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语还在和冯云亭拉扯着。老秃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拽到了自己的身边摸了摸她的胳膊, 脸色彻底黑的像是锅底一样,眼神也凶的吓人。
“怎么了?”陆芸跟上来,看着他一瞬间变得极为阴沉的表情, 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
老秃死死地捏着章语的胳膊, 眼睛里闪烁着恐惧和怒火。冯云亭和章语都被她的视线吓着了, 章语甚至忘记了将他甩开。
“老流氓, 你对我做什么?还不快放手啊!”
等章语反应过来要挣扎,老秃已经确认完毕。他直接松开了手,脸色疯狂变换, 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转头便往远离剧院的方向去了。
陆芸追了两步, “老板, 你这是要去哪儿?”
“回去,这江古镇我是待不下去了。”老秃沉着声,好歹算是搭理了她一句。
陆芸一头雾水, 老秃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到了她, 让她感觉堆积在一起的疑惑和问题越来越多, 整个人也倍感压力。
“怎么忽然要走, 剧院的事儿……”陆芸试图探听出对方这样的原因。
“剧院?命都要没了还剧院!”老秃大声地道, 手脚发抖,失魂落魄地模样, “我本来以为是你……却没想到, 却没想到居然是那个章语。”
冯云亭在旁边听了两句对话, 也脸色骤变,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陆芸身边, 拉过老秃问, “你刚刚说什么?”
“如果你能明白我是什么意思。”老秃想起之前对于冯云亭身份的猜测, 眼神变幻了一下,还是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懂的方式告诉了她自己的发现,“那你也赶紧跑吧,我们都是逃脱不掉的,我本以为只需要……但现在看来,命运不会饶过我们任何一人。”
“不可能。”冯云亭果不其然听懂了,她来不及震惊老秃的身份,退了两步,“怎么会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会不会是他故意的?就为了……”
“没有可能的猜测还是少点吧,他肯定也不想的。你别忘了,那个故事里他也没有什么好结局。”老秃薅了一把仅剩的几根头发,表情凝重,“但是,在我们谁都不情愿的情况下,事情还是这么发生了,证明我们谁也阻止不了,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还不如现在赶快逃吧。”
“是那个人吗?”冯云亭仍旧抱有着一线希望,“是他回来了吗?这一切是他的手笔嘛?我们可不可以去求求他。”
说到这儿,她忽然一顿,最后颓然地自己放弃了这个设想,“不可能的,二十年前他分明已经……”
“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老秃意识到她知道某些真相,但是事出紧急,他也没时间深究,“我本来想亲自过来找出真相,但是没想到居然是自投罗网。”
他说着,迅速地跑开,因为动作的幅度太大甚至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但他显然心焦到了某种程度,一声疼也没喊,便咬着牙继续往前跑。冯云亭也呆了没多少秒,便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只留下章语和似懂非懂的陆芸站在一块儿,神情茫然。
“这……”章语疑惑,“发生什么了嘛?”
陆芸摇了摇头,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下了之前从票箱里顺来的票根,想起上面那个古怪的标志,说道,“你先回家吧,我得去办个事儿?”
“办什么事儿?”章语揉了揉眼睛,“不能带上我一起吗?”
“不能。”陆芸想也没想就拒绝。她直觉章语出了问题,自然不会带着她一块儿。而且她还要和傅屿扬交谈,万一被章语看到了,还不太好解释。最重要的是,她接下来要去的地方绝非寻常,章语跟上可能会影响她施展拳脚。
章语立刻嘟了嘟嘴,习惯性的撒娇。也许是因为她从小到大一撒娇大人们就会对她的要求有求必应,所以在这一套上格外得心应手。她简直像是个狗皮膏药一样粘了上来,扣得扣不开。
她刚刚脾气也发泄的差不多了,冯云亭不在她也没了撒气的对象。所以现在一转刚刚撒泼闹脾气的态度,又变成了粘人小妹妹,又是撒娇又是装可爱,希望陆芸能带她一块儿?
