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娜回去又画了会图,找了找自己的手感,才梳洗完毕,打算睡觉。
她倒在软绵绵的床上的时候,委实松了口气。
舒服的蹭了蹭被哈德森太太晒得软绵绵的枕头,艾琳娜就泛起了困。
她绝对没想到,自己第二天是被哐哐哐的砸门声吵醒的。
艾琳娜慢吞吞的爬起来,拉开窗帘,发现外面还灰蒙蒙的,似乎没到正常起床的时间点。
她揉了揉自己有点酸的脖子,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谁啊,”艾琳娜懒洋洋的问道。
她的大脑还处于混沌状态,没睡好的后遗症在此时暴露无遗——干什么都没精打采,甚至思维迟缓到了一种不可直视的状态。
随手拿起挂在边上的外套披在身上,艾琳娜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门后站着的是埃里克。
他有点不耐烦的看向艾琳娜,“怎么这么慢?”
艾琳娜捂着嘴,又打了个哈欠。
“有什么事?”她懒洋洋的问道,“我还没睡够,没事那就待会再说。”
“出事了,”埃里克简单地说,“你的那栋住宅可能完不成了。”
艾琳娜没听懂。
她神智还没上线,几乎有点呆呆的问道:“什么建筑?”
“就是那个给达西设计的房子,”埃里克嘲讽地说,“现在你不是就只有这一个工作吗?”
他冷淡的说道,“那里挖出了一具尸体。”
尸体?
艾琳娜“哦”了一声。
她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从前做建筑遇到古墓在下面的也有。
“好的,我知道了,没什么事情我可以去睡了吗?”艾琳娜忍着困意,很讲道理的问。
“你不紧张吗?”埃里克不敢置信的说,“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
“是这样的,”艾琳娜摇了摇头,“我不管这些。在我画完施工图、和监造工确定好之后,就基本上只需要去现场看一下进度,确认大致的方位了。没必要大惊小怪,就是一具尸体。”
她有点困倦的靠在门边,说话都有点有气无力,“报案请找苏格兰场,我也不会破案是吧。苏格兰场破不了的案子就去楼下,二楼是福尔摩斯先生,他对这种事情一向很有研究。”
艾琳娜说完了这一大串,又叹了口气。
“还有问题吗?”她看向埃里克。
埃里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然后艾琳娜就砰的一声,把门干脆利落的关上了。
随后便晃晃悠悠的迈向自己的床,再次倒了下去。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终于睡够了。
艾琳娜收拾了东西,去往事务所,才发现里面的待客沙发上坐着达西先生。
本来坐在位置上的达西见艾琳娜来了,连忙起身。
艾琳娜示意他不用客气,自己则是坐到了他的对面。
“很高兴见到你,达西先生,”艾琳娜客套的说,“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您应该听见了早上的事情,”达西苦笑着说道,“这可真是不凑巧…我们也许不会继续修建这所房子了。”
艾琳娜这时才开始回忆,到底早上发生了什么。
“如果您说的是在地上挖出了点不太好的东西的话,”艾琳娜过了一会才说,“我向您保证,缺了一具尸体不会对各项数据造成影响。地基仍然可以按照我最初列给您的那个方法去做。”
“不,不是地基的问题,”达西摇了摇头,“我不太放心乔治安娜独自搬出去,住在一栋这样的房子里…”
他有点难堪的说道,“也许我们的合约要取消了。我真抱歉,您花了这样多的心血,却没办法将它造出来——请您放心,违约金我们会照常赔付的,我不缺钱。”
艾琳娜现在才意识到达西到底是什么意思。
“啊,这样吗,”她有点迟钝的说,“您觉得挖出了尸体,代表着那里将有厄运是吗?”
达西点了点头。
“那里既然出了人命,就不适合再作为乔治安娜独居的地方了,”他叹了口气,说道,“我打算另买一块地…”
“但您觉得伦敦现在买不到合适的地块,又不太想拖着我的时间去寻找下一块地,索性直接取消合约?”艾琳娜询问他,“是这样吗,达西先生?”
“是的,”达西说道,“我会觉得很不好意思,耽误您的时间实在是有点不太好。”
因为那里基本上已经全部卖空了,买下这样的一块地至少要等另一个人卖出,他再购进,这样花费的时间太长,还不一定能买到,准确的说,太看运气了。
艾琳娜摇了摇头。
她想了下自己家的产业,“这样吧,我嫁妆中正好有这样的两块地,我可以转让一块给您。”
赚不赚钱无所谓,主要是想把自己的设计完完全全的表现出来。
“不,这样不太好吧…”达西婉拒道,“我已经承了您父亲不少的情了。”
承了父亲很多情?伯爵又干了什么?
难道是又偷偷摸摸做好事了?
艾琳娜没在这里纠结太久,“是这样的,我也不是单纯的做慈善。”
她继续说道,“我是想买下那块地,打算用来设计一座新的建筑。转你一块地则是因为我觉得,我已经设计好了,前面的九十九步已经走完,我不是特别甘心去放弃最后这一步,索性完成它。您明白,这对我来说是九牛一毛。”
达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太谢谢您了,莫尔森小姐。”
他慢慢的起身,“我可能需要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尤其是乔治安娜。”
“替我向乔治安娜问好,”艾琳娜向他点头致意。
送走了达西,还没来得及等她消化一下这个消息,门口就来了位陌生人。
他似乎有点纠结的徘徊在门口,想要进来,却又有点不确定。
艾琳娜只好叹口气,出门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您就是莫尔森小姐吗?”见艾琳娜走了出来,他有点拘谨的问道。
“我是,”艾琳娜答道,“有什么事情吗?”
她有点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这个人看起来颇为紧张,穿着得体,却有点说不出来的正式感与拘束感。
“我是来送信的,莫尔森小姐,”那人答道,将信递给了艾琳娜。
上面是很工整的字体,印刷清晰,但似乎并不是个人用纸。
艾琳娜回到屋内,将信封小心翼翼的拆开。
上面是一则邀请函。
“尊敬的莫尔森小姐,”艾琳娜念道,“很荣幸通知您,您被举荐为此次市政工程的设计师之一。我们将举办一场关于这次工程的研讨会,也将在这次的研讨会上选出一份最适合的方案…诚挚期待您的参与。”
居然是来自政府的一封公文。
艾琳娜又读了一遍。
这个工程是关于一座博物馆的规划,举荐提名的人似乎很多,于是监造委员会想出了这个主意,但不知道是谁居然举荐了她,并且成功把她列进了备选设计师的名单。
她看了一遍,又去抖了抖信封。
里面果然滑出了一张纸条。
上面优美流畅的写着一句简单的话。
“感谢帮忙,不用谢”,落款是“m.h”。
艾琳娜略想了想,就记起来,这显然是迈克罗夫特先生的手笔。
大概是临走前提到的那份“礼物”。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又有点庆幸起来。
没结束这份工作,就得到了下一份工作,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