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夏这一觉睡得并不好, 准确的说是,自从白雾出现之后,她就没有睡过几次好觉。
因为昨天晚上宋嘉言说出来的惊人之言, 杜夏这一晚上做的梦都是光怪陆离的。
她先是梦到了自己和他成亲,然而在夫妻对拜的时候, 有人跳出来把她绑在火堆上烧了。
然后她又梦到和宋嘉言在礼堂举行婚礼, 突然警察出现把他拷走。
………
都说梦能反映出一个人的心里活动, 杜夏做到这些梦,也确实是她曾经在心里预想过的情况。
早上起来之后,杜夏抬手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喃喃道:
“我真的是疯了,我和他才认识几天?我怎么也被他带跑偏了, 竟然真的琢磨起了成亲、结婚的事情了?”
明明她想的只是和宋嘉言谈谈恋爱而已。
结婚什么的,久的不说,怎么都也得互相了解个一、两年之后再考虑吧。
昨天晚上虽然杜夏最后算是落荒而逃了, 但是她也确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宋嘉言也是对她有意思的。
而且既然他都在心里考虑到成亲的事了,那也证明他对她绝对不止是有一点点的好感。
毕竟宋嘉言也不是傻子, 总不可能为了一点点的好感就提出要和她成亲吧。
不过这也只是杜夏自己的想法, 宋嘉言到底是古人, 他的行为逻辑就是和她不一样。
杜夏也拿不准他会不会是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不抵触的女子, 所以才想急忙敲定两人的婚事。
反正杜夏自己的想法是很明了的。
他们两个现在谈结婚的事情还太早,恋爱嘛,倒是可以先谈着。
就是不知道宋嘉言这个活着的老古董, 能不能够接受现代的这种恋爱观。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着急, 只要宋嘉言乖乖听话, 不要头脑一热就跑去和秦氏、宋国公谈成亲的事情。
那其他的事情他们两人都可以在私下里慢慢商量的。
今天是宋敏兰的千秋, 她既是皇后, 也是国公府的大姑娘。
毫不客气的说,整个庆朝,就数国公府最看重今天的日子了。
秦氏和宋国公,昨日就安排人把寿礼送进宫了。
两人今天更是天还没亮,就起来梳洗打扮。
秦氏为了今天能够稳压其他命妇一头,更是心机满满的早起敷了一张面膜,发誓要从气势上碾压其他人。
因为宋嘉言和杜夏走的时候答应了要赶在今天回来,所以天还没亮,秦氏就安排云儿和其他一个手脚利索的丫鬟去临风院等着了。
秦氏虽然说不上对杜夏有多了解,但是自己的儿子她还是了解的。
宋嘉言说出去的话,无论如何都会做到,既然他说了今日要回来,那他今日就肯定会回来。
对比秦氏深信不疑。
云儿和秦氏新派来的丫鬟守在杜夏的房间外面。
两人一人手里端着洗漱用的铜盆,一人手里端着一张大木盘,上面摆放着今日杜夏今日要穿戴的衣裳和首饰。
进宫不是小事,所以秦氏也不放心让杜夏自己折腾,所以让绣房的人提前替她赶制的新衣裳,首饰也是她亲自去库房挑的。
一套珍珠攒成的头面,既能衬托出杜夏的温婉气质,又能不被其他闺秀比下去。
这头面上的珍珠还是前些年宫里赏赐下来的,一共两斛珍珠,个头十分的均匀,每一颗都差不多有指甲盖般大,做成的头面正适合年轻的女子佩戴。
这一套头面秦氏自己也很喜欢,她素来就喜欢雅致的东西,不过她到底是上了年纪,这一批珍珠又都带着粉光,她带着会损失一些自己的气势,所以就一直放在库房当个摆设。
如今杜夏的出现,她库房那些个颜色娇嫩的珠宝首饰可算是等来了自己主人,不用再待在库房落灰了。
杜夏今天是作为家眷进宫的,她不是朝廷命妇,所以她不用穿礼服。
云儿在屋外听到杜夏起床的动静之后,才上前抬手敲了敲门。
看着云儿,杜夏才想起今天自己还要进宫。
她只能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抛到脑后,仔细的洗漱过一遍之后,坐在梳妆桌前,任云儿她们折腾起了她的头发和脸蛋。
云儿对杜夏也算了解,知道她们姑娘就喜欢简单、大方的发髻,嫌那些繁琐的发髻顶在脑袋上坠得慌。
所以她没有花太多时间的给杜夏做太复杂的发髻,琢磨着给她挽一个简单有不失风姿的百合鬓。
杜夏的头发比庆朝的女子要短一些,她自己就很难把头发挽成鬓,不过这些对于云儿来说那都是小事情,她手摸上杜夏的头发,一转一扭,一大缕头发就乖乖的结成了环鬓。
每到这种时候,杜夏都会打从心里佩服云儿的手之巧。
她盯着镜子里云儿细白的双手,惋惜的想 :这么灵巧的双手,只用来挽头发实在是太可惜了,这应该是一双医生的手才对。
这么稳的手,缝出来的伤口肯定比正常标准还要美观许多。
杜夏坐在梳妆台胡思乱想的时候,宋嘉言也在宋海的服侍下穿戴起了衣物。
几乎是杜夏这边才换好了衣服,宋嘉言就穿戴一新的在门外等她了。
杜夏走出房门,飞快的看了宋嘉言一眼,今天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穿白色系的衣裳,而是换了一套青织金妆花暗花蟒纱衣,把他整个人衬得更加贵气了。
杜夏只看了一眼就不自在的挪开了视线,她看着宋海空荡荡的双手,主动问道:“礼物呢?”
