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芸思来想去, 还是决定不用那一小瓶药。
那瓶药在阿尔杰手上的确是有奇效,但是陆芸依旧不敢打包票这个药的效果全都是正面有益的,毕竟有这么好的东西阿尔杰一直不用就说不通。
但她脖子上的掐痕实在是太显眼, 而且还开始起了红色的疹子。如果不妥善处理这些红疹,陆芸担心过一会儿她就会没法见人了。这场比赛可能要到下午才结束, 她必须得在别人发现她把自己脖子掐出了印子之前让他们消掉。
在被毒死和被别人怀疑她有自.虐之间,陆芸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被怀疑, 毕竟真的没有什么比小命更加重要了。
就在她决定将那瓶药水还给阿尔杰的时候, 傅屿扬悄悄地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陆芸神色闪了一闪,很多想法瞬间在脑内划过。最终,她像是被说服了一般,还是用了那瓶药。
药水很有效, 陆芸脖子上的掐痕以及红疹一齐褪去。她将药水递还给阿尔杰,然后细细观察了一下阿尔杰的神色。
阿尔杰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 他接过小瓶子,确定里面的药水真的少了一些,才将瓶子收了起来。
他将瓶子收好后,再抬起头时,陆芸已经不在看他了。她的脖子恢复了之前的白皙娇嫩, 看不出一点伤痕。
“刚刚发生什么了?”阿尔杰这才来得及询问。
陆芸并未隐瞒,将大体的事情告诉了他。她还是保持着那副原则,保留了一部分的线索作为筹码, 让自己不至于完全陷入被动, “阿尔杰阁下, 您有什么看法吗?”
她刚刚死里逃生, 哪怕是被药水治愈了皮外伤, 声音也还是有一些沙哑。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哪怕心理上稍微缓过来了一些,她的手出于生理上的颤栗还在发着抖。
但她的眼睛很亮,有着对着真相的渴求。
陆芸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虽然不知道究竟要多久才能完全解决这些问题,但既然是书中仙境,想必她搞定所有的章节,就能够回家了。
不过,还是希望不要隔三差五的拉她进来搞番外,否则她不确保自己会忍不住砸死菲特。
阿尔杰并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想要知道真相,但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还是跟她说了说自己的分析,“我觉得她可能想把这里所有的贵族都换血成魔物,他们的外表仍然是人类,但是灵魂却变成了魔物。”
“搞这么大动作?”陆芸沉吟,表情非常意外,“那这些被魔物附身的人类都会像特蕾西那么瘦弱吗?有什么分辨他们的方式吗?”
阿尔杰道,“不是所有的被附身的人类都会变成那样的,特蕾西那种是个意外,她甚至还保留着一些自己的意识,这是我没有想到的,看来附身还没有完全。不过,被低等魔物附身的人类都会有一个通病,那就是他们的血液是黑色的。”
陆芸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小狼崽。狼崽对她摇了摇头,她再次抬起头时更加疑惑了,“可是特蕾西的血液不是黑色的。”
“因为附身她的不是低等魔物。”阿尔杰解释道,“而且附身也还没有完成,特蕾西本人对身体的操控权一天不消失,她的身体就一天还保持着人类的样子。也许正是因为她和帕梅拉在争夺身体的使用权,她才会变得如此虚弱吧。”
陆芸想起特蕾西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又想了想帕梅拉轻轻松松眼皮都没抬一下就把她的小命捏在手中的样子,感觉特蕾西是不可能抢得过帕梅拉的。
但她为什么不说呢?在附身最开始的时候,她为什么不试图求救呢?还是说她身边最亲近的那些人包括莱特和侯爵,都默许了帕梅拉一点一点地杀死她呢?
