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林如海送到江南的信件, 鹿岁鹤年双胞胎还真不一定会将接下来的院试当回事儿。
毕竟以两人的学识,考秀才其实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完全没有难度。但林如海既然这样说了, 若是考好了还好说,若是考不好, 等回到京城, 只怕两兄弟就惨了。
于是原本在江南浪得飞起的两兄弟, 愣是抽出大半时间,开始为接下来的院试冲刺,希望能考一个好成绩。
但也是静下心来学习之后,两兄弟才发现, 他们已经遗忘了部分考试内容, 真要以目前的状态去参加院试,考中当然是没问题的,但名次可就很难说了。
林如海家的双胞胎,为了科举提前三年去江南, 最后考试出来,排名却在最后,将将挤进秀才的录取名单?
林如海是什么想法吧,两兄弟不知道,但此事真要是发生了,两兄弟只怕都要羞愧得去撞墙。
最关键的是, 两兄弟在事业上忙碌、浪费了大量时间的时候, 猫寿可一直都在静心苦读, 因为与甄英竹关系好, 还时不时就会去甄家蹭课, 遇上什么不懂的问题也能第一时间问甄士隐。
于是两人惊恐地发现, 猫寿这小子的学识,竟然已经隐隐快要追上两人,甚至赶超两人了。
两兄弟再不敢将时间浪费在其他事情上,立刻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当中。
好在两兄弟比猫寿多出来的几年也不是白白浪费的,在一番查漏补缺之后,双胞胎与猫寿、英竹两人一起参加了院试,最后出来的成绩也没有丢了两人的脸——
鹤年拿了魁首,鹿岁第二,猫寿第三,英竹好像有些怯场,考试的时候没发挥好,只考了第五。
但这个成绩拿出去,也足以让人惊讶了。
不少人知道四人都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之后,甄士隐的家几乎被那些想要让自己孩子科举出仕的家长们踏破了门槛。
甄士隐本来也不穷,但坐吃山空肯定是不行的,于是纠结一番之后,他还是挑了几个学生。
他对名利没什么需求,所以挑来的学生上交的束脩加到一起,也就刚刚够甄家一家每月的开销,因为上课太累,甄士隐便不想再收更多的学生了。
成绩传到京城后,林如海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鹿岁的名字哼了一声:“这小子也就是脑子还能用了,如今倒是还好,但等明年的乡试,我看他只怕就要被猫寿给超了。就算鹤年,都有些危险。”
猫寿那小子性子更认真固执,认准了一件事就死命去做,中途绝对不会被旁的人或事情分去注意力。
这样的人是很恐怖的,如果双胞胎再是这个态度,被猫寿超过也是迟早的事儿。
不过总归都是自家孩子,林如海也只是随口说说,并不打算因此写信,再去“提醒”双胞胎,好让两兄弟紧一紧皮。
他都这个态度了,双胞胎考完之后自然要放松心情,再次将注意力放在话本儿与生意上面。
而这时候,林柳与黛玉的信件也送到了江南。
两人看了眼信中内容,对视一眼后,立刻拍板定下了让黛玉来写话本儿里面偏女性口吻的那些诗句——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兄妹,黛玉多有才华,两人自然看在眼里。
鹤年一开始写话本儿的时候,若是还没有发现自己的诗句有些别扭的话,在鹿岁将报纸办起来,开始刊登读者对故事的种种评价与看法之后,他也明白自己写的诗句有问题了。
原本还想着该到什么地方,去请一位不介意将自己诗作流传出去的女诗人帮忙写诗,谁知瞌睡来了送枕头,黛玉马上就送上门了。
两兄翻了翻黛玉写的那些诗,几乎没犹豫,再之后全文出版的时候,便直接将故事里原本的诗作全都换成了黛玉写的。
全文出版的话本儿开始发售,那些将故事买回去的读者看了新的诗作,果然觉得更贴切,读完也更余味悠长,不少读者当场就给书肆寄了信,将换上去的这些诗句大夸特夸。
鹤年与鹿岁一合计,干脆将所有夸奖黛玉的文章全都给京城寄了一份,信件到了之后,黛玉看完面色通红,被林柳看着,差点儿落荒而逃。
但自此后,黛玉对给故事写诗一事,便更加热衷了。
许是有了正经事做,黛玉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
原本还有些伤春悲秋,如今每天都抱着各种书籍苦读,希望能填充更多的知识,拓展自己的知识面,也免得等到写诗的时候抓耳挠腮,必须再去寻找书籍。
如今黛玉整个人都是积极向上的,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完全看不出半点儿多愁善感的样子了。
许是觉得给无数人看到的话本儿故事写诗很有趣,最后连贾敏都对此生出了兴趣,慢慢地也捡起了自己的写诗兴趣,开始试着自己写,写完之后,还会与女儿对比,若是觉得自己写的更好,便会将自己的诗作也寄给儿子。
这下倒是难住了鹤年,因为他觉得母亲和妹妹写的诗都很好,且这两人也都是他不能得罪之人,于是干脆将此事推给了鹿岁。
鹿岁多鸡贼?他看到两首水平都很不错,且都非常贴合故事的诗作后,觉得完全没有放弃的必要嘛,两首提前刊登在报纸上,然后让读者投票,然后选出读者更喜欢的那一首就是了。
这样就算诗作落选,也是读者选的。
母亲与妹妹就算想要怪罪,也怪不到他们头上不是?
