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阿尔杰将椅子放到一边, 显然陆芸刚刚的奋力一击对他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
“你怎么进来的。”陆芸警惕地缩到了一边,傅屿扬操纵着狼崽以保护的姿态跳到了陆芸面前。之前为了傅屿扬交换分析,陆芸特地告诉仆从们不要进来, 却没想到防住了侯爵的人, 却没防住阿尔杰。
阿尔杰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他招了招手,房间里便形成了一个无形的罩子,将他们的声音完美的收了起来,不被蹲守在外面的仆从们听见。
他熟练地做完这一切,半蹲了下来, 伸手逗了逗狼崽, 傅屿扬微微露出了利爪。他发誓如果现在他能够本人出现在这个游戏里的话,他一定要将这个瞧不起他的家伙揍一顿。
现实生活里的傅屿扬和阿尔杰都是一类人,他们都有着自己的资本和傲气,基本上没什么人能让他们低头。但是被这个游戏打击了许多次的傅屿扬现在已经逐渐转变了, 不是说他丢掉了自己的傲气, 只是说他愿意为之低头的人又多了一个。
但这个人绝对不是阿尔杰,傅屿扬撸起了袖子。他可是记得这只小狼是可以打架的,如果阿尔杰要对陆芸下手的话,他完全不介意把这个讨厌的家伙拍在地上。
阿尔杰竟然从一只小狼崽身上感受到了威胁, 他不可置信地挑了挑眉,站起身来, 总算看了一眼陆芸,“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讲吗?所以我特地找过来了。”
陆芸看了一眼开着的阳台门,吐了口气, “阿尔杰阁下, 虽说我的确是有话跟你讲, 但不代表你可以大半晚上到我的房间来, 这是没礼貌,希望您能明白。”
陆芸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但这其中也有紧张的因素在。她不确定阿尔杰有没有听到,或者说是听到了多少她和傅屿扬的对话。他的突然到访让本身就非常紧张的情势变得更加复杂了起来。
阿尔杰看了一眼外面的月色,似乎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并不妥当。他走过去将门关上,隔绝掉外面的蝉鸣和鸟叫,让房间里更加安静。他对陆芸行了个礼,虽然动作有些吊儿郎当的,但他到底还算是道了歉,“十分抱歉,不过这是陛下的嘱托,事关紧急采取非常手段,我相信您不会怪罪的。”
陆芸斜了他一眼,心里一瞬间闪过了许多不同的想法。
她现在所在的客房准备了一个可以用来谈事的桌子。虽然陆芸很不希望在这种氛围下和阿尔杰谈事,但是陆芸不得不承认自己可能也没这个能力赶他走。
陆芸伸手去将桌上的蜡烛点燃,房间里现在也有几盏蜡烛是亮着的,但房间里依旧相对昏暗,并不适合谈事。阿尔杰看出了她的意思,竟然提前一步将蜡烛拿了过来。
“怎么能麻烦您做这种粗事儿呢?”阿尔杰将蜡烛点燃。他的眼睛很深邃,笑起来也很有韵味,比起虽然行事随便乖张,但是比起正经侯爵儿子琼斯来说更像个贵族。
他嘴上说着谦让的话,眼神却是调侃而又捉摸不透的。他捧着蜡烛,暖黄色的烛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站在光里,光却似乎照不亮他。
“看来是决定和我聊聊了?”他问道。
陆芸轻“恩”了一声,坐了下来。狼崽跳到了她手边的椅子上,正襟危坐。
“刚跟你说话的就是这只狼吗?”阿尔杰看了狼崽一眼,开口问道。
陆芸点了点头,“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阿尔杰看她警惕地看着自己,觉得有些好玩,他举起双手,作出投降的姿态,“别这么紧张,我又没有恶意,也不会伤害您。”
“谁知道呢。”陆芸嘴上这样讲,但依旧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她真的很不喜欢和阿尔杰这样的人争锋相对,他看起来漫不经心的,但你不知道哪一句话说错,他便会一边和你笑闹着,一边捅你一刀。
“说说看吧,你都知道些什么?”阿尔杰看得出陆芸真的不喜欢和他谈笑,略感无聊地收回抬在耳边的手,支住脑袋。
既然要步入正题,那他就必须得先嘱咐两句,随着和陆芸的接触,他愈加懒得维持那副贵族的假面,到最后连敬语都不用了,“陆芸小姐,我希望你知道,我性格不是特别好,也不是很有耐心。你最好不要骗我,也别耍什么小花招。”
他逼得越紧,陆芸反而越轻松,因为这意味着他偷听到的内容并不多。等到阿尔杰用出了威胁的词汇之后,陆芸彻底的放下了心。
“阿尔杰阁下,您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但我接下来要讲的事的确需要别人抱着耐心去听。”她将自己的语气稳住,端起大小姐的架子,说道,“我尊重您,您也尊重尊重我吧,先告诉我您都偷听到了多少。”
阿尔杰眯了眯眼睛,“不是我在给你机会交代吗?怎么反而变成你问我了?”