宋嘉言拿不准杜夏这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只能问什么答什么道:“我让人搬到车上去了。”
见宋嘉言说完这句话就站在原地不出声了,杜夏一头雾水的朝院门抬了抬下颚:“那走吧?”
两人一路相顾无言的走到大门。
秦氏和宋国公已经在大门等着了。
看着杜夏走过来,秦氏双眼一亮,拉着她真心实意的夸赞了一番。
杜夏不好意思的福身道:“谢谢秦姨你的衣服和首饰。”
秦氏摆了摆手,不以为然的说道:“没事,小夏你别和我客气,这些衣裳和首饰,你一定要多穿戴,这样我才高兴。”
还是那句话,杜夏什么都好,长得好,性子好,最难得还合了她儿子的心。
然而唯一不好的就是,她实在是太见外了,平常总是不愿意太多的接受秦氏替她准备的衣裳和首饰,这让她觉得很是失落。
杜夏笑着称是,至此她和宋嘉言分头坐上了不同的两辆马车。
宋嘉言和宋国公坐同一辆马车走在前面,秦氏和杜夏坐在后面一辆马车上。
在她们的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里面装的是杜夏准备的果篮、蛋糕和宋嘉言送的一座落地钟。
这三样东西就是他们两个人的贺礼,不算很贵重,但是只论稀罕程度,肯定是独一份儿的。
马上外有车夫,所以秦氏也不能和杜夏畅所欲言,只能挑一些听起来不那么明显的话题聊。
杜夏不是能够很快就和别人熟稔起来的性格,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秦氏问,她回答的的模式。
国公府离皇宫也就只有两条街,要是在以前,两刻钟就能到皇宫。
不过今天情况特殊,皇后的千秋,京城但凡是品级到了的官员家眷,都要进宫朝拜,所以街上的马车尤其的多。
就算国公府有特权,人家看到他们马车外悬挂的标志,都是十分自觉的把自家的马车赶到道路的两旁,让他们先过,但是古代没有双车道,路就这么宽,街上马车又这么多,越让越堵。
等他们到皇宫最外面的大门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然后从大门到皇后的寝宫,光是走路就又走了半个时辰。
还好杜夏脚上穿的是绣娘们赶工做出来的绣鞋,鞋底软弹,走起路来不怎么累,不然这半个时辰走下来,她的脚底板就该造反了。
秦氏作为皇后的亲娘,自然是第一个面见皇后的,她把杜夏带在身边,恭恭敬敬的上前问过了礼。
这是宋敏兰第一次见到杜夏。
不过自打杜夏一进来,宋敏兰的注意力就没从她身上移走过。
杜夏长相确实不错,她本来就长了一张古典的美人脸,自然是极对古人胃口的。
现代人普遍比古代人要高一些,杜夏一米六几的身高,在现代虽然不算是拔尖,但是放在古代来绝对算得上是醒目的。
宋敏兰让杜夏抬起头,看清楚她的长相之后,她不由得在心里暗自点了点头。
不愧是她小弟,眼光就是好,找的媳妇也是大美人。
后面等着问安的官眷还有很多,宋敏兰也没多耽搁,给秦氏和杜夏赐了靠近她下首的位置。
女儿入宫多年,秦氏和宋敏兰还是有不少的默契的。
这会儿她们虽然不能多聊,但是等午宴散去之后,她们母女两还有一、两个时辰说体己话的时间呢。
杜夏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心里有多紧张只有她自己知道。
虽然秦氏就在她身边,中途也不断的在安慰她,不过这并不能让她冷静下来。
最后杜夏只能尝试着放空自己,把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水果和点心上。
说实话,祝寿的环节真的没有什么意思,至少在杜夏看起来是这样。
千篇一律的贺寿词、如出一辙的问安和跪拜,杜夏怎不知道皇后是怎么才能在整整两个小时里,脸上都挂着亲切的笑容,接待一位位官眷的问安却半点疲态都不露的。
而且就杜夏自己的观察,这两个小时里,宋敏兰连端坐的姿势都没变过。
啧啧啧,别的不说,就这非同常人的忍耐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要不说人家是皇后呢。
就在杜夏的脊背酸痛异常,她琢磨着要不要缓慢地换个姿势的时候,开饭!阿不,开宴了。
官员和官眷是在两处宫殿分别举行宴席的,所以自从在宫门分别之后,杜夏就再也没有见到宋嘉言了。
原本杜夏对自己今天的定位十分的清晰明了——她就是一个不起眼的路人甲,进宫混一顿御膳就回国公府的。
然而开始的剧情还能按照她的预想走,最后宴席快散场的时候,宋敏兰的一句话直接把她推到了浪尖上。
“今日杜姑娘为了本宫的千秋宴,特意准备的独特的点心,本宫就借花献佛,邀请各位和本宫一起品尝这个叫生日蛋糕的新奇点心。”
这一下殿内所有人的眼神一下子都火热的投射到了杜夏的身上。
杜夏只能连忙扯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