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崇一路上心情都很好,回了家洗漱的时候,视线又一次放在了无名指的戒指上。
自从他又从阮素那里收到了这枚男戒指,很多事情他也想开了,想通了。上辈子是怎么一回事,他是否跟阮素在一起,其实已经不太重要了,重要的是这辈子要好好的过。
他打起精神来,屋子里开着很足的暖气。本来他是准备休息的,在回房的时候,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家里的冰箱,他又努力地回忆了一下,发现阮素家的冰箱比这个还要大。
虽然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在她面前走成熟稳重又务实的路线,可是话都已经说出来了,等明天或者什么时候到她家,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搬动冰箱,那不是自打脸吗?
趁着现在他妈已经休息了,毛豆也睡着了,他悄悄地来到冰箱前,想要试着去搬动一下。
问题不是很大,但自从他苏醒过来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疏于锻炼,这具身体更是昏迷了五年,体力不如他想象中的那样强。看来他要好好锻炼才行,不然在她面前搬个冰箱都要累得要死要活,岂不是太没面子?
季明崇试着搬动冰箱,已经出了一身薄汗,他主要还是想拿家里的冰箱做实验,如果面前有一面落地镜那就更好了,他可以多实验几次,看怎么样的姿势搬冰箱更帅气更利落。
事实证明,不管是什么样的年纪,不管是不是成熟的那一款,在陷入爱情时,都会变得幼稚。
毛豆白天喝多了水,睡到一半起床准备去洗手间,结果就看到了叔叔在折腾冰箱,他顶着一头小卷毛走过去,睡眼惺忪的问道:“叔叔,你这是在做什么?”
大晚上的不睡觉,搬冰箱?
季明崇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次他做点什么重要的事时,从来没有惊动过他妈,反而每次都会撞上毛豆。
他已经出了汗,干脆站直了身体,舒了一口气,对毛豆说:“考前准备。”
毛豆更好奇了,“叔叔你要考试?”
“可以这么说。”季明崇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手心的汗。
“是什么考试?”毛豆问。
季明崇叹了一口气,“男人的考试。”
毛豆说:“我以后也会考吗?”
季明崇失笑,“当然,每个男人都要考的。”不只是搬冰箱,还得学会换灯泡,不练个十八般武艺,怎么好意思要求在女朋友那里升职加薪提高待遇?
毛豆看了眼比他要高很多的冰箱,一下犯了愁,“太难了。”
季明崇推着他去洗手间,“你还早着呢。”
毛豆扭头问,“我还要多久?”
季明崇算了算日子,回道:“起码十二年。”十二年后毛豆才成年,成年后再想男人考试的事吧。
毛豆听了这个回答,安心了。他才不想搬冰箱呢,跟傻子一样,不过没好意思跟叔叔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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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素觉得自己不太对劲。
从恋爱之后,她好像变得就不太像她自己了,从因为他公司的前台小姐吃醋到今晚发出的那条微信,什么都不对。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对不对,在敷面膜的时候,闺蜜施雨打来视频通话,两人聊了一些有的没的以后,她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她跟施雨是多年的好友,用施雨的话来说,她不说话,她都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也是从恋爱之后,阮素才发现,其实闺蜜之间不是无话不谈的,就像那个搬冰箱的事情,她就不会好意思跟施雨说,总觉得,那只能是她跟季明崇才知道的事。
她将自己今天吃醋的事情说给施雨听,又问道:“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有点酸?”
施雨在视频那头乐呵呵地说:“你这算什么,你忘记啦,之前念大学的时候,我们家老陈被学妹纠缠,我气得差点没拿刀砍他,素素你真是温柔啊,吃醋也是温柔的。”
施雨又说:“其实恋爱就是这样的,婚姻也是,酸甜苦辣样样俱全。”
阮素坐直了身体,脸上还敷着黑色的面膜,“还会苦吗?”
“当然啦,但也是一番滋味啊,你不是很喜欢吃海盐蛋糕吗,道理是一样的。蛋糕里加一点咸味,会让甜更加有滋有味,苦也是的,小菜鸟,好好学习吧,就是不知道,你家季总是不是也是菜鸟了。”施雨笑,“他应该不是第一次恋爱吧?”
阮素说:“他说他是。”
“他说你就信啦?”施雨说,“很多男人都跟现女友说她是初恋。”
阮素:“?套路这么多的?”
施雨神秘一笑,“不过本已婚人士有的是办法帮你分辨他是不是在说谎,素素,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火眼金睛。”
阮素捂住耳朵,“我不听不听,我还小,是个宝宝。”
每次施雨提起她自己的已婚身份,就是要跟阮素灌输一些废料的时候了,阮素很有经验。
施雨猥琐的笑:“你不听也得听,跟他到哪一步了,让我猜猜,以我们小素素的纯情,应该还只是牵手吧?”
阮素骄傲挺胸,跟闺蜜很多话都是可以说的,不怕会被人听到,不怕会崩人设,“不止。”
“哟,出息了啊!”施雨又问,“接吻了吗?”