“你这是干什么?”陆芸有点不高兴。带上章语的弊明显大于利,她但凡是有点脑子就不会这么做。
不过,在章语抓住她的时候,她觉得对方皮肤的触感有股诡异的熟悉感,似乎和寻常人有点不一样,但要她具体说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章语“唔”了一声,也许是觉得跟着陆芸能见到栾琛,又或许是被刚刚那两人夸张地反应吓到了,她一抓住陆芸的胳膊就不放开了,“拜托了嘛,姐姐,你就带着我一块儿吧。冯云亭和那老头……阿不,你老板,刚刚那反应怪吓人的,你知道发生了啥不。”
陆芸并不是没有猜测。
老秃说的所谓命运,应该就是当年的扮演者开始经历剧本中剧情的事儿。而章语应该参与进了剧情的某一环并且取代了原本陆芸的地位,这才让老秃和冯云亭落荒而逃,所以老秃才会说出他本来以为可以阻止这一切的话。
——他们曾经以为只要保住陆芸,就可以破掉命运的安排。
章语能参与进剧情,就意味着她符合了某一项陆芸附和了的指标,导致她也成为了一个可以推动命运的人物。
还记得在剧本里,栾琛所扮演的主角找到卖花的姑娘时满身是血,再结合冯云亭栾琛和老秃都觉得保护好她就可以杜绝命运继续殃及他们,陆芸猜测那一部分的剧情其实是栾琛在意外之间杀死了他的某个朋友。
或者,不能说是朋友。
应该来说是栾琛的女人比较贴切。
这是一个剧情外的人物,从剧本来看是并没有扮演者出现的,可能只是在主角崩溃到极致的时候无意之间将其说出了口。作为一个背景人物,她却有着很重要的作用,也许如果不是她的死,主角不会彻底崩溃,从而对卖花的小姑娘下手。
所以,如果一切要以剧本里的死亡顺序合理的发生,现实中就必须要有一个剧本外同等地位的人被栾琛意外杀死才可以。无论是栾琛,老秃,还是冯云亭都不希望自己的命运像是剧本里描述的那样走向灭亡,因此他们选择保护唯一有可能成立为“栾琛的女人”的陆芸。
可是,他们却没有想到,因为章语对栾琛动了心,再加上也许又发生了一些别的他们不知道的事情,所以章语阴差阳错的也勉强可以被当做“栾琛的女人”来看待。
而在刚刚老秃和冯云亭交流后,忽然着急忙慌的各奔东西,估计就是觉得卡在中间的那一环已经被命运推动。那这是否意味着老秃判断章语已经死了呢?
陆芸想着,看了一眼身边的活灵活现的章语,还真不觉得她像是个鬼。且不说这青天白日的,就是她身上暖洋洋的温度都可以证明,她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陆芸试了试甩开她的胳膊,未果,只能无奈地道,“我可以带着你,但你先松开,我需要一个人冷静冷静。”
得到了准许跟随的答复,章语立刻松了手站在了一遍,试图通过这个行为挽回一下陆芸对她怕是已经跌破天际的好感。陆芸拉了拉被她拽下去的领子,走到不远处的树林下,示意她不要跟上,“你就站在那里不要跟上来。”
章语有点不放心,陆芸却叫她放轻松,还满脸真诚地道,“你看我像是会把你丢下的人吗?”
章语抿了抿唇,看着陆芸透亮而又没有丝毫心虚的眼睛,勉强接受了这个安抚。她叫了一声,“那你快点嗷。”然后便拿出手机刷起了社交软件。
陆芸背对着章语,趁着这个机会也拿出了手机,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傅屿扬,却没想到帮手先生的思路和她完全不在一条线上,仿若抓错了重点。
傅屿扬:“???”
傅屿扬:“你再说一遍?他们把你当成了什么?”
陆芸耐心地重复,“他们觉得我是‘栾琛的女人’,这可能是个剧本里的人物,只不过没有扮演者。”
“他们是眼瞎了吗?”傅屿扬有点语无伦次,打字都打了好多个错别字,若不是担心陆芸看不懂他的一大串错别字,他连纠正都不纠正就会发出去,“你和那个姓栾的很明显一点关系都没有好么?”
