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打算在过年之前就出发进京, 但想想最后很可能在船上过年,林如海与贾敏商量之后,最后还是决定等到过年之后, 再启程入京。
这个年过得寻常, 过年后又待了约摸一个月时间。
这日, 贾敏看了看之前在姑苏买回来的下人,犹豫着究竟是要直接将他们发卖了, 还是将人送回老宅。
林柳知道贾敏犹豫后, 直接提议:“不如送到老宅去吧?父亲之前选择外放, 本就是想要躲开京城的权利争斗, 如今也还没分出个胜负来,此次回京,只怕也还是要外放的。”
再一次外放, 肯定不会回到金陵, 但会不会再到江南, 可谁也说不准。
贾敏听了点头:“既然如此,便将这些下人全都送去姑苏老宅,等之后看你父亲到底到何处任职, 若是距离姑苏比较近, 便直接将他们接过去,也免得在当地采买下人,被人混了探子。若是距离较远,林家也不是养不起这些下人。正巧老宅那边的老人也到了年纪,让这些人过去替换一下, 也免得另外找人。”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林家的下人原本还担心, 林家走后, 他们便要被发卖出去。
他们在林家待得挺好的, 林家虽然规矩大,对待下人却还算宽仁,也没那么多勾心斗角的地方,若是可以,大家都不希望离开。
如今得知可以留在林家,虽然只是在姑苏老宅,那也比再次被卖到不知什么样的人家那儿好得多。
于是这些人一起来到码头,然后被林家用船送去姑苏,竟然一直风平浪静,没有闹出半点儿风波。
等下人走后,林家人的船也扬帆起航,终于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船上的生活相当无聊,林柳唯一的趣味便是逗弄几个弟弟妹妹了,其中又尤其以年纪最小的黛玉与猫寿最得她“恩宠”。
黛玉小姑娘不比其他几个孩子粘林柳,性子相对更独立,面对家人也相当包容。
哪怕林柳在逗孩子的时候被其他人打扰,一时没注意力道,把人弄疼了,小姑娘也只会眼巴巴地看着林柳,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儿,但只要林柳小声道歉,或是冲她笑笑,黛玉便也既往不咎,大度得很。
唯有一点,这姑娘对亲近之人颇有些求全责备的意思。
这点在原著中其实也有提及,原著中黛玉在还未喜欢上宝玉的时候,便因为二人都住在贾母的屋子,比其他姐妹更亲近一些,对宝玉便有“求全之毁,不虞之隙”。
这其实是一个不太好的地方。
像是林如海与贾敏夫妇作为黛玉父母,自然愿意包容女儿的一点儿小毛病,林柳壳子里也是成人灵魂,也不会真的和黛玉生气。
龟龄三兄弟虽然都是黛玉哥哥,却也只是孩子,遇上这种情况便难免与她闹别扭。
不过黛玉许是这辈子有不少亲人疼宠,这方面的缺点倒是并没有特别凸显出来。林柳只是偶有提点引导,黛玉自己便发现了这点,并强迫自己改掉了。
改掉之后,黛玉与几个哥哥的相处便更加融洽了,龟龄三人对这个妹妹也是疼到骨子里,几乎日日都想带着她到处玩。
而猫寿就像是黛玉的小尾巴,她到哪儿去,猫寿也都要跟着去哪儿。