如果是后者的话,陆芸只是想象一下就能感受到那种绝望。
思路到这儿,陆芸突然想起来昨天夜里隔壁房中传来的那一声女人的尖叫。今天早上的时候城堡里座无虚席,意味着那个人大概率是已经被魔物附体了。
阿尔杰刚跟她说了测试人类是否被附体的方法,她便打算拿个人做试验,那个住在隔壁疑似被附体了的姑娘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陆芸打定主意,嘴上又和阿尔杰扯了两句。阿尔杰刚刚的出场很符合他的风格,招摇又嚣张。他的坐骑,那只西方龙,现在还角斗场的上空盘旋着,似乎在守卫着自己的主人。
陆芸感觉阿尔杰这般举动除了他的个性就是这么张扬以外,还有就是为了警告那些蠢蠢欲动的魔物。整片大陆最厉害的龙骑士在这里,希望能起到一些震慑作用。
附身在特雷西身上的帕梅拉,不就因此而离开了吗?
虽说帕梅拉离开的理由究竟是因为顾忌着阿尔杰还是因为觉得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对阿尔杰动手还说不准,但起码她还是离开了。
但陆芸和阿尔杰也都清楚,帕梅拉现在还有所顾忌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的计划才刚刚起步,大部分贵族还没有被魔物附身。这些贵族虽然都是草包,但是他们每人都起码带着一个实力不菲的骑士。
这些骑士并没有进到庄园里来,而是在庄园之外的第一个地方等待着。贵族们都有自己一套和他们沟通的办法,只要他们想,随时都可以联系到外面的人。
一旦出什么乱子,骑士们攻进来,帕梅拉纵使再强大,也不可能以一敌百。
不过,陆芸因为有狼崽陪伴,所以并没有骑士,阿尔杰本质上不能算是一个贵族,当然也不会配有骑士。所以唯一知道真相的两个人,恰恰是没有后手的那两个。
要想保证魔物的计划不成功,就必须提前将真相揭露给那些贵族,否则时间久了情况就会越来越超出掌控之外。再拖下去,当所有或者大部分的贵族都被魔物附身,帕梅拉可能就不会像今天这样放过陆芸了。
陆芸心里紧张,帕梅拉的攻击又不是她那一个盾牌就能挡下来的。她将自己的胳膊都掐的生疼,才调整好心态,自我开解地想着还好侯爵现在并不在此,否则一定会被阿尔杰的到场气到。明明是侯爵一家的爵位继承之争,硬生生地被阿尔杰搞成了他的个人秀场。
见过了如此强大龙骑士,又有多少人会去注意台上那两个被异生物打到狼狈不堪的侯爵之子呢?
想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后,陆芸心头笼罩的阴霾总算是散去了不少。她抬起头,感受着四面八方对阿尔杰投来的视线,有崇拜的,羡慕的,欣赏的,也有为数不多忌惮的。
房间的安排和座位的安排是差不多的。特蕾西离开后,阿尔杰顺势坐在了她的位置上。没过多久后,陆芸身边就出现了一个姑娘,看起来就是住在隔壁房间的那一位。
她的眼神,就充满了忌惮。
姑娘长得只能算得上是清秀,比起特蕾西和陆芸差之甚远。她的眼神污浊,穿着那身漂亮的长裙甚至有点撑不起来的感觉。
但她的声音很好听。她的年纪看起来比陆芸稍微大一些,声音婉转优美的像是在唱歌剧,她注意到陆芸的视线,收起了眼神之中的复杂情绪,主动开口道,“阿尔杰阁下不愧是最厉害的龙骑士,一看就是骁勇善战之辈。”
阿尔杰轻轻地扫了她一眼,这一眼看的姑娘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薄唇轻启,吐出一个……
“哦。”
可以说是不能更冷漠了。
姑娘的脸色稍微变了变,那双本就不怎么明亮的眼眸里带着点怒火。陆芸在这个时候出声打了个圆场,姑娘便立刻将视线转到了她的身上。
魔物自然是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儿的,他们不知道呆在隔壁房间的是阿尔杰,还以为那个大胆挑衅的家伙是陆芸,所以此刻姑娘看着陆芸的表情很是复杂。
她显然不是帕梅拉那种阶级的存在,没有和陆芸挑衅的实力,回忆我昨天晚上那场全面溃败的恶战,她并没有立刻开口,细细观察了陆芸一会儿才意味深长地说道,“陆芸小姐,久仰大名。”
