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的时间, 屠鹭却觉得有一生那么漫长。
然而解决了这两个王八蛋,她确实也很轻松。特别是和他们两个做了一个不能没有告知地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的约定后,这样就避免了两个人撞车, 她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只是她只得意了几分钟, 就得面对王老师的怒火。
实话实说他们几个是因为喝醉了酒才耽误了上课后,王老师念在她们是初犯, 没有扣分,只是把她们几个骂了个狗血淋头。
屠鹭被罚多搬了几天作业本。直到周末, 这两个人果真如约定的那样,没有突然过来, 也很少发信息。这倒让她松了一口气。
其实这两个王八蛋现在已经是各自领域内的领头羊,忙事业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真的像是小说一样每天什么都不干只往她这里跑,屠鹭对这个现状很满意, 并且决定也不能落下自己的正事。
周末的时候, 她去车站接一个人,她未来的助手——李秀。
李秀从小就生活在苏州的乡下,很少来城里, 更何况是更加繁华的a城, 屠鹭接她的时候,对方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火车站慌忙四顾, 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像是找到母亲的小母鸡, 噔噔噔地跑过来。
“屠鹭妹子!我可总算是找到了你了!这地方可真大,我差点走丢了!”说着, 把身上的大包小包塞了过来:“这是你奶奶给你的酱菜,回去赶紧放冰箱, 晚了就酸了。”
屠鹭接过, 嗅到熟悉的味道似乎猛地就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几天, 不由得一笑:“辛苦你了,李秀姐。”
李秀摆摆手:“屠鹭妹子你说得哪的话,我就是顺便带过来。而且以后我还跟着你干活,这点事算什么。”
屠鹭接过行李箱,带着她往前走:“以后你就在我这里放心住下,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信你屠鹭妹子。“李秀小心地坐进出租车,对着她笑出一口大白牙:“你放心,我会好好干活的,绝对不偷懒!”
已经很久没有人叫她妹子了,屠鹭难免有些不适应,但又觉得这种带着最质朴的称呼带着最直观的善意,李秀就像是山里的一汪清可见底的泉,让她在这个浮躁的城市里感受到了一点清净。
她觉得这个人招对了。
然而第二天她就被打了脸。
这几天一直担心那两个王八蛋的事,她差点连正事都忘了。粉丝在网上一直催促她赶紧出新的妆容,问她上次出的那个桃花妆有没有起作用,最近在感情上有没有什么进展。她想到这几天的折腾,头疼地想,那不是桃花妆,那是桃花劫!
对着镜头,她挠了挠眉心:“就出一个厌世妆吧。”一个人对付两个王八蛋的事再来一次她就真不活了。
厌世妆,就要画出厌世感,其中“三白眼”是灵魂。屠鹭的眼尾飞扬,透着一股子混不吝的劲儿,她不是“厌世感”,是“灭世感”,于是用双眼皮贴调整了一下双眼皮形状,形成平行状态。
“如果双眼皮宽度略窄或者单眼皮的女生这个妆容很好画。但有严重的肿眼泡的女生如果无法显现眼线,就用双眼皮贴加假睫毛,交替贴在眼皮上,用夹子轻推,直到完全撑起双眼皮为止。”
快速打底后,她只用眉粉粗略处理了一下眉毛:“最近流行野生眉,眉毛稀疏的同学就要麻烦一点,一根一根地画。”
说完,她拿出腮红从眼睛延伸到颧骨,大面积轻扫:“还是老规矩,这样可以缩小眼睑到颧骨的长度,中庭长的女生要试试。”
厌世妆的关键是下睫毛,先用浅红的眼影在下眼睑打底,然后用棕红离下睫毛一毫米处加深,放大下眼睑,且用卧蚕笔沿着下眼睑画出弧度,形成假的眼睑,造成“下三白”的假象,屠鹭不用低头就自带嘲讽感。
她的下睫毛长,草草刷过就有很明显的效果:“上下假睫毛都很重要。贴假睫毛的时候不要沿着睫毛根部贴,先夹翘睫毛,再沿着根部以上一毫米处贴,用夹子轻推,否则会和真睫毛混在一起,没有明显效果。”
鉴于上次直播的时候弹幕上的问题太多,她难得多说了几句。
刚要涂上口红,突然听到“啪”的一声,屠鹭吓了一跳,口红一歪就画到了脸上。
关闭镜头,她缓缓转身。一转头,刘秀站在门口,扫把倒在了地上,嘴巴张得老大:“屠鹭妹子,你这是画什么妆呢?”
