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蔓担心林柳对陪嫁丫鬟不重视, 以至于生出事端来——
她看得很清楚,林柳其实并不是那等愿意与人共侍一夫的人,这一点从她对婚事的不以为意上也能看出来。只是这世上真正洁身自好的人少有, 为了娘家姑娘的名声又不能不嫁,于是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碍于世情, 林柳能容忍没有感情的丈夫纳妾, 却不一定能容忍自己信任的丫鬟背叛自己爬床。
想了想,她苦口婆心地劝道:“世人都知道,这女子的陪嫁丫鬟,本就是给未来丈夫准备的妾室,且大多情况下,那都是用上了的。”
“你若是不想让自己的陪嫁丫鬟成为丈夫的妾室,最好一开始就断绝了他们的念头,也免得她们跟着你嫁人之后, 就被养大了心,生出了其他念头。”
担心林柳不放在心上,她认真解释, “我当年的陪嫁丫鬟那都是打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的。可就因为我没有提前与她说清楚我从来没打算让他与我共侍一夫,等嫁到夫家之后, 她被那家人哄得动了春心,进而对我这个迟迟不作为的主子生出了怨怼, 最后伙同那家人害了我,还伪造我的笔迹与家人通信。”
林柳愣住:“盛大人与盛夫人没有亲自上门探望你吗?”
盛蔓苦笑:“成婚不久, 我就跟着前夫一起到外地做官去了, 我父母就算想要过来探望, 也根本没机会。”
天高路远的, 交通联系都不方便,身边还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心腹助纣为虐,她都觉得自己还能成功逃出来,实在是老天有眼,给了她足够的幸运。
“但其实,等到我前夫死后,我那心腹丫鬟也没得好,直接被他们卖掉了。我当时还年轻,一心想要问个清楚明白,所以就去了牙行见她,我想知道她为什么要帮着别人害我。”
说到这儿,盛蔓眼底生出几分怅惘,“她说,当初我们让她一起陪着我出嫁,本就是打算让她成为我丈夫的妾室。谁知我嫁人之后却一直不提此事,眼瞧着我丈夫身边的妾室一个接一个,她的年纪却越来越大,若是再拖延下去,等她容颜不再,就算我再开脸让她做妾,她也不能得宠了,所以她要为自己争取。”
“可事实上,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做妾。我都为她找好了成婚人选,就等着两三年后给她除了奴籍放出去嫁人。”
林柳没想到盛蔓当年出事儿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那你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后,她后悔了吗?”
“她很吃惊,”盛蔓笑了笑,“后不后悔我却不知道。但她也说了,若是一开始就知道我的打算,她许是在发现自己心意之后,就会直接求去。”
那丫鬟到底后没后悔林柳无从得知,但看盛蔓的表情,显然她是后悔了的。
明明只要说了那一句话,就能避免之后所有事情的发生,她却自顾自地安排了自己当做好姐妹的丫鬟的人生,且从未与她商量,让她误会,最后落到那步田地。
将心比心,若是林柳自己遇上这样的情况,只怕也很难不后悔。
林柳叹气,点头道:“先生放心,我知道轻重,等出嫁的时候一定会好好挑选陪嫁丫鬟,嫁人之前也定然会与她们说明情况。”
若是自己都说了,还有人乱来,那她也不必客气了。
盛蔓不知林柳心中想法,见她听劝,这才放心。
她这些年也教导了不下十个学生,但认真说来,还是与林柳相处最多,也最融洽,自然,她也最喜欢这个学生。
若是可以,盛蔓不希望自己的学生重复自己的错误。
师徒二人又说了会儿话,便听得盛蔓开口:“说来我这儿还有一个笑话与你分享。我原来的丈夫在家里也是长子嫡孙,是从下下了大力气培养的,在他死后,我夫家很是颓废了一阵儿,许久后才决定培养府上的庶子。但庶子打小被忽视,学业荒废,性子也被养得跟小冻猫子似的,根本上不得台面。这家人折腾叙旧,最后只能放弃,转而想到了联姻。”
