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 哈拉图大人前来求见。”
养心殿中,康熙正坐在榻上, 批阅着奏折,听见梁九功这话,抬起头来,“让他进来吧。”
“喳。”梁九功答应一声,出去领了哈拉图进来。
哈拉图一进养心殿就屈膝跪下,“奴才给万岁爷请安。”
“起来吧,哈拉图, 审问那奴婢的事, 你干的怎么样了?”康熙合起手中的奏折, 看着哈拉图问道。
“回陛下的话, 奴才幸不辱命,总算是从那奴婢口中问出真相来了。”哈拉图说道:“那奴婢招供了,的确是德妃娘娘指使她去御花园放的猫, 不过,德妃娘娘要害的人不是納喇贵人, 而是四福晋。”
“啪”的一声。
康熙手中的奏折落在地上, 他脸上满是错愕和难以置信的神色,呼吸急促,“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回陛下,那奴婢招供了,德妃娘娘原来是想害四福晋。”哈拉图一点儿也不惊讶康熙会如此震惊, 别说康熙, 就是他们刚才得知后, 那险些都惊掉了下巴。
谁也没想到这件事背后竟然是这么个原因。
康熙眼神定定, “口供呢?”
“在这里。”哈拉图从袖中取出口供,梁九功拿盘子装了,呈现到了康熙跟前。
康熙看完口供,眼睛闭了闭,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息自己的情绪。
片刻过后,康熙睁开眼睛,对哈拉图说道:“你办得不错,先下去,那奴婢看在她诚实的份上,留她个全尸吧。”
“是,陛下。”哈拉图压抑着激动,回答道。
这会子万岁爷正在心烦着呢,他要是表现得得意忘形,那说不定就乐极生悲了。
哈拉图识趣地退下。
等他走了后,康熙看着那份口供,眼神恍惚不已。
他自认自己也算是见多识广,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今儿个德妃这事着实让康熙又怒又惊。
皇家子嗣艰难,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妃嫔们对其他阿哥下的毒手,康熙不是不知,这原因尚且还可以理解,毕竟妃嫔们都怕其他阿哥争走了他的宠爱,可亲额娘对自己儿子的福晋下手,这事,康熙就无法理解了。
他的脸色阴沉如水。
养心殿内的气氛紧绷得像是一张拉满了的弓弦,梁九功等人站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片刻后,康熙站了起来,他沉着脸朝外走去。
他倒是要问问德妃为什么这么做!
“十四阿哥,您这样做,要是被人发现了,告到万岁爷跟前,您肯定要吃挂落的。”宋城苦恼地压低声音对胤祯劝道。
他对他们爷真的是无奈了,分明刚才都已经回院子里去抄书了,可抄没几个字就说什么他就算死也要把这个事情弄清楚,巴巴地跑到永和宫这边来,还特地绕到后面,抄了小道进来的。
“你闭嘴。”胤祯瞪了宋城一眼,侧耳趴在窗户上,听得附近没什么声响后,轻轻推开窗户,蹑手蹑脚地翻到屋子里。
“在外头把风,要是有人来,就学乌鸦叫。”胤祯对宋城嘱咐道,说完这句话,他就将窗户虚虚地掩盖上。
这窗户旁边是恭桶,用一道屏风和其他地方隔开。
胤祯捂着鼻子,正要走出屏风去找德妃询问情况的时候,就听得前头传来一声:“妾身给万岁爷请安。”
皇阿玛?胤祯眼中露出慌乱的神色,他连忙站住脚步,躲在屏风后,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前面,康熙眼神定定地看着屈膝行礼的德妃,他的眼神格外复杂,像是不可置信,又像是心灰意冷,同德妃这么多年,要说康熙对她没有情分那是假的,倘若没有情分,怎会把德妃的份位一抬再抬,又怎会让她接二连三地生下那么多孩子,就连五格格和胤祯,康熙都破例让她养在膝下。
可是,现在,他看着德妃,却觉得格外陌生。
感觉自己看见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陛下。”德妃被康熙的眼神看得心头发颤,小声地唤了一声。
“起来吧。”康熙说道。
“多谢陛下。”德妃站起身来。
康熙坐在圈椅上,眼神冷漠地看着她,“德妃,适才哈拉图已经来见过朕,你那宫女宝瓶已经招供了。 ”
招供了?德妃心头一紧,那个狗奴才不会把不该说的话说出来了吧。
宝瓶一向胆子小,应该不敢才是,何况她妹妹还在她手上呢,宝瓶和她妹妹感情甚笃,给她十个胆子,也不该说出不该说的。
“万岁爷,那可真是太好了,那奴婢总算是还妾身一个清白了。”德妃露出一个喜极而泣的表情,她拿着帕子擦拭着眼泪,“妾身对宝瓶那个奴婢一向都很信任,没想到她这回竟然背着妾身,干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万岁爷,究竟是什么人指使宝瓶干出这样的事?”