再者,两首水平相差不大且都非常优秀的诗作刊登在报纸上,因为审美偏好缘故,喜欢两者的人肯定旗鼓相当。到时候为了自己喜欢的诗作能被选中,这些读者肯定会更积极地投票。
鹿岁悄悄在笔记本上记下——
可以提前说明,买一本书才能投一次票。这样担心自己喜欢的诗作落选的人,肯定就会花更多的钱买更多的书,到时候定然可以大赚一笔。
投票结束之后,自己喜欢的诗作被选中的读者自然欢饮鼓舞,那些为自己喜欢的诗作投了票,但喜欢的诗作却落选了的读者肯定群情激奋,会给书肆写文章发泄怒火。
一方写了文章说自己喜欢的诗作有多好,另一方难道会善罢甘休?
到时候定然会吵起来,指不定还能吸引几位真正的大儒。
这样,林柳一开始设定的目标不就达到了?
鹿岁得意地想:在赚钱的同时还将姐姐吩咐的事情办好了,我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生意小天才啊!
江南的一切看似顺利,经常在外奔走的鹿岁,却再次发现了赵家人的身影。
他也搞不懂赵家到底想要做什么,想着姐姐之前说的话,干脆找上赵家,求见那位让姐姐也非常忌惮的赵史氏。
只是一个照面,鹿岁便被赵史氏的气势惊了一瞬。
他立刻收起了略有些轻松的心情,整个人的表情都变得严肃许多,看向赵史氏的目光也充满了戒备:“赵夫人,请问您这段时间一直跟踪我们三兄弟,到底是为了什么?”
赵史氏轻笑:“我还想着,你到底什么时候会发现呢。原来一早便发现了,只是一直没戳破?或者不想搭理我?”
鹿岁皱眉:“赵夫人,我们有话直说,我没时间和你兜圈子。”
他的时间充满了铜臭味儿,不愿浪费在家人之外的人身上。
赵史氏乐了下,笑道:“知道林公子时间繁忙,我也不浪费你时间了。我盯上你们三兄弟,是因为你们的长相。我很想知道,你们的母亲是谁?”
鹿岁愣了下:“你不是史家出身吗?怎么会不知道我们的母亲?”
贾敏虽然出身贾家,但贾母可是正经的史家小姐,赵史氏史家出身,怎可能不知道贾敏嫁进林家的消息?
赵史氏脸上笑容不变:“虽然出身史家,但我与史家已经许多年没联系过了,史家的消息也不会特意告诉我。听你语气,你母亲原来是史家出身吗?”
说这话的时候,赵史氏的语气难得带上了几分失望。
她本以为……
算了,赵史氏笑着摇头,已经对林家这三个孩子没了兴趣。
她挥挥手:“既然你们母亲与史家有关系,我以后定然不会再让人跟踪你们,林公子若是没有其他事,我便要休息了。”
鹿岁看着赵史氏的眼神,不知为何,心脏一跳,下意识就将林柳让她转告赵史氏的话说了出来:“你是在找你当年被拐的妹妹吗?我姐姐说,她知道你妹妹如今在什么地方。”
赵史氏腾一下起身:“你说什么?”
鹿岁被她吓了一跳:“赵夫人不要这么激动,我只是转告我姐姐的话而已。”
赵史氏眯眼:“你姐姐是谁?”