“说来也巧,当年的春闱之后,正巧出了一个年纪轻轻且无妻室的贡生。因为对方生得样貌不俗,且谈吐举止也都不似常人,于是我那前夫家便相中那个贡生,愣是在殿试之前将人定下了。”
“那人倒也是个有真材实料的,在之后的殿试中竟得了个传胪。这金榜题名不久,我那前夫家就将家中嫡女嫁给了对方,两家在京城好生风光了一阵儿。”
“原本靠着我那前夫家的权势,对方的升职极快,没多久就爬到了五品之列,还被外放到了金陵做知州。谁知前段时间竟传来消息,说是我那前夫家的好女婿,因为贪酷之弊被革职了。”
盛蔓当年在夫家受够了磋磨,对那一家人实在没什么好脸,如今见他们不好,自然觉得高兴:“我那小姑子鼻子都长在脑门儿上了,以前看我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如今发现丈夫不中用了,自然闹着要和离。虽然被压了下去,却也根本不愿跟着丈夫离开受苦,于是直接带着嫁妆回京城了。”
“听说她丈夫受不得这屈辱,直接与她断了联系,然后带着家当四处游历去了。”
林柳失笑,竟也生出了一些因果报应之感。
盛蔓笑够了,突然开口:“说来我那小姑子的丈夫,与荣国府还是一个姓呢。好似叫贾化,字时飞。这么些年,我知道的姓贾的人全都与宁荣两府沾亲带故,这贾时飞许是与荣国府也有些许关系也说不准呢。”
林柳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所谓的贾时飞,其实就是原著中与甄士隐一起出场的贾雨村。
她没想到贾雨村在复职之前,竟然还有这么一桩旧事。
林柳想到贾雨村的性子,不由好笑——
那人连有恩之人都随意对待,丁点儿小事都要记在心上许久,等到贾雨村想到办法起复,还不知会怎么对待这一家人呢。
原著里面,娇杏可是在原配病亡之后才被扶正的。
想到这儿,她笑道:“我看这贾雨村迟早起复,先生前夫的妹妹以后只怕要后悔。”
盛蔓愣住:“怎么说?”
林柳提醒道:“那贾时飞就算少年英才,考中进士的时候怎么也有将近二十了吧?这般大的年纪,却一直没有成婚,反倒在考中贡生之后才订了亲……指不定这人就是故意不娶妻,就等着将自己的婚事当做政治筹码,想要为自己谋求助力呢?”
盛蔓顿时反应过来:“若真如你说的这般,这贾时飞的心思可就太深沉了,而且还是相当沉得住气,利益至上的。这样的人,只要被他抓住机会,指不定真能起复。”
可一旦起复,她那前夫家给贾时飞的屈辱,可就不会这么简单地算了。
想到前夫家可能多了个心机深沉的仇人,盛蔓顿时大笑起来:“这才是真正的因果报应呢,我且等着看他们以后的下场。”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林柳见日头都快爬到最顶上了,赶紧起身告辞。
盛蔓想要留她吃午饭,却被林柳拒绝:“母亲这段时间热衷于参加宴会,父亲又正在衙门当值,我这个长姐,总不好在午饭的时候还不回去。”
盛蔓想到林家的几个孩子,不由失笑:“行吧,那我就不挽留你了,你回去的路上记得小心。”
林柳点头,告辞离开。
马车一路向前,很快便到了林家侧门。
林柳从马车上下来,正要进门,却听门房开口道:“大姑娘,方才有位季公子来访,说是想要找您。听说您不在,他便去了松大爷的院子。”
林柳讶异一瞬,点头:“我知道了。金秋,看赏。”
说完便进门,直奔龟龄的院子。
季崧与龟龄这两年倒是见过几面,只是都没怎么相处便匆匆告别,如今有机会促膝长谈,自然聊得起劲儿。
林柳过来的时候,便见到这二人坐在书桌前正说得兴起。
不过她刚进门,两人便停下说话声,一起看了过来。见是林柳,两人不约而同地放松了绷紧的肩膀。
龟龄笑着开口:“姐姐你可算回来了,崧大哥一大早便来了,只是一直等不到你,只能退而求其次,与我说话了。”
季崧扫了龟龄一眼:“你胡说些什么?”
