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嘴炮

栾琛应声回头, 视线扫过老秃,露出一抹惊讶。

随后,他停下脚步, 逐渐明白了老秃的用意。

陆芸面色不佳地从售货亭里走了出来,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她也没必要自欺欺人的继续藏着。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那不祥的预感从何而来, 这一切都要归根于她犯下的一个致命的错误——错估了老秃的心理承受能力。

在陆芸的推理里,杀人的那个最大可能是栾琛。他是命运的剧本里受到最多折磨的那个人, 作为最后一个死亡的人,他会经历最多的绝望。当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 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出意外而死,那种明知道自己结局却无法挽回的痛苦不言而喻。

同时,在冯云亭的视角里, 他也是杀人院长的那个人。先不说冯云亭的视角是否正确, 如果她没有撒谎的话,起码可以证明杀人的那个人并不是她。

在多重线索的指向下,栾琛的杀人嫌疑其实已经走向了顶峰。更何况栾琛的本身就是一个对于命运的不公喜欢主动出击的人, 对待现在的状况他都决定拿起了屠刀, 对于当初的状况他没道理不会选择最简单的摆脱院长的办法——杀了他。

就像剧本里的剧情一样,栾琛从骨子里就是一个疯子。杀人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件难事儿。虽然出于道德的阻碍这并不会是他解决问题的第一个选择, 但是如果常规手段都不能帮他解决问题, 他最后依旧会选择杀人。

但他之所以要去找人确定院长已经死了,很大可能是因为院长不是他亲手掩埋的, 或者说,他在杀人的时候没有亲自确定院长已经死透了。在看到院长的尸体时陆芸就确认了这一点, 如果栾琛是凶手的话, 那么埋尸的一定是老秃。

之所以不是冯云亭是因为这个姑娘并不傻, 她知道跟随陆芸是她唯一能活下来的方法,并且清楚自己不可能反过去再和栾琛合作。和聪明人合作就是这点好,他们不会掂量不出孰轻孰重。如果冯云亭真的是埋尸的那个人,必定会将自己埋尸的事实告诉陆芸。

冯云亭需要保护栾琛不假。但她完全可以说,“埋尸的人是我,但我并不知道杀人的那个人是谁”。可她没有,证明在她那里,杀人和埋尸的都有可能是栾琛,所以她选择了隐瞒。

而且,找出密室的人也是她。如果她真的埋尸了又不想告诉陆芸的话,大可以直接说“我看到凶手把尸体丢进了密室里”,不会再让大家花时间去找。

老秃和冯云亭不一样。他其实是可以选择和栾琛合作的,虽然有很大的危险程度。如果他和栾琛合作,过程可能是危险的,但一旦成功,结局他的生活就会回归正轨。而和陆芸合作不一样,一旦有罪,结局就是被绳之以法。虽然相较而言过程比较安全,但结局上他的生活会彻底被毁掉。

所以,只有他是凶手或者是埋尸者的时候,才会进行隐瞒。因为他随时有退回栾琛那一边的可能。

综上所述,杀人的大概是栾琛,埋尸的大概是老秃。

但,从老秃对冯云亭时刻抱有着怀疑态度可以看出,老秃其实也不确定凶手是谁。他在最初认为凶手可能是栾琛,后来又觉得冯云亭是凶手。这意味着老秃和栾琛在进行所谓的团伙作案之前,其实并没有互相交流沟通过。

所以在栾琛的眼里,他杀了院长,但尸体却不见了。在老秃眼里,他发现了院长的尸体,但是却不知道凶手是谁,出于利益自保,他将尸体藏在了密室里。

至于老秃是怎么发现的密室,陆芸还没有想明白。老秃和冯云亭都表示过人偶们其实不怎么接近那个道具间,那老秃是怎么发现道具间里有一个隐藏的很好的密室的呢?