鹿岁咽了下口水:“我姐姐就是我姐姐,还能是谁?你若是真想知道,直接去京城林家找她就是。”
赵史氏复又坐下,看着鹿岁紧张的小脸,突然笑了起来:“你是个有真本事的,我的生意打从你来之后,便一直收缩,若非看在你这张脸上,你现在只怕早已经没了性命。你该感谢你姐姐,不然……”
若非因为这张脸,赵史氏只怕早就对鹿岁这个虽然有本事,却没什么经验,身边漏洞一大把的人出手了。
就在刚才,确定这人母亲与史家有关后,她还想着要不要直接将人做掉,也免得自己的生意再受到打击。
不过如今不必要了。
赵史氏笑笑:“你先走吧,我隔日就会进京。”
鹿岁怔住,心脏狂跳,等平复好心情后抬头,直接对上了赵史氏似笑非笑的眼睛。他吓了一跳,赶紧告辞离开了赵家。
赵史氏伸手叫来嬷嬷:“你去收拾东西,将母亲与孩子都带上,他们的生活用品也记得一个不落,我们择日进京。”
那嬷嬷看了眼赵史氏,欲言又止。
赵史氏笑了笑:“怎么,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嬷嬷赶紧开口:“不用告诉老爷,让他也一起进京吗?还有江南这边的生意,您不需要另作安排吗?”
赵史氏眼神淡淡:“我上京寻亲,带上赵瑞做什么?让他在家里与情人你侬我侬不是更好?至于生意,那本就是我弄来打发时间的东西,何必在意?”
正要让人退下,突然想到什么,笑了笑,“盐的生意也就罢了,林家要不起,你将相关契书直接留给赵家,让他们自己挑一个有本事的人上来顶上,也算我留在赵家这么多年的报答了。”
“至于布庄生意,你拿上契书送去林家,就当是答谢林家公子提供的消息了。”
嬷嬷站在旁边,一脸的不甘愿。
不论是盐,还是布庄,每年的进项都是一笔相当庞大的数字,就这么白白将生意送给别人,嬷嬷实在舍不得。
赵史氏看了她一眼,冷笑:“怎么,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嬷嬷吓了一跳,不敢再乱想,赶紧进屋取了契书就给赵家与鹿岁送了过去。送完之后立刻回赵家,开始收拾进京的行李。
赵家上下都对赵史氏异常关注,见她收拾行李不说,似乎还要将自己的独子与母亲一起带上,每个人都吓傻了——
自打赵家的粮食生意完蛋之后,赵家上下百十来口人可都指望着赵史氏吃饭呢,如今瞧着赵史氏要走,其他人怎会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赵瑞立刻被推出来找赵史氏询问情况,赵史氏也没隐瞒的意思,直接说了自己要进京寻亲。
赵家也是到现在才知道,赵史氏当年还有一个妹妹被拐。
如今,妹妹有消息了,赵史氏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将妹妹找回来,又或者直接去到妹妹身边生活,完全没有在意赵家所有人。
赵家上下不敢去找赵史氏,只能又去撺掇赵瑞。
也是在这个时候,赵瑞才将夫妻二人的真实相处情况告诉了赵家其他人——
原来赵史氏在嫁进赵家没多久,便悄悄夺了赵瑞的权柄,将赵家的粮食生意把持在了自己手上。之后将粮食上赚来的钱又投进了其他生意中,这么多年过去,赵史氏到底有多少身家,赵瑞根本就不知道。
他说是赵史氏的丈夫,但实则不过是赵史氏的下属,是她解决生理需求的工具,本身与她没有半点儿感情。
赵家其他人听完赵瑞的话,整个人都傻了。
但回过神后,他们立刻意识到,赵史氏就是个香饽饽,绝对不能放她走,否则赵家绝对无法再维持如今的社会地位与奢靡生活。
其中一些阴损的,甚至想要将赵史氏直接软禁起来。
赵史氏懒得与赵家争执,直接让人将打头儿的那个男人打了个半死:“这次是看在我在赵家这些年,赵瑞将我伺候得还算舒坦的份上,没有要了你的命,但你们若是再纠缠不休,下次可就不会如此轻松了。”
赵家人被赵史氏的狠厉吓了一跳,心里有再多的想法也不敢表露出现,或者说,大部分赵家人对着赵史氏那张脸,根本就无法再生出旁 的心思。
这时候,赵史氏才将盐运生意拿出来,直接交给了赵瑞:“这生意就交给你了,不管你是准备自己掌控,还是交给其他人,都由你自己定。赵家的以后,与我就没关系了,你们好自为之。”
于是果断带着孩子与母亲,离开了金陵。
等人走后,赵家有人马后炮:“赵史氏自己走就算了,怎么能将我们赵家的血脉也带走?赵瑞,你就不追上去,将人带回来?那孩子可是你的儿子!”
赵瑞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对方:“你有本事,你去追回来。只要能追回来,这盐运生意我立刻交给你,你去啊?”
