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家伙出去玩了, 奶奶去了封阿姨家,妈妈在隔壁房间午睡,此刻的姜家一片静悄悄的。
姜晓菱走进卧室, 将门关上, 也躺在了床上。
不一会儿,进入了梦乡。
她再次来到了房子里。
熟练的点开页面, 姜晓菱这一次想要去店铺里整理一下东西,另外看看那几张火花, 烟标什么的有没有人要?
万一也能卖出去, 那可就太好了!
结果她刚刚进入店铺, 就看到短信息的那个红灯又在闪啊闪。
姜晓菱点了一下, 然后发现是一封私信,发信人依然还是那个卖给她香肠的人。
她好奇的点了开来。
这一看, 顿时傻了眼。
那封信好长,打眼看上去,得有一两百字, 写这么一封长信过来肯定有要紧的事。
姜晓菱凑过了脑袋,认真的将信读了一遍。
看完好一会儿, 她都觉得自己的头嗡嗡的, 完全无法思考。
那个人在信里跟她说, 他把邮票拿去鉴定了, 鉴定的人告诉他那是真的。因为有破损的缘故, 算是残票。
残票的价值自然不能和完美品相的相比, 可即便这样, 那张邮票的价值也差不多有二十多万。
那人问她是不是未成年的小朋友?这邮票是不是偷家里人的?
如果是,让她一定要把这件事老老实实的和家里人坦白,让家里人直接和他联系。
为此, 他还留了联系方式,是手机号还有什么邮箱。
虽然姜晓菱也闹不懂那个手机号和邮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但她知道,即便自己懂,也肯定没法和对面那个人用他说的东西联系。
现在她无比确定,他们根本不是在同一个世界。
那人为了向她表明这件事的重要性,在后面还给出了她一些建议。甚至还提出愿意帮她联系买家。
看完这封信,姜晓菱盘膝坐在地上好半晌一动都没有动,因为她不知道要怎么办。
她有点慌。
这张邮票如此值钱,是她之前没有想到的。
虽然她以前看了那个拍卖会的喜报,也知道那个邮票卖了一个天价。
可自己手里的邮票毕竟已经烂了啊!
这又不是大白菜,外面的叶子烂了还能剥剥再吃,邮票烂了补也补不回去。
更何况人家那邮票是没用过的,新的。
她这个,爸爸还拿它付了邮资,寄到了外婆家,又退了回来。上面都是带邮戳的。
这样一张用过了的,撕裂了的邮票,在姜晓菱的心里,真不认为它也值钱。
能够废物利用,换点香肠回来,对她来说都是只有在梦里才能实现的美事儿了。
包括后来,她虽然着急忙慌的跑去邮局想再买几张存着,可也压根没有想过还可以去回收用过的废邮票。
中午的时候能想起和邵彦成提一下,还是因为自己这张旧的,换来了香肠。
现在,这个在联系方式中自称叫做邵洋的人说,这邮票能卖二十万。
姜晓菱闭上眼睛,努力的幻想了一下,觉得那钱就算放不满一间屋子,放满一个箱子那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可这么些钱她要拿来怎么办?
她知道,邵洋说的钱和他们现在用的肯定是不一样的,拿出来也是废纸。
可那钱同样能在黑匣子里买东西!
而且,还能买不少!
曾经姜晓菱想过,靠平时收集的东西,悄摸摸的在匣子里换成吃的喝的,积累起来。
待快到十八岁的时候,大不了和家里人说了,再一起找个稳妥的地方一次性拿出来。
多存点,藏好点,没准儿就能帮助他们一家人熬过这段最苦难的日子。
可现在,事情好像变大了。
这二十多万,能买到的东西可不是一张火花,一块石头能比的。
即便是按照黑匣子里那些东西的价格,真买的话,也会有好大一堆!
也就是说如果她把那些钱全部变成实物的话,去哪里找个能存放它们的地方都是个大难题。
就算是到时候告诉了爸爸,或者邵彦成,也是让他们为难。
可不换,或者换了不拿出来,万一十八岁后梦真的没了,东西也都跟着没了……
姜晓菱觉得要是真有那一天,她一定会后悔到发疯!
