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io the wild

当伯爵还紧紧搂着女儿,以此平复自己内心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嘲讽。

“真不愧是你,”马车夫站在门口,审视着他,“我离开这么多年,毫无长进,嗯?”

“本叔,”艾琳娜叹了口气,“别说这种话。”

乔装改扮成马车夫的威斯顿.本,是伯爵小姐已故母亲的手下,在儿时常常陪伴伯爵小姐玩耍,一直不怎么看得惯伯爵,曾经是城堡内除了管家以外唯一敢和伯爵呛声的人。

以及一手绝佳的烤鸡手艺得到了庄园上下所有人的赞叹(包括伯爵)。

当然,说是曾经,那其实已经过去许多年了。

本叔在十年前不告而别,从此失去踪迹,艾琳娜委实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一时兴起的迁往伦敦,居然又得以见他一面。

虽说威斯顿.本不见得给伯爵面子,但既然开口的是艾琳娜,他也就稍微放缓了一点语气。

“我看不惯他这个扭捏的作态,”他干脆利落的上前一步,将伯爵拉开,“明明你才是个姑娘,却还要次次都费心费力的哄这个没点数的老东西。他怕不是画图画傻了脑子,真觉得自己是个娇柔矜持的淑女了。”

“我…”伯爵语塞了。

随即他就理直气壮起来,“就是有女儿哄我!我就是有!艾琳娜是我女儿,你嫉妒的不行是吧!”

本叔毫不意外的翻了个白眼。

“说这种话的时候,你也不看看来了多少人。”

艾琳娜此时才注意到身边居然出现了这么多人——自己的两位邻居,一位与邻居福尔摩斯先生颇为熟悉的探长(艾琳娜曾经给他开过门),以及他的直属上司和一些探员,此时正相当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似乎也尴尬的觉得自己不应该站在这里。

站在人群侧后方的雷斯垂德看见了艾琳娜的正脸,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前几天上门拜访福尔摩斯,当时这位房东家的侄女给他开门,他还相当随意的把帽子和手套丢给她,径直上楼。

之前是没什么感觉,但是现在,他就觉得自己的性命岌岌可危了。

一位伯爵小姐!现在的有钱人都这么会玩吗?

他吞了口唾沫。

“福尔摩斯,”雷斯垂德悄声说道,“那位莫尔森小姐的性格…?”

“相当热衷于工作,以及与其有关的事,并且认可单打独斗者的才华,”福尔摩斯答道。

雷斯垂德晃了晃身子。

糟糕,这几次他请外援的事情每次都被这位小姐亲眼目睹,大概算不上恪尽职守、独立行走了。

而处于中心位置的伯爵站直了身体,看见有这么多人,脸色也变了。

虽说他一向不太在意这些,但是猛地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本性,还是有点尴尬的。

“所以,”艾琳娜试图打破沉默,“来这里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通知我做笔录?”

她将一叠袭击者的画像递给看起来职位最高、站在最前面的那位警督,“我画的速写。虽然水平可能与建筑速写没得比,但是也勉强能看。”

那位警督扫了一眼,就递给了自己躲在后排的下属雷斯垂德。

“我们会尽快调查出事情真相的,莫尔森小姐,您不必担心,”上司温声对艾琳娜说道,“如果这点小问题都解决不了,那么也没法保证伦敦的安全,请您不要太忧心。以及,我有一个小小的恳求,不知道您是否可以——”

“什么请求?”伯爵皱起了眉头,“如果明知过分,就闭上嘴。”

虽说刚刚抱着女儿嚎啕的场景深入人心,但是伯爵往常的威严形象依旧令人发怵。

警督哽住了,然后用了更柔和的语气。

“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他的气场看起来似乎更弱气了,“只要在我们结案前,别将它透露出去…”

本叔咳了咳,放在伯爵肩上的手猛地用力,制止了伯爵即将出口的话。

“伯爵作为莫尔森小姐强有力的保护人,当然会注意这个,”他说道,“请不要担心,我们会配合这些行为的。只要不过分。”

贵族的施压委实令人头大,但既然伯爵没有反驳,那应当认同了这个说法。

警督暗中舒了口气。

但还没等他稍微放松一会,伯爵又开腔了。

“所以,几天?”他沉声说道,“我的女儿将人像都绘出了,难不成握着这些东西都找不出来人?那可真是废物了。给我一个期限,或者我找人聊聊天。”

警督看向了雷斯垂德,示意他上前。

“这就是负责这次案件的探长,我的得力属下,雷斯垂德探长,”他说道,“他将全权负责此事,绝对会给您与小姐一个满意的答复——”

“几天?”伯爵打断道。

他忽略了艾琳娜拽了拽他的衣袖,不禁有点自得起来。

不给这些办案人员一点压力,他们就会把案子拖拖拉拉,直到永远结束不了!

“这…”雷斯垂德也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他也不想知道。

硬着头皮忽略上司朝他拼命打的眼神,雷斯垂德如实答道,“我想,如果您只需要抓住那些暴徒,大概几天;破解这个案子,大概需要几个星期;捣毁这个地下组织,则是需要长达几个月…”

“先抓住那些混蛋,”伯爵冷漠的说。

他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我三天后再来伦敦,却没有看见那些暴徒乖乖呆在牢里,你们就蹲进去吧。”

这分明是反派嘴脸,但艾琳娜却忍不住思索起了表皮下的内涵。

比如说,如果三天之后结不了案,就泪淹苏格兰场?

她与福尔摩斯对了个眼神,明确的看出了彼此眼中对伯爵严厉威胁的促狭。

*

威胁完之后,伯爵就带着一帮人,浩浩荡荡的出了警察厅的门。

他先拉开了四轮车厢式马车的门,扶着女儿上去,又自己矮身进了马车,再招呼着其余几人坐进来。

一时间,这辆十分宽敞的马车居然挤得满满当当。

“怎么会有马车?”艾琳娜有点意外,“我以为这个点,所有马车夫都睡了。”

“我给你租的,”伯爵说道,“本来这次来伦敦就是给你送没来得及带走的衣服、饰品,零花钱,以及帮你定好出行的马车等等。”

似乎觉得不够,他又加了一句,“不是认可了你的行为,只不过不想你天天出门给我丢脸。”

艾琳娜有些失笑了。

“我以为您会更希望我回家去?”她问道,“毕竟刚发生了这种事,伦敦估计不太安全。”

“因为…”

“因为您的另一位亲人让莫尔森阁下改变了主意,”福尔摩斯说道。

伯爵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他人抢先,他有些不满的瞪了福尔摩斯一眼,回答道,“是的,归功于你的本叔。”

他有些埋怨的对艾琳娜说道,“他居然在这么多人进门的时候不提醒我,真是相当过分。”

“有什么关系嘛,”本叔阴阳怪气道,“对伯爵先生来说,这又不要紧,就是在大家面前下不来台罢了,我敢肯定…没人质疑我们的伯爵先生威严不足,滑稽有余。”

紧接着,他忽略了伯爵的大呼小叫,眯着眼看向了福尔摩斯。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