不过,这些推理已经足以解释栾琛为什么委托人去寻找院长的下落。因为尸体忽然不见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杀人成功。而对于老秃而言,他之所以会专门跑到剧院里来,是因为他并不确定杀死院长的是谁,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所以,他想要回来查清当年凶手的身份。

陆芸当时已经猜测出了百分之八十的真相,只差一些细节去填补空缺的部分。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她特地说自己觉得凶手是栾琛,并且给老秃施加一定的心理压力。

她本来以为老秃不确定她究竟掌握了多少事实,就不会选择叛变到栾琛的杀人阵营去,却没想到老秃的心理素质这么差,她甚至还没有直接说明自己猜到了多少,老秃就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哪怕是要牺牲更多的人命,也要掩盖自己的犯罪事实。

陆芸承认自己在发现真相之后没有妥善的处理针对老秃的态度,导致出现了现在的问题。她又是懊恼又后悔,但却也只能调整好心态来面对这个以外状况。

冯云亭一头雾水,问老秃,“你干什么啊?你不要命啦?”

“我怎么会不要命了。”老秃冷声道,“我就是要命,才会这么做。”

“要命还是要自由,你连这个都分不清?”陆芸道。

“你果然已经猜出来了。”老秃摆了摆手,“你不懂,对我而言,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在这个剧院里待过之后,我很清楚没有什么比自由自在更重要了。更何况,你怎么知道我就会死呢?”

陆芸叹了口气,感觉头有点疼。栾琛一步步地走了回来,手电筒的光照在陆芸的脸上,晃得她看不清楚。

栾琛将手电筒朝下放着,说道,“陆芸,你逾越了,这件事本来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非要牵扯进来,不就是逼得我不得不对你下手吗?”

陆芸叹了口气,说了一句只有傅屿扬明白的话,“你以为我想,我也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还不是因为……算了,都已经这样了,你是铁了心了要杀我和冯云亭了嘛?”

“我不想做一个坏人。”栾琛的脸在白色的灯光之下显得阴沉极了,但他的声音一如初遇时儒雅,他扶了扶金丝框眼镜,用波澜不惊的语调道,“是这个世界一直在推着我走。”

他说着回过头,从观众席的角度去看那个舞台,问道,“一部剧的谢幕,是所有扮演者走到台上鞠躬道谢。观众们站起身来擦干眼泪喝彩,鼓掌,哪怕刚刚出演的是一场悲剧。那人生的谢幕呢?我会以一个什么样的姿态离开?我充满了悲剧的人生,在别人眼里,是不是也仅仅只是一个可以感慨后忘掉的笑话?”

陆芸沉默着。

栾琛舒了口气,再次看向陆芸,“我并不想成为一个坏人啊。可那个时候,我如果不杀了院长,也许死的人就是我了。我从来没有赢过命运,我只是被他一直推着走而已。”

陆芸左边耳朵听着栾琛的话,右边耳朵又响起了傅屿扬的声音,“你可以试试说服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陆芸如果能说话,一定会摇着他的肩膀问他,“你脑袋出问题啦?”

栾琛要是能被轻易说服,那还是栾琛吗?

傅屿扬却不这么想。他可是记得自己看的犯罪片里,主角总有这么一项技能,简单来说就是嘴炮。

他们总能在关键时刻说服反派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从此金盆洗手从良。傅屿扬觉得这虽然是游戏,但制作精良程度和一部动作大片也也没什么差别了。说不定陆芸也有这项能力,从此靠着三寸不烂之舌走遍天下,那多好啊!

“你试试呗,咱们能动嘴就不要动手。”傅屿扬作为一个从小打架打到大,且无比崇尚武力值的人,可能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看着陆芸那张电影女主角一般的脸,觉得还是有戏的。而且栾琛又不想罗莘莘那样没脑子,分析一下因果利弊,也许对方就这么决定不杀人了呢?

陆芸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其实和栾琛没什么话好说的,毕竟他们本身就是在不同的阵营。她同情栾琛的遭遇,但也不同意栾琛解决问题的方法。简单来说,栾琛可怜,那冯云亭就不可怜吗?凭什么要让一个人为另一个人牺牲性命呢?要反抗命运的方法有很多种,杀人什么时候是上上策了?

她和栾琛的思维根本不在一条平行线上,根本无法沟通。越是聪明的人越是执拗,她说那么多,栾琛听得进去吗?