她又将信认真的看了一遍,特别是盯着最后邵洋劝她的,让她跟家里人好好商量商量那句话,终于做出了决定。
这已经完全不是她一个人能解决的问题了,她必须要和家里人说。
这事,得一家子一起想办法。
但,姜晓菱怎么想,也觉得妈妈和奶奶给不了她什么有用的建议,她现在还是得先去找邵彦成。
听听他的意见,然后等爸爸回来了,还得告诉爸爸。
只有得到他们的帮助,姜晓菱觉得自己心里才能有底儿。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翻出自己的书包,找出纸笔,把邵洋的信全抄了一遍。
连标点符号都没有做一丁点儿的修改。
将信写好,她放在了自己棉袄里面的口袋里,然后起身走去了厨房。
此时奶奶还没有回来,妈妈也没有睡醒,厨房里并没有人。
姜晓菱重新烧起了火,然后坐了一锅水,先煮了十个鸡蛋。
又在上面放了一个屉笼,将从店铺里拿出来的腊肠还有咸肉也放了进去。
不管她心里多着急,邵彦成这会儿都没下班儿,她不可能跑到厂里去找他,只能在家等。
与其干等,还不如把晚上要给他送过去的干粮准备好。
因为之前徐寒梅已经将面发了,放在了灶沿上。
有热气烘着,这会儿已经发的差不多了。
那面里因为加了白面的缘故,比一般的玉米面细腻了好多。
不用想,做出来的饼子也肯定是又暄又软,放时间再长,吃着也不会剌嗓子,更加不会刺激胃……
徐寒梅这段时间咳嗽的老毛病有点隐隐抬头的趋势,所以不敢太过于劳累。
中午睡得时间也有点长。
待她醒来,都差不多三点钟了。
她慌忙起来,急匆匆的往外面走,结果刚刚走到外屋,就被婆婆喊住了。
“你去干嘛?”
“我去看看面,上午发的面别发过了。”
徐寒梅一边说,一边更着急的想往厨房走,却被婆婆一把拉住。
她疑惑的看过去,姜老太太没吭声,却一脸笑眯眯的朝厨房的方向努了努嘴。
“妈,怎么了?”徐寒梅更加的不解。
“不用去了,晓菱已经把饼子都烙出来了。不仅烙了饼,连菜都给彦成准备好了。”老太太边上,边往厨房方向指了指,眉眼都笑得弯弯的。
听了婆婆的话,徐寒梅惊讶极了:“哟,这丫头今天居然愿意进厨房了?平时不是让她烧个饭都要嘟囔个半天,烦得要死吗?”
“那看是给谁做!给咱们做自然是要烦的,给人家彦成做……那就不好说了。”
说到这儿,仿佛说到了什么特别高兴的地方,老太太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花。
徐寒梅没吭声,小步走到厨房门口往里面看了看,看到女儿正背对着她,拿着刀在切腌萝卜丝,切的那叫一个认真,连她在门口看都没有发现。
她悄悄的又退回来,看着婆婆,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看到她这个样子,老太太伸手在她背上拍了一巴掌。
虽然不疼,可也把徐寒梅给拍得醒过了神儿。
“女孩子大了,有想法是正常的呀!再说,彦成多合适。真和彦成成了,咱家就等于多了一个孩子。那可不是半个儿,是一整个呀!这是你们两个的福气!”
徐寒梅点了点头:“我晓得的。我只是……”
只是一时间不能够接受,似乎昨天还拉着自己胳膊撒娇的小女儿,竟然一下子就长大了。
大到会对男孩子有了心思,会去对人家好。
不过徐寒梅自然也是认可婆婆的想法的。
晓菱大了,已经过了十七岁生日,可不马上就到了能嫁人的年龄了吗?
虽然她并不想让女儿这么早嫁人,但确实可以开始相看人家了。
但……再相看,还能有比彦成更合适的?
本来就是自己丈夫的徒弟,还和自己家走的这么近。
徒弟本来就是半个儿子,女婿又是半个儿,这里外里,自己家可不就是多出了一个儿子吗?
还是一个那么懂事,那么好的儿子。
徐寒梅怎么可能不喜欢?
但,再喜欢现在也不能表现出来。
“妈,先别说,咱们再看看,不着急啊。”她将婆婆扯到了一边,压低声音说道。
“还用你说?”