屠鹭道:“厌世妆。”
“眼屎妆?”李秀看着屠鹭眼底的一片红:“虽然有一点好看,但你这颜色不对,你该加点白或者灰。”
屠鹭没听出来,认真点头:“好的,我会考虑。”
说着,她指了指镜头:“李秀姐,我在录视频。”
“你录、你录。”李秀走到旁边:“我保证不出声。”
屠鹭放了心,转身擦了擦脸上的口红,接着打开了镜头,深吸一口气接着道:
“最后是口红。”她把姨妈红的口红拿出来,小心地点在唇上晕染:“这个颜色很浓,觉得不适合日常妆的可以选淡一点的颜色。”
“咦~”
屠鹭微微一斜眼,李秀盯着她的嘴唇,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屠鹭勉强微笑,再加深一层,形成咬唇效果,然后用棉签向唇周围晕染:“厌世妆的重点在眼睛,也在唇部。上次我说过一个妆容必须要有重点。但由于这次的眼影很浅,重点几乎在下眼睑,所以必须扩大唇部形态保持平衡。”
棉签一晕,对着镜子看了看,很有嗜血感。
“哎呀呀……”李秀看着她的嘴巴,嫌弃地咧开嘴。
屠鹭眉心一跳,她装作看不见:“最后一点,在眼尾点上黑痣。”
眼线笔在眼尾一点,整张妆容如同画龙点睛,顿时有了妖冶之气。“厌世”也“入世”,又妆面表明态度,这就是化妆的魅力。
李秀没眼看,摇着头走了出去。
屠鹭觉得这好歹是自己亲自请来的员工,只好咬着牙忍了。
然而之后的日子,她就尝到了苦头。
给吕夫人的太太团们做的旗袍也进入到了尾声,小姐团们又来了几个订单。“设计师林幽”这个名号在上层终于有了一点名气。谁也不知道,这个设计界即将升起的新星,就是那个被白家赶出来的网红,屠鹭。
而屠鹭有了李秀这个“大将”,终于可以自由发挥了。
只是没想到,她的事业也卡在了这员“大将”上。
她给旗袍加纱,李秀瞪大眼。
她用牛仔布料做晚礼裙,李秀咧开嘴。
她用张牙舞爪看不出形象的图案做绣花,李秀皱了脸。
每次看着李秀一脸嫌弃却又碍于自己是她老板的情况欲言又止的脸,屠鹭就感觉深深的胃疼。
“她从小在农村长大,肯定看不惯你的设计。”何欣坐在椅子上,眼也不抬地吐出一块葡萄皮。
“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屠鹭按着额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太小看现在的网络发展了,现在又不是二十年前,手机网络那么发达她什么没看见过?她就只是观念和我们不同而已。”
李秀的父亲早亡,从小被母亲拉扯长大,但她母亲忙于工作经常忽略她。崔静就相当于她的奶奶或者老师,因此她的世界观深受崔静影响。
屠鹭姥姥崔静绣工精湛,不夸张地说也算是传统文化的继承者,这样的人对传统自然有其坚持,对她的那种夸张的观念,自然会有抵触。
“不同就不同呗。”何欣翻了个白眼:“反正她绣工好,你布置的任务她都能按时完成。观念不一样又没什么影响。”
屠鹭向后一倚,看着窗外飞翔的白鸽,轻声道:“然而我不想止步于此。”
即使这个“LU”工作室只是在这个小小的公寓,即使只有三个人,她也不想把它当成家庭作坊来经营。李秀不仅是她的员工,以后也可能是她的助手。这样一个绣工精湛的人,她不想对方的未来就只是止步于机械地完成绣花任务。
想到这里,她缓缓抬眼。对何欣一笑:“这一次又要麻烦你了。”
何欣一愣,下意识抱住自己:“你要干嘛?”