栾琛如果跟着陆芸的想法走,最后的结局就会是去蹲牢子,杀了冯云亭和陆芸,他可以继续假装无事发生过一样的过日子。就像老秃会因此叛变一样,栾琛又有什么理由因此放下屠刀呢?

两个立场完全不同的人,本来就没有什么话可以说。陆芸去说服栾琛,就像栾琛用一句我很可怜,所以抱歉我要杀你,来说服陆芸老老实实的洗干净脖子等着被砍一样难。

陆芸也不知道傅屿扬怎么会有这么不切实际的想法。但他都这么说了,还一副很期待的样子,陆芸也只能硬着头皮,抱着“自己家养的傻狗,哭着也得宠着”和“万一帮手先生的这个提议管用了呢,那我不就错怪他了”的想法,忍辱负重地决定和栾琛鸡同鸭讲一下试试,“其实……”

“你真情实感一点,最好能把自己说哭。”傅屿扬看她同意了,立刻开始回忆起那些刑侦片里的细节。

陆芸:……你屁事儿挺多的:)

她轻咳了一声,开始起范儿,酝酿了一下后,声情并茂地道,“其实……”

傅屿扬拍了拍手,高兴地道,“对对对!就是这个味儿。你抓住这个感觉,别让他跑了。”

陆芸刚刚憋出来的感情一下子又散了干净。她告诉自己深呼吸,深呼吸,一定要冷静,帮手先生的要求这么多,也许是真的能帮上忙呢。

如此想着,她狠狠地掐了一下手臂,硬生生地挤出了两行泪,“其实!我真的超级超级感同身受的!你也太太太惨了吧!”

栾琛:?

傅屿扬倒是很满意,“说得好!”

陆芸看了一眼满脸莫名其妙的冯云亭,和无语的老秃,以及几乎要把“问号”写在脸上的栾琛,咬着牙,用牙缝里的声音道,“你确定这样真的有用?我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智障。”

傅屿扬调出一部有类似情节的电视剧,对比了一下那里面改邪归正的反派和栾琛此时的表情,说道,“我感觉问题不大,你现在还没有说到重点的地方,到时候他就会感动了。”

陆芸听他这么保证,便忍着尴尬继续说了下去。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翻来覆去大概就是那几句“你很惨”“你太惨了”“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惨的人”的话。

说到最后,她的脸越来越红,栾琛也终于忍不了了,他拍了拍顺不过来气儿的前胸,道,“行了,打住。我知道我很惨了。”

“你知道就好。”陆芸如释重负地闭上了嘴。

“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栾琛一脸莫名其妙地道,“不会讲那么一大串,就是为了告诉我我很惨吧?”

傅屿扬一听立刻道,“他这么说就是有悔过的意思了,给你机会劝服他呢!你也别做铺垫了,就直接问他想不想做个好人。”

“噢噢。”陆芸将信将疑,但都做到这份儿上了,也不差再多尴尬一点。她连忙擦干那几滴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斟酌着说道,“我就是想问问你现在有没有那种改邪归正的想法,比如忽然一下子你就不想杀人了决定跟我一块儿回警局自首?”

“我的确是有点不想杀你了。”栾琛沉默了一会儿,道。

傅屿扬猛一拍桌,“你看吧你看吧,有效果!”

他还没高兴多久呢,栾琛就又道,“但我觉得有必要送你到精神病院去看看,你啥时候傻的啊,这么突然?”

陆芸:……

傅屿扬:……

傅屿扬的笑容逐渐消失,他试图弥补地道,“啊这,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不过你看,起码还是有一点成效的嘛……他现在不是也答应不杀你了吗?”

陆芸的脸红的都要烧起来了,她抿着嘴唇,用喉咙发出小声地音节,大概说的是,“你说得好有道理哦。”

傅屿扬一顿,感觉这个说话方式如此的耳熟,似乎在每个好感度为负的回忆里,都能找到它的影子。

他条件反射地看向好感度界面,果不其然刚刚破10的好感度,此时成功地回到了9。

傅屿扬刚想松口气,感觉起码没有掉很多,才想到一个致命的问题。如果说现在只有九格好感度,那么战斗系统……是不是也开不了了?