姜老太太嗔怪的睨了儿媳一眼:“咱们是女方家,这个时候要矜持的。再说了,咱晓菱还小,不着急,还要多看看呢!”
妈妈和奶奶说的这些话姜晓菱根本不知道,她这会儿的心思都还在邵洋的那封信上。
她越想越觉得那个人的人品是真不错。
在自己已经把邮票卖给他了的情况下,还能主动写这样一封信给她,甚至提出把邮票退回,这样的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不多见的。
这让她更倾向于接受邵洋之前的那个提议,将邮票给他,让他帮忙卖给那个熟人。
至于最后收到的钱,姜晓菱决定也要给他一份。
没道理让人家在中间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劳力,最后钱全属于自己。
这在姜晓菱的心里,可不劳而获也没什么差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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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彦成刚刚到家,姜晓菱就带着弟弟妹妹,一群人拿着大包小包浩浩荡荡的来了。
将连手脸都没有来得及洗的他搞了个措手不及。
“都先进屋,我去给你们烧口水喝。”他招呼着,却一脸的惊讶。
这是姜晓菱这辈子第一次来邵彦成的家。
她四下里打量了一下,发现和上辈子自己嫁进来之前的情景,一模一样。
到处都干干净净,冷冷清清。
屋子里的东西不多,或者干脆可以称之为很少。
和自己家一样的两室一厅的房子,自己家因为人多,东西多,简直挤得都快要爆炸了。
可他这里,就只有一张床,一张写字台,靠墙放了一个放衣服的木头箱子。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简易的,自己用从厂子里折价买回来的废旧木箱改造的书架。
那些书架上,满满当当放着的就是这个屋子里最值钱的东西了,一本本出奇厚的资料书。
整个屋子,如果不是那写字台上还放着一个茶缸,缸子里还有半杯喝剩下的,变得冰凉的水,根本看不出一点有人居住的人气儿。
“别忙了,都是吃过饭过来的,不渴。”
姜晓菱制止了邵彦成要去烧水的动作,指了指自己和弟弟妹妹手里抱着的东西:“家里让给你送点东西过来。”
她的话一说完,小河立刻就一脸显摆的补充道:“彦成哥哥,你快来看看,这是奶奶给你做了新棉袄,我妈还给你织了新线衣!你来看看好不好看?!”
他的话就像是一个指令,宁宁和妹妹这两个小跟班立刻把自己手里托着的包袱放在了床上,还特意打开。
之后一起朝邵彦成招手:“彦成哥哥,来看!是蓝色的,可好看了!”
邵彦成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大晚上的跑到家里来居然是来给自己送衣服的!
之前他去的时候,师母确实拉着他量过尺寸,说要给他织一件线衣。
可他并没有太当回事。
以为就是说说而已。
毕竟现在别说毛线了,棉线又是哪里那么好弄的?靠劳保手套,得攒到猴年马月去了。
可现在,送过来的不止有线衣,还有一件新棉袄。
他被三个孩子又是拉又是扯的拉到了床边,看着放在上面的新攒攒的衣服,一时间激动的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他从小是在军营里长大的。
那些叔叔伯伯们虽然对他很好,可那毕竟是个男人窝。
连个伯娘,婶子,都见得少。
后来认识了师父,他觉得总算是了解了家是什么感觉。
但穿衣,做饭这些,师父也帮不了他什么。
所以,邵彦成早就学会了凑合。
像现在这样,有人专门给他做新衣服的情况,他是第一次经历,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要如何表达此刻自己内心里的感触。
看弟弟妹妹显摆完了,按照之前说好的,姜晓菱打开竹篮,从里面捏出了几片切得薄薄的香肠,一人嘴里塞了一片,然后就让他们出去玩了。
而她,则拎着竹篮去了厨房。
看到她这样的举动,邵彦成多少有点尴尬。
虽然他明白,姜晓菱这么做肯定是找他有事情要说,但院子里人多嘴杂,她毕竟不是小孩子了。
自己没什么,万一有人传出点什么话,对她不好。
他默不作声的走到了门口,将房门开得大大的。
看到他这个动作,姜晓菱有点诧异:“我找你有事情要说的,你开着门干什么?关上。”
说着,她干脆自己又从厨房走出来,过去将房门重新关了关好。
这让邵彦成更加的,手脚都有点不知道要怎么放了。
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你找我要说什么?”