猫寿虽然小小一个,却也相当会看眼色——
只要几个哥哥忘了他,或是嫌弃他人小腿短动作慢,他便立刻喊姐姐,林柳在就喊林柳,林柳不再就喊黛玉。
几个弟弟都粘林柳,对她的话也算得上言听计从,只要她视线看过来,三兄弟立刻停下脚步等着猫寿追上他们;作为哥哥,三兄弟又疼宠妹妹,黛玉又疼弟弟,所以每次猫寿一喊,黛玉便要去看弟弟,三个哥哥自然也只能停下脚步等人。
几次三番后,三兄弟也学乖了,都不用猫寿喊,只要发现这个短腿小弟弟跟不上了,就立刻停下来等人,若是实在不耐烦了,龟龄便让季崧将猫寿直接抱起来,跟在他们身后一起玩。
不过大部分时候,季崧还是跟在林柳身边,与她说些江南那边的生意的发展问题。
五个小的整日玩在一起,哪怕在船上,也充满了欢声笑语。
原本喜欢安静坐在一旁看书的黛玉与猫寿也被带得活泼许多,连身体都被养得好了不少。
之后便是黛玉生日。
贾敏一大早便亲自下厨,为黛玉做了一碗长寿面。
长寿面的面条就一根,还特别长。贾敏厨艺又不过关,面条粗细不均,最细的地方也有小拇指一半大,黛玉小口小口地嚼着,吃到一半便觉得腮帮子疼,然后一脸哀怨地看着贾敏。
林柳见了乐得不行,然后毫不意外地得到了黛玉一个怒嗔。
贾敏以前给林柳等人做长寿面,也时常遇上这种眼神儿,都已经习惯了,只觉得黛玉这般表情好笑,半点儿不觉得伤自尊,还跟着林柳等人一起笑。
但在船上给黛玉过生日,到底不如在家里自在,玩乐的花样也多。贾敏许是觉得委屈了黛玉,特意将自己喜欢的头面都送了两个给她。
黛玉却不觉得喜欢,这些首饰到手后,次日便让人还给了贾敏,只道自己不喜欢,如今年纪也用不上,还不如让母亲自己戴着玩儿。
贾敏再问,她便向贾敏讨了些她与林如海以前写诗的手稿。
贾敏又是喜欢又是好笑,到底没有在说什么,只让星花等人将她以前的手稿全都取来交给了黛玉。
黛玉生日过后约摸一个半月,林家的大船便到了京城码头。
因为提前写信告知了老太太回京的大致时间,荣国府的人早就让人在码头处等着了。
除了荣国府的人,还有林家留守在京城的下人。
林如海与甄士隐率先下船,然后便抬手招来林家下人,让他们帮忙拆卸、运送行礼,而贾家下人也在旁边帮忙搭把手。
等到所有行礼都拆卸完毕后,贾敏才带着女眷与孩子们一起下船。
贾府领头的人是老太太身边的赖嬷嬷,她一见到贾敏,便放下手中活计,忙不迭地走到贾敏面前:“姑太太一路可顺畅?可曾遇到什么危险?在船上这段时间过得如何?”
贾敏也都开口答了,知道对方最想知道的是什么,她也没卖关子,直接开口答道:“穿上这些行礼送回家里后还需要规整一番,约摸五日后,我便带着几个孩子亲自上门给母亲请安,还请嬷嬷转告母亲。”
赖嬷嬷点头应下,又转身接着忙活去了。
贾敏赶紧将人叫住:“母亲只怕在家里等急了,嬷嬷还是赶紧带着人回去将我已经到了京城的消息告诉母亲吧。这里的行李也不多,林家的下人也够用了。”
说着,贾敏转头从星花手上接过一个红包,直接塞给了赖嬷嬷。
赖嬷嬷接过红包的时候掂了掂,顿时喜笑颜开:“是老奴糊涂了,竟忘了老太太才是最重要的。姑太太不要急,老奴这就带着人回荣国府报信儿。”
贾敏笑着点点头,亲眼见着她带着人离开,才转身看向林如海:“赖嬷嬷已经走了,我们也该乘车回家了吧?”
