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目的?”乌林珠微微眯了下眼睛, 看着钮钴禄氏。
她对钮钴禄氏很是了解,要是没有好处,钮钴禄氏宁可把这个办法带进坟墓里也绝不会拿出来帮助她的孩子。
“爷果然快人快语。”钮钴禄氏唇角勾起, 道:“妾身要的不多, 只想爷把分给福晋的宠爱给妾身些许, 妾身愿意当爷的一只猫一只狗, 只要有个角落就行了。”
乌林珠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钮钴禄氏可真是贼心不死。
还小猫小狗呢, 钮钴禄氏简直就是在放屁。
“如果你的条件是这个,那咱们没得商量。”乌林珠冷冷说道:“钮钴禄氏, 我好脾气和你商量时, 你最好就别得寸进尺,不然, 后果你承担不起。在这个雍郡王府, 要没了一个小格格, 对我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钮钴禄氏脸上先是涨得通红,而后又刷地一下面无血色。
她咬着下唇, 不甘心地说道:“爷您独宠福晋这么多年, 难道就不能怜惜怜惜妾身?”
“不能!”乌林珠果断地说道。
钮钴禄氏气得呼吸都急促了,她就想不明白,都这么多年了, 四爷看着福晋就不厌倦吗?都说七年之痒,怎么这对夫妻的感情却是一年比一年更加亲密。
钮钴禄氏哪里明白, 乌林珠和胤禛或许一开始对彼此都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 可这七年, 在钮钴禄氏、宋氏、德妃等人的“帮助”下, 夫妻俩抱紧磨难,那感情自然不同一般的夫妻。
“你可以换个条件。”乌林珠说道,“趁着我心情没变坏之前。”
钮钴禄氏绞着手中的帕子,思量片刻后,咬牙切齿地说道:“妾身想换个院子,换到永春院去,并且,妾身希望爷不要将妾身和您的交易告诉福晋。”
乌林珠听见这话,点了点头,“好,我可以答应你这个条件。”
她绝对不会告诉福晋,因为她就是福晋。
“既然如此,那妾身相信您会信守诺言。”钮钴禄氏唇角勉强露出一丝笑意,“爷您可不要让妾身失望。”
“你若不信,我可以发誓。”乌林珠沉稳地说道。
钮钴禄氏忙道:“那倒是不必。”
她眼睛转了转,瞧向旁边伺候的苏培盛。
乌林珠朝苏培盛使了个眼神,苏培盛识趣地退下,并且将门带上。
等屋子里就只剩下钮钴禄氏和乌林珠时,钮钴禄氏才说道:“爷,咱们满族种痘是用人痘,但是妾身听说牛身上的牛痘也一样能够种痘,而且,用牛身上的牛痘危险更低,一般只要发热一晚上,甚至不发热就能够平安度过出天花。”
“你确定?”乌林珠慎重地问了一遍。
钮钴禄氏重重地点头,“妾身十分肯定,您若是不信,大可命那些奴才去试试。”
种痘这事并非人人都有资格,故而没出过天花的丫鬟小厮不在少数。
乌林珠点了下头,对钮钴禄氏说道:“你还有什么别的要说吗?”
“没了。”钮钴禄氏说道。
“行,那你走吧,我会让人安排下去帮你换到永春院。”乌林珠不客气地说道。
钮钴禄氏也心知自己在乌林珠这里不讨喜,但她没有失去信心,这头一回碰钉子在所难免,只要这回四爷知道她有用,她不怕日后四爷心里头没她。
这饭要一口一口吃,上位也要一步一步走。
今天她虽然没能够如愿以偿,让四爷宠幸她,可是,只要四爷不告诉福晋为什么让她搬到永春院,为什么和她独处在书房里,福晋心里头就会有一根刺。
钮钴禄氏自己就是女人,她最了解女人,一对夫妻感情走向破裂都是因为心里头一根刺,别看这件事没什么,可是这事不解决,日积月累,福晋肯定会怀疑四爷宠幸了她,到时候,只要福晋一闹,四爷就会感到烦躁,慢慢地,夫妻的感情就会被这些摩擦而磨灭。
而钮钴禄氏就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钮钴禄氏万万没想到,当天晚上,乌林珠就把这事告诉了胤禛。
她想象当中什么刺,什么闹,都是多余的。
“牛痘?”胤禛脸上露出思量的神色,“我的确听说过牛也会长天花,可没想过牛痘在人身上也能有作用。”
“这钮钴禄氏说的要是真的,那我打算给两个孩子试试。”乌林珠说道,经过这次的风波之后,乌林珠更加意识到这朝堂的斗争有多狠毒,而这场斗争才刚刚开始,等尘埃落定不知道还有多少年,乌林珠知道两个孩子往后的危险只会比现在更多。
“明儿个就让苏培盛让人去找这种病牛。”胤禛想了想,说道,“再让他找几个人试试,另外,这钮钴禄氏怎么知道这事也得让人去打听清楚。”
“爷是怀疑钮钴禄氏在撒谎?”乌林珠眉头挑了挑,问道。
“嗯。”胤禛点头道:“钮钴禄氏知道这事实在太奇怪了,别的不说,牛会长牛痘这事,我是以前同皇阿玛一起在承德避暑山庄避暑时,才偶然从附近的农家口中得知,这钮钴禄氏家风严谨,钮钴禄氏一个姑娘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哪里知道这件事?又从哪里知道这个办法不危险?”