陆芸摸着狼崽的手僵了僵,她现在愈发确定这个姑娘已经被附体了。她是在试探她,想看看她究竟对她们的计划了解了多少。
陆芸知道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示弱,虽说帕梅拉很有可能把真相告诉这个魔物,但起码在现在,陆芸并不想被她针对。她想着,展颜一笑,似乎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挠了挠头,状似随意地和姑娘攀谈了起来,“侯爵家的招待还真是不错,昨晚我睡的太死,今早差点起不来。”
话里话外,陆芸都在暗示着她昨晚睡熟了,那些挑衅魔物的事情并非她所为。
那姑娘听了陆芸的话,垂下眼帘,睫毛晃了晃,随即似笑非笑地道,“我昨晚可是睡的不太好。”
她边说,边撇了陆芸一眼。陆芸仍是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那白莲花一样虚假的笑容甚至让身后阿尔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个白眼的后果就是,他吃了傅屿扬一爪子。
阿尔杰“嘶”了一声,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被傅屿扬偷袭了。狼崽在以最小的状态出现的时候,虽然力量不行,但速度却非常快,饶是阿尔杰也逃不过他蓄意的一击。
“阿尔杰阁下,你怎么了?”姑娘端详了一下陆芸,没从她脸上看出来,便再次把目标转移回了阿尔杰身上。
陆芸忙将小狼崽抱回怀里,假意跟阿尔杰道歉。阿尔杰一边带着一脸“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白莲花”,一边和她互飙演技。他们暂且还是在一个阵营,所以阿尔杰虽然心里愈加提防狼崽,表面上也依旧是善解人意地没有怪罪明显是故意袭击他的狼崽。
他们看似是在跟对方说话,但是视线却没从那姑娘身上离开过。姑娘在陆芸和阿尔杰聊了两句后,便略显生硬地加进了话题。她的眼珠子比其他人稍微大一点,眼白稍微少一点,所以盯着人的时候还是挺瘆人的,每次说话,也只有陆芸会给她一些反应,阿尔杰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无视的态度。
终于,在她第不知道多少次开口恭维的时候,阿尔杰给了她一个眼神。
姑娘眼神一亮,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暗恋阿尔杰。她又像是试探陆芸那样试探阿尔杰,却没想到自己招惹上的是个丝毫不知道什么叫“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的人。
阿尔杰侧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答非所问,“昨晚你睡得不好,现在精神却挺不错的,我看你挺有心情和人聊天的啊?没看出来我不想理你了?”
姑娘整个人怔在原地,她讪笑了一下,说道,“阿尔杰阁下,我没有恶意,只是等待的时间有些无聊,就想……”
她还没说完,阿尔杰就摆了摆手。
“别叽叽歪歪的。”阿尔杰的眼里带着嘲讽,他大剌剌地靠在椅子上,道,“昨晚我半夜醒来,听到一个女人在尖叫,好像就是从你房间传来的。你昨晚真的睡的不错?你自己清楚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就别在我面前惹人心烦了吧。”
姑娘现在体会到了侯爵一家的心情。阿尔杰和陆芸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完全不同,陆芸是想着能隐藏就隐藏,阿尔杰却想着要主动出击。
他这么直接的戳破了姑娘此时的身份,就像是揭下了最后那一点遮羞布。
“你都知道了。”姑娘冷下脸道。
阿尔杰耸了耸肩,道,“你觉得自己掩饰的很好吗?难道不是漏洞百出吗?”