傅屿扬脑内只有一句老话闪过:自作孽,不可活。

陆芸这边,她只觉得自己要尴尬死了。她捂着红的发烫的脸,不好意思地道,“你们能不能就假装刚刚什么也没听到啊,我就是脑子抽了一秒。”

“现在不抽了?”栾琛问道。

陆芸恨不得打个洞钻到低下去。她到底是哪里想不开,怎么会觉得那个天方夜谭的提议会有实现的可能呢?

果然不能和脑子不太正常的人呆在一起太久,陆芸现在感觉陪着傅屿扬一起疯的自己简直太傻了。

“不抽了不抽了。”她捂着脸道。

“那好吧,太可惜了,那我还是要杀你。”栾琛感受到一股子对老秃下手的冲动,意识到不能再拖下去了,便道,“别拖延时间了,快点结束这一切。”

老秃立刻走到了正门口,和栾琛将陆芸和冯云亭夹击在中间。

陆芸将冯云亭拉到身边小声道,“你过会儿找个机会往出跑,然后随便找个地方报警,我在这里拦着他俩。”

陆芸的这部手机只能用来和傅屿扬联系,如果需要报警的话,还是需要sim卡的。

“我不能伤害……那个谁啊,怎么能报警抓他?”冯云亭焦急地道。

陆芸摇摇头,“你就说有人私闯老剧院,还在里面斗殴闹事不就行了吗。”

她又看了一眼栾琛,继续道,“还有一个人拿了刀,让他们拿点武器过来。”

“你行吗?”冯云亭点点头,又问,“他们俩人呢!”

“不行也得行。”陆芸道,“你会打架吗?”

冯云亭顿了顿,“抓头发那种算吗?”

“那还是算了。”陆芸道,“人栾琛拿着刀向你冲过来,你难道抓他头发啊?”

“当然不能,我又不能伤害他。”冯云亭立刻道,说完又意识到自己多么没用,便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道,“那还是拜托你了。”

她想了想又道,“你要是实在顶不住的话,可以再犯一次病。我觉得你刚刚装疯卖傻那样,好像还挺有用的。”

陆芸感觉脸上本来要散去的热度一时间又回来了,她用手背贴在脸上降温,“你快别说了,那都是意外,意外懂嘛?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懂懂懂。”如果不是现在的处境太过严肃,冯云亭说不准会笑出来。

四人在以一种互相牵制的姿势僵持了一会儿,栾琛并不清楚陆芸的战斗力到底如何,不想先下手导致落了下风,而陆芸在等待着傅屿扬开启战斗系统,自然也不会先动弹。

傅屿扬咬着牙又充了一百,估摸着自己在这个游戏上的花费怎么着也得破千了。他想着都充钱了索性再买把武器,于是点开名叫武器商城的地方看了一眼,发现很多武器的价格居然比他上次看要便宜了一些。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甚至会发现不了。

“npc小姐姐对你的好感度越高,商城里的东西就会越便宜呢。”系统跳出来解释。“我们游戏设计的还是很人性化的。”

傅屿扬指了指武器商城最顶上那个发着光的,价格差不多有八位数的宝剑,问道,“等我把好感度刷满,这个是不是就可以免费了?”

“并不哦!”系统道,“这个再便宜也是648呢!你想的好美啊!”

好在傅屿扬本身也没报什么期待,便在武器商城里挑了一把目前68,在好感度是0的时候价值128的棒槌,顶端还有一圈尖刺。

开启战斗系统的同时,陆芸的手上也同时出现了那个打狗棒。冯云亭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虽然好奇的不行,但却什么都没问。

陆芸拿着棒槌,感觉还挺趁手。有了新的武器,傅屿扬的战斗界面又多了几个可选用的案件,关联的技能分别是“给你一棒槌”和“再给你一棒槌”。

听起来真是简单而又直白呢。

老秃看见陆芸没一会儿功夫,连武器都有了,终于憋不住了。他隔着陆芸和冯云亭对栾琛道,“你到底下不下手?再不下手到手的鸭子都飞了!”

栾琛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现在正在克制着对你动手的冲动,我劝你少说两句话,想上你就上啊?”