胤禛句句问的都在点上,乌林珠一琢磨也是这么个道理。
这钮钴禄氏可与她不同,她是按照满族姑奶奶的养法养大的,打小跟着兄弟们周围跑,可钮钴禄氏家养闺女却像是汉人的养法,只差没给钮钴禄氏缠小脚了。
“的确是该追查。”乌林珠说道。
他们不得不多心,现在才刚出事没多久,钮钴禄氏又和他们之前落水的事有丝丝缕缕的关系,怎么都该谨慎些,免得中了别人的算计。
次日,早上,乌林珠睁开眼,迷迷瞪瞪地要起身换衣裳,就发现她和胤禛换回来了。
她推了推胤禛的肩膀,帮他换了衣裳后,提醒他别忘了昨晚的事。
胤禛满口答应。
等送了胤禛去上朝,乌林珠便让人把钮钴禄氏传来。
钮钴禄氏收到消息,故意精心打扮一番,想来气乌林珠,可等到了乌林珠的院子,乌林珠只开口问道:“爷说要把你换到永春院,这事我已经知晓了,永春院我已经让人去收拾,你也可以回去好好收拾,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搬过去。”
“妾身多谢爷,多谢福晋。”钮钴禄氏浅笑着说道。
乌林珠嗯了一声,端起茶来,就想暗示钮钴禄氏离开。
钮钴禄氏却仿佛没瞧见似的,端坐在椅子上,笑着说道:“福晋难道就不好奇爷怎么突然把我换到永春院去吗?”
彻底了解来龙去脉的乌林珠淡淡地看了钮钴禄氏一眼,点头道:“对,我就是不好奇,钮钴禄格格还有什么话想说吗?若是没有的话,不妨去忙你的事,我这里多得是事情要处理。”
钮钴禄氏脸上笑容顿时僵住。
她不敢置信地看了乌林珠一眼,仿佛想弄明白乌林珠到底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装作不在意。
可她无论怎么瞧,都瞧不出什么来,乌林珠话都说的这么直白,钮钴禄氏也没脸继续待下去,自觉地起身离开。
胤禛下了早朝,刚到户部衙门点卯,半晌突然想起一事,他抬起头,对苏培盛吩咐道:“苏培盛,你去药房随便买两瓶金疮药来。”
“喳。”苏培盛利索地答应一声,丝毫没问胤禛的用途。
等黄昏时分,胤禛从户部衙门离开,直奔直郡王府,把直郡王气得脸红脖子粗时,苏培盛就明白了胤禛要他买这金疮药的用途。
“爷,接下来咱们去八贝勒府?”苏培盛忍着笑意,问道。
胤禛面色如常地点了下头。
马车往八贝勒府而去。
胤祀在得知胤禛上门时,面色就沉了下来,“这四哥来干什么?”
“兴许是来瞧您的。”郭络罗氏说道,“您要是不想见,妾身这就让人回绝他,就说您睡了就是。”
“不行!”胤祀试图直起身来,却疼得额头上沁出冷汗,这回那二十棍,保泰是有心想让人放水,可即便是放水后的二十棍也是把他们两个的屁股打得皮开肉绽。
“四哥一向和我不对付,听见这话,回头定然笑话我,让他进来!”
胤祀这人就是这样,好面子,爱争一口气。
郭络罗氏见他执意如此,也只好让人把胤禛请进来。
胤禛一进屋,就瞧见胤祀苍白的脸色,他心里头顿时舒服多了,面上露出诧异的神色,“八弟,你怎么样了?怎么好好的,会殿前失仪呢?”
胤祀心知他是来看笑话,强撑着说道:“没什么,不过是一点儿小事罢了。”
“没什么就好,听说这消息,我还吓了一跳。”胤禛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素来周全,这回闹出这样的错误,是真不应该,这二十棍能长长记性也好。”
“四哥说的是。”胤祀握着拳头,憋着火气说道。
“好了,瞧你现在这模样,估计也没办法待客,我给你带来了瓶金疮药,据说对治疗这种伤很是有效,你就留着用,日后要是还需要,只管打发人上我们府上拿。”胤禛亲热地把金疮药塞到胤祀手里。
日后还需要?
苏培盛站在一旁,努力憋着笑意。
他们四爷平日里看着沉稳寡言,真要惹恼了,也是够毒的,句句话都是往八贝勒心上戳。
“多谢四哥。”胤祀看着那简陋的瓶子,忍着怒火,勉强笑着说道。
“不必谢。”胤禛拍了拍胤祀的肩膀,似笑非笑地站起身来,道:“那我就走了,你留步,不必送。”
“是。”胤祀憋屈地说道。
他恨不得把这金疮药砸在胤禛脸上,却还不得不对他表示感谢。
胤禛平日里是不怎么喜欢做这种事,但是,今日,看到这两个仇人愤怒的表情时,他觉得偶尔干这种事也不错,至少能把人膈应得半死还落个美名。
果然,康熙知道胤禛给胤褆和胤祀送了金疮药后,就越发愧疚。
他不好明表示,但是对胤禛的重用,却是众人都看在眼里的,甚至还三不五时宣胤禛进宫一起用膳,这可是先前太子才有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