“你现在就算是告诉别人,也不会有人信的。”姑娘其实是有些慌了的,但她最后还是稳住了自己,没有将心底的情绪完全表露在脸上。
阿尔杰轻哼了一声,并没有否认这一点,但也没有要示弱的意思,“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配做我对手的人是帕梅拉,不是你。”
“帕梅拉”这三个字给了姑娘很大的震撼,她的表情阴沉了一会儿,坐回了椅子上。作为知道帕梅拉实力的魔物,她也许比起陆芸和阿尔杰更加害怕帕梅拉。
她本来是想从阿尔杰这里套几句话回去邀功的,却没想到兜兜转转下来自己成了那个被套话的人。现在她都不确定该做出一个什么样的表情,才能不泄露更多的信息。
阿尔杰又要步步紧逼,姑娘干脆往旁边挪了一个座位,不巧,直接撞在了一位贵族大叔身上。
气氛格外尴尬。魔物本来就是第一次拥有人身,短时间内照葫芦画瓢还能有点作用,但是时间一久,就暴露出她并不擅长与人类相处的本质。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跟身后的男人道歉,好在贵族大叔并没有在意。
阿尔杰在这个时候忽然贴到了陆芸耳边,“你知道怎么杀死一个被魔物附身的人类吗?”
陆芸的眼睛闪了闪,“怎么?”
阿尔杰塞给了陆芸一把小匕首,和陆芸之间的那个屠鬼小刀长得差不多。不过这把匕首是棕红色的,上面看起来像是有着干涸的血液,摸起来也很粗糙,有股奇怪的味道,“这把匕首可以用来杀死魔物,包括躲藏在人类身体里的魔物。你只需要在魔物附身人的时候捅穿它的心脏,就可以把那个魔物杀死。”
“那被附身的人……”陆芸接过匕首,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她相信阿尔杰能明白。
“当然也会死。不过他们本来就没有灵魂了,剩下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也没有任何意义。”阿尔杰满不在乎地道,“如果这也叫杀人,那我可能已经杀了成百上千个了。”
陆芸顿了顿,不置可否。她摸着匕首,和那把屠鬼小刀,这把匕首从接触上看不出来和普通的匕首有什么区别,也没有那种特别厉害的感觉。但想着阿尔杰应该不会在这件事情上骗自己,陆芸还是道,“你把这个给我?”
阿尔杰看着陆芸摸着匕首的手,将眼底的情绪藏了起来,又说道,“这样的匕首我还有很多,但是你要记住,魔物不能触碰这个,虽然在被捅穿心脏之前它不会死,还是也能感受到灼烧的痛感。”
说到这里,阿尔杰拉远了距离,沈钦复杂地道,“你最好一直带着这个匕首,除了防身以外,也是给我一个小贴士。等什么时候我看到这个匕首不在你的手里了,我就知道你也被附身了。”
“那你呢?”陆芸没觉得这个主意不好,现在这个情况,身边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魔物,阿尔杰想要用这种方式确认陆芸的身份也无可厚非。但相同的是,陆芸也希望能够有能力确认阿尔杰的身份,“我该怎么确定你没有被附身?”
阿尔杰淡淡地觑了陆芸一眼,说道,“我不可能被魔物附身的。”
“万事总有例外。”陆芸眯着眼睛道。
她本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阿尔杰的反应十分激烈,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不见,表情也变得阴沉,他的牙齿咬的紧紧的,“我都说了,我不会被魔物附身。”
陆芸感觉这个话题对他而言似乎非同寻常,但说到底她也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原因。于是好奇归好奇,陆芸还是没有继续问下去。
终于到了比赛开始的时候,赛前的等候似乎有些长的过分了。
在贵族们越来越强烈的抱怨声下,侯爵匆匆忙忙地走了出来,陆芸敏锐地察觉到他的额头上有一滴汗珠。
“发生什么事了吗?”陆芸开口问道。
侯爵的表情有些诡异,既有焦虑紧张,又有说不出来的后悔和恐惧。但下一秒他便恢复了正常,像是最初认识陆芸的那样,脸上带着爽朗的笑,“没什么事儿,让您们久等了。”
说着,他指挥管家宣布比赛即将开始,接着,身着正装的莱特和琼斯便从候场区走了出来。
琼斯的表情不太好看,莱特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办法让他的眉头皱起来。侯爵就坐在陆芸面前一点,虽然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但陆芸却感受到了他挥之不去的担忧。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陆芸好奇之余,心也跟着乱跳了起来。她需要得知主角的身份才能选定阵营,但现在大家的态度都不明确,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她手里摸着阿尔杰给的刀,忽略了小狼崽,没一会儿就感觉这家伙爬到了她的肩膀上,歪着头蹲坐着。
“你不觉得吗?如果说只是比赛前的紧张,现在的琼斯有点紧张过头了。”傅屿扬调整到第一视角,他的眼睛盯着陆芸手里的刀,嘴上却忍住那点不知道哪里出现的不高兴,和陆芸聊起了正事儿。
“的确。”陆芸点了点头,“他之前不是这样的。刚刚肯定是发生了一些事儿,按照现在的剧情紧张,我感觉是帕梅拉要有所动作。”
“针对琼斯?”