在金陵待了三年,初回京城,一时间还真难适应京城的天气。
三月新春,金陵一带天气都变暖了,京城却还挂了些许冰棱儿,害得贾敏等人又将本已经放好的大氅披风都拿出来装扮上了,半点儿不敢松懈。
贾敏等人先走,下人则在码头看着行李,等人过来运送。
等贾敏一行人离开码头,其他人也不关注林家大船之后,穿上突然下来了两位衣着打扮都十分寻常,甚至与码头上的其他人都没什么两样的少年。
这二人,便是林柳与季崧了。
十二岁的季崧已经开始发育,这段日子身高长得极快,胡须也开始往外冒,喉间也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突起。
最关键的是,季崧已经开始变声了——
原本雌雄莫辨的清澈童音,渐渐变得雄浑低沉,有了几分少年的粗糙。
这样的季崧,若是再扮女装,被拆穿的风险就太大了。
何况他们之前就说好,季崧只会留在林家三年,也只会男扮女装三年。
如今的季崧与三年前已经有了相当大的改变,若非对他极为熟悉的亲人,只怕面对面站着,也不一定能认出他就是当年那个神采飞扬的小胖墩,前平南伯世子季崧。
林柳有些不舍:“你这次离开林家,准备到什么地方落脚呢?要我说,你在什么地方停留都一样,还不如换个身份继续留在林家呢。正好龟龄也到了找书童的年纪,你的年纪正好,以书童的身份留在林家也没人会怀疑。”
季崧却笑着摇了摇头,本来灿若暖阳的笑容,也变得清凌凌地,带着些许凉意,再无法让人感受到其中的热量。
他认真地看着林柳:“是你教会了我,在选择去做危险之事时,一定要隐藏好身份,自己出事儿不要紧,一定不要牵连了家人。我如今虽然已没了家人,外祖父一家也不定包藏祸心,但林家对我如何,我也都记在心里,我自然不愿因为自己而牵连了林家。”
林家对季崧来说,无异于最后一个避风港。
他并不想让林家由于自己的缘故,受到半分伤害。
哪怕前路荆棘,他也并非无人在意,身旁更有父亲亲信在旁帮助,足够了。
这般想着,季崧便冲着林柳拱手:“既然已到京城,我们便就此拜别吧,以后有事写信送到季家以前老宅对面的小摊贩手上,他会转交给我。”
林柳叹气,只能点头答应下来:“你做事不要冒进,记得小心一点儿。想要调查你家人被害的原因,这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事儿,冒进不但不能给你任何帮助,反倒可能让你陷入危险之中。”
季崧眼底浮现笑意:“你放心,我都能耐下性子穿女装三年了,再不会为了一点点线索就将自己的安全置于危险之中。”
林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伸手从袖袋中拿出一个钱袋:“这里面装了三千两银票,你拿着先应应急。等你安顿好了,若是缺钱,便直接在布庄支钱,那布庄本也是你与你的手下在外奔忙,才能开起来的,你不要委屈了自己。”
季崧点点头,抬手将钱袋接过,直接放进了袖袋中。
话说到这儿,似乎该交代的也都交代清楚了。
林柳无奈地看着季崧,迟疑片刻后,仍是抬手将他抱了个满怀:“季崧,记得做事小心些!”
不等季崧反应,林柳便转身离开了码头,一路小跑来到拐角处,登上了林家停留在这儿的马车。
季崧定定地站在原地,许久才回神。
他伸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停顿片刻,笑道:“仇人都还没找到,我当然会小心。”
说完转身,隐入人海之中。
……
虽然林家人几乎全都离开了京城,但这宅子里面还住着三个姨娘并许多下人,自然不存在无人打扫的问题。
接到林如海一行人要回来的消息,府上管家早就让人将几位主子的屋子收拾得干净舒适,回来后马上就能入住,完全不会让几位主子等着下人打扫。
就连甄士隐一家的院子,管家也都让人收拾妥当,再没有半分不妥的。
几人在船上待了许久,回京后又坐了许久马车,早已经累得想要躺在床上睡上一觉,哪儿还有时间寒暄?