都到这个时候了,德妃还在做戏!
康熙的眼睛眯了眯,“宝瓶说了,就是德妃你指使她干的。”
“什么?”德妃眼神中露出慌乱和错愕的神色,她勉强笑道:“万岁爷,您不是在说笑吧?”
屏风后,胤祯只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几乎是拼命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才能不发出声音来。
宝瓶指认他额娘,这事难道真的是他额娘指使宝瓶干的?
不,这绝对不可能。他额娘不是那样的人。胤祯在心里反复想着这句话,试图让自己相信德妃是清白的,可他越是这样,就越加忍不住想起胤禛所说的那些话。
他的心仿佛一寸寸地往下沉。
“朕会拿这种事说笑吗?”康熙冷漠地看着德妃,“宝瓶还说了,那只猫是你们特地调/教的,专门扑孕妇。德妃,你也算是狗狠毒了,训练了这只猫,就为了害死你的儿媳妇!”
他说到末尾,声音忍不住大了起来,屋子里回响着他的声音。
外头守着的侍卫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德妃,朕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康熙看着面色苍白的德妃,“乌喇那拉氏嫁过来这么几年,对你一向不薄,你为什么要害她?!”
德妃此时却突然笑了,“万岁爷是认定就是妾身指使宝瓶加害乌喇那拉氏?”
“对。”康熙说道,“你莫不是要告诉朕,不是你所为吧。”
德妃攥紧了手指,如果有一丝替自己洗白的机会,德妃肯定不会放过,可这回宝瓶把她害惨了,她现在根本没办法证明自己与此事无关,德妃深吸了口气,在众人的注视下,她点头道:“没错,的确是妾身所为。”
屏风后,胤祯的身体晃了晃,他脸上满是错愕和痛苦的神色。
原来他额娘竟然真的是主使这件事的人,而且她还想害四嫂。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康熙也同样问出了这两个问题。
“为什么?”德妃挑起眉头笑了,她冷笑着说道:“万岁爷您不是女人,您不明白,那乌喇那拉氏就从未尊重过妾身,这么几年来,妾身送去多少女人伺候胤禛,她却都把她们当做下人,要不就是转手送给别人。妾身心中早已对她有不满,这回妾身的侄女嫁给老四,她既怀着孕,就该让妾身的侄女伺候,可她却几次三番让妾身的侄女没脸,妾身自然容不下她。”
“就为这些?”康熙难以置信地看着德妃,他的脸色越发难看。
“没错,就是因为这些。”德妃冷漠地说道:“万岁爷觉得妾身小肚鸡肠也好,无理取闹也罢,万岁爷想怎么处置妾身,都由着您。”
康熙定定地看着德妃。
他适才的愤怒已经被厌恶所占据,德妃这是把他当傻子来忽悠了,德妃这个人,怎么可能为了这样的事下手害死儿媳妇。
“好,你不说实话,朕就等你有一天愿意说实话。”康熙冷笑了一声,说道。
他站起身来,对德妃说道:“你别以为朕会随意相信你的话,你说出这番话,不就是笃定了朕看在老四和老十四的份上,不敢罚你吗?”
“万岁爷是看在老十四的份上吗?”德妃突然笑了一声,“万岁爷怕是全都是为了老四吧?”
“你在胡说什么?”康熙眉头皱起,眼神中掠过一丝冷意。
德妃仰起头来,“万岁爷对太子不满之心已久,您不是瞧中了老四,打算培养他,将来倘若太子不争气,便由老四来继承皇位吗?”
“放肆!”康熙扬手,甩了德妃一巴掌,他是又惊又怒,这心思他一直都放在心里,从未显露出来,就连梁九功和李德全这些近身伺候的人都不知,德妃又是怎么知道的。
满宫殿的宫女太监都扑通跪了下来。
梁九功和李德全等人更是恨不得刚才自己不在,这等大事,但凡听入耳朵的人,都难逃一死,他们伺候陛下多年,谨小慎微,就连睡觉都不敢放开睡。
谁想到,今日会栽在德妃手上。
屏风背后,胤祯脸上满是惊慌的神色,他捂着嘴巴,虚弱无力地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德妃被打得倒在地上,她感觉到了口腔里铁锈般的血腥味。
眼神却露出一丝笑意。
事到如今,她既然已经败露,那她也绝不会让老四如上辈子一般登上皇位,她要毁掉老四的荣华富贵、锦绣前程。
母子一体,她受康熙厌恶,日后康熙看见胤禛的时候,定然也会厌恶他。
一个不受宠的阿哥,怎么当皇帝?