“别开玩笑了阿尔杰阁下,我又没有和黑暗生物有所勾结,不是您的犯人。”陆芸的手在桌子上轻轻地划着圈,修剪的干净的指甲摩擦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嘶”声,她逐渐找到状态从那种被阿尔杰牵着鼻子走的境况中脱离出来,开始掌握主动权,“您大半夜跑到我的房间来,不解释一下自己,就想从我这里空手套线索,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阿尔杰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大笑出声。他笑着笑着,忽然顿住,狠狠地盯着陆芸,“陆芸小姐,你是不是听不明白我说的话?是谁给你的勇气影响我办案?”
陆芸对上他的眼睛,感觉自己就像是食物链下层的小型动物被身为捕食者的老鹰盯上了一般。不开玩笑的讲,如果视线能够杀人,阿尔杰可能仅凭这一眼,就能把陆芸捅穿。
陆芸的手微微一顿,最终还是笃定地弯了弯嘴唇道,“难道你真的能杀了我?”
火\药味在房间里蔓延,陆芸和阿尔杰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做任何的退让。有几个瞬间陆芸甚至庆幸自己此时是坐着的,否则在阿尔杰的瞪视之下,她还真不确定自己还能否站稳。
但即便是如此陆芸也没有认输,她清楚一旦自己跟阿尔杰妥协,就会彻底被阿尔杰带着走。
陆芸一定要保证自己和阿尔杰的位置在同一水平线上,这样阿尔杰才会尊重她。阿尔杰不像是陆芸之前碰上的角色,他瞧不起比他弱的人。如果不证明给阿尔杰看她不是一个可以随便欺负的人的话,在阿尔杰的眼里她就会沦为一个像证据提款机一样,得为他卖命还得不到任何好处。
再者,万一阿尔杰的身份并不像他自己所描述的那样,或者他其实有什么陆芸暂时还不了解的阴谋和目的的话,陆芸再和他对峙,就会显得气场不足,不被他放在眼里。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长达一分钟的沉默之后,阿尔杰率先开口问道。
陆芸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这已经算是阿尔杰的一种让步。她表面依旧笑的自然大方,好像刚刚她心中的那些紧张都是幻觉一样,“你不会滥杀无辜,尤其是我还是公爵的女儿。”
“你该不会觉得我是个好人吧?”阿尔杰夸张的笑了,他捂着肚子,似乎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
“我不觉得你是个好人,但在国王面前,你得做个好人。”陆芸仿佛是在看小品一样看他表演,语气平缓地道。
阿尔杰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再看陆芸时,莫名觉得自己比云淡风轻的陆芸矮了一头。
他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受,向来是他把别人玩的团团转,很少有别人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情况。他不服气,但心里却知道陆芸说对了。
阿尔杰从平民走到现在的位置,他付出了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明白现在所拥有的地位都是因为国王的赏识,他固然有实力,但是若不是国王给了他一个发挥实力的舞台,他有再多的能力也无处施展。
他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将一众贵族踩在了脚底下,绝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杀死公爵的女儿陆芸。
国王让他来查的是侯爵一家,陆芸和侯爵一家又暂时没有什么牵扯。猛不丁杀了陆芸,他该怎么在国王面前解释?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不可能对陆芸下手。
只是他没想到陆芸也看穿了这一点。
阿尔杰的脸色变了又变,手在腰间的匕首上摸了一把,第一次体会到了别人面对自己时那种气闷但又不能动手的感觉。
但他也不是不能低头的人,如果不是把“能屈能伸”刻在骨子里,他也不能走到这一步。他开口道,“好。”
他重新回到了椅子上,脸上的笑容也少了很多,“你赢了。我承认我是偷听了你们俩的对话,我没听到什么,你们刚刚说话的语言我听不懂。我刚刚忽然决定要过来,是因为想看看你会不会已经和侯爵一家勾结上了。既然你没有,我想我们还是可以合作的。”