“对,就是针对他。”陆芸继续道,“而且根据我现在的判断,这个剧情走向,主角很有可能是阿尔杰。毕竟他看起来是明面上唯一一个和魔物站在对立面的人,就是不知道剧情到底哪里出现了崩坏。”
“我不觉得阿尔杰是个好人。”傅屿扬斜了一眼阿尔杰,由于是以小狼崽的身份观察别人,他的举动并不怎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不能□□控情绪的小狼崽随时随地都是天真烂漫的,虽然傅屿扬已经操纵着他攻击了阿尔杰两次了,当他正大光明地看着阿尔杰时,阿尔杰依旧察觉的晚了一拍。
等他意识到有人在看自己的时候,傅屿扬已经让小狼崽转过了头,说道,“阿尔杰身上的秘密指不定比这个古堡里的秘密还要多,我觉得如果信任他的话会是我们最错误的决定,没有之一。”
他的语气很笃定,陆芸却感觉迷茫,“那你觉得主角是谁,总不能是特蕾西吧?还是帮助魔物?”
“不可能是帮助魔物。”傅屿扬再一次否认道,“如果魔物们真的是主角的话,那么他们做事儿也太顺利了吧?剧情崩坏到底成什么样子,他们才有可能失败啊?现在看来,根本不需要我们做什么,只要我们安分守己,魔物一定能达成他们的目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菲特就没理由派我们进来了。”陆芸颔首,“所以,我们还是要对付魔物。”
“现在看来这一点已经是必然的了。”傅屿扬叹了口气,“阿尔杰给你的这把刀,我觉得你得试试。”
“什么意思?”陆芸问道。
“你旁边的这个姑娘不是已经肯定被魔物附身了吗?”
陆芸一个哆嗦,“你不会指望我捅她一刀吧,虽然她是魔物,但我自认胆子还没有大到那种程度。”
她很有自知之明,除非万不得已,她是没办法将刀尖对准别人的胸膛的。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这是有没有那个胆子的问题。陆芸从小到大可以说是生长在温室里,让她分析局势她可以说得井井有条,但要真让她杀人,就比要了她的命还难。
傅屿扬也知道这一点,他安抚地道,“我不是叫你杀人。你划伤她一下,看看她的血是什么颜色的,再看看她对这把刀的反应是什么样子的。”
“不会打草惊蛇吧?”陆芸蹙眉,“让他们知道我有专门对付魔物的武器岂不是不太好。”
“不会。”傅屿扬知道她是保守派,但有的时候该出击的时候,还是需要有人推她一把,“这是个有魔物的时代,出门在外备一点武器无可厚非。”
陆芸思考了一下,终是认同了他,“你说的没错,而且阿尔杰能给我的武器肯定不会是那种特别好的,所以也不致于会让那些魔物盯上我。”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傅屿扬看她被自己说服了,还特地暗戳戳地补了一句,“阿尔杰不是好人!”
