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雨菲目光沉沉的盯着角落的方向, 摸了摸下巴，“你刚才为什么要拒绝顾临川？”
迟月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我没有拒绝他。”
“难道刚才他的意思，不是想和我们一起搭档练习？”
迟月说话时的表情太过平静, 这反倒让赵雨菲不禁对自己刚才的判断产生了一点怀疑。
“游泳课上, 一般都是两两搭档。”
言下之意就是, 顾临川刚才的确不是想和他们搭档的意思。
赵雨菲差点被她笃定的语气给忽悠了，甩了甩头之后, 才狐疑的看向谢离离的方向, “你看那边，不就是三个人搭档？”
迟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谢离离和另外两个女生之间的三人搭档，似乎并不怎么顺利, 另外的两人明显关系更加熟稔, 此时她正有些尴尬的在一旁说着什么, 而另外的两个女生却在彼此的帮助下练习。
赵雨菲眉头皱了皱，“从他们组队开始，谢离离大多数时候就被撇在了一边, 啧啧, 三个人之间的友谊。”
物理学上说, 三角形具有稳定性，但这个定律在人际关系上，似乎并不大适用，三个人相处的时候，总有一个人是多余的角色。
迟月看了一眼之后，就移开了目光，“马上就要期末结业考试了, 你游泳课上的动作都练好了吗？”
英索的选修课分成两种，一种是类似于小语种学习这类的，需要一个学年甚至是整个高中学期的长期学习，而另一种则是像游泳课这样的，只需要花费一两个学期的时间，结业之后则需要下个学年在教务系统里，再次选修课修学分。
这所学校采取的是小班教学，像迟月他们班，就只有十二个人，据说这所学校师生比例达到了夸张的一比五，迟月才入校的时候，就被这个师生比例震惊了一下。
和她从小到大上的学校相比，这所学校实在是资源充足得有点过分了。
更加过分的是，迟月后来才了解到它的师生比例为什么能达到一比五的程度——她上学期试图选修法语课，当然后来因为太过耗费她的时间而放弃了，但后来她听说，二年级有个法语结业考试没过的学姐，到了三年级的时候，学校为了她的学习进度，专门开了一门只有她一个学生的法语课。
而原因仅仅是因为和她一起上课的学生都结业了，而新来的学生又和她不是同一个学习进度。
总之这真的是一所认真负责（财大气粗）的学校呢。
赵雨菲吐了吐舌头，显然她也想起了英索在这方面的严格，“我马上再练练，唉，如果我也是在海边长大的就好了。”
迟月入水的姿势，游泳的动作，都相当标准且漂亮，属于是根本不用担心考试的那种类型。
迟月掰开她的手，“我再给你示范一下。”
因为有意识的为了学习提高体力，经常跑步锻炼的缘故，迟月浑身的线条很漂亮，她浮在水中做了一个标准的动作，背上肩胛骨的位置，随着她的动作绷紧出流利的线条。
赵雨菲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迟月你背上的线条真好看。”
话音刚落，赵雨菲却突然感觉到了一股令人不适的寒意，就跟被什么锐利的东西盯上了似的，几乎是本能的感觉到一股示警般的危机感。
下意识的，赵雨菲就把放在迟月肩胛骨位置的手缩了回来。
随着她的收手，那种被人不悦的盯着的感觉才慢慢消散了，赵雨菲抬头朝游泳池的周围望了望，并没有找到那道视线的主人。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抬头的时候，顾临川的下巴移动了一下，看方向似乎是才从他们这边收回视线？
因为这个插曲，一整堂课上，赵雨菲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她有心再问一下迟月，是不是和顾临川认识，但想到迟月的态度，和那道疑似是顾临川的眼神，赵雨菲就不知道怎么开口。
到了下课后，赵雨菲才问，“迟月，一起去图书馆吗？”
她不好在顾临川在的场合问问题，想着两人去图书馆的路上，再找机会问问。
迟月直接摇了下头，“我得去上集训课。”
“集训课不是周六？”
赵雨菲虽然没去上集训课，但他们班上有人去，再加上迟月的缘故，她对集训课的上课时间还是有点了解。
“本来是，”迟月想了想，“可能是要期末了，上午群里通知今天要加课。”
此时已经是四点多钟了，上完集训课，差不多就到了六点吃饭的时间，迟月和赵雨菲约了一起吃晚饭之后，就匆匆的抱着书向集训课的教室走去。
和她顺路的，还有顾临川和谢离离。