他说完后,理智逐渐回笼。他压住心里泛起的酸水,不让自己的感情影响到陆芸破关。npc小姐姐太智能了就是这点不好,让他老是忍不住去觉得对方是一个人,而并非人工智能。现在陆芸很明显处在一个不太妙的境况里,他也不能帮倒忙,让陆芸分心。
他反复说服自己陆芸过了这关就和那个栾琛彻底没关系了,瘪着嘴打字道,“不过你的分析没什么问题。那章语到底是死是活?而且,你有没有发现,老秃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揉了揉你的胳膊,后来听你说关于章语的事儿后,也是先捏了捏章语的胳膊?”
“对啊。”陆芸愣了愣,“为什么是摸胳膊呢?他似乎的确是在和章语有了肢体触碰之后才惊慌失措的。”
“也许章语真的已经出事儿了。”傅屿扬郑重地道,“虽然我们不确定他是以一种什么办法依旧保持着人形,但如果她还活着,那些人绝对不会吓成那个样子。而且,你看老秃也失魂落魄的,我估计在剧情里,他所饰演的角色也一样会被栾琛杀死。”
“这……”陆芸将逻辑捋顺,再去看章语的时候,表情就不怎么自然了。她抻了抻胳膊,让自己紧绷的肌肉稍微放松一下。回顾起章语缠上来时,手臂上奇怪的触感,她灵光一闪,“我好像有了点猜测。”
“什么?”傅屿扬问道。
陆芸咬着嘴唇,因为力度太大甚至把自己的嘴皮咬破出了血。她搓了搓自己被章语碰过的地方,仿佛那里刚刚被毒蛇缠绕过一样。偏偏这时候一阵小风吹过,吹得陆芸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吐了口气,说道,“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吧,你觉不觉得章语和床底下那个男仆有点像?”
“哪儿像?”傅屿扬看着她有点被自己吓到的意思,又想起她这一天的经历,微叹着打字,“你不要紧张,慢慢说。这个章节太过于复杂,如果不能达成HE结局,NE也可以保住你的性命。”
他说着,换位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如果是陆芸,也许在这种氛围之下,也会冷静不下来吧,他手指头动了动,带着点玩笑意味,但却又出奇郑重地敲字保证道,“不要怕,我有超能力呢。怎么可能会让你出事?你只需要大胆的去做就好,万事有我。”
陆芸看着这条信息,眼眶一热。她吸了吸鼻子,打字道,“也没什么怕的,只是一时间有点渗人而已。帮手先生可不要随随便便用超能力噢,我没事儿的。”
傅屿扬一如既往地回复的很快,“我当然不会随便就用,这么宝贵的能力,当然是要在你需要的时候用。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下,在你需要的时候,我一定会用。”
他打完字,又想起来陆芸被栾琛抓起来的事儿。虽然当初谁都来不及反应,这也大概率是个剧情杀,但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栾琛的那个事儿是意外!是意外嗷!”
陆芸觉得和他聊天还真挺解压的。一会儿挺感动,一会儿又觉得他傻乎乎的。她的好感度和信赖值在这种情绪下又上升了一些,终于突破了10,简直是里程碑式的突破。
傅屿扬看着右上角的“战斗系统正式加入功能列表”,简直很想摇大旗庆祝。但是稍舒了口气后,他却发现自己没了当初觉得自己能一个晚上将好感度提升到一百的望向。甚至说那些快乐的情绪在他心里只停留了很短,他现在更关注的是陆芸到底想到了些什么。
“为什么会觉得章语和那家伙像呢?”傅屿扬担心着陆芸的境况,连好感度提升的快乐都少了很多。。
陆芸忍不住又遥遥地瞥了章语一眼,打字道,“我觉得他们身上的触感很像,那种说不通的悖论也很像。比如我们之前觉得男仆是活着的是因为他身上的温度,觉得他不可能活着又是因为他的存在不合理。章语难道不也是这样吗?她的身体也是柔软且有温度的,但是从我们的推理上来看,她又不可能活着。”
“可是那个男仆不会说话啊。”傅屿扬回忆起那男仆的样子,顺手登上外卖软件定了附近的一家手抓饼,加了一大堆料,还多点了一份炸鸡。
他揉了揉肚子,直觉过会儿的剧情会越来越恐怖,如果现在不吃饭的话,过会儿指不定会看到什么让他反胃想吐的画面,导致他的食欲彻底没了。
“的确是这样。”陆芸顺势指出了仍然存在的几个疑点,“但是我觉得你看,女仆会走会跳,有点自己的想法,会照顾人,能跟我互动,是不是比男仆高级很多?她和男仆可是一种生物,但可以做的事情却完全不一样。所以我在想,会不会‘说话’也是一个可以赋予他们这种生物的能力呢?”