于是刚到林家,几人只略提了几句,便各自回了房间,洗漱完毕后便歇下了。
一直到第二天,几个小的才又机会探索这陌生的家——
龟龄与林柳在这宅子也生活了几年,对家里倒不会觉得陌生,可双胞胎离开的时间都还没记事儿,黛玉刚满月就离开了京城,而猫寿更惨,是在金陵出生,从来不曾在这宅子生活过。
于是次日一大早,贾敏起身后便带着下人开始清点行李入库,林如海也给几个亲友递了拜帖,也算宣告自己回京。
而几个小的,便在龟龄的带领下,开始“探索”自家的景色与角落。
林柳则跟在贾敏身边,帮忙清点他们从金陵带回来的行李——
里面有不少当地的土特产,以及给各位亲朋好友买的礼物,一些需要存放进库房,大部分却要留出来,等着送去各家府上。
除了行李的问题,贾敏还要检查账本儿,看看这三年府上的开销是否有不对之处,是否有人趁着主人家不在就贪墨了银两,或是委屈了谁。
看完账册,又要招来各处铺子、田庄的人过来见面,询问这三年的开支情况……
除了回来当天晚上,贾敏便一直忙着这些琐碎事情,完全没有休息的时间。
等到事情终于处理得差不多了,又到了贾敏之前与赖嬷嬷说好,要上荣国府给老太太请安的日子。
这日一大早,贾敏便洗漱完毕,用完早膳便换了一身儿靛蓝色的衣裙,穿戴一新后,便坐在屋子里等着林柳几个满了三岁的孩子过来。
贾敏原本犹豫着,是否要将黛玉与猫寿一并带去荣国府,但想到荣国府如今混乱的情况,她到底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孩子还小,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可就不好了。
黛玉懂事,知道母亲是为了自己好,乖乖接受了这个结果。
猫寿一开始还不明白情况,可等发现母亲与三个哥哥,并小麒麟姐姐也都穿戴一新,只有自己与黛玉姐姐仍是穿着常服,他立刻就哭闹起来了。
因为他哭得突然,就连贾敏都被他吓了一跳。
好在黛玉就在旁边,出于对猫寿的了解,伸手抓了一块点心就放在了他嘴边。
猫寿鼻子嗅了嗅,一口咬掉了大半糕点。
哭?早就忘了!
林柳看着这一幕,顿时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贾敏却似乎对此习以为常,摸了摸黛玉的头,便一手拉着双胞胎中的一个直接走出了房门,林柳与龟龄则手拉着手跟在贾敏的身后。
至于猫寿?满心满眼都是黛玉姐姐手上的糕点,根本就没有空闲关注母亲和哥哥姐姐。
一家人坐上马车,摇摇晃晃地,很快便到了荣国府。
林柳下车后,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
周围仍是人来人往,仿佛没有个停歇的时候,完全看不出半点儿败落之相。
离开三年,荣国府可一点儿没变。
贾敏让人去敲了敲门,门房很快便将门打开,一开始态度还有些懒散懈怠,但等认出贾敏之后,门房立刻惊喜地叫了声“姑太太”,然后便迫不及待地将贾敏一行人迎了进去。
老太太早就让人提醒过了,今日姑太太会来,让人来只管将人往里面领,不必通报。
贾敏对荣国府了解至深,也不需要丫鬟带路,径直带着几个孩子便抄近路,去了贾母居住的人荣庆堂。
贾母早早便等着女儿上门,等到外面丫鬟通传,说是姑太太来了,她立刻笑着起身走到门外,亲自将人带进了荣庆堂。
等到两人坐下,贾母才将视线落在几个孩子身上。
她眼睛在林柳与龟龄之间转了转,笑着开口:“这是小麒麟与龟龄吧?你带着他们离开京城三年,如今回来,模样大变,若非他们都与你长得相似,我都快要认不出他们了。
贾敏讨饶:“是我不对,不该带着孩子一走就是三年。”
贾母嗔了她一眼,可没见她这话放在心上——
她早听人说了,林如海又在找他好友活动,希望这一任仍旧可以离开京城。