那人讪讪一笑,灰溜溜地退回了人群。
……
赵家这边在赵史氏走后不久,便再次恢复了风平浪静。
鹿岁三兄弟却因为赵史氏送来的一沓地契房契和许多人的卖身契,陷入了沉思。
鹿岁自己也是做生意的,但他雇佣的工人全都是寻常人,虽然有契书,但都是再正常不过的雇佣合同,可不会存在卖身契这个东西。
但赵史氏送来的,房契地契也就罢了,工人匠人的卖身契就有厚厚一沓,其中又不少卖身契的名字还是一度赫赫有名,却在很短时间内销声匿迹了的大师。
鹿岁心慌慌地让人去见了这些人,然后从这些签下了卖身契的大师口中得知,他们全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变故而不得不签下卖身契的。
比如,其中一多半,都是因为被朋友带着进赌坊,然后染上了赌瘾,在输得倾家荡产之后,为了不让妻儿受苦,只能自卖自身;也有被人仙人跳,赔不起钱,为了不坐牢只能签下卖身契的;还有家里突然失火……
鹿岁看着这些卖身契,脊背蹿上一股凉意——
哪怕鹿岁自认,自己是个为了赚钱没太多底线的,但他到底奉公守法,且每次都是你情我愿的公平交易,像是赵史氏这样的行事手段,着实让鹿岁这个涉世未深的少年人大开眼界,然后吓了个够呛。
他下意识就想将这些东西送回去,毕竟这些生意赚来的钱,都沾着这些人的血泪,他实在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
鹿岁提出自己的想法后,鹤年与猫寿举双手双脚以示赞同。
毕竟林家也不缺钱,他们赚钱只是因为兴趣,又不是因为钱本身。为了自己并不在意的钱财,赔上自己的名声与良心,三兄弟都觉得这样非常不好。
但等鹿岁找上门去的时候,赵史氏早已经带着人离开了金陵。
没办法,姑苏与金陵虽然很近,但也需要几天行程。在几天内,赵史氏乘坐的船都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鹿岁无法,只能在仔细调查了那些匠人说的经历是否属实后,问过他们自己的想法,然后将想走的全都放走,想要留下的也都按照自己名下雇佣的那人一样,提供了一样的工资与福利。
等处理完这些遗留问题,鹿岁这才敢将赵史氏送来的生意合并进自己的生意当中,开始为他的赚钱大业添砖加瓦。
赵史氏带着老弱病残,想要赶到京城,怎么也得花上两三个月的时间。而在赵史氏赶到京城之前,有一个比她提早出发两个月的人,却已经来到了京城,在京城郊外的寺庙内待了一段时间后,便被荣国府的人接到了大观园。
因为林黛玉、薛宝钗与史湘云的缺席,如今的大观园并不如原著那般热闹,贾宝玉是个喜欢热闹,又喜欢与女儿家凑做堆儿的,所以在发现大观园冷情不好玩儿后,便整日流连在外。
但如今,大观园内住进来了一位小姐姐,虽然是出家人,但生得貌美且孤洁,很是贾宝玉欢喜了一阵儿。
之后没多久,邢夫人的侄女邢岫烟也来到了荣国府。
贾宝玉虽然算不得流连忘返吧,但确实待在家的时间变长了。贾母倒是对此没有太多看法,王夫人却因此有了其他心思,于是想要将亲戚家的姑娘都接到荣国府,陪着宝玉一起玩闹。
可惜她想得美,几个亲戚家都不愿应承。
薛宝钗如今在宫里混得如鱼得水,根本不愿去淌荣国府这潭浑水;史家因为王夫人之前的冒犯,也根本不愿再让史湘云踏足荣国府半步;林家更不要说,除了贾敏,两个女孩儿根本就不登荣国府的门。
于是找来找去,王夫人便盯上了王子腾的两个姑娘。
但王家长女已经定亲,且今年就要出阁,平日大多待在房里绣嫁衣,根本就不会再到处走亲戚,更不要说到亲戚家常住。
倒是王家小女儿,有空,也愿意到荣国府住上一段时间。
不过在王夫人派人去将人接来荣国府之前,王于氏拦住了小女儿,开口拒绝了王夫人的邀请。
王夫人气炸,派人找上了王子腾。
王子腾虽然知道王夫人的打算,也有心助妹妹一臂之力,但要让他赔上自己的女儿,他就不怎么愿意了——
若是以前倒也罢了,如今的荣国府因为建了一个大观园,几乎将底子都掏空了,已经不剩几个钱,将女儿嫁进荣国府也是受苦受累,还要拿嫁妆填补夫家,实在没必要,于是也拒绝了王夫人。