龟龄哼了一声,取笑道:“也不知是哪个听说了我母亲这段时间在为姐姐寻摸婚事,整个人就着急起来了,还一直缠着我问有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季崧吓了一跳,一把伸手捂住龟龄的嘴。
抬头对上林柳探寻的眼神,不太自在地别开了头。但见他微红的耳垂,便能知道龟龄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了。
林柳有些好奇:“你问我的婚事做什么?”
一边问,她一边走到两人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季崧对上林柳眼睛,见她眼底毫不作为的疑惑,顿时泄气:“没什么,就是突然知道这个消息,所以好奇想问问。 ”
林柳点点头,半点儿没怀疑季崧的话。
她笑道:“你今日过来找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季崧看了眼龟龄,起身道:“我们到花园去说吧,龟龄还要复习功课准备明年的春闱,我们还是不打扰他了。”
林柳愣了下,转头看向龟龄:“那我与你崧大哥就先走,你在书房好好读书,等会儿到正房一起用饭。”
龟龄撇撇嘴:“去吧去吧。”
当谁不知道你们这是有秘密要说,不能让他知道似的。
林柳揉了揉龟龄的头发,这才笑着离开了他的书房,带着季崧前往林家的花园。
林家花园里面的景致偏向江南风格,回廊蜿蜒曲折,一步一景。只是遮挡物太多,太容易藏身,她便一路向前,并未停留太久。
一直到来到花园中心的湖心亭处,她才停下脚步:“这里空旷,应该不会有人听到我们的谈话。”
季崧四处看了一眼,点头:“好的,就在这儿谈吧。”
林柳笑了笑,让金秋等丫鬟退下,在周围警戒。
两人坐下后,季崧便将自己之前在原平南伯府发现的线索告诉林柳:“我后续观察了一下,没人发现我进过密室,这才去掉伪装亲自到林家来见你。”
林柳还是挺相信季崧的,从未觉得他会将危险带给林家。
她有些疑惑:“你都已经知道四王八公谋逆,也与你家的事儿有关,为什么不想办法直接将这事儿捅出去呢?”
自古以来,皇家最忌讳的就是谋逆,只要季崧将原平南伯府密室内藏着大量兵器的消息捅出去,四王八公绝对讨不了好——
听季崧的话,荣国府仿佛没参与此事,他们许是能逃过一劫,但也绝对不可能一点儿牵连也不受。
林柳没想明白,季崧为什么都查到了这么重要的线索,竟然还这么稳得住。
季崧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你之前不是说,我家的事儿可能是牵扯到了先太子遗孤的身世?如今却是谋逆,我不把事情弄清楚,怎么愿意罢休。而且之前我家被灭门,这么大的事儿,没多久就被压了下来,宫里肯定有人在帮忙,我想知道这人是谁。”
林柳看着季崧:“这样做确实是最保险的,但你自己就太累了。宫里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查的。”
以季崧如今的势力,只怕连皇宫都进不去,又谈何查起?
其实不如直接揭发四王八公,这样平南伯府的事儿自然会有朝廷的人接受调查。
但问题就是,平南伯府被灭门的真正凶手,不一定是四王八公。
可若不是四王八公,那人只怕就不是季崧一个人能对的了。
如今见好就收,至少季崧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活在阳光下。可若是他坚持调查,最后调查的结果一旦与上面两位扯上关系,季崧无论还想不想报仇,都只能走上谋反这条路了。
而季崧的选择,从来没变过:“我一定要查清楚宫里的那个人是谁,哪怕那个人,很可能是太上皇,或者皇上。”
林柳闭嘴,没有再劝。
被灭门的人不是林柳,但她也有在意的家人,只要换位思考,想想若是林家遇上季家那样的事儿,她的选择只怕也会与季崧一样。
想到这儿,就算心里还有再多劝人的话,她也说不出口了。
林柳看着季崧,叹气:“你也知道的,全国粮商基本都掌握在我们手上了,你以后若是用得上,便用吧。不过经济战到底不比实打实的武力更有威慑力。若是你调查出来的结果,真的是最坏的那种,且在那之后还打算报仇的话,先不要冲动,蛰伏起来,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控制粮食虽然可以威慑朝廷,但若是想要改天换日,只是粮食却并不太够——
朝廷每年收税,本就是收的粮食。如今全国各地的粮商虽然被她把持,但各地府衙也都建有粮仓,若是贸贸然出手,就算会给朝廷引起震荡,却不一定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必须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比如,战争。
探春和亲,不就是因为朝廷与西海沿子那边的国家打仗失败了?距离那个时候也没几年了。
真要动手,那就是最好的时机。
季崧看了林柳一眼,笑道:“也只有你听到我的话,不会说我异想天开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一时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后,许是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让人窒息,季崧笑着转移话题:“林姑娘,我能知道当初在江南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陈湖突然就说自己不适合跟在你身边,想要回到京城?”