贾母就奇了怪了,怎么那些外放的官员人人想要进京做官儿,偏偏这林如海,活像是京城这世界上最繁华的地方是什么龙潭虎穴一般,不愿留在这儿,非得往外走。
他一个人到其他地方去受苦也就罢了,还非得带着妻儿一起,可叫她这个做母亲好生思念。
贾母心里这般想,话里自然就带了出来。
贾敏失笑,赶紧解释:“母亲糊涂了?之前三年我们可是生活在金陵,金陵是什么地方?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金陵距离苏杭那般近,就是比起苏杭也不差什么了。我们在金陵同样穿金戴银,可没有吃过半点儿苦头。”
贾母听完,视线在她脸上转了几圈,见她脸颊虽然比离开京城的时候瘦了一圈儿,但眼中颇有神采,确实不像是吃了苦的,这才放心下来。
贾敏见母亲放心了,这才拉着鹤年与鹿岁二人来到贾母面前:“母亲您看,这便是女儿生的双胞胎,鹤年与鹿岁了。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孩子还小,都没机会带着他们来给母亲请安,如今孩子长大了,可算能让他们见见自己的外祖母了。”
说着,便推了推双胞胎的背。
双胞胎也乖觉,察觉母亲意思后,便不约而同地冲着贾母跪下磕了三个头:“外祖母好!”
贾母瞧着双胞胎一模一样的五官与神态,顿时喜得跟什么似的,连忙叫人将双胞胎搀扶起来,又让鸳鸯到屋子里取来两个金锁,给了他们一人一个。
等认完人,贾母又拉着贾敏开始话家常了。
林柳在旁边看着好笑,只觉得贾母这个老太太还真是喜欢贾敏这个唯一的女儿。
只是和乐的时间并无多久,没一会儿便听到有人通传,说是大太太到了。
贾母听到声音,原本满是笑容的脸上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贾敏吓了一跳:“母亲?”
贾母摆摆手:“等会儿再说。”
说完,便让人将邢夫人迎了进来。
林柳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邢夫人,想着邢夫人的年纪,本以为她会打扮得年轻一点儿,不说多娇俏,至少要与自己年龄相符吧?
谁知进门的却是个穿着墨青长袍,打扮老气的妇人。若不细看,林柳几乎要以为进来的这人已经四五十岁了!
林柳茫然转头看向贾敏,认真讲,贾敏成婚比邢夫人早,也比邢夫人年龄大吧?可贾敏今日穿的就是非常亮眼的靛蓝色,反倒是邢夫人,穿了一身非常老气的墨青色。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邢夫人是贾敏的姐姐呢。
若非邢夫人那张脸确实年轻,有人觉得她是贾敏的母亲辈儿的人都有可能。
这样的打扮,哪怕是正常男人都不会喜欢,何况贾赦那个贪花好色的?
若是邢夫人自己喜欢,或是不在意贾赦的喜好也就罢了,可看邢夫人眉宇间的愁苦之色,显然并不是这样啊。
林柳就有些懵。
但邢夫人并未关注他们几个孩子,在给贾母请安后,一双眼睛便直勾勾地落在了贾敏的脸上,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贾敏被她看得皱眉,却又不好对这个刚见面的大嫂说什么,只能侧开脸看向贾母,装作没发现她的视线。
为了赶走这种不自然的感觉,贾敏笑着看向母亲:“我记得元春都已经快十七了吧?她之前及笄的时候我在金陵,只是给她送了一份及笄礼而已,如今回来,总该见她一面,补上一份礼物才是。”
贾母还未开口,对面的邢夫人便小心觑了她一眼,而后开口道:“元春打从开春起,便一直有些咳嗽的毛病,如今正卧床静养,只怕不能过来见姑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