好在这时候李纨的娘家婶子带着两个女儿上京,虽然李纨还跟着贾珠在外地做官儿,但李家守礼,自然是要上门拜访的。
本来对李纨非常看不上眼的王夫人,在面对李纨的娘家婶子以及两个堂妹的时候,态度却相当热情,且说了不少好话想要将人留下来。
盛情难却,李纨的娘家婶子只能答应小住一段时间。
与梅翰林家公子定亲了的薛宝琴兄妹也来了京城,不过因为薛家没有住在荣国府,薛蝌与薛宝琴两兄妹并未上门拜访,而是直接找到薛家投了亲。
薛宝钗在薛蝌兄妹到来了,非常高兴,甚至因此松了口气——
她每个月绝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宫里,一个月也就能出来一天而已,就算她八面玲珑,对做生意这方面还算了解,也没办法在一天的时间内做什么。
如今薛蝌上京,薛宝钗也知道薛蝌的本事,立刻将手上的大半生意都交到了薛蝌手上,让他帮忙打理。
薛姨妈倒是有些不情愿,她总担心薛蝌有异心。
但薛宝钗这次却态度强硬地摁下了薛姨妈的意见,直言道:“我如今大半时间都在宫里,没时间处理生意上的事,妈妈你又不懂,哥哥有事个混不吝的,若是再不找个帮手,咱家的生意迟早得完。还不如交给薛蝌大哥,让他帮忙打理,就算他生了异心,薛家的产业总能保住,总好过让哥哥全都败光了好。”
薛姨妈就算溺爱儿子,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性,于是不再说话——
她也担心儿子将薛家生意败光了,以后到下面会被丈夫埋怨。
于是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只是宝琴的婚事出了问题,她与薛蝌上京本就是为了待嫁,一路上还带了好几船的嫁妆。谁知到了京城,两兄妹才得知,梅翰林一家子早已跟着梅翰林去了外地任职。
而这一家子,愣是没有给两兄妹送过一封信提到此事。
两兄妹知道此事的时候,整个人都傻眼了。
薛宝钗见族妹被梅家这般冷待,心里也不怎么舒服,加上她还要用薛蝌,自然希望能得到薛蝌的忠心,于是再次进宫的时候,便与世乐郡主提了一嘴。
世乐郡主也不知道是从这件事想到了哪儿,因此勃然大怒,在告诉忠顺亲王之后,愣是下令将梅翰林妻儿逼回京城来筹备婚事了。
薛宝琴得知此事后,心里有些不自在。
因为这么一来,这门婚事活像是她靠着族姐关系逼迫来的,她很担心自己嫁人之后,会不会被梅家人冷待。
薛宝钗却将这一家子人看得透彻:“我早打听过了,这一家子都是势利眼,你实在没必要担心嫁进梅家之后的生活。只要忠顺亲王不倒,只要我没有被世乐郡主厌弃,梅家就不敢对你做什么。”
薛宝琴听完,不但不高兴,反倒因此对梅家上下生出了芥蒂。
但她也没办法退婚,只能捏着鼻子筹备婚事。
这之后不久,史湘云的婚事也定下了。如许多人猜测的那般,她这辈子的未婚夫还是卫若兰。
卫若兰与冯紫英关系不错,冯紫英在林家做客的时候提了一嘴。
听说卫若兰与史湘云见面之后,对她观感不错。
而这时,赵史氏也来到了京城,并在安顿下来后的第一时间,便找到了林家。
林柳得知赵史氏上门,立刻让人将她请进了林家。
刚见到林柳,赵史氏便盯着她的五官看了许久,然后笑道:“我那妹妹若是长大,相貌应当与你一般。”
她也不讲礼,进屋后随便找了把椅子便坐下,靠在了上面:“你便是林家姑娘,林鹿岁的姐姐?你知道我妹妹的下落?”
林柳点头:“曾接触过,但她说自己被拐后发了高烧,如今已经失去了小时候的记忆。但她五官,与我母亲十分相似。我还曾怀疑她是母亲的流落在外的姐妹。”
赵史氏眼睛闪了闪:“既然这样,你为何确定她就是我的妹妹?”
林柳看着赵史氏,笑了下:“不确定,但……我手上有对方的地址,赵夫人想要吗?”
赵史氏看了林柳一眼,轻笑:“林姑娘想要我拿什么来换?我记得林家似乎在四处搜罗粮食?我手上还存有上百万斤呢,姑娘想要吗?”
林柳悚然一惊:“你手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