顿了顿,陆芸继续打字道,“只是女仆和男仆不需要说话。他们是仆人而已,仆人只需要能听得懂主人的要求就好了,所以他们并不会说话。而章语……”
她的思路一路畅通无阻的进行到这儿,忽然像是踩了一脚刹车。她意识到了自己这个思路最致命的一个问题,那就是,章语为什么会变成那种生物呢?她是被栾琛转化的嘛?可栾琛做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呢?
傅屿扬一直在跟着她的想法,自然明白了她为何会停顿在此,“如果说一切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章语很大概率是被栾琛搞成这个鬼样子的。他把章语变得还像一个活人似的,会不会是想掩盖他杀了人的事实,从而逃避法律责任啊?”
陆芸思忖着,觉得栾琛想要掩盖他杀了人的事儿是必然的,但理由会不会是想逃避法律责任就不一定了。毕竟他在把陆芸绑起来的时候,就应该想过陆芸会报警,如果害怕那个,他也不会采取这么简单暴力的作法。
陆芸感觉栾琛应该是另有目的的。但这想的就有一些远了。她的一切推断都建立在或多或少的假设之上,任何一环的差错都可能导致她的猜测不成立。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暂时放下了紧张。跟傅屿扬讨论起另外一件事,“我现在打算去见见之前玩具店的主人。我觉得院长选址在玩具店并非偶然,绝对有他自己的道理。而且,老秃对于那些广告如此防范,恰恰给了我一些讯息。”
“恩。”傅屿扬点了点头,“那你真的打算带上章语嘛?”
陆芸立刻坚定的否决了,“怎么可能?带上她?我是傻了吗?万一我的猜测是对的,鬼知道她们这种生物有没有互通情报的方法,万一要是栾琛对章语在那儿一清二楚,那样他对我的行动岂不是也看的清清楚楚的?”
“那你……”傅屿扬一点都没意外,平静地在心里说了一句“不愧是你”,然后问道,“打算怎么办?”
“过会儿趁着章语刷手机,我就立刻跑,然后去找我们那天见到的那个老汉。他肯定知道有关于之前那个玩具店的消息。”陆芸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然后,我就去问问那个玩具店的前主人,看看他能不能提供什么信息。”
“好。”傅屿扬说道,“那你先背过身去,我先帮你看着章语,她一低头,你就赶紧跑。”
陆芸给他打了个OK,然后做出了一个不明显的起跑动作。在傅屿扬的消息发过来的那一瞬间,像是跑马拉松一样,冲刺了出去。
而她和傅屿扬都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没多久后,发现她不见了踪影的章语露出了一个狰狞的表情。她的两个眼珠子四处乱传,似乎是在表达着愤怒,最后又归于平静。她像是安了雷达一样,精准地往陆芸离开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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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屿扬接受了外卖,拿着自己一个袋子都快装不下的手抓饼,和一整份炸鸡回到了房间里。
他确认了一下陆芸暂时不太需要他,然后又花了点时间将跑步机移到了电脑旁边。
真要是每天吃吃睡睡打打游戏,他的腹肌明天就要变成一整坨肥肉了。
在傅屿扬的家里健身设备齐全,他将炸鸡手抓饼摆好,又热了一小锅芝士,用芝士将外酥里嫩的炸鸡裹起来,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马苏里拉芝士是咸香的味道还会拉丝,让傅屿扬空荡荡的肚子感受到了一阵饱腹感。
看向电脑屏幕,陆芸花了一点功夫,总算是找到了老汉。老汉看起来没有工作,游手好闲地在街上闲逛。见陆芸向自己走过来,他很乐意聊天一样挥了挥手,“你是那天那个姑娘吧。”
“没错,大爷好。”陆芸对他笑了笑,亲昵地走上去,“您怎么在这儿啊?”