老秃一听就老实了,他虽然嘴贫一点,但可不敢作死。可他看陆芸把那个棒槌摇来晃去的,越看越不是一回事,最后干脆咬牙道,“那行,我先上了。”

他说着,从旁边的地上抄起一个木板当作武器,对着陆芸冲了过来。

打栾琛傅屿扬没什么把握,打没有正当武器的老秃傅屿扬还是有点信心的。他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陆芸变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力量引领着她大“呵”一声,直接往地上砸了一棒槌。

这一棒槌下来可不得了,本来就不太坚固的地板被她直接砸了个坑出来。老秃前冲的姿势一顿,麻溜儿地往后退了两步,怀疑人生盯着陆芸的小胳膊小腿地看了几眼,想不明白这么大的力气到底是哪儿来的。

陆芸也是这么想的。在有战斗系统之前,她以为自己比林妹妹的战斗力也就没强了多少,但是现在她发现,她的潜力是无限的。

揉了揉麻了的胳膊,她面无表情地觉得自己明天就可以去参加举重大赛,这臂力,绝了。

“没看出来啊陆芸,你给我的惊吓可真是越来越多了。”老秃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的坑,心里庆幸自己刚刚没跑那么快。要是他动作再快一点,说不定关节都要被砸出来。

陆芸一边在脑内思索着该怎么用嘴炮回击,就见那股力度又带着自己对着空气给了一棒槌。

再连续砸了三次空气,锤了三次地之后,陆芸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你又发病了?”冯云亭问道。

“我也想知道呢。”陆芸微笑着道。

适应了这两个新技能后,傅屿扬通过耳机对陆芸道,“ok,我准备好了。”

陆芸:合着您刚刚那是练技能呐?

她不知道自己一语中的,无语地扫了一眼觉得她脑子出了问题的其他三个人,单方面决定拉黑傅屿扬。

不过准备好了就是好事儿,因为陆芸注意着栾琛已经在蓄势待发的准备上了。

不过,本着绅士的本能,在准备动手之前,他还非常礼貌的通知了一声,就跟格斗比赛的选手一样,“我要上了。”

说罢,他拿着刀对着冯云亭冲了过来。陆芸拿着棒槌迎了上去,怼着栾琛的脸就来了一下。

栾琛偏开头,动作轻巧地跳开。冯云亭扒着陆芸的肩膀躲到她的身后,趁着栾琛用一个柱子缓冲的时候,拔腿就往后门跑。

栾琛目标明确,能杀冯云亭绝不杀陆芸。但陆芸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她拿着棒槌就气势汹汹的追了上去。

栾琛不怕和她正面交锋,但是他正追着冯云亭,所以用不了全力。为了不弄伤自己,他只是稍微分了点心,冯云亭就抓着这个机会跑的没影了。

老秃到这会儿时才刚反应过来要上了,但他从设定上就不是个很会打架的人,被陆芸一个棒槌抡了过去,就连滚带爬的移到了旁边。他可以偶尔偷袭陆芸一拳头,但真要是指望他拖住陆芸那也是没有可能的。

栾琛本来就没对老秃抱有任何期待,但到这个时候还是不免在心里唾弃对方的不靠谱。他被陆芸一而再再而三阻止,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栾琛压根不是泥人。他拿着刀一个转身回头,锋利的刀尖竟然削掉了陆芸的几根头发。

陆芸感觉脸颊一疼,也不知道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划上了。她感觉自己像后一个空翻稳稳地站在了离栾琛不近不远的安全距离。她扶着自己的腰,感叹幸亏她以前练过一天舞蹈,不然这猛的一下,腰都给闪了。

栾琛没有给她喘息的余地,眼看着冯云亭已经跑的看不见了,索性对老秃道,“你去追她,别呆在这儿,我怕我误伤到你。”

老秃也觉得刀剑无眼的,万一自己死在这里岂不是就出大事儿了。他眼珠子转了转,确认现在的情况怎么都不会对自己不利,便断头道,“好,那你小心点。”

栾琛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小心思,“要是我死了你不也会很高兴,没有任何人可以来伤害你了?”