他虽然认了输,但也没有表露出任何颓态,甚至很快的决定给陆芸抛出了合作的橄榄枝。
陆芸这才意识到自己多虑了。她和傅屿扬讨论用的是中文,可是阿尔杰这些人说的都是英语,根本不可能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电脑前的傅屿扬却并没有放下悬着的心,反而觉得阿尔杰更加难对付了。就从他能够迅速放下自尊和面子跟陆芸妥协就看出,他是一个做事很懂得变通的人。
其实刚刚有很多时候他都想要开口帮陆芸,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他知道陆芸是一个很有自己想法的存在,她既然有自己的想法,那么傅屿扬能做的就是不去影响她。
陆芸不知道傅屿扬心中的想法,但她也意识到了阿尔杰是个可怕的狠角色。
换位思考,如果她是阿尔杰的话,绝对做不到像对方那样。阿尔杰是个如此骄傲的人,陆芸的行为无异于不把他放在眼里,捏着他的命门要求他对陆芸低头。可阿尔杰却并没有因此丢了分寸,看得出他心中有怒火,但还是把调查侯爵放在了第一位。
陆芸的手指轻搓,发现指尖已经渗出了薄薄的冷汗。阿尔杰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牙齿都在发抖。她很怕阿尔杰,但现在也确定了一点,那就是调查侯爵一家绝对是阿尔杰出现在这里的首要目的,在这一点上他并没有说谎。
陆芸感觉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真的提高了不少,如果换做是刚刚进入书中世界的那个她,她想必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绷不住,哪儿能像现在这样和阿尔杰对峙如此之久后,还能开口说话,“合作的事情不着急吧,我还是先把自己的遭遇告诉阿尔杰阁下,我们再谈其他吧。”
阿尔杰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并不着急,“好。”
陆芸将自己这一天的大部分经历都告诉了阿尔杰,包括她做的那个奇怪的梦。但她最终还是决定没有把特蕾西和她说的话告诉阿尔杰,因为那样意味着她决定站在了侯爵一家的对立面。
在知道主线剧情究竟是如何之前,陆芸决定还是先不要战边。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万一到最后她发现特蕾西是主角,那不就闹大笑话了。
陆芸本身是一个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人,阿尔杰不再与她争锋相对,她也就没有再拿身份压着阿尔杰。将这些话讲完之后,她主动放低了姿态,问道,“阿尔杰阁下,你觉得我做的那个梦和侯爵一家有关系吗?那个梦特别真实,如果不是最后醒了过来,我可能都不会意识到那是梦。”
阿尔杰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显然是发现了她的态度变化,他有些意外,但是还是先优先处理了正事。他沉吟了一秒,说道,“应该不是梦,我觉得梦里的那些规矩可能是真的。”
“如果梦里的规矩是真的的话,没道理不告诉宾客啊。”陆芸道。
“你好好想想这三个规矩是什么。”阿尔杰的思维很跳跃,想得也很快,“不能在午夜活动,晚上也不能给任何人开门。这不是必然的吗?这个地方天黑得早,远不到午夜的时候大家就都会睡了,连仆人都会去休息。唯一醒着的人应该是那些站哨的骑士和卫兵,那些人……”
他说着,走到了阳台前,推开一小条细缝往外看,“你看,现在站岗的人和白天并不是同一批。比起白天那些人,他们身上都穿着很结实的盔甲,似乎是在防范着什么。”
陆芸点了点头,顺着说了下去,“走廊尽头的那扇门不可以打开。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城堡,走廊尽头根本就没有门。这个走廊指的应该就不是我们现在所看见的那个走廊。虽说侯爵说大家可以随便在城堡里参观,但是不该去的地方大家都是不会去的,所以……这一条规矩,也不需要告诉宾客。”
“没错。”阿尔杰道,“最后一条规矩,是不能直视恶魔的眼睛。可是如果宾客们没有机会接触到恶魔的话,又怎么会直视它的眼睛呢?因此我觉得,这三条规矩都有可能是真的,而你做的那个梦,可能是有人在引导你去发现真相。不过,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而已。到底对不对,就要看今晚了。”
他看了一眼正在慢慢爬向顶峰的月亮,说道,“午夜马上就要到了,你觉得会有人未来敲门吗?”