想到这里,德妃眼神的笑意就更加深了。
“梁九功。”康熙看着德妃,愤怒的情绪渐渐平息了下来。
“奴才在。”梁九功连忙答应一声。
“永和宫宫女太监伺候不力,都拖下去打死送走,再换一批好的来。”康熙一句话就定了所有人的生死,柳嬷嬷等人脸色发白,连连磕头道:“万岁爷开恩,求万岁爷开恩,奴婢等人绝不会把今日所听的话说出去。”
康熙眉头皱了下,梁九功连忙走出外头,命侍卫们进来,将所有的宫女太监堵住嘴巴拖了出去。
至于德妃,康熙脸上冷笑了一声,俯视着德妃,“德妃,你不就是想朕责罚你吗?李德全,拿药伺候德妃娘娘服下。”
“喳。”李德全答应一声,从袖子里取出一瓶“红颜薄”来。
德妃在瞧见那瓶“红颜薄”的时候,脸上露出慌乱的神色。
李德全可却不客气,直接上手掐着她的下颌,将药喂了进去。
“德妃病重,从今日起,任何人不得进永和宫探视。”康熙冷漠地说出对德妃的“责罚。”
德妃不就是想让他降了她的份位,进而让老四难堪吗?
他就偏不。
宫里头折磨人的法子多了去了,用这“红颜薄”可让德妃从此以后身体虚弱无力,无法下床,可却能吊着命。
“万岁爷,您不能这么对我。”德妃这回真的急了,她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她费劲千辛万苦,可不就是为了让康熙厌恶胤禛。
如今这种情况,康熙分明是要保胤禛。
“德妃,你好生休息吧。”康熙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德妃站起身,想追上康熙,李德全却面带笑容地拦住她,他客气却又不容分说地说道:“德妃娘娘,您好好休息吧。”
说完这话,李德全朝外退了出去,将那两扇朱门关上。
嘎吱一声沉重的响声,大门合上,也仿佛合上了德妃的好日子。
胤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回到南三所。
他手心里满是冷汗。
“爷,您喝杯茶定定惊吧。”宋城端了杯热茶过来。
胤祯掀开茶盏,神魂不思地喝了一口茶,今儿个接二连三听到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胤祯此时心乱如麻,他满脑子一会子是德妃承认谋害四嫂的话,一会子是德妃说皇阿玛属意四哥继承皇位的话。
这些话,无论哪一句,都足以让胤祯崩溃。
胤祯闭了闭眼睛,深吸了口气。
与此同时,永和宫的事传遍了整个后宫。
毕竟永和宫这么大的阵仗,怎么也不可能瞒过所有的人,所有宫女太监都被处以极刑,这等事,后宫里可谓是闻所未闻。
有不少人就在悄悄打听,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荣妃就笑着去了佟妃宫中,她瞧见惠妃时,怔了怔,而后露出了然的神色。
“没想到惠妃姐姐和我想到一块去了,竟也来陪佟妃姐姐喝茶。”荣妃言笑晏晏,惠妃看了她一眼,微笑着点了下头。
佟妃心知她们来意,只做不晓得,“看来今儿个你们是早收到风,知道本宫这里新来了一批好茶,罢了,罢了,本宫今儿个就把这茶拿来招待妹妹们。这茶能入得妹妹们的口,也算是物有所值了。绿梅,快去端茶来。”
她话音刚落地,外头就传道:“宜妃娘娘求见。”
佟妃怔了怔后,顿时笑了。
“快请她进来吧。”佟妃笑着说道。
宜妃一进内,就大大方方地说道:“适才在外头听得姐姐说有好茶,可不知道有没有我的一份?”
“早就备下了。”佟妃笑盈盈地说道,“你倒是个耳朵尖的,好在刚才我们没说你坏话,不然真不知道怎么见你了。”
“佟妃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宜妃以帕子掩着嘴唇,笑着说道,她眼睛一转,大大方方地切入正题,“今儿个妹妹来,倒也不是全为了茶来,昨日永和宫那动静,妾身看着有些心慌,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是什么情况?佟妃姐姐掌管后宫,应该知道些内情吧。”
惠妃和荣妃两人都竖起耳朵来。
佟妃知道她们今日是为这事来,故而也索性直接回答了:“德妃妹妹做了些错事,万岁爷已经责罚了她,这德妃妹妹也是气性大,竟一时气急攻心,吐出血来,太医说往后怕是只能安生养着,本宫也知道这些,至于旁的,怕是只有万岁爷和德妃妹妹知道了。”
众人的眼神闪了闪。
气急攻心?怕是被赐了药吧。
众人心领神会,笑着岔开话题。
而在此时,乌林珠的院子里却是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胤禛看着被请进来的胤祯,眉头微皱,“这时间,你不去上书房,来这里做什么?”
