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该起身了。”
耳旁传来玛瑙轻声唤声。
乌林珠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随口问了句:“几时了?”
“已经是寅时三刻了(三点四十五分)。”
玛瑙说道。
从宫里回来开始,大格格每日都这么早起,玛瑙今日还稀奇格格怎么这个点儿还没起呢?
乌林珠怔了怔,她猛地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玛瑙和翡翠等人都被她的动静吓了一跳,刚刚捧着铜盆进来的翡翠更是诧异地看着乌林珠,“格格,您怎么了?”
她换回来了?!!
乌林珠环视了下屋子,这间房的确是她的闺房,她往日做女红的绣架还摆在西窗下呢。
“玛瑙,取我的镜子来。”
乌林珠冲着玛瑙说道。
玛瑙应了一声,连忙去取了铜镜来。
对着铜镜,瞧着熟悉的面容,乌林珠不得不相信,她真的是换回来了!
她咬着下唇,脸上涨得通红,怎么其他时候不换,偏偏昨夜那事过后换了回来!
这叫她怎么去面对四阿哥!
“格格,您没事吧?”
玛瑙和翡翠都担忧地看着乌林珠。
乌林珠摆摆手,“我没事,只是适才有些不舒服罢了。”
“那用不用传大夫来?”翡翠拧着眉头说道:“您的葵水眼瞅着就要来了,可不能疏忽大意。”
乌林珠往常的葵水都是准时来,而且也不痛,不过,这回却是不同,毕竟乌林珠前不久才落了水,也不晓得会不会影响到葵水。
这女儿病一得,往后痛苦的可是大半辈子。
“不必了。”
乌林珠摇头道,“只是刚才有些晕眩,想来是起早了,有些不适罢了,倒也不必请大夫来。”
她阿玛和哥哥们一向紧张她,平日里没什么事都尚且三天两头打发人来问,要是请了大夫,那真是阖府都要轰动了,而且还要闹得阿玛和哥哥们担心,着实没这必要。
再者说,乌林珠自己也清楚她不过是惊讶于自己回来了罢了,并不是身体不舒服。
乌林珠魂不守舍地洗了脸,又去用了早膳。
旁边的玛瑙、翡翠瞧着,不禁互相对视了一眼,格格这模样,倒不像是没问题,像是有心事。
不过,格格不提,她们也不好多问。
乌林珠此时心里担忧的正是自己干的坏事被发现。
但有件事叫做,越是担心的事,就越可能发生。
胤禛一醒来就闻到房间里的味道,这股麝香味,他可不陌生,他正要质问玛瑙、翡翠这味道是哪里来的时候,就听见苏培盛叫起了。
胤禛怔了怔,他睁开眼睛,先瞧了瞧自己的手,这手掌宽大有力,与女子的手截然不同。
他回来了!!!
胤禛猛地坐起身来,掀开衣袍摸了下下/身,真的回来了。
不过,这股味道是怎么回事?
胤禛的视线落在床脚下的一块帕子。
苏培盛分明听到屋里有动静,却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四阿哥的传召。
旁边的小安子估摸了下时辰,着急得满头是汗,他走到苏培盛身旁,压低声音对着苏培盛说道:“苏公公,时辰都快到了,要是耽误了上书房的时间,那……”
苏培盛竖起手掌摆了摆,他的耳朵竖起,在听见里头的脚步声后,心里头便安定下来了。
“苏培盛。”
胤禛料理完了那些东西后,便朝外唤了一声。
苏培盛应了一声,朝小安子等人招了下手,端着铜盆等东西进了屋子里。
胤禛若无其事地洗漱过后,他冲着苏培盛随口问了句:“昨日谁来送过吃的?”
苏培盛眼皮一跳,心里头一紧,四爷问这话莫非是在敲打他,他不敢迟疑,忙道:“回爷的话,宋格格昨夜来送过一盅鸡汤。”
原来是宋氏!
