才又停下了说教,发现自己好像选错了路子。怎么回事?

一旁的本叔和哈德森太太则是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艾琳娜则是仍陷在一片呆滞中。

当她回过神,发现所有人都在笑的时候,忍不住抓了抓头,“你们在笑什么?”

“没什么,”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伯爵立刻接话,换成了相当冷硬的强调,“管好你自己。”

他大步走到门边,“我先走了,回去还有工作。你在这里吧。”

快跑吧,再不离开没机会了,营造的良好表象要消失了。

那到时候艾琳娜怎么看他?!

伯爵匆匆忙忙套上手套,拎起放在门边的手杖就走。

匆忙之中,居然没发现这不是自己惯用的那根手杖,而是另一支打磨精细、纯黑简洁的手杖,飞快的出了门,甚至忘记了和艾琳娜说再见。

艾琳娜看着伯爵几乎是慌不择路,甚至差点撞上门口柱子的样子,仍然有点摸不着头脑的对着他的背影点了点头。

“好,”她喊道,“再见,父亲。”

听到声音,伯爵几乎跳了起来,差点撞到头顶的装饰框。

他慢下脚步,故作正经的咳了咳,然后才沉声说道,“嗯,刚刚看见了一只蜗牛。再见。”

然后又整了整自己的领口,才大步往外面走去。

艾琳娜反应过来了,她扯了扯嘴角。

然后转过身,看向边上的埃里克,“我在想要不要重新构思一下博物馆。我想到了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

“可以,”埃里克干脆利落的说,“你想怎么样,你决定。”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结果也要自己承担。”

艾琳娜扬了扬眉毛,自信的说道,“那当然。”

“我先回去了,”她理了理裙摆,从容起身,“埃里克你跟我上来吧,我房间里有制作模型用的东西。”

“再见,”歇洛克冷不丁的开口。

艾琳娜看向仍然双手合十,半靠在椅子上的歇洛克。

“再见,”她弯着唇角,轻声说道,“虽然那并非我本意——但还是很抱歉,福尔摩斯先生。”

她转身离开,本以为不会得到歇洛克的回复,却从身后传来了他的声音。

“你不用为此道歉,艾琳娜小姐,”歇洛克仍然阖着眼,声音却是一贯的冷静自持,“这不是你的错。”

艾琳娜没有回答。

她笑了起来,拎着裙角就飞快的上了楼,埃里克紧随其后。

华生则是有点不解的看向一边睁开眼,凝望着艾琳娜离开的福尔摩斯。

“明明她刚刚就在这里,”他相当疑惑,“你为什么不干脆直接一点?”

反正喜欢都喜欢了,直接一点,总比现在话都说不上要好吧?

他是真的越来越搞不懂福尔摩斯了。无论是哪个。

“华生,”歇洛克突然起身,真挚的看向华生,“你愿意听我说一句话吗?”

他神情严肃无比,似乎在拜托华生一件无比重要、关乎许多无辜者性命的事情。

这让华生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当然,”他说,“当然愿意,但是是什么事情?”

歇洛克又懒洋洋的躺了回去。

“你也看见了,华生,”他轻声说道,“即使是熟悉我秉性、与我共事已经有一段时间的你,如果我说这种话题,你也会感到紧张,感到不舒服。如果我现在与艾琳娜小姐提起这件事,她会是什么反应?”

“…答应?”华生迟钝的问。

歇洛克嗤笑了一声,“你低估她了,华生。”

“她对工作的看重并不亚于我,甚至比我更甚,”他将手中的枕头抱在怀里,疲惫的说,“更何况我不觉得,我们彼此真的重要到了这种地步…我放不下的东西,于她而言,也同样放不下。这样两个人去谈感情,你觉得合适吗?”

华生一时被问住了。

“你是指,”他有点犹疑的问,“像艾琳娜小姐一样,案件也是你终身的伴侣?”

他之前和艾琳娜有聊过这类的话题,艾琳娜当时的回答也很坚定。

目前感情的相关事情并没有列入艾琳娜的清单中,至于福尔摩斯,显然也没将这么点淡淡的好感当回事情。

“啊,”歇洛克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声音低了下去,“也许吧…”

他稍稍捂脸遮挡住前面照来的烛光,揽了揽身上的毯子,就这样乱七八糟的睡了过去。

想了半天,华生抓了抓头,放弃了。

算了,两人的事情,他掺合个什么。让他们自己纠结去吧。

他上前扶了一把自己的室友,又从福尔摩斯的床上拿起枕头和毯子,盖到了福尔摩斯身上。

确认睡姿基本上还算正常、睡一晚上也不会怎么样后,华生也打了个哈欠,洗漱去了。

艾琳娜则是在上面折纸。

她画了一点大致的草图,就开始思索方块与方块之间的拼接,以及整体的构造。

埃里克稍微看了看艾琳娜的设计图,就皱起了眉头。

他并不习惯这样的简单草图,空间拼接表达自然是好懂的,但是重点却在于光滑的平面处理。

“我不觉得他们会让这个方案通过,”他看向艾琳娜,“太简单了。你并不算‘投其所好‘。”

