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还担心自家格格听见李格格的事后会不高兴,谁知道耿奕的脸上神色如常,似乎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就悄悄松了一口气。
以前自家格格嘴上不说,回头却闷闷不乐的,心里还是在乎四贝勒的。
四贝勒虽然不来,每次去请安要碰到李格格,耿格格就能闷闷不乐好几天,饭也吃不下,比平日更加沉默。
好在自家格格最近似乎对女红很感兴趣,还打算改造手炉,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她只要对别的感兴趣,转开了心思,就没那么难过了。
耿奕不知道身边的丫鬟心里百转心思,还对她担心不已,自己是想到了一个问题。
艾灸该是早就出现的东西,怎么感觉没什么人用的?
她担心出了忌讳,就开口让如玉去把老大夫请过来。
如玉顿时紧张了:“格格是哪里不爽利吗?要禀报福晋吗?”
耿奕想了想,去府外请大夫的事自然要问过福晋,还得请她派人去请才是:“那你去跟廖嬷嬷说一声,就说我有些事想问一问老大夫,正好也让大夫给福晋看看。”
虽说姨妈疼未必是病,却总归是身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福晋能忍,她看着都疼了。
反正她也要请老大夫进府的,不如物尽其用,顺道给福晋看看的。
福晋不乐意是怕别人觉得她老请大夫不好,传出不好的流言就麻烦了。
廖嬷嬷肯定心疼她,必然会愿意帮忙劝着一点。
果然老大夫很快就被请过来了,先是到耿奕这边的院子。
耿奕已经让如玉去弄了些艾灸来,这里用的是艾灸条,跟她见过的没什么两样:“我想问这东西平日大夫会用吗?”
说的自然是王府外的大夫,老大夫行礼后才坐下,摸着胡子答道:“自然是用的,却用的人不多。”
他简单比划了一下,耿奕就明白了。
如今的艾灸大多还是直接点燃后烫在疼的地方,若是疤痕体质就会留下痕迹,不说女眷,男子出外的时候要是衣服没遮住就怪尴尬的,所以用的人就不多了。
耿奕点点头,恰好小李子把手炉改好送过来,她特意让小李子在里面弄了横着放艾条的东西,也没点燃,直接把艾条放进去。
两边都是平的手炉看着古怪,但是一扭就能合上,老大夫的双眼一亮,明白这东西的好处了。
既不会烫着病人留下痕迹,艾灸还能通过镂空散发出来,热度也不会特别烫,加上外头再添个圆枕套着,那就只余下药热了。
老大夫笑着感慨道:“这是好东西啊,不知道贵主子可否愿意让老夫在外头也用一用。”
耿奕摇头,老大夫面露失望,知道贵人的东西没那么容易要过来,心里难免失望,却听她道:“这东西是贝勒爷用着的,要怎么处置该由爷来决定。爷素来心善,该是愿意让府外的大夫们用着的,但是大夫也该明白,还得过了明路。”
这明路不用说,自然是要先呈上给宫里了。
不然外头都用了,宫里却不知道,四贝勒这边就要过不去了。
老大夫连连点头道:“贵主子思虑周到,是老夫想得太简单了一点。”
耿奕想得更多,这玩意儿外边没有的话是不是能卖啊?
有四贝勒和福晋亲证是个好东西,当代言人,就不愁卖不了,销量也是有保证的。
毕竟其他皇子和大臣也跟四贝勒一样勤勉,伏案久了脖子疼肩膀疼腰疼是常有的事。
福晋那边的话,谁家夫人和姑娘们来小日子的时候不舒服,不就能缓解一些了?
都不必大肆宣扬,口口相传就足够了。
耿奕琢磨着这事还真能做,就看四贝勒愿不愿意的。
她打算先跟福晋那边通一通气,若是福晋觉得可为再问四贝勒的意思,要是能做,自己总能要一点分成不为过吧?
哪怕现在耿奕比以前有钱了,钱匣子都放不下,得准备个新的,但是谁会嫌弃钱多呢!
耿奕思及此,就带上小李子新改的手炉和艾灸条,另外叫上老大夫一起去主院的。
她乖乖站在外边等着廖嬷嬷去禀报,没一会儿进去的时候就发现除了福晋之外,四贝勒居然也在?
福晋的脸色比之前要好一些了,没那么苍白,甚至带着点粉色,看来休息得还算不错。
耿奕老实行礼后把手里的新手炉献上,四贝勒直接伸手拿走看了看:“确实有几分巧妙,就是做工粗糙了一点。”
耿奕就无语了,就让小太监稍微改改,人家连夜改出来就不错了,哪里就能精致呢?
她只能道:“是让底下一个小太监动手试着做一做,想着贝勒爷和福晋若是用得好,兴许能当一门买卖?”
福晋有些惊讶,看向四贝勒道:“确实,我用过后感觉浑身爽利了不少,女眷们想必是愿意用的。”
她是清楚府里如今进项不算多,很多买卖就不能做,免得被说是与民争利,要是只跟贵人做这个买卖,就不怕有这个麻烦了。
四贝勒看着手里不起眼的手炉,扁扁的,看着就丑,镂空该是压扁后勉强修补了一下,看着更丑了,不由皱眉道:“这种丑东西,真有人愿意买吗?”
耿奕面色一僵,明明镂空雕花都在,哪里就丑了?
而且这东西哪怕丑,它好用不就行了!
