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花了一刻钟把杜夏装扮好。
她细心, 注意到杜夏身上穿着的衣裳是以前穿过的,所以打开衣柜重新替她挑选了一套天青色的衣裙。
要不是云儿打开了衣柜,杜夏都没发现, 她只是离开了一个多月,衣柜里面的衣服就已经成倍数增加了。
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等到可以穿秋装的时候, 她屋里的衣柜也该跟着换代了。
杜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活脱脱的就是一副古人打扮,不由得有些出神。
细想起来木床真的太神奇了, 明明昨天她还穿着白大褂在医院的手术室做手术,今天就能以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出现在古代了。
杜夏扭头看向身后的云儿,因为她的动作,牵动着她头上的步摇也跟着哗哗作响:“然后呢,现在我该去哪里?”
云儿放下手里的象牙梳, 低眉顺眼的回道:“奴婢过来的时候公子让我转告姑娘,说是让你醒了之后直接去主院。”
说完云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补充到:“对了, 公子还说了, 让宋海管事把那个叫什么,麻、麻将的东西给他带到主院去。”
杜夏疑惑的想到:拿麻将干什么?难到要去主院和秦氏打麻将?
虽然心里不住地在犯嘀咕,但是杜夏还是起身向外面走去:“那这得我去找,宋海可不知道麻将长什么样子。”
云儿作为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环,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公子的东西连宋海这个管事的都不知道, 杜姑娘却能找到, 不过她只要一想到本来公子对杜姑娘就很特别,心里也就释然了。
现在院子里还有其他仆人在打扫, 所以宋海也不好把床上堆着的东西往外搬, 杜夏去的时候, 他正跟门神似的杵在宋嘉言的房门口,一有人靠近,就会被他厉声呵斥走。
也是在这个时候,杜夏才在心里改变了对宋海这个人的固有印象。
以前她只当宋海是宋嘉言身边一个有些呆萌的随从,总是能在十分恰当的时候说出一些让人觉得放松的话。
这会儿亲眼看到他训斥院里的其他下人之后,杜夏心里才有一种——啊,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临风院大管事所拥有的威严。
别说,还真是挺唬人的。
不过宋海的这种威严自然是对院里的其他人使的,这会儿一看到杜夏往这边过来,他脸上瞬间就堆起了笑容。
“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虽然公子走的时候,特意吩咐他留在院子里,盯着他屋里那些从‘那个’地方带过来的东西,不要让别人靠近,但是宋海知道,杜姑娘绝对不在公子说的那个别人里面。
杜夏摆手道:“哦,也没什么,我只是想进去拿一点东西。”
想到刚才宋海那一副不让其他人靠近房门三米之内的样子,杜夏还不忘试探问了一句:“对了,我可以进去吧?”
宋海听杜夏这么问,当即点头如捣蒜,他伸手替她推开了门,道:“当然了,您请进。”
装麻将的绿色盒子很好认,为了不让盒子上印着的字暴露信息,甘曼梅还特别细心的用小刀把上面的印刷字体全都仔细的刮掉了,如今盒子上除了有几团划痕之外,再看不到其他的字体了。
宋海在外面已经听云儿转告过宋嘉言的话了,这会儿看到杜夏拎着一个样子奇特的盒子出来,连忙伸手把麻将盒接了过去。
宋嘉言的目标确实是打麻将,他心里想的是杜夏已经连着上了这么久的班了,这两天的假期得来不易,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也不适合花上大把的精力出去玩,所以他们留在府里打打麻将就是一个很好的消遣。
按照宋嘉言的想法,杜夏休息的这三天里的前两天,就吃吃喝喝睡睡,没事的时候再打打麻将,等到最后一天,他们再去庄子上泡泡温泉,松快一下前段时间因为劳累而过度损耗了的身体。
在杜夏到主院之前,宋嘉言已经把秦氏的胃口钓得足足的了。
所以这会儿杜夏走到主院之后,秦氏先是热切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随后就把灼热的视线落到了她身后宋海手上捧着的麻将盒上了。
杜夏已经习惯了每次见面时秦氏嘘寒问暖的关切,这次也是一样,要不是宋嘉言催着要打麻将,她还真招架不住秦氏的热情。
宋嘉言拉着杜夏坐在方桌前就要伸手拽麻将盒,秦氏见状立即阻止到:“等一会儿,我让人叫你清姨去了,你不是说这麻将要四个人打吗,正好小夏还没见过你清姨,趁着这个机会也能熟悉熟悉。”
听完秦氏的话,杜夏凑近宋嘉言,小声问道:“清姨是谁?”