陆芸的心咯噔了一下,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但来到了书中世界后,却总被推着干一些作死的事儿。好在,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干,看了一眼身旁的傅屿扬,她心里有了一些底,嘴上却说道,“阿尔杰阁下可要保护好我。”
“那可说不准,万一是我也对付不了的角色呢?”阿尔杰道。
陆芸只是笑了笑,没多说些什么。
阿尔杰没得到陆芸的回答,但并不认为她是怕了。才这一会儿的时间,这个女孩就将许多大臣都没法对付的自己摁的服服帖帖的,绝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被吓到了。
他愈发觉得陆芸有趣,说不定能给他提供一些新的灵感,于是便和陆芸继续聊了下去,“你觉得特蕾西这个人怎么样?”
“怎么忽然提起她?”陆芸竖起耳朵,差点以为他看到了自己和特蕾西以及莱特对话。
“她给我一种很……”阿尔杰拱了拱鼻子,“奇怪的感觉。一会儿很有威胁性,一会儿又似乎快要死了。”
“她会不会是被魔物附身了啊?”陆芸大胆的猜测。
“有可能。”阿尔杰道,“可如果真是这样,侯爵一家没道理没有发现。”
“也许他们发现了呢?”陆芸忍不住阴谋论了起来,“我可不觉得侯爵有多疼这个女儿,也许就是他亲手将女儿交给的那些黑暗生物呢?”
“那如果是这样,他绝对不会安排特蕾西坐在我的身边。”阿尔杰道,“陆芸小姐,你忘了嘛?我是最优秀的猎魔人,侯爵究竟是有多大的胆子,还想着安排我和特蕾西联姻呢?”
陆芸倒是没意识到这一点,她蹙眉沉思了一下,想起特蕾西和自己说话时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样,说道,“也许她根本不怕呢?”
“什么?”
“我的意思是,她强大到完全不需要惧怕你。知道你绝对不会发现她的身份,或者说,哪怕是知道了也不能对你怎样。”陆芸越想越有可能。
莱特当初的反应很明显是不希望特蕾西再跟陆芸聊下去的,但他最后也没有阻止特蕾西,这意味着他忌惮特蕾西,但是又相信她。这是一种复杂的情绪,信任和恐惧糅杂在一块导致他没有阻止特蕾西在陆芸面前口出狂言。
莱特必定是知道特蕾西的情况的。可是他对特蕾西表现出来的态度确是纵容。那会不会伯爵一家都是这样呢?
“你在开玩笑?”阿尔杰有点不太想往陆芸说的那个方向想,因为这意味着那个魔物空前的强大。但他也不是拎不清的人,知道陆芸说的很有道理。
两人聊到这里就有些说不下去了,仅有的线索不能支撑他们更多的推理。阿尔杰想起自己之前听到的那个他完全没听懂的语言,开口问道,“你之前和那个狼崽说的是什么语言?”
陆芸平静地道,“这很重要吗?”
“我很好奇。”阿尔杰道,“这只小狼崽相当通人性,你不会是在和他密谋一些什么吧?”
陆芸轻笑出声,到没有多加掩饰,“对呀,我是在和我的狼崽密谋。这里这么诡异,我要是不提前做点准备,不合适吧?”
她如此坦诚,阿尔杰倒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问下去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但没有尴尬多久,陆芸就听到了一阵子有条不紊的敲门声。
陆芸看了一眼阿尔杰,意识到他们的推理是正确的,这才刚过午夜,居然就真的有人敲门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走向门口。
阿尔杰也跟着站了起来,他的脑中闪过和陆芸聊的那些东西,以及那只看起来比一般人类还要聪明的狼崽,还有陆芸说的那个他听不懂的语言。
他低垂着眼帘,不到一秒的时间大脑内百转千回,再抬头时匕首已经捏在了手上。
特蕾西奇怪,侯爵一家奇怪,眼前的陆芸难道就不奇怪吗?