担心林柳误会,他解释道,“我大致能猜到,做错事的人是陈湖,但他回京之后不管我怎么问都不愿提起在江南发生的事,我实在好奇而已。你若是不愿意说,不说就是,不用勉强。”
林柳愣了下,开口:“没什么大事,只是他在帮我调查粮商家眷资料的时候,被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人给骗了,不是什么大事。”
季崧皱眉:“那个扮猪吃老虎的人是谁?可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林柳见他着急,赶紧安抚:“我们及时发现了,除了损失了一个玉坠儿,便再没有其他损失。你不必太过着急,也不必责怪陈湖,此事实在怪不得他。”
季崧见林柳表情认真,似乎真的不曾怪罪陈湖,不由试探:“那我若是再将陈湖调到你身边做事,你还愿意吗?”
林柳下意识摇头,见季崧表情复杂,似乎误会了,赶紧解释道:“我并不是觉得陈湖本事不好,也真的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只是我身边已经有了父亲派来的人,以陈湖的本事,若是再到我身边做事,就委屈他了。”
季崧摇头:“有什么委屈的?为你做事是他的荣幸。”
林柳哭笑不得:“他既然有真本事,自然该在应有的位置上发光发热,何必非要跟在我身边?你一个人在京城调查当年真相,应该缺人吧?为何一定要将陈湖放在我身边?”
季崧看着林柳:“应该是林姑娘一定不想要陈湖跟着你吧?你也不必顾忌我,只管将真正原因告诉我就是,我难道还能为了陈湖与你生份了?”
林柳看着季崧认真的表情,叹气:“陈湖的本事还不错,只是对女子有些轻视,不算尊重。虽然我在他那儿是个特例,但是听着陈湖贬低其他女性,我自己也觉得不适。”
“而且他也确实不适合跟在我身边,”林柳解释道,“跟在我身边免不了与女子接触,到时候他的态度若是让对方察觉,只怕会影响到合作关系。”
季崧恍然点头,这才不再询问。
眼瞧着快到正午,林柳笑道:“今日你难得上门一趟,便在府上吃一顿便饭再走吧?”
季崧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我若是在林家待的时间太长,只怕会被人记住,对林家不好。”
林柳失笑:“只是一顿饭而已。”
季崧仍是摇头。
林柳无奈,只能亲自将人送出林家。
季崧并未乘坐马车过来,如今自然只能徒步离开。不过这样也方便,离开林家大门后直接藏入人流,也免得被人发现。
但在离开之前,季崧仍是没忍住,回头问了一句:“林伯母真的在为林姑娘挑选夫婿吗?可有合适的人选?”
林柳怔住,好一会儿后开口:“我年纪也大了,确实到了该成婚的年纪。至于人选,暂时倒还没有找到合适的。”
季崧松了口气,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那就好。”
说完便走进人流,很快消失在了林柳眼前。
林柳愣在原地,好一会儿后才转身回了林家。
金秋并不认识季崧,只当他是龟龄少爷的朋友,见林柳有些失神,不由问道:“这位公子是松大爷的朋友吗?他为什么一而再地问起姑娘婚事?难道对您有意?”
