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基地宴会大厅。
大厅中觥筹交错, 歌舞升平。这是一年一度的基地盛宴，回望这一年的发展，并展望未来的成就。
这几年来, 南方基地作为末世五大基地之一, 以飞快的速度发展起来, 实力越发雄厚, 基地百姓的日子也越过越好。
这一切，都离不开年轻的基地长, 亦是如今南方基地的第一高手——八阶巅峰金属性异能者楚厉的领导。
尤其是，这位年轻的基地长楚厉还生了一副好样貌，剑眉斜飞入鬓, 古铜色的肌肤肌肉蓬勃，充满力量，野兽一般的凶厉和性感。
不知有多少女子为之心动, 前赴后继地希望能得到年轻基地长的一点青眼, 可惜都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折戟沉沙，还没开始便已然宣告结束。
这位年轻的基地长可谓是水火不侵，异性绝缘体，再美丽的女子在他眼里，好像都和沙地里一捧普通的沙子没什么两样。
但即使如此，仍有许多充满野心的漂亮女人，想成为那个唯一的例外。
宴会中央, 十九岁的少女一身火红色的妖娆长裙, 五官明艳昳丽，像是一团灼热的火焰，散发着要将人灼伤的热度。
她身材前凸后翘, 相当妖娆，贴身长裙勾勒出饱满的前胸和水蛇似的细腰，足尖轻点，脚踝处系着的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她热烈地旋转，裙摆像是烈焰一般飞扬，一点点靠近最上座的男人，眼线勾勒得极为好看，媚意横生。
“楚厉大人，我的舞跳得漂亮吗？”少女的嗓音同样如同银铃般悦耳，娇笑出声，由下而上地仰视着，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诱人肌肤。
丝乐声入耳，楚厉没有看少女明艳充满攻击性的五官，视线却落在了她艳色的裙摆处，攥着酒杯的掌心在不知不觉中用力。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
那些深藏于心底的回忆，恍若已经隔了几个世纪，又好像只是发生在熟悉的昨日。
当年那场虎头蛇尾的战斗，因为突如其来的心慌而被打断。
他、许茶还有那只丧尸王，几乎是疯了一般把中-央基地闹了个天翻地覆，可最终也没有找到少女的踪迹。
明明所有人都说见过少女，明明少女曾就在离他们咫尺之遥的地方，但谁也没想到，迟了一步，便就此迟了一辈子。
诺诺的队友们轻松地说，诺诺是临时突发奇想，决定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于是和她的姐姐颜情轻车简行地上路，很快就会回来。
于是，他们疯狂地搜索着中-央基地的附近，但却只找到了颜情一人的身影，和一封归期未定的离别信。
直到顺着线索找到了研究所的傅斯年，直到基地大会上晏殊拿出了那株初生的变异荔枝幼苗，直到……一切都水落石出。
没人知道，当基地中出现了第一个怀孕的女人时，楚厉是怎样地把自己关在黑暗的房间里一天一夜。
等从房间里出来，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只是男人眉心的竖纹好像更重，眼底好像更加冷清，像是一潭平静的死水，再没有一点波动。
他痛痛快快地找傅斯年、晏殊打了一架，一剑毁了大半个中-央研究所，而后冷漠地回了南方基地，成了如今这个完美得无懈可击的基地长。
只是他眉眼之间的凶厉锋锐之色从此被很好地收敛起来，再不泄露半分，只剩下看不清的如墨深渊。
这些的这些，好像都过去很久很久了，久到记忆似乎都有些模糊，只剩下曾经那撕心裂肺的痛意，如今心脏那处无法弥补的破洞。
但是为什么，当看到这身红色的长裙时，少女曾经光明基地初见时的那一曲舞蹈，却仍然如此清晰地重新出现在脑海中，恍然若昨日？
一见倾心，那是世间罕见的倾国容颜，让人怎能不心动？
男人有些失神，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只掌心有一颗颗圆滚滚的血珠沁出，沾湿了干净的酒杯。
“楚厉大人，你在听我说话吗？”少女生得漂亮，家世又不凡，即使是末世，仍然是从小被宠到大的，没有受过一分委屈。
她不开心地撅着唇，稚嫩又艳丽的眉眼飞扬，进一步逼近，仰着头反问：“楚厉大人，难道我跳的舞不好看吗？”
楚厉这才回身，眉心的竖纹明显，随口道：“嗯，不错。”
酒杯中的烈酒被一饮而尽，楚厉却感觉自己的内心止不住地烦躁，那些酸甜苦辣的情绪尽数涌入肺腑，被一件熟悉的舞衣引起。
每一种剧烈的情绪，都离不开颜诺二字，心脏仿佛都在嘶吼咆哮，她是他缺失了的那根肋骨，是他不可失去的逆鳞。
但他终究是，弄丢了她。
“那你喜欢我吗？”男人的语调中充满了明显的敷衍，显然这样的回答并不能令少女满意，她气势汹汹地继续问着，满是对自己容貌的自信。