她完全没有必要和自己一起讨论关于侯爵一家的事儿,但是却没有抗拒从自己这里套线索。她似乎也在调查着一些什么,那她会成为自己通往真相路上的绊脚石吗?
他的确不能无故杀死陆芸,但如果事出有因呢?
阿尔杰如是想着,将匕首轻轻地从口袋里提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感觉手上一疼,下一秒,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竟然直接变成了几瓣。他凝神抬头,发现小狼崽正对着他看。
小狼崽分明还是那副无忧无虑的模样,但阿尔杰却感觉自己看到了那句躯壳之下,藏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
刀片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在陆芸回头之前,阿尔杰迅速地将地上的匕首收拾了起来。陆芸没看出异样,蹙了蹙眉,再次回过头去。阿尔杰舒了口气,再次看向那只小狼崽。
“收起你的那些心思。”小狼崽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道,“不然你的下场就会像那把刀一样。”
这句威胁从一只巴掌大点的小狼崽嘴里说出来有些可笑,可阿尔杰还没来得及笑出声,就听到小狼崽舔了舔爪子,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跳到了他的身后,叼着他刚刚捡起来还没来得放回腰间的一半匕首,轻声说,“Watch your back.”
他的音调很平,语气也没什么变变化,但阿尔杰却被震住了。他意识到了狼崽话中的意思,如果他敢动陆芸,那么狼崽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会把他杀死给陆芸报仇。
正面刚他也许打不过阿尔杰,但是阿尔杰总会有松懈的一天。
注意你的后背。因为你得罪了黑夜中的捕猎者,这个敌人会存在到你生命的最后一秒,他可能随时出现给你致命一击。
而狼崽的动作也证明了给阿尔杰看,他的确有这个能力。
他虽然在刚刚陆芸和阿尔杰的交谈之中,并没说一个字,但他一直站在陆芸的身后,支持着她。
阿尔杰对陆芸的态度再次发生了变化,如果说之前只是觉得她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的话,现在就变成了觉得她是一个需要去忌惮的人。
谁想给自己多一个敌人呢?
他不知道如果陆芸死了,傅屿扬的游戏也就结束了。因此,傅屿扬这个举动成功的给阿尔杰多了几个不要得罪陆芸的理由。
不知道这一切的陆芸站在门前,悄悄地从门缝里往外看了一眼。
外面似乎什么都没有,黑漆漆的一片。敲门声持续性的响起,门外却没有人影,这叫人不由地感到胆战心惊。她发抖着回过头,被小狼崽扑了个正着,将其抱在怀里揉了揉后,陆芸平复了心情,对阿尔杰道,“阿尔杰先生,外面似乎什么东西都没有。”
阿尔杰复杂地看了一眼在陆芸怀里窝着的小狼崽,有点不想承认自己刚才竟然被这么个小东西威胁了。
但事实就是如此,他再不情愿也得承认。
“阿尔杰先生?”陆芸半天没有等到他的答复,歪头问道。
阿尔杰这才完全回过神来,强迫自己把视线从小狼崽身上移开,说道,“外面完全没看到人吗?”
“其实也不一定。”陆芸吞了口口水,“从门缝往外能看到的范围毕竟不大。只是如果开门的话,会不会把那家伙放进来?”
若是之前,阿尔杰一定会选择开门和那个魔物正面对上,但是经过陆芸对特蕾西的分析,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可能打不过那个魔物。
他也是惜命的,可是让那个敲门声一直响着也不是办法。他现在确定了陆芸梦到的那三条规矩是真的,便想着是否能从这其中寻找对付魔物的办法。
陆芸看他沉默了下来,也跟着思考起了办法。她走到远离门的地方,希望能通过减小自己听到的敲门声而减弱那敲门声对她的影响。
她是真的胆子还不算太大,抱着小狼才能让自己停止运转的大脑重新开始想办法。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陆芸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下一秒,一声尖叫响彻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