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睁眼, 就看到陆章握着自己的手,微微拧着眉看着她。
对方本来紧绷的身体一瞬间就放松下来:“你终于醒了。”
屠鹭勉强坐起来,并没有感觉任何的不适:“我……记得刚才有一辆卡车撞了过来,我怎么没事?”看着对方额角的淤青, 又问:“这里是哪里?你怎么受伤了?”
屠鹭忍不住脑补一出对方舍身为她被车撞的大戏。
陆章扶她坐好, 声音平淡:“不是‘刚才‘,距离你出事已经三天了。”还没等屠鹭惊诧, 他就补充:“不过你毫发无伤, 只是昏迷了三天。”
他拉开帘子,屠鹭这才发现原来这里灯光昏暗, 微微颠簸,是因为在疾行的车上:“我们是在出城的路上。”
说完这些, 绝口不提自己的伤。
屠鹭感觉有点不对劲。首先她明明记得那辆货车体积很大, 车速也不慢, 她即使不死也不可能会毫发无伤。
其次为什么她会在出城的车上?在她昏迷的这三天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陆章又为什么会受伤?
她仔细观察四周, 这是一辆小型车, 前面还有一个司机, 根据车窗外的景色显示,他们快要出a市了。司机是个陌生人, 看起来很稳重。
“陆教授,身后有车在追。”看了一眼后视镜,快速补充:“看起来不止一辆。”
“我知道。”陆章的语气和他的表情一样平稳:“在前面五百米左右的路口右转, 路过第二个红灯的时候不要直行,直接进入左边小路。”
司机一踩油门:“了解。”
屠鹭问:“到底是谁在追车?”
陆章的视线移向她, 嘴角勾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冰冷得让人不寒而栗。屠鹭顿时明白了, 能像是野兽一样咬死不放她的, 除了那几个男人还能有谁?
既然身后追逐的人身份解决了, 那么陆章脸上的伤的来源也就不难猜了。
此时看着陆章拧着眉运筹帷幄,但额角微微发青,她竟然不是感到心疼,而是莫名地感到有些好笑。
若是系统在的话,可能又要嘲笑她没有良心了。
想到系统,她的神情低落下去。虽然很生气对方在临走之前险些坑了她一次,但这么多年的相伴,耳边猛然抽离了那个聒噪的声音她难免觉得不适应。
陆章能够当上教授,不仅仅是靠着系统给他的机缘,更多的靠的是他的智力。仅凭短短几句话,就成功地甩开了身后追逐的车子,司机也是松了一口气:“陆教授,还是您有办法。”
陆章眸中古井无波,待周围的景色变成了寂静的小路,陆章终于正眼看她:“你问了我那么多的问题,是时候该我回问你了。”
屠鹭一顿,陆章让司机把前后座之间的挡板打开,又道:“我知道你会用长话短说来搪塞我。不过有些事我也不会刨根问底。我问你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不是就可以了。”
屠鹭捂了一下额头,苦笑:“这样质问一个刚转醒的病人不大好吧。”
陆章道:“方致术已经给你检查过身体,你毫发无伤。”说起方致术这个名字,他虽然面无表情,但眼中晦暗深沉,可以想象得到在屠鹭昏迷的期间,几个男人的暗潮汹涌。
“好吧,你想问什么?”屠鹭深吸一口气,觉得事已至此再逃避也没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我和不是一个时空的人?”
屠鹭意外:“你察觉到了?”
“那就是了。”陆章眉心微动。他能想到这一点屠鹭并不太奇怪,以陆章的智商对方现在才能想到这点已经算是很慢了。
把所有的不对劲一直都没有和时空错乱联系到一起的原因一是这样的理由太惊世骇俗,二是过于相信屠鹭,以为她早晚能给他一个解释。现在看来是他太天真,过于相信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之前我察觉江景和你过从甚密,所以查探对方的底细,但却发现一切都像是被隔了一层雾,什么都查不到。而且你现在的身世也和我记忆里的毫无重合,即使这是你换一个身份,但关于‘屠鹭’这个人的点点滴滴却不能被伪装。所以,我就猜想是不是时空发生了重合。”
屠鹭道:“是,你猜得没错。”
听到屠鹭相当于承认的话,陆章内心鼓动。即使他沉浸学术科学多年,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但转而一想,他已经遇见一个系统,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不会发生呢?
“第二个问题……为什么你会同时和其他的男人交往,他们的前女友到底是不是你?”
屠鹭很直接地承认:“是我。”她转过头去:“我没有同时和你们几个交往。都是有先后的。只是我没想到时空融合……你们几个都会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陆章这才明白过来,屠鹭最近一连串的躲闪、回避、焦灼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以为对方是在分手这几年有了新的追求者,怕引起麻烦所以屡次躲闪,原来她那么慌张和一直的欺瞒,都是因为要应付前男友,还是四个?!
想到自己这么多年因为抛弃对方而感到懊悔,即使重逢也是谨慎小心,生怕让两人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更加脆弱,殚精竭虑地想办法讨她欢心,绞尽脑汁地想要挽回对方,然而屠鹭她在这期间不仅毫不在乎,还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四个前男友之间。
即使沉稳机智如陆章,此时也如同五内俱焚,几乎把车门把手捏得变了形。
“第三个问题。”他看向屠鹭咬牙:“在这几个人里,你到底喜欢的是谁?”
屠鹭摸了摸鼻子:“这个问题我不是说过了吗,当然是四……”
话音未落,车子突然剧烈一晃,紧接着巨大的轰鸣声从头顶上方传了出来。
司机的声音有些不稳:“陆教授,这次是真的没有路了……”
然而前方虽是小路,却是遥遥无尽头,说是无路,是因为“无路可走”。
陆章打开窗户,冰冷的风疯狂地涌了进来,屠鹭要探出头去看,却被他按了回去。陆章让司机停车,然后走下车门。
前方,一架直升飞机缓缓悬在空气的上方,掀起的烟尘和冷气不断扩散,一道黑影立在飞机上,投下冰冷的目光。
向来伪装得温润的陆章第一次露出一个冰冷而又刺目的微笑:“萧靳言,你来得倒是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