老汉道,“我这腿脚不好,也没有工作,每天只能在这儿散散步,也当是消磨一下时间。家里的小辈啊都不喜欢跟我这个老大爷聊天,呆着也挺没意思的。”
陆芸顺势挽着他的手,陪着他聊了起来,“您比较喜欢聊什么呀?”
“聊剧啊。”老汉一说到这个话题,便手舞足蹈地,但也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他“逝去”的偶像,开口道,“只可惜偶像也走了,感觉我的时代似乎真的已经过去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起码那个辉煌的时代在我们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不是吗?像我就是慕名而来,对那段日子还挺好奇的。”陆芸一本正经地说着,将自己渲染成了一个戏剧爱好者。她心道您的偶像不仅还活着,而且说不定还能杀人呢,那健康的,追肇事逃逸的司机时,能一口气跑八条街。
“真的吗?”老汉很是高兴,“你想知道什么?”
“我听说那个剧院原来是个玩具店是吗?”陆芸见计划通了,便立刻问道。
老汉很兴奋,连带着年老污浊的眼神也有了点光亮,“你小姑娘还不错嘛,还知道做了点功课。的确的确,那里确实是一家玩具店,不过主要售卖的倒不是你们平时会见到的那些,还是个挺……用你们现在的说法,应该说是猎奇?猎奇对吧。就是个挺猎奇的店铺。”
“猎奇?您是指那种……”陆芸觉得这个形容词用的就很特殊,老汉分明有各种形容的方法,最后却选择了猎奇这个他自己都不确定是什么意思的形容词。。
老汉颔首,“对,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那家玩具店啊售卖的是人偶和人偶的用品,比如什么人偶的衣服啊,人偶的小屋呀,人偶的道具呀之类的。院长在还不是院长的时候就很喜欢那里,经常进去走一圈,买一些小道具出来,把他们摆在家里,自导自演的演他的那个剧目你知道吧。”
老汉说到这儿,一拍大腿,略带惭愧地道,“我当时没看出来院长竟然如此的天赋异禀,我和大家都觉得他就是个疯子,你说哪有正常人天天玩人偶的呢?而且他本来就没几个钱,全花在给他的人偶娃娃置办上了。他家,就在那个曾经的玩偶店后面,是个双层小别墅,他爹留给他的,差点就因为他买这些东西给卖咯。”
“人偶?!”陆芸脑内闪过一丝灵光,连忙继续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当然是我们这些人都被他啪啪打脸。”老汉又用了个现代流行的词汇,觉着自己很时髦,笑的更开心了,“他后来不是离开了两年么?那家玩具店没了他这个主要消费者,都快倒闭了。隔三差五的上门推销。我们一看那些人偶娃娃一个个做的是真的好,那手感摸着跟真人似的,还有温度。”
“这么夸张的吗?”陆芸鼓励着他继续往下说。
“对啊。”老汉笑,“要不是那时候我妈阻止了,我妹妹估计就忍不住要买一个了。后来啊,院长回来了,便花低价购买下了当初的那家玩具店,并且聘用了那个店长帮他们做道具。他们也是很熟了,互相配合在一块儿把剧院办的那叫一个井井有条。”
“那当初的剧本呢?讲的是什么剧情啊?”陆芸又问。
“什么剧本啊?”
老汉还没说话,章语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让我也听听?”