姜晓菱没有理会,绕过他重新进了厨房。
这个家实在是太空了,除了一个卧室里还有几样家具,其他屋子完全是空荡荡的,连个桌子都没有。
一看这个人就是在家里不开火的,最多就是烧个热水。
她朝邵彦成招了招手,让他进来。
然后掀开竹篮上盖着的布,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往外拿。
“这些烙饼和馒头给你用屉笼布包好了,你吃一个拿一个,剩下的继续包着,这样的天气,吃个十几天是没问题的。”
她说着,将好大的一个白布包从篮子里拿了出来。
“这是我奶奶自己腌的咸菜,里面放了虾酱,我又用油炒了下,你配馒头吃。这是香肠,我蒸过了,别舍不得吃,这几天要吃完。
哦,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和那个人交换的。换了好多。”
她又从篮子里拿出了两个罐头瓶。
看着几乎放满了整个灶台的东西,邵彦成顿时急了。
这些东西多金贵!
就算是换的多也不能都拿来啊?家里那么多人呢!
他的脸忽然就热了起来。
正想出声阻止,姜晓菱忽然转过了头。
她看着他,一脸严肃的说:“我还想给你再看些东西,你准备一下,不要害怕。”
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邵彦成愣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不明白到底能有什么东西,能够让她如此慎重的提前交待,居然还会担心自己害怕?
姜晓菱转过头,看着灶台继续说道:“我还给你煮了一些鸡蛋,又切了点腊肉。”
边说,她边将手往灶台边上指了指。
随着她的动作,在她手指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个大碗,碗里放着十个白生生的鸡蛋,还有一大块儿冒着热气的,明显刚蒸出来的油汪汪的腊肉!
邵彦成一口气顶在了心口。
他盯着那个碗,没有说话。
一会儿后,他眨了眨眼睛。
又眨了眨。
然后又伸手在眼睛上揉了揉。
看到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姜晓菱叹了口气:“别揉了,是真的。”
如果不是那件事拖不下去了,而他明天一大早要出差,自己只有这一会儿和他说话的功夫,姜晓菱是不会这么突兀的让他看到如此惊悚的一幕。
她觉得这也就是邵彦成,还能如此淡定。
要是换成自己,看到这样的大变活物,肯定吓得都得有心理障碍了。
可其实邵彦成这会儿一点也不淡定!
在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并没有看花眼,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这姑娘真的就凭空让一碗肉和鸡蛋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也是——
真的懵了!
邵彦成上前一步,抓住了那个碗。
在感受到了碗的温度,还闻到了扑鼻的肉香之后,他依然无法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这,不科学!
他转头看向了姜晓菱,神情里带出了少见的茫然。
姜晓菱轻咳了两声,朝他干巴巴的说了句:“我跟你解释。”
邵彦成点了点头,又朝前走了一步,站在了她正对面。
手里还紧紧的攥着那个碗,看向她,认真的说:“解释。”
“这事儿还得从我过十七岁生日那天说起……”
姜晓菱将整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邵彦成,除了自己重生那一段,连自己的想法也都跟他说了。
当她终于将这一切全都说完,整个人松了一口气时,才发现那个男人从头到尾,出奇的沉默。
至始至终没有说一个字。
“我说的都是真的。”她再次叹了口气。
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誊写的那封邵洋的信。
“我相信。”但我得缓缓。
邵彦成慢吞吞的说。
他伸手接过姜晓菱递过来的信,望向那清秀的字迹。
一副看得很认真的样子。
以此来掩饰他此刻内心的凌乱。
邵彦成一向自认为是无神论者,他始终认为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可今天,姜晓菱做的这一切打破他的信念,让他一时间有点转不过来。
看他盯着信看得那么认真,姜晓菱也弄不明白他到底在思考什么?
也不敢打扰,只得转过身,将带来的那些东西帮他一一收拾好。
直到邵彦成在她身后开口说道:“你刚才说,这些东西很可能会在你十八岁生日以后就都没了,你怎么知道。”
姜晓菱摇了摇头:“我不确定,就是一种感觉,总觉得到时候会没有,就像它是凭空这样来的,谁知道会不会再凭空这么走?”