福晋好笑道:“耿格格第一回 做这个,想必也十分匆忙,不如爷帮忙改一改,再让人做得精巧一点?”
四贝勒矜持地点点头,吩咐道:“苏培盛,笔墨伺候。”
苏培盛麻溜把笔墨纸砚准备好,还亲自磨了墨,展开了宣纸,就等四贝勒拿起毛笔挥毫了。
耿奕忍不住好奇靠近几步,看着四贝勒想了想就开始下笔,不过寥寥几笔就画出一个精致的手炉,上面的缠丝都栩栩如生。
看他还要把画作细致,连缠丝都要一根根画明白了,耿奕只能小心翼翼开口泼冷水道:“贝勒爷,艾灸的这个手炉放在身上只能是平的。”
不然人家躺着或者倚在软塌上,挨不过去那就难受坏了,而且这手炉画得尖尖的还会戳着脖子。
四贝勒板着脸示意苏培盛把这张画拿掉,重新又画了一个扁平的手炉,在上面增加了无数的雕花。
眼看他又开始把雕花细致化,工匠看完就能无差别做出来的样子,耿奕都想叹气了:“贝勒爷,这上面的雕花能移动,才能控制艾灸条的火势大小。”
火大了,那就会烫人,火小了,那效果就不如之前了。
四贝勒忍了又忍,才没把毛笔扔在桌上,脸色都沉下来了:“耿格格你说说究竟要怎么做。”
他就不信了,耿奕还能说出什么,让自己画不出来了!
福晋看两人忽然僵持起来,只得道:“爷,这艾灸盒能用才好,不如在外边的圆枕上下功夫?”
毕竟圆枕一套上,谁知道里面的艾灸盒长什么样子呢?
这话让四贝勒的脸色才好一点了,冷哼一句道:“那让耿格格画几个图样来,怎么都要比这东西好看才行。”
耿奕心里嘀咕了一句小心眼,还是老老实实应下了。
四贝勒估计心里不大痛快,没多久就走了。
福晋用眼神安抚耿奕,笑吟吟道:“耿格格有心了,这东西确实好使,我昨晚难得睡了个好觉。”
下午小憩了一会,她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喝了一蛊甜汤,处理府里的琐事都比平日要快得多。
原本福晋还担心白天睡得多,夜里要睡不着,谁知道沾着枕头又睡过去了,还一夜无梦到天亮,也是好久没试过的事了。
耿奕笑着道:“原本就是个小东西,福晋得用就好。”
她看了眼在门外候着的老大夫,到底没多留就走了,老大夫看病的时候自己就不留下听了的。
廖嬷嬷只觉得这位格格真懂事,亲自把耿格格送出去,回来把老大夫请进来。
老大夫颤颤巍巍给福晋的手腕托了垫子,这才伸手把脉,好一会才开口道:“福晋体弱,有些气血不足,又劳心劳神过多,还得多歇息才是。”
福晋毕竟年轻,大毛病不多,小毛病却不少。
尤其她这身子骨还虚不受补,得慢慢来才行。
廖嬷嬷想到去年福晋生下嫡长子弘晖之后就睡得不大踏实,生产的时候又凶险,坐月子该四十天才好,福晋却急着出来处理府里内务,硬生生三十天就出来了。
可以说福晋年纪轻轻,就是把自己累病的,看得廖嬷嬷又是无奈又是心疼。
福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给了老大夫诊金后就把人从后门送出去。
廖嬷嬷这才开口劝道:“福晋还是要听大夫的,多歇歇才是。“
毕竟内务是做不完的,让底下人帮着盯一盯就好,不必福晋事事躬亲。
福晋摇头道:“贝勒爷把王府交给我,就不能放松一丝一毫,不亲自盯着我也不能放心。不过话说回来,这东西要真能卖,给王府多一点进项也是好的。”
她也不用殚精竭虑来怎么开源节流,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的。
廖嬷嬷赞同道:“这东西福晋用着好,自是有用处的,必然能卖出去。”
但是要怎么卖,卖多少钱,卖给谁,就要细细斟酌一番了。
四贝勒在书房郁闷了一会,又溜达过来问道:“大夫走了,他怎么说?”
知道福晋是累得身子弱了,四贝勒也皱眉道:“知道这些年是辛苦你了,要是耿格格那个东西能当个进项,兴许能帮忙分担一些。”
就是这东西长得实在太丑,他都有点拿不出手了!
福晋一眼看出四贝勒的顾虑,犹豫着问道:“不如这样,先做出几个来,我带去宫里给额娘用一用试试?”
她记得德妃到了小日子的时候也会有些疼,之前跟自己提过一次,让福晋记住了。
要是德妃用着好,底下的嫔妃必然也会跟着用,顺道还让皇阿玛知道,就不必四贝勒主动开口推出去了。
让四贝勒主动开口去卖这东西,他肯定开不了口还感觉十分掉价,要是皇阿玛知道后感兴趣要来看看试试,想必其他大臣知道后必定好奇然后入手几个看看的。
如此一来,这买卖不就能做起来了?
要耿奕在这里知道福晋是怎么想的,肯定要惊讶到鼓掌了。
福晋这举一反三的,耿奕让福晋和四贝勒试用然后把东西推出去,她就想到给德妃和康熙用,借著名人效应把买卖做得更大,目标客人直接包揽满朝文武,是个从商的人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