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 二更 这位可是您的娘子?

颜诺:“……”

“父皇, 真的不用了,我休息得特别好,这眼睑下的黛色是涂上去的黛粉。”颜诺无奈道, 放下筷子睁大了圆溜溜的杏眼, 像是黑曜石一样闪烁着光泽。

皇上定神看去, 果不其然, 那浅淡的黛青色勾勒出漂亮的眼线,精致修饰的卧蚕衬得杏眸圆而亮, 好看极了。

“咳……”皇上不自在地轻咳几声,掩饰般地舀了一勺虾仁云吞。

皇后更是不给面子地扑哧一声笑出来,打趣道:“你父皇向来就是这个性子, 上次我敷了玫红色的胭脂,他还一脸担忧地问我是不是发烧了,烧得脸都红了!”

皇上被呛着一样猛烈地咳嗽, 在桌下轻轻踢了皇后一脚, 递了个眼神。

在女儿面前, 给我留点面子!

谁不希望宝贝女儿眼中的父亲,是威武聪明的大英雄,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皇上也正在为了这个目标不断努力中,可惜成效微小,但里子不行,面子可不能再输。

皇上的浓黑的眉毛都快飞起来了, 皇后捂着嘴笑:“成, 我不说了,你父皇向来是全知全能的。”

“母后说得对!”颜诺抱着吃撑的肚子,竖着大拇指, 一副钦慕的样子,“父皇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这次也是太关心我。”

“不信尝尝父皇第一次下厨做的虾仁云吞就知道了,简直是大庆第一鲜美,手艺那叫一个无与伦比。”

颜诺的甜言蜜语像是不要钱一样张口就来,最重要是她的表情相当认真,看起来便一字一句皆是真心实意。

“也就一般般,比不得你母后。”皇上竭力控制住自己翘起的唇角,故意谦虚道,眉梢处都尽是得意之色。

“母后当然是大庆手艺顶尖的大厨,但父皇您才是第一次下厨呢,还有许多进步的空间。”

发现母后的笑容中染上了危险之意,颜诺连忙补充一句,摇头晃脑地赞叹,满脸幸福地托着腮。

“啊,我真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了,有这样厉害又疼爱我的父皇母后,简直是积攒了十辈子的运气!”

这次,皇帝和皇后脸上的笑容是都遮掩不住了。

“油嘴滑舌。”皇后欲盖弥彰地为女儿递了一块餐后山楂玛瑙糕,“吃撑了?别急着走路,坐会再吃口糕点消消食。”

“母后最好了!”颜诺开心地接过糕点,捧在柔嫩的掌心,宝贝得像是抱着松果的小松鼠,面颊鼓鼓的。

好险!

成功地转移“推迟早朝”的话题后,又避开了危险的父皇母后“争霸”,拐回来安全的方向。

颜诺悄悄地擦了一把汗,可真是令人幸福的烦恼啊。

看着少女难得的俏皮真诚的笑意,脑海中的系统也忍不住开心,但想起原文中最终惨烈至极的结局,他的代码好像都纠成了一团。

系统这才恍然意识到,这个世界的诺诺,好像第一次一改常态,没多次询问并积极准备剧情任务,而是脚不沾地地忙忙碌碌。

代码里一会是冰冷的文字,一会是诺诺温暖高兴的笑容,系统扒拉计算着,这才放下了心。

嗯,即使这次任务彻底失败,之前两个世界累计的积分和钱币也足够支付赔偿了。

……

大庆皇宫分内外两道门,由东厂专门的部门负责。

无论是身份多么尊贵的权贵,都必须停下进行严密的检查。皇宫内不允许车马通行,进了内门只能步行。

一身黑色玄甲的侍卫端正地站在日光下,身上的玄甲远远看去反射着耀眼的光。

他刚刚通过东厂的考核,第一天在皇宫内门值守,兢兢业业,生怕出了一点的纰漏,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宫内,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行驶而出。

拉车的马是极为珍贵的名种,身形高大,鬓毛雪白没有一丝杂色,宛若一朵生了四只蹄子的云朵。

侍卫是爱马之人,不由有些心痛,也不知是哪家尊贵的少爷小姐,竟然用这样的宝马来拉车,真是暴殄天物。

尽管知道马车上的人身份必然不凡,但侍卫仍是坚定地准备上前拦下,且不说内门的检查有多么严格,光说在皇宫内公然坐马车,便已然违反了律令。

然而,身后的同事却拽住了他。

“怎么了?马车来了,我们不该拦下吗?”侍卫一脸疑惑,眉头紧锁。

旁边的同事悄然指了指马车角落里镌刻的牡丹花纹,低声介绍:“看见没有,那可是公主殿下的马车,也是皇上亲口御令唯一宫中可以通行的马车。”