陆芸一僵,老汉也一愣。发现章语和陆芸是一起的之后,对陆芸的反应无所察觉地老人乐开了花,“现在求知欲旺盛的小年轻还是很多的啊,是我错怪你们这带人了。”
章语笑了笑,一只手搭在了陆芸的身上。陆芸感到浑身恶寒,但还是回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随便走了走就找到了咯。”章语笑嘻嘻地道,“你可别抛下我呀,这一次算我原谅你了,下一次我可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哦。”
陆芸在这话里听出了浓浓的威胁,她现在已经差不多知道了章语目前的情况,感觉自己就像是在警匪片里知道了太多的路人,即将要被反派灭口。
她的额头上渗出冷汗,却装出平静地样子道,“噢,好。”
章语撅了噘嘴,不满意地道,“所以呢,你也不跟我说说你们刚刚聊了啥。”
“没有啥。”陆芸眼看着老汉就要说话,立刻打断道,“就是随便说了些事儿。”
她余光瞟见一个人正在往这边赶,一边祈祷一边道,“大爷,那位是不是您太太啊?”
老汉被她这么一说,也忘了刚刚的话题进行到了哪儿。幸运的女神降临在了陆芸这边,只见老汉往陆芸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连连点头点头,“对对,是我家老婆子。我得先走了,不然她看着我跟小姑娘说话,指不定得生气呢。”
他说着,俏皮地对陆芸眨了眨眼。若是往日,陆芸定会与这位诙谐的老爷爷进行一下互动,但此刻她心里担心着旁边的章语,便歇了那个心思。
等老汉走了之后,本来就没什么人的街道上更是只剩下了陆芸和章语。这样的气氛比起刚刚老汉在时更加诡异,章语一直看着她,什么话也没说,但却像是在准备些什么。
坐在电脑前吃炸鸡的傅屿扬直起了身子。他脱下一只手套,随时准备着开启战斗系统。章语的状况让人害怕又让人担忧,他便提前选择起了逃跑的路线。
不是他不想正面迎战,而是面对这种你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时,最好还是先试探一下对方的战斗力,然后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然而下一秒,在他准备好全力以赴的时候,便看见气势汹汹的章语的眼珠子忽然崩了一颗出来,滚在了地上。
那眼珠子弹性还挺不错,在地上弹了两下,落在了陆运脚边,像个弹珠似的。
章语估计是没想到自己刚气势汹汹的要教育陆芸,就遇上了这种窘况。他惊慌地趴在了地上,去捡那只眼睛,好不容易摸到后,她松了口气,略带茫然地道,“我的眼珠子怎么掉了呢?”
她将那个圆滚滚的眼珠子塞回了眼睛里,抬起头,看见陆芸正从上往下的望着她,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了羞辱,用尖锐的声音喊道,“看什么看,不许看!!”
然而,这气势还没打响,她的另外一只眼珠子也掉了出来。
陆芸内心里满是“啊啊啊啊啊”,动作也跳得贼快。因为被吓到了,她的动作有点狼狈,甚至可以算的上是连滚带爬。她一边跑一边小声叫道,“我滴个亲娘咧,这是什么玩意儿啊。”
“你也不许跑!”章语把另外一只眼珠子也安好,确定眼睛不会掉了,才爬了起来,眼看着陆芸就要跑出自己视线范围了,她连忙用出河东狮吼,咆哮着道。
然而,她才追了陆芸没两步,脚又掉了。
陆芸再次被吓到持续性“啊啊啊”,恨不得高价收购一双没看过这个画面的眼睛。可接下来的画面更加刺激,章语就像电影中阻止不了自己衰败的异生物一样,补了左边右边掉,补了上面下面掉,最后干脆两只手都掉完了,没了能够重新安装的道具,逐渐分离开来。
坐在电脑前,鼻子前全是饭香的傅屿扬面色沉痛地推开炸鸡,然后将还一口未动的手抓饼放到了一边。
他就知道会这样!
看着这种画面,虽然没有一滴血的存在,但他还是感觉刚刚还空荡荡的叫嚣着再多吃一点的胃,忽然间就饱了。
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的,想吐……
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