“要你看家。”
偌大的机场里,温柔好听的播报女声在头顶回荡,李秀左右张望,有些不适应地靠近屠鹭:
“妹子,你要把我带哪儿去?”
屠鹭晃了晃机票:“香城。”
坐在飞机上,看着窗外的机翼缓缓切开云层,像是牵动着棉絮平稳飞行。从a城到香城需要三四个小时,屠鹭趁着周五没课,又请了几天假,特意凑出这么长的时间,就是为了带着李秀看一场秀。
后天,就是时装周在香城举行的日子,十年难遇,她为了让李秀开窍,可是下了血本了。
李秀紧紧地握住屠鹭的手臂,半晌才睁开眼:“妹子,那秀有什么看的,花那个钱干啥,你想看就带着何欣去看呗,带着我过来太浪费钱了。”
屠鹭道:“带着你可不是浪费钱。带着你是为了咱们以后挣大钱。”
李秀不明所以,屠鹭让她闭眼休息,马上就到。
李秀乖乖闭眼,还是忍不住抱怨:“这出发也太突然了,说走就走。要是提前告诉我两天,我也好准备准备啊。我才来得及告诉三个人我可是要上香城哩。”
离别对屠鹭来说总是猝不及防的,但是对李秀这样生活在人际关系如此紧密的地方,出任何一个远门都是一次惊奇的需要和别人分享的体验。
然而对于她来说……屠鹭垂下眼。
似乎除了一个姥姥,并没有什么人值得她像是李秀一样,在离别前得意而又耐心地交代着自己的一切。
她倚在座椅上,看着窗外云卷云舒,不由得想起自己在任务世界里的几次离别。
第一次,是和萧靳言。
在他要离开村里的前一天晚上,两人默不作声地来到河边。屠鹭抱着脏兮兮的毛毛,抓毛毛身上的小虫:
“你这次回去要多长个心眼,别动不动就被别人骗到乡下。虽然只是一个月,但万一像上次一样跑到山里,如果摔断了腿该怎么办?”
许是因为那管口红,她面对萧靳言的态度转好,难得像个老妈子。
萧靳言坐在她旁边,他自己的衬衫已经脏得不成样子,只好穿着别人的衣服。上衣裤子都短了一截,露出雪白的手腕和脚踝。
他看着在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水面不说话,侧颜像远处沉默的山峦。
活像个闷葫芦。屠鹭不满转过头,抓着狗爪子扒拉他:“喂,都这个时候了你该不会还不说话吧?”
萧靳言突然道:“谢谢。”
“啊?”这种话不像是出自对方的口以至于屠鹭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谢、谢谢我?”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
萧靳言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谢谢你的帮助。”
说着,他快速回过头,又不说话了。
屠鹭忍不住翘起嘴角:“你的感谢我收下了。以后记得还啊。”
萧靳言看着水面没说话,然而这份情她从不期待他还。毕竟这样的贫苦的山村,谁又想回来呢?在原著里,萧靳言回到城市后可是找人好好地教训了黑心的刘大财一家的。
第二天一早,村子里就来了几个城里人,将刘大财好一顿揍,将萧靳言和他的狗接走了。
屠鹭站在村口,看着车后的浓烟怔愣了一会。
她母亲揪着她的耳朵把她带回来:“看什么看,看了人家就能回来?你这个死丫头,这段时间给那小子多少吃的,人家多瞅了你一眼了没?”