邵彦成没有立刻接话,很明显他现在对于姜晓菱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要认真思考一下。
片刻之后,他才继续问道:“那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邵彦成,我不想上学了。”姜晓菱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望向他说。
邵彦成没有吭声,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我在景平的学校,其实现在已经不怎么学习了,学校很乱,每天除了在一起读报纸就是闲聊。再不然就是去学农。我不知道宁林的学校怎么样,但相信也差不多。所以,我不想上了。”
这是姜晓菱刚才在跟邵彦成说黑匣子那件事的时候,临时起的意。说实话,这事儿在之前她想都不会想。
她已经高二了,再有半年就高中毕业。到时候拿一个文凭在市里面想找一份差不多的工作根本就不难。
她怎么也不可能这个时候提出不上学。
可就在刚才,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不去上课其实也是可以拿到毕业证的。
上辈子,他们班有些人还没毕业就下乡了,还有些人,接父母班儿进厂了,甚至有些人随便丢了一个假条,最后也没有再回学校。
这些人,其实到最后,毕业证也都是发给他们了的。
既然这样,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再回学校耗费那半年的时间!
学东西不一定要在学校,其实在家里学习效率应该更高。
最起码没有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以上辈子的经验来说,姜晓菱始终认为这黑匣子里的世界是不长久的,不能指望这个过日子。
她必须好好学习,耐心的等到这场运动结束,然后考大学!
上辈子,她其实就有这个想法,毕竟上学的时候她的成绩很不错。
可那时候邵彦成被选入了新车型开发的攻坚小组,一年有一半的时间要去外地学习。
剩下的时间,也是在厂子里没明没黑的忙。
能回家躺在床上睡回觉都是奢侈,家里的事情就是有心帮忙也没有那个精力。
而她,那时候已经有了儿子。
儿子庆庆已经六岁,马上要上一年级,而弟弟小河则已经去了部队当兵。
她的身边根本没有谁能帮她,替她,让她可以腾出时间精力去复习。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那时候的她就总感觉到精神不济,
那些家务活对于别人来说,可能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对于她来说,就却吃力到了不行。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没本事,没有别人家的媳妇刚强。
却并不知道那时候的她其实已经得了病,癌细胞已经在身体里扎了根。
如今再想起这些,姜晓菱心里还是一阵难受。
却也愈发让她坚定了决心,这辈子一定要好好活,换一个活法。
再也不能把自己的日子过成从前那样!
看她若有所思的停顿了下来,不再继续说,邵彦成出声问道:“不上学了,你准备干什么?你有什么打算?”
姜晓菱有点惊诧:“你赞成我不读书?”
邵彦成面色平静:“不上学可以,不读书不行。”
说到这里他看了姜晓菱一眼:“宁林这边的中学也和你们景平老家那边差不多。
我之前听张工埋怨过,说他们家大女儿上了半年学,一节课也没上,整整跳了半年的忠-字舞。结果还因为成-分问题没法上台表演,在家哭了一天。
要是这样的话,这学上不上都行。”
姜晓菱原本以为以这人对学习的执拗劲儿,肯定不会赞成她的想法。
她其实也没指望他,原本还想着自己回头和爸爸妈妈好好说,没准儿他们就同意了呢。
结果现在这人的想法居然和自己一样,这对于姜晓菱来说,简直是惊喜!
“是吧,是吧,你也这么觉得?那你回头帮我和我爸爸说说呀!你的话,他应该是听得进的。”
“好。”邵彦成没有任何犹豫的点了头。
看他答应,姜晓菱更加的有了信心,又继续说道:“我想找个工作。不管干什么,总是给家里少一份负担。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单靠爸爸一个人养家,很累的。
而且有了工作,我就有了新的圈子,没准儿还能接触到更多的东西。万一有合适再拿去交换的呢?