宋嘉言压低声音回答到:“我姨娘,以前是我娘的陪嫁丫鬟,后来抬成了我爹的妾室。”
这么说杜夏就明白了,这个清姨就是那个给宋国公生了一个女儿的小妾。
以前杜夏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是因为宋嘉言的妹妹马上就要出嫁了,所以这母女两大部分时间都窝在自己的院子里忙着准备嫁妆被面,她倒是没有见过真人。
之前杜夏给宋嘉言的家人买护肤品的时候,就给这位清姨买过,之后这位也让自己的贴身丫环送来了回礼,价值虽然不高,只有一套银质的头面,但是一起送过来的还有她连夜赶制的荷包。
荷包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一看就知道制作着是用了心的。
那个荷包的颜色和绣花样式都极其的雅致,一看就是未婚女子会喜欢的样式,杜夏特别的喜欢,不过她也只戴过一次,之后她在这边穿的衣服都是云儿帮着打理的,也不知道那个荷包是洗了收起来了还是怎么,她一直没再注意过。
因为杜夏每次都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也就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宋嘉言的这位姨娘和妹妹。
之前杜夏倒是听宋嘉言偶尔提过两句,秦氏和这位以前的陪嫁丫鬟、丈夫现在的小老婆,感情一直不错。
说起来杜夏真的不能理解秦氏的内心到底有多阔达,她从小接受的就是一夫一妻的婚姻观,实在是理解不了古代女人的这种能和别人分享自己丈夫的大方。
主动提出给丈夫找小老婆的这种事情,在杜夏的身上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
这时候杜夏不由得在心里庆幸起来:还好宋嘉言有心理阴影,不然依照他的这个年纪,就算还没成亲,一般的妾室和通房也肯定是不会少的。
就在杜夏胡思乱想的时候,这位清姨得到消息之后也连忙赶来了主院。
秦氏给杜夏介绍过之后,她也直接跟着宋嘉言喊起了清姨。
虽然杜夏心里不能理解秦氏为什么会和宋国公的妾室相处得这么和谐,但是既然人家两个人当事人都没觉得有什么,她也犯不着替秦氏抱不平。
而且这位叫清桃的女人确实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老好人的气场,让杜夏不太能对她生出什么恶感。
原本杜夏以为这位清姨能够当上宋国公的妾室,肯定是有不少的手段。
因为当时她听宋嘉言说自己还有一个姨娘之后,心里就已经把自己看过的那些关于宅斗的小说和电视剧都往上面套了。
等现在她真的见到真人之后,才发现自己是想多了,这位清姨并不是什么大美人,硬要说起的话,只能说她身上的气质是那种雨后的小百花。
温柔、怯弱,对秦氏特别的敬重,这是杜夏对清桃的第一印象。
秦氏急着打麻将,也没多耽搁,由宋嘉言出面讲解过基本的规则之后,大家就开始围着桌子坐下搓起麻将来了。
不得不说这一天杜夏过得还算是挺开心的,因为以前她的牌技在家里算是最差的那一等,逢年过节、亲戚们聚会的时候她的角色就是个善财童子。
杜夏没想到自己作为一个去年和十二、三岁的小表弟打麻将都能输钱的人,今天在古代竟然让她找到机会一雪前耻了。
秦氏和清姨都是牌桌上的新手,虽然她们的运气一直不错,但是奈何牌技实在是太差,加上宋嘉言一直让着,竟然让杜夏成了今天的大赢家。
麻将确实会让人上瘾,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牌桌上,连闲聊都少了,屋里只有时不时哗啦啦的洗牌声响起。
不过杜夏的身体受不了这么长时间的坐着,她陪着打了两、三个小时之后就把位置让给了秦氏的奶嬷嬷,之后就淡然的做到宋嘉言身旁当起了看客。
宋嘉言他们这场麻将一直打到傍晚,傍晚宋国公回来之后又顶替了奶嬷嬷的位置继续奋战。
看着这一群正在兴头上的人,杜夏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今天想睡个早觉的想法恐怕是要落空了。
好在宋嘉言还记得杜夏需要充足的休息,天色一黑就催促着秦氏让厨房上菜,他们早点吃了晚饭也好回临风院休息。
原本按照宋嘉言的打算,明天他们也还能窝在府里再打一天麻将的,然而吃饭的时候秦氏语气轻飘飘的扔下了一个炸弹。
“明天不行,明天大长公主要在公主府举办赏荷宴,我得出席,对了,她还给小夏单独下了帖子,既然小夏正好过来了,明天不妨就跟我一起出去玩一玩,就当是散心了。”
宋嘉言本能的觉得不对:“大长公主举办宴会,为什么会特意发帖子给小夏。”
杜夏在古代的时间不多,平常也只见得到府里的下人,大长公主没道理会注意到她才是。
秦氏不以为意的说道:“这不是皇后寿宴上的时候,小夏献了一个蛋糕上去吗,这蛋糕的味道实在是太好了,那之后好多人找到我打听,只不过你们那个时候已经去那边了,所以不知道这件事情,估计大长公主就是因为这个才注意到小夏的 。”
杜夏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宴会,听说那个什么公主还给自己发了帖子,她心里第一个本能的反应就是她可不可以不去。
宋嘉言和杜夏也是一样的想法。
然而秦氏却觉得杜夏最好还是去一下,之前她没在京城就算了,人不在京都,就算是不露面,别人也挑不出什么理。
但是她既然正好卡着这个时间过来了,那还是得给大长公主这个面子,反正也不是多难办的时候,赏荷宴这种事情,无非就是一群贵族夫人小姐凑在一起看看荷花、有那文采好的,再就着景色写几篇诗词,给自己博一个才女的名声。
杜夏听秦氏分析过之后,只能无奈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没办法,在古代,皇权能够压死人,这个大长公主就是庆朝皇权的代表人之一,要是可以的话,她最好还是别得罪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