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苏苏闭上眼,把白色玉简放在自己额头,片刻后睁开眼眸,将玉简贴在容祁额上相同的位置。
有些事情口头上不方便传达,便可以通过玉简来传递信息。
容祁眨了眨浓黑眼睫,不解地望着她。
玉简虽然凉,但这点凉意根本不够。
“闭上眼,仔细看。”裴苏苏轻声说。
容祁依言,乖乖闭上眼睛。
待看到里面的内容,他猛地睁开眼,俊脸涨得通红,浓黑羽睫轻颤,墨眸充斥着慌张无措,还有些许羞窘。
“我……我……”
直到这一刻,容祁才终于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记忆中的十七年,从没有人跟他讲过男女之事,他也从来不懂。
原来,原来竟是如此么。
“会了吗?”裴苏苏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像传授剑术那样,教了他一件极为寻常的事。
跟她的平静相比,容祁却显得极为紧张害羞。
他的脸颊烧得通红,眸中泛起水光,咬着薄红的唇,忍着羞耻回应道:“嗯。”
“凤凰泪的效果,你自己解。”
“我会封闭六识,你不必担心我会听见。”
说完,裴苏苏起身离开,回到原来的石板上,背对着容祁盘膝坐下。
她将夜明珠收进芥子袋,山洞里重新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容祁紧紧握住手里的玉简,望着她的背影,舔了舔薄唇,眸中浮现出挣扎和犹豫。
可他身体的情况,已经容不得他再继续纠结下去。
最终,容祁喉结滚动,还是垂下眸,抬手覆上自己的腰封。
山洞空间狭小,连个屏风都放不下。
山洞太安静了,所有声响都会被放大无数倍。
这让容祁觉得羞耻难当,却又本能地生出几分隐秘的兴奋。
黑暗中,他墨眸亮得惊人,偷偷窥视着裴苏苏的背影,心跳得越来越快,震得胸口都泛起疼。
浑身的血液都在因为某些不该存在的幻想而沸腾。
容祁十分唾弃自己心中这些卑劣肮脏的想法。
她对他那么好,他怎能在心里如此亵-渎她?
可,可他好像完全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想法。
仅此一次。
仅此一次。
都怨凤凰泪太过霸道。
待解了凤凰泪的效果,他便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了。
容祁后背抵着坚硬的石壁,红唇微启,胸腔剧烈上下起伏。
白皙额头遍布晶莹的汗珠,有一些汗水随着动作沿着眉梢滑下。
其实裴苏苏并没有封闭六识。
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封闭六识几乎等于把自己的命,放在砧板上任人宰割,她当然不可能那么做。
方才那么说,也只是为了不给容祁造成压力罢了。
裴苏苏本以为自己能静下心修炼,一开始她也确实做到了。
可后来,听着身后的动静,她最终还是缓缓睁开了眼。
即便容祁再怎么克制,还是有声音不受控制地从唇角逸出。
山洞里回荡着他压抑而粗-重的气息声。
裴苏苏睁着眼,桃花眸出神地望着身前的石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凤凰泪的效果,比容祁想象中要难解得多。
原本打算晚上好好休息,补充体力。
可到头来,体力不仅没补充上,反倒损耗严重。
彻底结束以后,容祁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件极为尴尬的事——山洞太小了,以至于有什么气味完全散不出去。
现如今,整个山洞里,都充斥着浓郁的栗子花气味。
刚退去的热意,重新爬上容祁的脸颊,让他从耳朵到脖子都彻底红了个透。
裴苏苏突然想起,忘记给他准备清洗的东西了。
既然已经知道潭水是凤凰泪,总不能再让他用那水清洁。
可自己给他施清洁术也不太方便,毕竟施法时,神识多多少少会触碰到他的身子。
于是,她从芥子袋里拿出一桶水,和一条干净的棉布巾子,用法力送到他面前。
从头到尾,裴苏苏都背对着容祁,没有回头。
容祁脸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低着头,神情羞愧难当,“多谢。”
他声音中的沙哑还未褪去,还带着少年人的害羞和青涩。
之后,他便开始安静地清洗。
洗着洗着,容祁眼睫颤了颤,抬眸看向裴苏苏的背影,忽然发现一件事。
若是她之前封闭了六识,怎会知晓他何时结束?