系统道:【你再这样下去,任务可就要失败了。】
屠鹭道:“一个小屁孩有什么可攻略的。你等着吧,待我走出这个村子再攻略他也不急。”
她说是这么说,只是每次喂猪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多填一些食。但这个时候,再也没有那只黑乎乎的小狗冲进来,也没有那个白衣少年沉默地站在她的身边。
那是她第一次面对和萧靳言的离别。
从那以后,对方一直没有音信。
直到寒假,在那个白雪皑皑的早晨,一辆轿车又开进了村里……
暖意照到屠鹭的眼角,她微微回神。后来的离别,也是在这样炎热的夏日。
屠鹭家挣了大钱,已经不仅是县上的首富,开始向省城发展。于是屠家突然决定搬家,恰巧那几天陆章去另一个省里参加数学大赛。
屠鹭惊慌失措,想要给陆章打电话,却发现他并没有电话,想给他带口信但如果带到,等陆章考完试回来她早就搬离了这里。
而且转而一想,自己并没有什么理由甚至立场去告诉陆章这个消息,毕竟他们两个只是关系好一点的同学罢了……
搬家前的那几天,天空像是被罩在笼屉里,闷热潮湿。
屠鹭不知怀着怎样微妙且复杂的心情,告诉陆章的母亲,自己要搬家了,以后不能来这里给他补课了。
陆章母亲客气地一笑,没有多在意。
毕竟现在陆章的成绩名列前茅,有没有人给他补课用处也不大。多一个屠鹭少一个屠鹭并没有什么不同。
出了陆家,屠鹭看着陆章的窗口,那里漆黑一片。此时对方肯定在省城的酒店里好梦吧。
系统提醒她:【这个时候你就要跑到另一个省城,告诉他你要走了。他会把你留下的。】
屠鹭挠了挠眉心:“这是在男频文,又不是言情文。你以为这种事会发生在陆章身上吗?”
夜晚,大雨突然倾盆而下。
屋内的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就只剩下了一张床,等着明早一起拉走。
屠鹭躺在床上,听着雨声紧紧地盖住辈子。怎么都睡不着。
突然听到窗户一声响,她吓了一跳。试探地打开一条缝隙向下一看,顿时呆住了。
只见陆章就站在楼下,伫立在雨中。
全身湿透,脚上带着厚重的泥泞。看见她,三两步爬上二楼,紧紧地地撑住窗户,发白的嘴唇微抖:“别走。”
他的声音和手一样抖,手心里湿漉漉的,却像是握着一簇火,快要把屠鹭烧着了。
“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老师告诉我们,你要搬家了。”陆章深深地喘口气,拧着眉看着她:“我、我不想你走……”
屠鹭内心一动,她摘下他满是雨水的眼镜,缓缓凑了过去……
眼前一晃,屠鹭瞬间回神。
恍惚间云层中的太阳变幻出四个光晕,她眯了眯眼发现是自己的幻觉。
揉了一下眉心,她叹口气也像是李秀一样,闭上了眼。
下午,两人准时到达香城,李秀紧紧地跟着屠鹭,看着鳞次栉比的房屋不断发出惊叹声:“哇!这就是香城!”
香城大街,车水马龙,唐楼坐落在一栋栋摩天大厦中间,耳边的红绿灯发出不同频率的哒哒声,又高又窄的叮叮车往来不绝。
这里是最传统最前沿的香城,一个魔幻而又美丽的地方。
为了购物,屠鹭来过很多次,她带着李秀走在街上,道:“对,这里就是香城。”
李秀看得目不转睛,不知看到了什么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我的妈呀!那是不是明星!我小时候在电视上看到的明星!”