艾琳娜朝他招了招手。

“因为我想试点新的东西。我希望每个体量之间,都要有彼此独立的空间,”她说道,“用中间的玻璃回廊将这些建筑体块链接起来,作为观景和从室外进入、到达最底部的一条‘线索‘。再利用简单的塑造方式做出几何效果与罗马元素的融合——”

“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前做的那个设计也能做到这一点?”埃里克问。

他从边上的一堆草图中抽出两张,摊开在了艾琳娜眼前,“如果这样的话,也同样可以将这个建筑整体拆解,然后做出与这个类似的效果,但可能更加偏向现在流行的趋势。”

他说的草图是之前和艾琳娜想到一块去的博物馆,除开颜色与材料的选择外,确实更符合大众的审美。

但艾琳娜摇了摇头。

“当然想到了,”艾琳娜不假思索的说,“但你不觉得,如果我从最开始的构思上就为市场让步,那不是很无趣吗?”

她比划了一下,“我最开始也有你这样的想法,但我现在想通了。我不能为所有事情让步,我是不完美的,我的设计也是如此。与其永远迎合别人,不如试试看做自己能不能得到认可。啊,不过,说到现在的流行趋势——我们完全可以在栅格的组织和排列上多费功夫,来看一看这个想法如何。”

她将纸裁成所需要的大小,准备拿起边上的粘合,又瞥了一眼边上仍在发呆的埃里克。

“你在干什么?”她问道,“不管怎么样,先试试看吧——做起来再想,这是我的导师告诉我的话。”

埃里克应了一声。

他低声道,“你说得对。”

华生一大早是被福尔摩斯哐哐哐砸门,直接敲醒的。

他打着哈欠拉开门,睡眼惺忪,还没来得及抱怨,就被福尔摩斯拍了拍肩。

看来又有案件了。

华生连忙回去换衣服,拿起边上的笔记本就出了门。

不大的起居室中坐着一位美丽而动人的女士,她戴着浅色的面纱,似乎有些焦急。

“福尔摩斯先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她并未发现华生走了进来,对着福尔摩斯哀求道,“福朗斯瓦.勒.维亚尔先生让我一定要来找你,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福尔摩斯示意她保持镇定,喊哈德森太太端了一杯茶过来,等这位女士捧着茶杯,情绪似乎缓解一点了,才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请不用着急,”他说道,“福朗斯瓦.勒.维亚尔…我与他打过一次交道,他实在是位聪敏而博学的年轻人,我对他在法国的名声有所耳闻。”

“维亚尔先生告诉我,这件事,只有您能帮我了,”那位女士说道。

她卷起了面纱,露出一张鲜活而灵动的美丽脸庞,以及一双因为紧张与惊恐而显得有几分可怜的眼睛。

“您尽可以喊我克里斯汀,先生,”那位女士说道,“我曾经在歌剧院任职,当时我有一位出色而天赋惊人的老师,他暗中教导我…我成了剧院最富有盛名的女高音,然后我爱上了剧院的经理人,也是资助人。”

“然后你的老师爱上了你,却求而不得?”福尔摩斯敏锐的问道。

“对,然后他干出了一些错事。他曾经承诺过我,再也不找来…”克里斯汀声音都有点颤抖,“我却前段时间,收到了他的恐吓信。”

她将信从包中摸了出来,递给福尔摩斯,又忐忑不安的握紧了自己的双手。

而这时,艾琳娜则是困倦的的从楼上飘了下来,身后跟着埃里克。

“…我觉得早饭还是吃点暖和的比较好,”她与身侧的埃里克聊着,“姨母的黄油面包或者煎蛋都很不错,你还是第一次来我这里熬夜,可以试试看。下次也许可以喊上小布鲁特他们…”

慢慢的下到二楼,发现起居室门开着,艾琳娜意外的看了里面一眼,“早啊,福尔摩斯先生,华生医生。你们需要早餐吗?我可以顺便帮你们端上来。”

她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才意识到似乎福尔摩斯有客。

正打算尴尬的把门带上,福尔摩斯却开口了。

“谢谢你,艾琳娜小姐,但不用了,”福尔摩斯答道,“不过,你身后的埃里克先生也许可以进来一下。”

他侧身,让出被他挡住的人,“这里可能有个熟人想见他。”

埃里克揉了揉额头,因为熬夜而有点混沌的他也同样迟缓的走到门边,向里看了一眼。

然后他脱口而出,“克里斯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