阮素秒怂,“不说了,我面膜到时间了,要洗了。”
施雨哈哈大笑,“我懂了懂了,来,素素,我告诉你怎么分辨他是不是第一次接吻,悄悄地告诉你……”
阮素:“?”
她不想听!
这天晚上,阮素做了一个梦,可能是在谈恋爱的关系吧,做的梦都是甜的,美的。
她之前跟季明崇说过,很遗憾,这几年以来,都没有再梦到养母。没想到这一次做的梦里,她又看到她妈了,妈妈还是那样的年轻漂亮,她站在大街上,看到她妈坐在自行车后座,正在回头冲她笑着挥手道别,她看不清楚骑自行车的人是谁,但她感觉得到她妈很幸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幸福。
小时候梦到她妈时,她总会从梦中哭着醒来,打湿枕头。
可是这一次,梦中的她没有哭也没有闹,跟她妈笑着道别。
十岁那年,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身边再没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她逼着自己学会照顾自己,学会一个人生活,后来,她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跟她说,如果她飞累了,可以在他背上休息。她想试一试,现在的她已经能够照顾自己了,也的确不再需要依靠别人,她想试一试,停下来跟某个人相互依偎是什么体验。
如果这个世界上,生死并不能隔开距离,那么,她想,她妈应该是放心了,所以她才梦到了妈妈,梦到妈妈跟她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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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边,躺在床上的季明崇也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他似乎回到了出车祸的时候,疼痛太过真实,真实到都不像一个梦,而是发生过的事。
他不太记得车祸前的事了,留在记忆里的是上车之前,医生说过,可能是时间太久远,可能是记忆太过残酷,他潜意识的将那一块藏起来了,他一开始也是这样认为的,直到做了这个梦。
梦中,他苏醒过来,眼前都是一片红,他艰难地抬起手抚了抚脸上,发现是血。
车祸时,大哥季明远第一反应就是将他护着,可是那样惨烈的车祸,不是一个人能够改变得了了,他侧过头看着大哥,大哥的头上鲜血不止,明明已经支撑不下去了,大哥还是看着他,眼睛血红不肯闭眼。
他很费力地伸出手,握住了大哥颤抖的手,他语气沙哑,说一个字,五脏肺腑就牵扯着疼得厉害,“哥,我、我向你保证,毛豆会好好地长大。”
季明远流了血泪,他无声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后来点了下头。
“他会平安健康的长大,还有嫂子,”他望着从小对自己百般照顾的兄长,“嫂子也会幸福快乐,你放心,一切有我。”
也许是他这番话给了季明远莫大的安慰,也许季明远实在是撑不下去了,终于闭上了眼睛。
充满着血腥味的窄小空间,后座已经被挤压得不像话了,他抬起手摊开,掌心有一枚戒指。
他看着外面,意识越来越模糊。
画面一转,他正坐在一个巨大的桌子前,面前的人他看不清,他低头看着自己面前摆着一纸合同。
一道机械般的声音响起:“请签下受益人的名字,如在快穿世界中发生意外,所获取的酬劳也会以另类的方式转到受益人名下。”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笔,郑重其事的在受益人后面,写下了两个名字。
阮素、季君霆。
他听到了自己的心声:我深知我爱的人有一颗比谁都真诚勇敢的心,如果从此以后我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我也想继续守护她,希望她一生顺遂。我想赌一回,赌我会回来,赌我会回到她的身边,那时候,换我照顾她守护她。
我觉得我会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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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素跟季明崇在天没亮的时候,都从梦中醒过来了。
在同一时间,两人收到了来自对方的消息:【一起去看日出吗?】
阮素看着对话框里,两条一模一样的消息,没能忍住躲在被子里笑了起来。
她真喜欢这种心有灵犀的感觉。
这种巧合令她感到幸福。
季明崇看着手机的消息,也无奈地捏了捏鼻梁,他已经不想再去探寻什么了,他为什么接受快穿局的邀请,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机遇,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他出门时,天还是黑的,天上竟然还有星星。
他不禁想起了那五年里,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到现在他才明白,支撑着他披星戴月、披荆斩棘熬下去、拼下去的动力是什么。
是他从昏睡中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她。
太阳升起来的那一瞬间,季明崇侧过头看向身旁的阮素,低声问道:“你相信吗?”
“什么?”
“我真的是拼了命才出现在你身边的。”
他突然说这话,阮素愣了几秒,后又笑了起来,探出手捶了他一下。
“大清早的干嘛啊。”
“季明崇你三十了。”
成熟男人干嘛要说这种中二少年才说的情话啊。
季明崇:“?”
他将她揽进怀里,作势要捏她的脸,他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情,“说清楚别造谣,我二十九岁生日还没到。”
阮素抱着他的腰抬头看他,眼里都是笑意。
——狗跟小鸟说,飞累的话可以在我背上休息一下,我不会伤害你。
——飞了好久好久早已疲倦的小鸟停在了狗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