她相信，没人能拒绝得了她这般的美人自荐枕席，即使是远近闻名不近女色的南方基地长楚厉，也不可以。
然而事情并不能如她所愿，楚厉只是冷漠地应了一声，然后便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了宴会，身影中说不出的孤寂。
“楚厉……”少女愤怒地叫着，伸手想拽住离开的男人，没能拽住后又抬脚准备跟上去。
但她的动作却被另一个女子阻拦。
楚九笑嘻嘻地拦在她的必经之路上：“这位姑娘，抱歉，队长要休息了。”
“楚九大人？”少女明显是认识楚九的，颇有些愤愤不平地叉腰道，“你让开，我要去找楚厉大人问个明白，我难道哪里配不上他不成？”
她年轻，漂亮，家世好，身材好，还是强大的异能者，楚厉凭什么一言不发就看不上她！
少女气鼓鼓的。
楚九失笑，时间总会改变一个人，相比于四年前的她，楚九也成长了许多。
她托着腮想了一会，才认真解释：“不是你不好，只是队长已经遇到了那个更好的人，在队长心里，她独一无二，无可替代。”
她一字一句郑重无比，眼中满是笑意和追思，浓浓的眷恋。
少女心里的气消了一半，对任何男人来说，专情都是极其优秀的品质。
以她骄傲的性格，也不屑于成为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但她仍是止不住的好奇和八卦：“我怎么一直没听说，楚厉大人身边有别人？”
“因为，在南方基地，那是一个不可提起的禁忌。”楚九抿唇，掩住了眼底的一缕湿意。
红颜薄命，不外如是。
不知多少次，她有多么的后悔，后悔当日为何没能多放一点心思，后悔当日为什么没能拦住离开的少女。
她本以为，那是一个不久后即可重逢的暂时离别，没想到，却是一生一世的永别。
“禁忌，为什么，难道那个人已经……”少女皱着好看的眉头，猜测道。
楚九摇摇头，却是不再多言。
“等等！”少女却不愿意放过楚九，好不容易听到了一点八卦，却只有一个开头，这也太折磨人了，“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不让你走！”
楚九沉下了眉眼，自有一股不怒自威之色。
作为南方基地的掌权者之一，作为八阶水属性异能者，她带来的威慑力，让少女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不自觉退后了几步。
少女紧紧地抿唇，露出面颊两侧的小酒窝，像是受惊了的兔子。
楚九的心却不受控制地软了一瞬，这些年里，她在鲜血的磨砺中成就了狠厉的手段和性子，但当遇到和诺诺相似的人时，却又总是心软。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诺诺也是穿着一身艳色的舞衣，神采飞扬，像是误落凡尘的仙子，一颦一笑之间不知牵动了多少人的心思。
尤其是，诺诺开心时、难过时、撒娇时，面颊两侧也会璇出可可爱爱的小梨涡，她还曾经戳过不止一次，至今仍记得那柔软的触感。
“她离开了，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楚九轻声叹息，声音弱不可闻。
少女一愣，下意识开口问：“难道是那位献祭了的治愈异能大人颜诺？”
楚九讶然，心里酸酸涩涩的，又好像有一点甜：“你认识诺诺？”
“不，不认识。”少女摇头，“只是我哥哥，曾经得到过她的治疗，还有一张和她的合照。”
她哥哥曾经是中-央基地的军人，在一次战斗中失去了双腿，是颜诺大人拯救了他。
也是因为颜诺大人的献祭和奉献，她可爱的小侄子才能被怀上、出生、成长，她是她们一家的恩人。
“如果楚厉大人心里的那个人是颜诺大人的话，看不上我也就可以解释了。”
少女了然点头，即使她对自己相当自信，但还是明白，她与颜诺大人的距离，可谓天差地别，压根没法比较。
“但是，楚厉大人的未来还有那么长，难道他一辈子都不再动心，不再结婚了吗？”
面对少女的疑问，楚九清浅地笑：“谁知道呢？”
……
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男人的眼睑处投下淡淡的阴影。
楚厉低沉着眉，极轻地摩挲着一枚石头空间器，手上戴着银白色的腕表，里面是九千九百九十九信用点。
前者是诺诺送给他唯一的礼物，而后者，曾经与诺诺日日夜夜地亲密接触，仿佛还残存着诺诺的气息。
真数起来，诺诺留给他的东西实在太少。
于是，他只能紧紧攥着珍贵的那一点，永远地思念回忆，活在被抛弃了的过去。
一年、两年、三年……
直至头发花白，牙齿松动，垂垂老矣。
楚厉躺在床边，紧紧地抓着那颗石头，安详地闭上了眼，呢喃唤着：“诺诺……”
那一瞬间的惊艳与心动，那半月的亲密相处，此生，足矣。
只是，到底还是，真的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