自从第一次上课的时候，和迟月闹了一点不愉快之后，谢离离就没再黏着迟月了。
本来她想坐在迟月旁边的原因，就是怕上课的时候老师突然抽人起来回答问题，到时候可以找迟月救场。
可上了几次课之后，谢离离却发现集训课的几个老师并没有出题抽人回答问题的习惯，慢慢的她上课也不再紧张了。
此时即使是和迟月顺路，她也和迟月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并没有一点要打招呼的意思。
和她有同样表现的是顾临川，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虽然走在迟月的身旁，但全程却都很沉默。
这两人不说话，迟月也没有主动搭话的意思，到了教室之后，她走到第五排墙角的位置。
这是她上课时候的固定位置，因为是在角落里的缘故，通常都不会有人先于她在这个位置坐下。
放下怀里抱着的书之后，迟月才感觉到身后有人靠了过来，她转头看到顾临川的身影，表情愣了愣。
随着顾临川在她旁边坐下，整个教室似乎都有一瞬间的骚乱，过了一会儿在老师来了之后，教室里才慢慢的安静下来。
这时候，迟月才发现，她这个无人问津的角落，好像随着顾临川的到来，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她前排和后排的位置就坐了好几个人。
甚至有些没来得极换座位的，也在频频用眼神打量着这个角落，尤其是吸引了顾临川靠近的迟月。
这种突如其来的关注，使得迟月有些不适的低了低头，握着笔在草稿纸上划了几下之后，才慢慢的集中了注意力听课。
这堂课的罗云老师，之前给迟月和殷枝元学姐他们一起上过竞赛培训课，据说是奥林匹克生物竞赛的金牌教练，国家特级教师，上课的思维及其跳跃，稍不留神就可能接不上后面的知识点。
她通常上课都是讲完就走，让人感觉和集训课的学生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欲望。
同时上她的课也是最省心的，她只管自己讲课，学生开小差之类的课堂问题，她几乎都不管。
但今天，罗云似乎是一下子意识到了这样不行还是怎么的，突然在讲完课之后，看了看手表，在黑板上出了几道题，“我抽几个同学上台来做题，其余同学拿出A4纸，自己在下面做一遍。”
罗云写完题之后，目光就往台下扫了扫。
不管是哪个高中，在这种抽人起来做题的时候，学生们的第一反应似乎都是低头假装忙碌。
罗云的眼神在台下扫了一圈，除了少数几个，比如迟月这样的在专心致志的抬头看题之外，其余人都是低头在纸上写写画画。
这几道题不算特别难，迟月是什么水平，她当然知道，罗云的目光直接略过了迟月，沉吟了一下之后，低头拿起点名册，“周云瑶，黎书，杨广宇，谢离离，这四个人上台。”
在罗云点名的时候，谢离离脑袋就有点懵，她没想到快要期末了还能遇到这种事，只能祈祷别点到自己。
但似乎是怕什么来什么，随着最后的“谢离离”三个字落下，她脸上的表情僵了僵。
如果她好感值充足，谢离离当然能直接再承受一次毒打，把这道题做出来。
但现在顾临川对她的好感值为零，陆易那里的好感又一直都不涨，谢离离手里的好感值只够一次考试用。
如果现在为了做题用了，那她期末考试的时候怎么办？
在台上站了一会儿，谢离离握着粉笔，却迟迟没能开始写答案。
她眼角余光朝另外三人望了望，对方已经都开始做题了，但她看着这道题，以她原本的水平，却根本找不到解题思路。
随着她干站着的时间越久，台上投注到她身上的眼神也越来越奇怪。
“她不是年级第一吗？怎么这道题也做不出来？”
“年级第一是迟月，从上次期中考试开始，她就没有再考过年级第一了。”
“我记得谢离离入校时候成绩并不好，是吧，总感觉她这个成绩上升和下降得都有点奇怪。”
一开始，还只是几声议论声，但随着另外三人都已经做完题回到座位了，但谢离离还在黑板前干站着之后，议论声的范围就开始蔓延开来。
“行了，你先回座位吧。”
罗云看着谢离离那道题下一片空白的答案，眉头皱了皱。
放下手上的粉笔之后，谢离离手脚僵硬，不敢抬头看周围人的表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座位。
她一时间觉得这个教室里的人都像完全看透了自己的把戏似的，一时间又安慰自己，不过是一道题没做出来，没人会知道系统的存在。
但收拾桌子的时候，有个女生经过她，谢离离还是听到对方有意无意的嘀咕了一句，“这个成绩不会是有水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