单靠火花和烟标,我觉得不太行。除了最初那一次,这两天也没有人再要。”
姜晓菱说着,邵彦成在一边认真的听着,是不是还会附和的点点头。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外面响起了嗵嗵的敲门声。
打开门一看,小河站在门外,看到他们出来,对姐姐说:“妈妈让我来叫你回家。”
姜晓菱这才发现,她在这屋里待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了。
她连忙就要告辞。
邵彦成并没有阻拦,而是帮她一起将之前用来装东西的篮子腾出来,把包裹棉袄的布放了进去。
这才对她说:“工作的事儿别着急,等师父回来,我和他商量商量再说。那个人那边儿……”
他停顿了一下:“你这次回信的时候可以直接把介绍费的事情和他商量好。话说到前边不丑,事先把分成比例说清楚,事后也避免麻烦。
至于以后的事……”
小河不解的看向两个人,有点不明白他们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
忍不住在厨房门口催促道:“姐,你快点,妈说让你赶紧回去。”
“好,马上。”姜晓菱回应道。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邵彦成,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少见的焦虑。心里明白,今天的事儿还是吓着他了。
她暗暗叹了口气,安抚的在他的胳膊上拍了拍,对他说:“你说的话我都记得了,放心吧,我知道要怎么做。有拿不准的我就放着,等你和我爸爸回来了再说。”
邵彦成确实这会儿心里焦虑的很。
对于他这种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做出规划,遇事都会前后多想一想的人来说,之前姜晓菱说出的那些事儿,实在是超出了他理解的范围。
让他一时间感觉无法掌控,更加无法做出规划。
这样的感觉让他难免焦躁,也更加的担心。
可他也知道,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事儿,所以听了姜晓菱安抚的话后也只能点了点头,让她先回去。
但心里,还没出发,已经开始盼望归程。
出了门,小河拉着她就往家里跑。
姜晓菱赶紧跟上,生怕家里是出了什么事,不然妈妈为什么这么着急的喊她?
结果一进门就看见妈妈和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厨房里的那个小蜂窝煤炉给搬到了屋子里,此刻她们和双胞胎正围坐在炉子边儿上烤红薯干吃。
屋子里热烘烘的,一股子红薯的甜香味儿。
看到他们回来,徐寒梅招了招手:“快进来,都给你们留着呢。”
说着,将手里拿着的一块儿红薯干递到了女儿的手边儿。
看到家里这样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姜晓菱只觉得暖暖和和的。也说不出是因为屋子里有了炉子的暖和,还是家里的这种感觉让她心里格外舒服。
她冲着妈妈笑了笑,接过红薯干,说:“小河催成那样,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原来是你们背着我在吃好吃的呀?”
“谁背着你了,这不是让你弟弟去催你了嘛。”徐寒梅瞥了女儿一眼。
说完之后,迟疑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晓菱啊,你是大姑娘了,以后做事要注意点儿。”
姜晓菱将红薯干放在嘴里嚼着,不以为意的问道:“我怎么了啊?”
徐寒梅抿了抿嘴,似乎有点不知道要怎么说。
看到她这个样子,姜老太太只得替她开了口。
她说:“晓菱啊,你妈妈说的没错,你确实要注意一下。你马上就十八岁了,确实是大姑娘了。
做事情的时候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好像刚才,你去彦成那里我们自然知道你是去送东西的,可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一个人在男人家里待那么久,让别人知道了影响不好。
再有这种事,要么,让小河和宁宁他们去把人喊过来,让他自己拿。
要么,你把弟弟妹妹都带上,一起去,一起回来。女孩子,名声重要的很,你现在不注意,以后万一有点什么闲话传出去,后悔都晚了。”
奶奶的话让姜晓菱楞了好久。
这种话,以前从来没有人跟她讲过。
可能是因为奶奶去的早,妈妈那时候病体缠身,也顾不得这些。
也可能她像现在这个年龄的时候,天天脑子里都是家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根本想不到别的,也没有什么机会和除了家人以外的人有什么太多的交集。
包括邵彦成,或者隔壁的强子哥,他们过来帮忙的时候也都是来他们家,见面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只她单独一个过。
所以,这方面在姜晓菱的心里,居然是一片被忽略了的空白地段。
当然,她肯定知道女孩子名声的重要性,也知道男女有别。
可——就压根没往自己身上联系过。
这一刻,她忽然想明白了刚才邵彦成把房门大大开着的原因了。
但她干了什么?
她想也没想的走过去又把门给关了!
想到这儿,姜晓菱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那种迟来了的尴尬,让她窘迫的只恨不得时光可以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