胤禛心里顿时明白了,他刚回来的时候就发觉身体有些不太对劲,像是内火兴旺,而这症状分明是吃过什么大补的东西,再一联系那帕子,胤禛哪里还不明白乌林珠吃了些不该吃的东西。
他病才刚好,膳房的人是等闲不敢给他送这些进补之物,能干出这种事的除了后宅两个格格外,也无其他人了。
胤禛喝了口茶提了提神,压了压火气。
“传些素净些的膳食来。”
“是。”苏培盛答应一声,胤禛瞧了眼房间里的落地钟,已经是丑时三刻,时间倒还来得及,只是他的功课。
胤禛不等太监们去传膳回来,就先去了书房。
书房里。
乌林珠昨日做好的功课正摆在书桌上。
胤禛站在书桌前,瞧见上头熟悉的字迹,他愣了愣,而后不由自主地拿起功课,赏读了一番。
在赏读完乌林珠做的功课后,胤禛心里不由得暗暗叫好。
乌林珠的想法竟然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他也知曹家那些大家动不得,便想借由盐商下手,来个敲山震虎。
胤禛心里高兴,就连用早膳的时候脸色也没那么难看。
不过,他也没忘记处罚宋氏。
“苏培盛,”胤禛拿着功课,脸上神色微沉,一双凤眸在苏培盛身上扫过,“你去后宅传我的话,让宋氏好生在屋里抄写佛经,静静心!”
“喳!”
苏培盛惊出了一声冷汗,连忙应声。
等送完了胤禛去书房后,苏培盛就领命去了趟后宅。
后宅里。
钮钴禄氏一大早就找了个借口来寻宋氏一起用早膳。
两人的早膳刚摆下,就听见外头丫鬟道苏公公来了。
宋氏原本有些失落的神色顿时一扫而去,她眼眸里不禁露出一丝喜意,对着小宫女说道:“那还不快去请苏公公进来。”
“是。”小宫女答应着去了。
苏培盛进屋后,宋氏脸上笑盈盈,钮钴禄氏虽带着笑,但袖子里的手掌却暗暗捏紧了帕子。
“苏公公这么早来,是有什么事不成?”宋氏笑着问道。
苏培盛对着宋氏行了个礼,他心里头怄火着呢,他们爷虽然没发落他,但却比发落他更叫他提心吊胆,要是发落了,那就是挨过去就没事,不发落以那位爷的心思,怕是记在心里,等着日后一起算账呢。
因着这事,苏培盛心里也恼恨上了宋氏,他也不客气,直接就说道:“宋格格,爷托奴才来吩咐您一句话。”
“什么话?”宋格格心里一喜,莫非爷今儿个想让她侍寝不成?
宋氏还没来得及幻想今夜的美事呢,就听得苏培盛说道:“爷说了,让您在屋里好生呆着,抄写佛经,静静心。”
说完这话,宋氏屋里头就安静下来了。
秀月等宫女们把头低得更低,恨不得当做自己不在。
宋氏如遭雷劈一般,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发走苏培盛的,只晓得回过神来时,钮钴禄氏更面露同情地看着她,道:“姐姐也莫要太伤心,爷说不定是不知道在哪里恼了,迁怒于您罢了,您不必放在心上。”
宋氏哪里瞧不出来钮钴禄氏这番话是讥嘲她。
她捏紧了帕子,勉强笑了笑,“妹妹说的是,妹妹这样贴心,真叫姐姐欣慰,只可惜爷不曾见过你,否则定然会喜欢你的。”
钮钴禄氏脸上的笑容险些有些绷不住,这宋氏是在说她不得宠,连四爷的面都见不得!
“今日我身体不适,妹妹且去吧,改日再聚。”
宋氏懒得瞧钮钴禄氏的脸色。
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她就算被爷罚了,她也比钮钴禄氏强。
“是。”
钮钴禄氏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下去。
等钮钴禄氏走了后,宋氏也不吃早膳了,歪在榻上捂着脸哭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