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李格格白着一张脸站在原地,福晋坐下后压根没看她,也不打算继续的样子,直接把人晾着,然后转头看了过来:“耿格格这是大好了?脸色看着尚可,还得好好养着才是。”

她扭头吩咐身边的廖嬷嬷给耿奕送了一盒血燕,还以为自己只当布景板看戏的耿奕赶紧起来行礼道谢:“多谢福晋赏赐。”

福晋只轻轻点头,又看向另一边道:“宋格格不必每天都来,最近天冷了,你身子骨素来羸弱,还是在院子里歇着为好。”

宋格格起身应了一句,却没有答应不每天来的意思。

福晋拿她也没办法,这才慢吞吞转了回来:“李格格还站着做什么,坐下吧。”

李格格刚才想坐又不太敢坐,知道福晋故意让她难堪,还是硬生生站了一会,这会儿脸色更白了,眼圈也红了,低头应了一声。

她就要坐下的时候,忽然听见外头的脚步声,身子一僵又站直身了。

耿奕心里正遗憾两人没打起来,忽然看李格格的样子,感觉又有戏看了!

果然一个高大年轻的男子走了进来,身上穿着朝服,似乎是刚下朝回来。

不用说,这自然是四贝勒了。

他看着上首的福晋正要开口,李格格突然凑过来道:“贝勒爷……”

她后边的话一句没说,眼泪就先下来了,哭得无声无息,还十分楚楚可怜。

耿奕看得叹为观止,李格格这眼睛是水龙头吗,说开就开,水哗啦啦的,还流得特别有美感?

而且李格格侧着头的角度,正好看见她优美的下颚线,眼泪簇簇而下,不疾不徐的,脸上的脂粉是一点都没花。

什么叫技术,这才是超高的技术,怎么哭得又美又动人!

四贝勒被惊了一下,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哭哭啼啼的?”

李格格慌忙擦着眼泪摇头道:“没、没什么,就是见着爷特别高兴。”

“高兴还哭成这样?”四贝勒一脸疑惑,却没上前安抚李格格的意思。

耿奕还等着李格格来个细腰一扭,直接跌入四贝勒怀里的经典场景。

然后李格格还真是上前一步,纤细的腰肢一软就要倒下,四贝勒却退后一步然后径直往前走。

福晋不意外地起身迎四贝勒,等他坐下后才小声解释道:“刚我说了李格格几句,她这是委屈了。”

四贝勒接过丫鬟递来的热茶低头抿了一口:“福晋既开口,自然是她的错,李格格有什么好委屈的?”

耿奕眼看着李格格原本想倒,硬生生扭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把腰给折了。

不过李格格这细腰够软的,愣是扭一半居然都能若无其事扭回去。

而且她以为李格格特别受宠,怎么四贝勒一点没怜香惜玉的意思?

四贝勒喝了一杯茶,还让丫鬟倒了一杯,显然上朝的时候累了,扭头跟福晋说了几句:“河道的事出了点差错,皇阿玛大发雷霆。”

福晋稍微知道一点是修永定河的事,便点点头道:“爷也累了,要不去里面换一身松快松快?”

四贝勒面露疲惫地点了下头,起身就准备往外走。

耿奕连忙起身欢送两人,忽然看见四贝勒头上红光闪了一下,然后那道红光慢慢落到他的后颈的位置闪烁了几下才消失。

她一脸莫名,这红光究竟是什么玩意,跟成精一样来去匆匆的?

面前的四贝勒却突然脚步一顿,身体摇晃了一下,伸手捂住额头摇摇欲坠。

耿奕下意识上前一把将人扶住后,才心里咯噔一下:糟糕,身体条件反射了!

以前她跟着爷爷去义诊,偶尔会遇到忽然发病不适的病人,都是自己反应快一把将人抱住,免得晕倒摔在地上造成二次伤害。

如今耿奕扶着人就尴尬了,她是松手退开,还是索性救人救到底,把人扶到旁边的椅子坐下?

没等她做选择,福晋就一脸苍白过来想扶着四贝勒另外一边,李格格却比福晋的动作更快,直接就扑了过来哭嚎:“爷!爷没事吧?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请御医!”

耿奕扶着一个大男人够辛苦了,李格格还要加上她的体重整个人扑过来,害得耿奕也退后一步差点没把四贝勒扶住了。

还好福晋看出耿奕的窘迫,赶紧让廖嬷嬷把李格格拉开,跟耿奕一起扶着人坐下才细声细气道:“爷,要去请御医吗?”