“四嫂,我来和您和四哥说一声对不起。”胤祯抿着嘴唇,他昨晚一夜都没合眼,脑海里一直想着白日里听见的那些话,不过短短一夜的功夫,胤祯却仿佛长大了不少。
胤禛怔愣地看着胤祯,他抿了抿嘴唇,“这些事都与你无关,无论是我还是你四哥,都不会怪罪你。”
“我知道,但我想倘若我早先发现额娘不妥,也不至于会弄成现在这样。”胤祯说完这番话,眼泪就滴了下来,在青石板上晕染开,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虽亲眼目睹康熙让人赐药给德妃,但却不怨恨康熙。此事若非德妃心生歹意在前,怎么会有她自食恶果在后。
如今康熙还能留她一条命,已经算是仁慈了。
胤禛看着这个弟弟,心里头百感交集,他抿了抿嘴唇,手指抽动了下,“别多想,这些事不是你该想的事。你也劝不动她,这个时辰不早,你先回上书房,今时不同往日,先生未必会睁只眼闭只眼了。”
“是,四嫂。”胤祯点了头。
他吸了吸鼻子,忍着酸涩的心情,转身离开。
等他走了之后,翡翠走上前来,替他捏了捏肩膀,“现在十四阿哥瞧着像是长大了。”
人总是在经历了事情后才能成长的。胤禛撑着下颌,微垂着眼睛,老十四看来知道不少东西,这对他来说是福也是祸,全看他日后自己怎么想了。
胤禛对他是有几分兄弟情,但那几分兄弟情抵不过他对德妃的恨。
他就算不明白德妃为什么要害死他,却很清楚德妃一言一行都是为了十四。
在这种情况下,要胤禛对胤祯心里毫无芥蒂,那是不可能的。
他能做得,无非就是让人帮忙照拂一二,而后不过问罢了。
永和宫自此之后就沉寂下来,仿佛一个冷宫一般,就连宫女太监们走到永和宫旁,都是绕着走,生怕沾染晦气。
明面上说是德妃病重,但宫里头谁不知道德妃是犯了错,被禁足在永和宫中。
乌雅氏身为德妃的侄女,也受了牵连,宝瓶连她也一起供了出来,为了皇家颜面,也是称病养了起来。
至于胤禛和乌林珠,所有人都以为康熙会恨屋及乌,因着德妃的缘故不喜他们,可康熙却非但没有,反而还三不五时经常赏赐东西给胤禛和乌林珠,叫人看得是既羡慕又嫉妒。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腊月的到来让所有人都把乌雅氏和德妃这些人抛到了脑后。
“算算日子,这个月四嫂就要生了。”他塔喇氏眼睛瞧着胤禛的肚皮,羡慕不已地说道,“四嫂这胎生得月份好,这冬天生,坐月子就不必像夏天那样辛苦。”
坐月子时候见不得风,又洗不得澡,若是在夏天,那真是难捱,冬日反而好一些,至少身上不出汗,便没那么难受。
胤禛听见这话,脸上却没有喜色,随着临盆的日子一日日接近,他心里头便免不了紧张起来。
听见还要坐月子,那更加头疼不已。
以往他怎么会觉得怀孕的女人享福,什么都不用做呢,这分明是受苦受难来了,不但十一个月要小心吃喝,连走动都得多加注意,睡觉还得小心肚子。
听翡翠说,他的怀相还是极好的,有些孕妇怀孕那是吃不下,睡不着,还脚抽筋,那简直比受酷刑还惨。
“五弟妹,你说这生孩子到底痛不痛?”胤禛忍不住对他塔喇氏问道。
他塔喇氏怔了怔,她结婚前,是以为不痛的,可几个月前她亲耳听见侧福晋屋子里传来的惨叫声和痛呼声,显然不痛是假的,很痛才是真的。
但是,这些话,他塔喇氏怎好告诉胤禛,毕竟他都要生了,若是说这些话,吓到他,那她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
“当然不痛了,我额娘说生我的时候就是打个喷嚏就生出来了。”他塔喇氏笑眯眯地说道。
胤禛将信将疑地点了下头,他伸出手摸了摸肚子,要是真是如此,那他就放心了,毕竟他这回还要生两个呢。胤禛先前知道是双胎时有多欣喜,现在就有多忐忑。
这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不痛,男人不自己生孩子就不知道生孩子多痛苦,何况还是双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