老秃摸了摸鼻子,嘿笑了一声道,“你这个人也不要说得那么直白嘛,这种事情说开了反而不美了。”

“你赶紧滚。再慢一点追不上了。”栾琛对着陆芸活动了一下手腕,说话也逐渐不客气了起来。他的心情越来越烦躁,表面的绅士也快要维持不住。

“啧,你们这些人啊。”老秃见事情已经完全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了,心情还不错,边说边往后门的地方跑,“一点都不懂什么叫做客套。”

陆芸可不能让老秃跑了,万一他把冯云亭给拦下了,事儿就大发了。她拎着棒槌,要去追老秃,栾琛拿着刀对着她的后背捅了上来,陆芸一侧,刀就在她的胳膊和腰之间穿了过去。

她冒了一头冷汗,之前她使用战斗系统的时候,感受到的是那种因为所施展的实力与自身能力不符而产生的爽感,可现在她才第一次感觉原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是真的,往往是越会打架的人越容易出事儿,因为他们会直面更大的危险。

栾琛一击不成,并不着急,将刀横过来再次往陆运的腰上戳了过去。陆芸虽然没有被划伤,但还是被这个动作带到摔倒在地上。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膝盖擦在凹凸不平的地板上划出了几道血痕,她拿棒槌支着身子站起来,确定老秃被自己吓到不敢动后,才继续集中精神对付栾琛。

她和栾琛打得激烈,冯云亭那边也铆足了劲儿往外跑。她对剧院熟悉,不需要灯光也能跑得很快,摔了一跤后也顾不得那么多,直到离开剧院才松了一口气。

跑到一家小卖部的门口,她拉开门就冲了进去,“你们这儿有电话吗?我要报警,剧院,剧院那儿有人打起来了!”

老板转过头来,竟然是之前的老汉,他擦了擦杯子,问道,“谁打起来了?”

“我一下子你说不清楚,老板你快借我个电话吧。”冯云亭哪里知道这么解释,只能很着急地强调道,“情况很严肃啊,其中一个人有刀啊。”

“有人死了吗?”老汉慢条斯理地问。

“得死了人才算严重吗?”冯云亭咬着牙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我都不知道要跟怎么告诉你,如果再不找人去阻止一下,就真的要死人了!”

老汉趁着她趴在柜台上,径直走到了便利店的门口,将门关上,回过头看冯云亭,“你不要太着急嘛,我想和你慢慢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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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云亭久去不归,陆芸也渐渐体力不支。棒槌本身就有着一定的重量,虽然有一股力道支撑着她拿着其打架,但是时间久了还是能感到一阵阵的疲惫。

栾琛却像是发疯的野兽,每一次攻击都是致命的,稍有不慎,她的小命就会交待在这里。

她不确定冯云亭到底是什么情况,全凭一股毅力撑着,直到听到了一阵警车的声音,才终于放下了心。

一大队警察带着冯云亭踢开了正门,久违的光亮照进了黑漆漆的正厅。陆芸半摔倒在地上,栾琛的刀距离她的喉咙几乎已经只有几厘米。

陆芸在听到警察的声音后,便一咬牙把棒槌扔了,作出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栾琛和她有过差不多的想法,但他到底是预判失误,以为自己能在警察来之前把陆芸解决掉然后离开,却没想到即使是没了棒槌,陆芸也还是坚强的挺过了几个回合。

陆芸松了口气躺在地上。看着一个结结巴巴的警察站了出来,大声道,“我我我,我们,接,接到举报,听说这里有有有有个疯子,拿棒槌砸人!”

陆芸:……?

她看向冯云亭,冯云亭想到自己打电话时一个紧张说的话,一拍脑门,赶紧亡羊补牢地解释,“不是拿棒槌,是有人拿……”

但她还没说完,老秃便眼睛一亮,立刻指着陆芸,“对对对,就是她!这个疯女人拿着棒槌追着我打了好久!”

躺在地上的陆芸刚经历过殊死搏斗,刀还离自己不远。触及警察狐疑的视线,她身心俱疲而又无力反驳,只能像一只咸鱼一样躺平叹气:……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