陆芸没什么犹豫地肯定了他的话,但也不想直接把阿尔杰的身份定义了,于是便道,“他身上肯定有秘密,但具体事不是好人就说不准了。也不一定是个坏人。”
傅屿扬不太满意陆芸的答复,他果断忍辱负重地出卖了小狼崽的耳朵,让小狼崽拿耳朵尖尖戳了戳陆芸的脸,然后重复道,“你得提防他,他指不定会伤害你。”
陆芸感受着脸上毛茸茸的触感,脑内竟然一瞬间闪过“色.诱”两个字。
见她没说话,傅屿扬彻底放下底线,让小狼崽整个贴在了陆芸的脸上,全身上下的绒毛都贴着陆芸的左半边脸。蹭完,他又道,“他绝对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陆芸已经被毛茸茸的触感完全征服,你主动去摸小动物,和被动被小动物接近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哪怕这个小动物背后大概率有一个成年人的灵魂。
不得不说,这一场“色.诱”成功了,因为陆芸妥协了,“恩,他是个大坏蛋。”
傅屿扬这才满意,他让狼崽从陆芸的肩膀上跳回腿上,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看着即将开始的比拼。
首先上场的是莱特,他的对手是一只速度很快的小刺猬。这刺猬虽说小,但速度却很快,身上的刺扎人也很疼,和它打架是吃力不讨好的,因为你打过了它也会看起来很狼狈,打不过,还会被人嘲讽连只变异刺猬都对付不了。
陆芸有些惊奇,她以为帕梅拉会使手段给莱特安排稍微好对付一些的对手,却没想到会是这种难缠的家伙。她这种想法存在了一会儿,便意识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既然不在莱特的对手身上动手脚,那必然是要在琼斯的对手上动手脚了。
无论是把莱特的对手变弱,还是让琼斯的对手变强,最终的效果都是差不多的,后者甚至可以让莱特看起来不会那么的胜之不武。
陆芸又想起了侯爵出来时慌张的模样,总感觉这场比赛要出事儿。
莱特看起来就是那种不擅长打架的类型,却没想到真的应付起异生物来,也有那么一套。
阿尔杰看到他打斗的动作时,忍不住坐直了身子,他来不及收起脸上的意外和了然,这些情绪就已经被时刻在关注着他的傅屿扬收入眼底。
他一定是猜到了什么事情。没想到莱特和帕梅拉之间的关系还没有梳理清楚,他和阿尔杰似乎又有了牵扯。只是,阿尔杰之前对莱特的态度一直没什么特别,看一场打斗究竟是看出了什么,才让他忽然之间转变了态度,甚至好像明白了帕梅拉的真实目的一般呢?
傅屿扬又抬头看了一眼陆芸,最后还是决定等有机会了再好好跟她讲。这些让人没有头绪的线索一股脑的堆积在一起,反而让在努力寻找解决方法的人感到更加迷惑。
莱特和琼斯轮番对付了许多异生物,其中包括一些陆芸从来没有见过的品种。
根据陆芸的判断,她觉得相较而言,的确还是琼斯厉害一些。虽然莱特的动作也很利索,但是在力量上终究有些不足,技巧上纵使不错,但也比不过更加有经验的琼斯。
如果真的这样下去,莱特一定会输。
抱着这样的想法,陆芸看到了最后一场战斗。
这次他们的对手分别是一团黑色的雾气,陆芸发现侯爵的手已经死死的抓住了椅子的把手,看起来十分的紧张。
莱特依旧是第一个上场的。他经过之前那一系列的搏斗,头发都乱了,但是表情依旧自如优雅。如果不是他再上几场战斗时只能堪堪对敌,陆芸可能都要以为他真有什么大本事了。
对上黑色雾气,陆芸本以为他要好好表现一下,却没想到他只是走到场地旁边,往里看了一眼,便直接道,“我弃权。”
“莱特,你确定吗?”侯爵皱了皱眉,眼神里有点陆芸读不懂的情绪。
“恩。”莱特回避了侯爵的目光,他看着自己的脚趾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他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将手上的伤疤展示给侯爵看,“父亲,莱特无能,已经没有力气再战了。”
侯爵的牙齿似乎都在哆嗦,但他还是长叹了一口气,“琼斯,你去试试吧。”
紧张过度的琼斯并没有发现自己弟弟和父亲奇怪的举动。他活动了一下胫骨,拍了拍胸脯,一跃而上进入了赛场。
而检测到有人在靠近的那一瞬间,黑色雾气开始迅速地扭动。
下一秒,像是炮弹一样的攻向了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