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若是记得相貌那就好办得多了。”
乌林珠眼睛一亮,笑着说道。
胤禛道:“那太监的样貌苏培盛也记得的,他素来过目不忘,但此事暂且不提,眼下咱们得窜好个说法,今日皇阿玛定会问起此事,此事虽说与你无关,但是说不定你会受池鱼之害,不如就说我们落水时,是你抓住了我,救了我一命。”
“这样能行吗?”
乌林珠心里松了口气,略带担忧地看着胤禛。
“能行。”胤禛点头说道,他又道:“咱们也不知几时能换回来,你虽然无意成为我嫡福晋,但如今这种情况,怕是没有别的选择。”
胤禛的话点到即止,乌林珠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脸上泛着薄红,对胤禛点了下头,“秀女明白的。”
她本来的确是无意嫁给四阿哥,她这回进宫选秀是和妹妹乌云珠一起进宫的,乌云珠志向广大,想成为阿哥福晋,但是一府上岂能够出两个福晋?乌林珠也不想去这趟浑水,更不想让家宅不宁,便主动和继母、嫡妹暗示,想着撂了牌子后自行回宫婚嫁,可人算不如天算,眼下她和四阿哥交换了身体,她就算不嫁也不成了,总不能让四阿哥去嫁给其他人吧。
“趁着咱们现在能单独相处,我把该说的也跟你说了吧。”
胤禛说道,“我身边最信任的总管太监叫苏培盛,你有什么事只吩咐他就是了,每日该做什么,苏培盛都会提醒,今日落水,太医肯定要你好好休息几天,你趁着这几天把情况熟悉一下。若是碰见了什么事,你可去请佟妃娘娘帮忙。”
“是。”乌林珠温柔地点了下头,她想了想,对胤禛说道:“四阿哥提醒我了,我也该告诉四阿哥些情况,储秀宫中刚才扶着你的叫玉珠,她性子善良,虽有些胆小,但却是难得可信任的,你有什么事可吩咐她。另外储秀宫里,我与其他秀女来往的不多,唯有一人你得小心些。”
“谁?”
胤禛立即问道。
乌林珠道:“就在我房间对面那钮钴禄氏,我喜好荷花此事唯有在她跟前不小心表露过,虽没有证据,但我觉得她怕是和此事也有些关系。这也只是我的些许猜测,具体如何还得四阿哥自己端详。”
“我明白了。\"
胤禛点了下头。
两人说完了刚说的话后,屋子里就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这两人往日从未谋面,顶多只是听到了对方的名字,如今因着这阴差阳错的事变成了彼此,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得亏这时候外头传来苏培盛的声音:“四爷,药煮好了。”
胤禛顿时意会,他冲着乌林珠点了下头,后退数步。
“进来!”乌林珠高声喊道。
苏培盛端着药碗走了进来,佟妃和德妃也跟着进入里头,两人的视线在乌林珠和胤禛身上扫了一圈,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乌喇那拉姑娘今日受了惊吓,早些回去歇着吧。”乌林珠冲着胤禛笑了下说道。
“是。”
胤禛微微屈膝,行了礼后,说道:“四阿哥保重。”
乌林珠了然地点了下头,她目送着玉珠上前来扶着胤禛离开后,心里头才稍稍松了口气。
佟妃和德妃见乌林珠让胤禛离开,两人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但却没有阻止,毕竟四阿哥一向沉稳,心有沟壑,他今日如此安排,想必有他的道理。
“这药得趁热喝,本宫来喂你吧。”
德妃说着话,自然而然地走到乌林珠旁边,将手上的指甲套取下,伸出手就想接过苏培盛的药碗。
乌林珠受宠若惊,她也不知道四阿哥和德妃感情究竟如何,往日听闻过德妃和四阿哥感情似乎不怎么融洽,但也不知道真假,此时便默许了德妃亲密的举止。
德妃眼睛里掠过一丝不可查觉的笑意,她接过药碗,吹凉后才喂入乌林珠口中。
佟妃在旁站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自孝懿仁皇后仙去后,她身为皇后妹妹,便进宫为妃,早些还生出过奢望,想自己生个孩子,进宫多年后她才明白康熙爷既给了她地位,就绝不可能让她有孩子,何况佟佳氏一族势力庞大,就更不可能让她生下皇子,就连认养个皇子也是不可能的。
这些年,她为了避嫌,即便有意亲近四阿哥,也是做得很隐蔽,此时见德妃在她跟前卖弄母子情深,不由得心里头便有些不舒服。
佟妃端起茶盏来,抿了一口,因着心里存着心事,竟毫无察觉茶已经冷了。