容祁的心猛地一跳,手中棉巾不小心掉进水桶里,溅起一圈水花。
他赶紧将棉巾拿出来,拿在手里用力拧干,直到修长的指骨都微微泛起白,才恍然回过神,放过了那条可怜的棉巾。
容祁脸红心跳,逼迫自己把之前的想法甩出脑海,不敢再继续细想下去。
清洗完,容祁换上干净的衣衫,悄悄把地上的东西也一并处理干净了。
山洞里让人面红耳赤的气味总算消散不少。
“我又给姐姐添麻烦了。”容祁站在裴苏苏身后,声音有些沉闷,还带着未褪去的沙哑。
裴苏苏睁开眼眸,脸颊微微转向他在的方向,却依然背对他坐着,“不怪你,是我考虑不周。”
昨晚,她不该带他一起下潭水查探出路的,不然也不会发生这么尴尬的事。
“你先歇息吧,从明日开始,我自己入水寻找出路,你不要跟着了。”
想到容祁实力低微,还未辟谷,裴苏苏从芥子袋里拿出一瓶丹药,“我这里没有食物,你这几日先服辟谷丹补充体力。”
“谢谢姐姐。”容祁敛眸,心怀愧疚地接下。
姐姐对他如此细心照顾,可他昨夜却那么肖想她。
实在是太过卑劣龌龊。
他怎能对她升起那么肮脏的念头。
他又如何……配得上她。
经过这件事之后,容祁再次面对裴苏苏时,胸腔里都会涌上一种说不上的复杂感受,既有浓浓的羞耻愧疚,又隐约有几分欢喜和期待。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是视线不受控制一般,越来越多地停留在她身上。
与她说话时,他还会觉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受。
与他的不自在相比,裴苏苏却表现得云淡风轻,一切如常,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容祁知道,她是为了不让他尴尬,所以才会这么坦然。
她这样体贴,他本应该觉得松了口气才对。
可不知为何,心头却无端生出几分失落。
从第二日开始,裴苏苏每日都会潜入潭水中,寻找出去的路。
可不管她怎么找,都找不到任何出路。
她试着用妖力攻击石壁,结果她的全力一击,都没能在石壁上留下半点痕迹。
容祁用破妄剑使出自己最强的一招,同样连一点石头粉末都没削下来。
不愧是神陨之地,连石头都这么坚硬。
他们两个被困在完全封闭的山洞中,足足有半月。
裴苏苏不需要睡觉,除了寻找出路以外,剩下的时间基本都在打坐调息中度过。
但容祁需要像凡人一样正常休息,他从魂芥袋里拿出被褥,独自睡在山洞角落。
每次醒来,他都脸颊绯红,神色躲闪,不敢看裴苏苏的眼睛。
只有他自己知道原因是什么。
明明凤凰泪的效果已经解了,为何他还是会做那么荒唐的梦。
难不成这是凤凰泪的后遗症?
容祁问不出口,便只把这件事藏在心里,日日被羞愧和自厌的情绪折磨。
就在两人以为,他们两个要继续被困在这里不知道多久的时候,事情终于迎来了转机。
这天,裴苏苏又一次潜入冰冷的潭水底部,摸索着潭水四周的黑色石头,打算寻找出口。
指尖不小心被尖利的石头划破,当即便有血珠涌了出来。
她原本并未在意,可凝出的血珠刚跟凤凰泪触碰到一起,潭水就像是突然沸腾了一般,无风自动,中间翻卷起深深的漩涡。
“姐姐小心!”容祁在岸上看到这一幕,一颗心立刻提了起来。
裴苏苏却眼睛一亮。
她虽然没有继承到上一任妖王的凤凰血脉,但她身体里,多多少少残留着一些凤凰气息。
或许就是这些气息,勾动了这潭水。
她毫不犹豫地划破手指,更多鲜血汩汩流出。
吸收了她更多血液之后,潭水中央的漩涡越来越大,整个深潭像是变成了一只暴躁的巨兽,漆黑潭水疯狂地拍打着岸边。
裴苏苏赶紧跳上岸,在自己和容祁周身凝聚出一个妖力防护罩,防止被潭水中蕴含的磅礴之力伤到。
半天后,轰隆一声传来。
暴动的凤凰泪终于冲破石壁,撞出一个缺口。
幽暗森冷的山洞里,第一缕光照了进来。
裴苏苏眉间松懈下来,和容祁一起离开了这个山洞。
从山洞里出去,他们没有直接回到之前掉进山洞的地方,而是来到了一处陌生的溪边。
溪边孤零零地种着一棵歪脖子树,上面挂着条看似寻常的黑色丝带,泛着淡淡光芒,其上还有浩然正气流转,给人一种威严而神圣的感觉。
“这是……诛邪绫!”裴苏苏眼眸一亮。
诛邪绫跟伏妖印一样,都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物,没想到他们运气这么好,刚从山洞里出来,就捡到了诛邪绫。
而且诛邪绫可以净化一切力量,可以将她的妖力和容祁的魔气转化为浩然正气,用来对付凶邪之物最合适不过。
“有了诛邪绫,我们就有办法对付那只讙了。”裴苏苏心神微松,声音中带上几分愉悦。
虽然这根诛邪绫似乎曾遭受过重创,被损毁了大半,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
但用来对付那只凶兽,应该足够了。
裴苏苏走上前,将诛邪绫收进芥子袋,然后放开神识,找到他们之前降落的位置,跟容祁一起返回原处。
“王上,您终于出来了,你们没事吧?”一看到他们,弓玉立刻扇动翅膀,担心地迎了上来。
裴苏苏安抚道:“放心,我们没事。”
“这两天我怎么都找不到您,也无法跟您沟通。我正想着,要是您再不出现,就去找大尊们来帮忙呢,正好您就出来了。”
“两天?”裴苏苏眉梢一挑。
“是啊,王上,你们已经掉下去整整两天了。”
裴苏苏跟容祁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微诧,但都默契地没有多言。
看来,山洞里的时间流速跟外界不一样。
他们明明在山洞里独处了大半月,外界居然才过去了两日。
想到山洞里发生的事情,容祁白净的脸上不受控制地泛起暗红。
裴苏苏没注意他的表情,离开那个诡异的山洞之后,她的神识就不再受限制了。
她查探到,那只讙就在不远处,正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好机会。
在“喻彩”到来之前,裴苏苏与容祁和弓玉迅速商量好了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