林柳一惊,好半天才开口说道:“谁知道呢。”
吃完午饭回到自己的房间,林柳还没能从季崧可能对自己有意的猜测中回过神来——
两人虽然是合作关系,且从小一起长大,但因为自己是重活一世的缘故,林柳向来是将这些同辈人当做小辈,就算是贾琏,在她眼里也更像表弟,而不是表哥。
季崧只比林柳大两岁,她自然也是将他当弟弟看待的。
谁能想到几年不见,这小子竟然对自己有了想法?
林柳想不通,两人就算有感情也是小时候的青梅竹马之情,如今两人都有好些年没有相处过来,季崧为什么还会对自己生出旁的心思?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一直到睡着,林柳都还没想明白这事儿。
若是对她有想法的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可这人却是季崧,自然让她觉得别扭,一时间都有些拿不准以后联系,到底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了。
其实最好的办法,应该是直接断掉联系,时间一长,季崧自然就放下了对她的心思。
但两人之间毕竟有利益上的牵扯,断掉联系根本不现实。
林柳为这突然的发现,苦恼得不行。
不过很快,林柳就忘掉了这事儿——
因为在那天之后,季崧便与她失去了联系。但若是去问季崧的心腹,那些人又说他最近很安全,没有遇上什么危险。
林柳只当季崧后悔了,很是松了口气。
不过林柳会这么快忘掉季崧的心思,也不止是因为与季崧断掉了联系,还因为这之后没多久,就进入了十二月,大家都要准备过年了。
过年之后,全家又要开始为龟龄参加春闱准备东西——
春闱不比乡试,天气严寒,稍不注意就会生病,所以一定要好生准备,不能出现半点儿疏忽。
自从龟龄考中举人之后,他便再次进了国子监学习。
国子监内的老师全是进士出身,教导龟龄读书绰绰有余,而官场上的事儿又有林如海给他开小灶,他本人之前也跟着林如海四处走动,还亲自跟着林如海去做了一些实事。
从各方面来说,龟龄这次考试都有十足的把握,完全没必要担心。
事实也果然如林家所料,等春闱成绩下来之后,龟龄果然榜上有名,而且还是出乎意料的第一名。
乡试的解元,会试又考中了会元,只要之后的殿试龟龄没有发挥失常,他定然会试这一届的状元——
皇上如今被太上皇压制,正需要类似三元及第的吉兆来给他的名声增光添彩呢。
不久殿试到来,皇上果然对龟龄另眼相看。
许是担心太上皇的人做手脚,皇上竟然在考试刚结束,便直接当着所有考官与考生的面儿宣布,这一届的状元是林如海家的长子林松。
哪怕大家对此结果早有预料,见皇上当场宣布此事,一定要将这个结果砸实,也还是被吓了一跳。
但皇上可不管这些官员的想法。
他本就对林如海这位能臣非常欣赏,如今他儿子又为自己带来了三元及第的吉兆,自然看他愈发顺眼。连带着,他看林龟龄的眼神都充满了善意。
于是没多久,皇上便破例,直接封了林龟龄做侍读,让他每日为自己讲课。
这消息传出之后,林家亲朋纷纷来贺。
林如海为了答谢大家,于是让贾敏举办了一场宴会招待大家,也算是为龟龄连中三元庆祝一番。
有了龟龄这个金字招牌,林柳在婚恋市场上愈发受欢迎了。
她几乎是刚出现在宴会上,便被一群夫人拉着询问各种问题,同时还接收到了无数的推销信息,脑子都要被弄炸了,实在烦不胜烦。
好在这时候龟龄让人过来,说是有事找她。
林柳这次脱身,跟着龟龄身边的丫鬟来到了他的书房。而在书房,她再次见到了消失许久的季崧。
正在她觉得疑惑的时候,龟龄开口:“姐姐你不知道我刚才见到崧大哥的时候心跳有多快,险些直接抓着他逃跑。谁知道他却不慌不忙地自我介绍,也不知怎么弄的,如今竟然成了神武将军家因为体弱,从小养在寺庙内的长子。”
季崧转头看向林柳,面带微笑:“林姑娘,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