喂完了药后,乌林珠便有些昏昏欲睡,想来是药里头加了定神安心的药材。
德妃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唇角,道:“四阿哥好生休息吧,本宫和佟妃娘娘去和万岁爷汇报下情况。”
乌林珠原本眼皮都要耷拉下来,听见佟妃二字,心里头一激灵,她睁开眼睛,道:“儿臣有话想和佟妃娘娘说。”
原本有些心不在焉的佟妃听见这话,脸上露出错愕的神色,她下意识地看向德妃,在瞧见她脸上不虞的神色后,佟妃笑着点了下头,道:“好。”
德妃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她笑着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指套,从容戴上后对佟妃说道:“那就有劳佟妃姐姐了。”
“说什么客气话啊,咱们都是姐妹。”佟妃笑眯眯地回答道。
德妃扯了扯唇角,搭着宫女的手走了出去。
等德妃走后,佟妃便笑着看向乌林珠,刚才那虚伪的笑容被关怀的神色所取代,她关心地看着乌林珠,道:“四阿哥,你想说什么?”
乌林珠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佟妃娘娘,今日之事何其蹊跷,那座桥平日里人来人往,都不曾断过,偏我和那秀女走到桥上,桥就断了,还有那荷花池,每年都有人负责清理,那石头出现的也蹊跷。”
听见这话,佟妃脸上严肃了起来。
“本宫也是如此觉得,已经派人去查是谁负责那荷花池的。”
“另外,娘娘,那派来寻我的太监说是您宫里的。”乌林珠说着这话,眼睛盯着佟妃瞧。
佟妃愣了下,而后脸上露出勃然大怒的神色:“荒唐!本宫怎会派人去请你来?”
“儿臣也是这么想,布下此局的人恐怕是想栽赃娘娘您。”乌林珠瞧见佟妃不似作伪的神色时,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其实她有八成把握此事不是佟妃干的,佟妃没必要害死她,更不可能害死四阿哥。
何况今天的游园宴还是佟妃主办,出什么事,佟妃都得担责任,可以说,佟妃绝对比任何人都希望这游园宴平平安安才是。
“那人的模样,你可记得?”佟妃咬牙切齿地说道。
看来她这几年是太过仁慈了,以至于竟有人敢拿她当木仓使,原本她还以为这是乌喇那拉氏秀女闹出的英雄救美,结果弄巧成拙,现在看来,分明是别人设了个局,要害四阿哥和她。
想也知道,要是四阿哥在御花园出事,她这个主办游园宴的佟妃怎么能够摆脱责任?再加上一个她宫里的太监,那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儿臣记得,只是此时双手无力,无法作画,娘娘可让苏培盛把此人画像画下,务必要尽早找到他。”
乌林珠说道。
佟妃点了点头,她气得脸颊绯红,指甲的指甲套更是陷入掌心。
“最后还有一事,儿臣想请娘娘帮忙。”
乌林珠说到这事,耳根不由得微微泛红。
因着乌林珠特地告诉她太监之事,佟妃此时对乌林珠就存着几分感激,她瞧她害羞的模样,不由得打趣地问道:“什么事啊?”
“是乌喇那拉氏秀女的事,今日落水乃是乌喇那拉氏秀女救了儿臣,她是女儿家,如今因着儿臣的缘故,怕是名声不好,儿臣想请娘娘帮忙,替儿臣求娶她为嫡福晋。”
乌林珠忍着羞耻说出这番话。
在听见这番话后,佟妃心里顿时了然,她以帕子掩唇笑道:“本宫当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事,你且放心,她救你有功,本宫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儿委屈。”
“那就有劳娘娘了。”
乌林珠心里松了口气,有了佟妃这话,这事算是成了。
“不必如此客气,你且休息,本宫去将此事禀报陛下。”佟妃说道。
乌林珠点了下头,她其实已经困得不行,等佟妃走后,苏培盛进来便瞧见她闭着眼睛,睡得极沉。
苏培盛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他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帮着乌林珠把被子盖好,有种劫后逃生的感觉。
今日要是四阿哥死了,他们这些奴才都得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