香城就这么大点的地方,看到明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但是李秀却是第一次看到真人,激动得语无伦次:“我的妈呀、他太、太、太帅了!长得可真高啊,腿也真长啊……”
脸蛋漂亮,身高腿长是明星的标配,屠鹭从墨镜上方看了一眼,“啧”了一声:“也就一般般。”
“这还一般啊。”李秀纳闷。
屠鹭眯着眼道:“你就是看的帅哥太少。真正帅到爆的明星……”屠鹭比了比:“就不说长相,身高得比我高两个头,腿得到我这儿。”
她往自己身上比了比,李秀明显不信:“哪有长得比例那么好的人,那不是人,那是神仙。妹子你就胡说。”
“不信就算了。”屠鹭戴好墨镜,一勾嘴角。
香城,筒子楼内。
新来的助理小石小心地跟着经纪人来到郊区,绕过一片片的水洼,终于来到了片场。
经纪人推了一下墨镜,唤道:“小石。”
小石赶紧低下头:“顾姐。”
小石一个男生,本来就不高,这一低头差点到经纪人的胸口。经纪人抬起他的下巴:“今天你是第一天上班,好好干。干得好了不会亏待你,知道吗?”
一听这话,小石就像是打了鸡血,脸色涨红:“您放心吧顾姐,我会努力的!就算是为了这份工资,我也会努力的!”
经纪人笑了一声:“倒是个实诚孩子。”
助理导演凑到经纪人面前,对她说了一句话。经纪人拍了拍小石的肩:“行了,检验你工作能力的时候到了,去把江景叫过来。告诉他要开拍了。”
江景,就是小石真正的雇主,在小石眼里的大明星。
小石赶紧道:“我马上就去。”
他猛地冲了出去,导演助理复杂地看着小石的背影,咂吧咂吧嘴:“这是这个月换的第四个助理了吧。”
顾红无奈地叹口气:“希望他能坚持的时间长点。”
小石冲到筒子楼里。狭窄的路面到处是散落的瓦片和竹竿,花盆的碎片在脚底发出刺耳的声响,小石往里瞧了瞧:“江哥?”
江景,同龄男演员中获奖最多的影帝。也是脾气最差的影帝,这个月辞退了三个助理,小石是第四个。小石生得晚,对江景只是有所耳闻,并没有多少了解。来这里当助理也只是生活所迫,此时的他并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会遇到什么。
江景这次从国外回来来香城就是为了拍一部中外合资的动作片,此时正是片场休息,然而谁都知道,江景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能靠近。
小石叫了半天,没有人回应。
小石在巷子里兜兜转转,差点碰到了一个群演大哥。
对方穿着破旧的夹克衫靠在墙上,微微低垂着瘦削的身体,微长蓬乱的发丝挡在眼睫上,只能看到高挺的鼻梁。手腕搭在膝盖上,指尖夹着一根烟,欲垂不垂,火星明灭的时候,能看到嘴角微红的一点光。
像是一张弓一样单薄,却凶悍。
小石莫名地打了一个冷颤,巷子狭小于是勉强蹲下:“请问……您看到江哥了吗?”
那人吸了一口烟,不回答。小石于是就跟着记忆中的人描述:“就很高高瘦瘦、很帅的那个主演。”
那人还是没说话,小石以为这个群演是个哑巴,不耐烦地站起来:“江哥到底跑哪去了,导演都等急了……”
“导演找我?”
一道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小石一愣,半晌才意识到是眼前的人说话。猛地后退一步。
那人笑了一声,徐徐地吐出烟雾,然后缓缓站起。
小石吓了一跳,这人太高了,而且比例超级好。甚至只要稍微一踮脚……就能从自己头上迈过去。
“群演”捻灭了手上的烟,推开他走了出去:“告诉顾红,找下一个助理吧。”
小石半晌回不过来神,待看到那人走到导演前,五指随意地一拢额前的发,露出硬挺的五官,琥珀色的瞳孔,顿时大惊:
“他就是江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