四贝勒坐下后似乎缓过来了,摆摆手道:“不用,我就刚才有点晕,这会儿没事了。”

看他人还清醒着,没什么大碍的样子,福晋还是担心,只得道:“不请御医,不如去府外请个大夫来。就说是我得了一盒子药材,想找人来瞧瞧。”

四贝勒这才点头了,福晋赶紧去吩咐人,只交代请个嘴巴严实的老大夫。

有福晋安排照顾,耿奕就乖乖退到后边跟钮钴禄格格站在一起当背景板,当做她刚才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她心里不由嘀咕,难不成四贝勒这么大的人了还害怕看御医吗?

不然的话,怎么他一听要请御医就立刻摆手拒绝的?

就连去府外请的大夫,福晋都要找借口来请人,还要跟四贝勒撇清关系?

李格格这下挣脱了廖嬷嬷的钳制上前关心道:“妾刚才担心坏了,爷要好好保重啊。”

福晋不悦道:“李格格吵吵嚷嚷做什么,让爷清净些,等会大夫过来也得安静看诊。”

她这是逐客令了,耿奕一把抓住身边的钮钴禄格格就要乖乖离开。

福晋和善的目光却看了过来:“耿格格先留下帮把手,其他人都散了吧。”

耿奕被李格格狠狠瞪了一眼,看着她气呼呼走了。

钮钴禄格格对耿奕露出羡慕的眼神,也跟着离开的。

宋格格看耿奕的眼神就要复杂多了,复杂得让耿奕后背都要发毛的时候她才转过头慢吞吞出去了。

耿奕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四贝勒缓过劲来了,坐在椅子上抬头问道:“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

闻言,耿奕才小步凑过去,还站在一步远的地方。

四贝勒看得想笑:“刚才不是挺大胆的,怎么现在跟个兔子一样,胆子那么小,连我身边都不敢靠近了?”

耿奕小声解释道:“刚才是妾一时情急,才失了规矩……”

这样说没错了吧,她文绉绉说话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太绕口了。

四贝勒摆摆手道:“好在有你扶着,不然我就要摔着了,还说什么规矩,该是有功才是。”

福晋在旁边也附和道:“就是,刚才没耿格格扶着,爷就要摔着了。”

两夫妻一唱一和夸奖,耿奕还有点小小的不好意思。

幸好老大夫来得够快,才没让她被夸得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嗐,自己就是举手之劳,被夸得怪不好意思的!

这老大夫年纪很大了,颤颤巍巍行礼后上前给四贝勒把脉,摸了好一会才嘀嘀咕咕说了一通。

先把四贝勒夸了一顿,气血足精力旺,然后开始说上淤下堵。

至于解决方法,居然是放血。

说是淤血出来了,人也就恢复了。

耿奕瞪大眼,还有这等操作?

她开始怀疑人生,放血这种操作不是以前欧洲那些医生喜欢用的,这里也有吗?

耿奕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把脉就会个皮毛,而且现在也不可能靠近四贝勒说她要把脉,四贝勒不把人打出去才怪,却想到那一道红光,试探着小声问道:“爷最近是不是伏案久了,感觉后颈这里有些不适?”

四贝勒有些惊讶地道:“对,最近因为河道的事连续写了好几天的折子,后颈这里是有些难受。”

却也没难受得太厉害,所以他并不在意。

要不是耿奕忽然问起,四贝勒压根想不起此事来。

福晋原本想着放血有些担心,一听耿奕这话就惊喜问道:“耿格格知道这要怎么治吗?”

耿奕犹豫了一下,四贝勒看起来就是低头工作太久有点颈椎问题,然后导致的头晕。

她张口想说来个粪字操,然而繁体字的粪字做完的话,估计颈椎更难受了,而且这个字实在有点不雅,于是只能开口说了米字操。

不但四贝勒,就连老大夫都很感兴趣:“敢问这位贵主,米字操是什么?”

耿奕解释道:“就是用脑袋写几个米字,放松后颈这个位置。”

老大夫摸着胡子连连点头道:“不错,确实有些道理。”

四贝勒笑笑:“倒是有趣,还有呢?”

耿奕眨眨眼道:“还有就是热敷后颈那个位置,也可以做个圆枕。”

圆枕正好托着颈椎的地方,也不用睡一晚上,而是一刻钟左右,就能让颈椎放松一点。

“要是圆枕里面再添上艾灸,后颈这边热热的就会舒服一些。”

耿奕比划了一下,眼巴巴看着福晋,等着她吩咐人去动手。

谁知道福晋一声不吭,四贝勒却挑眉道:“看来耿格格很懂这个,那就由你来做。”

耿奕一愣,她就打算张张嘴,怎么到最后要自己来干活的?

好在福晋笑着解围:“耿格格也不必担心,回头让两个针线丫鬟去你的院子帮把手就是了。”

耿奕连连点头,还是福晋好,知道她的女红不怎么样,找人帮忙动手,自己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行了!

四贝勒却突然转过头来盯着她问道:“说起来,耿格格怎的如此熟悉,难道以前治过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