公主爱牡丹,于是大庆朝无数名品牡丹尽收御花园,普天之下也只有公主一人的马车上可以镌刻牡丹花纹。

公主盛宠可见一斑。

别说这次公主极有可能就在马车中,就是空荡荡的车,只要执着牡丹花令,皇宫内便畅行无阻,无人敢拦,无人敢调查。

这是当今圣上给予公主的特权。

侍卫有些怔楞,雕塑一样傻站在那里目送着马车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

擦身而过的间隙,有微风拂过车帘,惊鸿一瞥之间,倾城绝色一晃而过,侍卫几乎可以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剧烈心跳声。

美人如斯,一眼万年。

原来这便是民间盛传的公主殿下,真就如天仙下凡一般,金砌的玉琢的,美得让人不敢直视,久久难以回神。

……

京城乃是整个大庆最为繁华之地,烟火气最重的,便是北街。

糖葫芦散发着香香甜甜的气息,卖艺的人轰隆一声喷出火焰,铜钱落在铁盆里发出叮咚声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颜诺下了马车,便换了一身普通的青色男式长衫,乌发用一根木簪子别起,加上刻意修饰描摹过的眉眼,活脱脱一个浊世佳公子。

拨浪鼓咚咚咚响,一脸笑容的紫袍青年从背后绕过,大手遮住了这位“浊世公子”的眉眼。

“猜猜我是谁?”紫袍青年故意粗着嗓音,摇晃着拨浪鼓。

颜诺也配合地做出苦思冥想的模样:“嗯,让我猜猜,这可真难猜呀……”

少女故意控制了音调,嗓音清凌凌的,像是山谷间流淌的清涧,倒真有些雌雄莫辨,不过仍是好听极了。

浓密而卷翘的眼睫像是一把玲珑的扇面扑闪,郑源只觉得自己的掌心痒痒的,连带心也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碰。

少女身形娇小,他从身后遮住她的眉眼,远远看去便像是将她搂入怀中,两人的距离呼吸可闻。

“郑源,”颜诺顺势挣脱了郑源的手,笑嘻嘻地回身看,“好久不见。”

浅浅的香气变远,怀中的温软忽然离开,郑源竟然忍不住有些怅然若失,又开始强烈地谴责自己。

郑源啊郑源,你真是一个大色胚,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瞎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郑源,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看面前紫袍青年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最后又害羞似的红通通的。

颜诺一头雾水。

“没想什么!”像是被才踩到尾巴的兔子,郑源一激灵窜起来,斩钉截铁地反驳:“我什么也没想,真的什么也没有。”

颜诺:“……”就差把欲盖弥彰、我在撒谎八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少女唇红齿白,笑吟吟的,明亮的杏眸中带着了然。

郑源有一种被看穿一切的窘迫,脸色红得像是煮熟的虾子:“那个……嗯……洛七,好久不见,你今天换了男装吗,真俊俏……”

和各州世子交往时,颜诺使用的都是名为洛七的马甲,一位京城世家的嫡女。

“不是要逛街吗,男装更方便。”颜诺抚平长衫袖口的褶皱,自我感觉良好,“不过,只有男装俊俏吗,我女装难道不俊俏?”

“俊俏,俊俏,都特别俊俏!”郑源连忙补充道,脸色越发红得滴血,心里像是有一万条小鹿在乱撞。

女装的洛七,何止是俊俏,像是一轮明月落怀,乃是天地间所钟爱的绝色,是古画里走出来的美人,一笑万物仿若都失了颜色。

郑源第一次和洛七接触,不过是无意间捡到了洛七丢失的受伤信鸽,后来便经常信件往来,慢慢熟悉,一晃就是七年。

那时的他对信件那端的洛七,还只是一种朦胧如雾气般的好感,自己都不甚明晰。

直到三年前,他来京岁贡,与洛七见了面。一眼惊艳,二眼动心,再见已然刻骨铭心。

从此,日日夜夜都是她,醒来梦里都是她,每年最期盼的便是能来京城见她一面,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好了,不逗你了,我们准备去玩什么?”颜诺大方地放过了快要羞耻得冒烟的青年,兴致勃勃地打量起北街来,对什么都十分感兴趣。

郑源这才逐渐缓过来,一把把拨浪鼓塞进少女怀里,紧张地抓住了她袖口:“我地方都找好了,我们先去玩糖人,然后去套圈吧,肯定喜欢。”

“真的?”颜诺有些不太相信,试探性摇了摇拨浪鼓,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这拨浪鼓居然是给我的?”

“嗯。”郑源低声应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红着脸开口,“我在摊位前选了好久呢,就这个最好看,摇起来声音最好听。”

颜诺:“……”行叭,长不大的孩子,她了解。

做糖人是京城里的老手艺,郑源选择的那家,是一个极为慈祥的老奶奶,推着个小推车,空气中都弥漫着香甜的蔗糖蜂蜜气息。

“两位公子生得可真俊!”老奶奶和蔼地笑,头发花白。

走近了,老奶奶微眯着眼,很快发现其中一位俊公子身上的伪装,竟是个貌美的姑娘!

“两位公子看起来可真般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老奶奶进一步压低了声音,笑道,“这位可是您的娘子,可真有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