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飞翔吧掌门

安稚正在难受得不行。

因为刚刚硬接了蔓虞那两招, 丹田中一阵又一阵翻滚,灵元像疯了一样颤动。

安稚心想:灵元你不会这么不争气,被她拍了两下就要散了吧?

蔓虞的招数已经发了出来, 安稚一看她发的是火球,就料定她这招必然厉害, 不再理会不正常的灵元, 立刻起势掐诀。

胜负在此一举。

安稚竭尽所能地把紫焰推了出去。

送出去的一瞬间, 安稚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响。

奇怪而熟悉,像是什么东西正在嗡嗡地震动,余音不绝。

安稚出手的紫焰突然暴涨, 不再是一个简单的火球,而是变成了耀眼的炽白色。

紫焰的白光强烈到不能直视, 晃得所有人的眼前发白。

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爆裂般的巨响, 白炽的紫焰撞到了蔓虞全力以赴发出来的大火球, 火球瞬间被吞噬,消失无踪, 紫焰却像是丝毫没受到阻碍,用极快的速度向蔓虞直冲而去。

蔓虞只来得及瞪大眼睛,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安稚的炽白色紫焰撞上, 呼地一下,像长了翅膀一样飞了出去。

飞得还挺高,挺远。

一口气飞出比武高台的范围, 掠过围观的各门派众弟子的头顶, 才远远地拍在地上,不动了。

安稚自己也被吓到了。

紫焰怎么突然就疯了?

随即忽然意识到刚刚出招时听到的声响是什么。

这声音在天藤岛曾经听过,是希音发出来的声音。

那个被安稚灵元吞掉的希音, 不知为什么,刚刚忽然激发出强大的能量,灌进紫焰里。

蔓虞远远地躺在众人身后的地上,一动不动,身上那件A货裙子的胸前被紫焰引燃,正腾起火焰。

好几个天塔门的高阶弟子反应过来,火速飞扑过去,噼里啪啦一阵施法,总算及时把火焰灭了。

不过蔓虞那件衣服现在焦黑了一大块,彻底不能要了。

她想放火烧安稚不成,结果自己反被安稚烧了一把火。

她被弟子扶了起来,软塌塌的动不了,呛咳了几声,看样子是受了重伤。

凉棚下所有的掌门们都站起来了。

这群掌门来参加天塔会武,多半都和蔓虞有交情,有的还特别亲厚。

有人向安稚怒道:“你怎么出手伤人?”

安稚站在台上,答:“奇了怪了,这不是比武大会吗?又不是歌唱比赛,难道不用出手,光比谁唱得好听?”

台下有观战的弟子笑出声。

掌门们彼此对视了一眼。

蔓虞是九碧王宠爱的女儿,身份特殊,今天受了重伤,这件事如果轻易放过去了,只怕九碧王会找他们这些在场的掌门的麻烦。

可是抓安稚也并不容易。

蔓虞的修为在这群掌门里已经算是好的,尚且被她一招打成重伤,真的和安稚交手,这里大概没人是她的对手。

其中有个掌门提议:“我们一起捉住她,把她交给九碧王,请九碧王定罪。”

安稚心想:真不要脸,一个人打不过就想一起上。

安稚并不怕他们。打一个是打,打一群也是打。

反正符渊早就说过了,不管是蔓虞还是别人,谁敢欺负她就揍谁,全都不用客气。

安稚笑道:“你们天塔会武,出手即下场,各位掌门是怕一个一个来比得太慢,想一起下场?”

那群掌门理亏,并不答话,其中一个一道罡气率先发了过来。

安稚毫不犹豫地推出破空隆,把罡气破了,破空隆的余威震得那掌门向后摔在地上。

安稚心想:呵,原来蔓虞已经算是好手,别人的修为还不如她。

单打独斗肯定没戏,一群掌门纷纷掐诀。

安稚看他们真打算一拥而上,也起手出招。

这次用的还是紫焰,只不过不是刚刚打飞蔓虞的那种紫焰,而是那天去天藤岛时,符渊教的用来熔玄铁兵的那种紫焰。

面杀伤,一打打一片。

安稚掐诀时,努力试着调动灵元中的希音,可惜没什么效果,看来希音发威这件事,可遇而不可求,还得慢慢摸索。

虽然对方人多,安稚并不怕他们。

身上的袖珍玲珑匣里有满满一碗玄铁粒,撒在地上,就会变成听她号令的成千上万玄铁兵。而且大不了还有最后一招,玲珑匣里放着符渊送的簪子,以这群掌门的修为,根本挡不住。

这是符渊给她的底气,但是安稚觉得用不上,对付他们,自己来就行了。

无论如何,安稚先把紫焰的大火球推了出去。

大火球飞到空中,迅速扩散成一道火墙,气势汹汹地朝众掌门们压了过去。

安稚于修行上懵懵懂懂,符渊教什么她就学什么,并不知道这种紫焰是符渊自创的招数,紫焰常见,用成这样的紫焰却是乾旋独一份。

烈焰腾腾的火墙扑面而来,饶是众掌门见多识广,也没经历过这种阵势,都不敢再攻,纷纷掐诀自保。

安稚的火墙推过去,腾地引燃了凉棚和桌椅。

凉棚那边人人自危。

有人竖起屏障,有人干脆拔脚逃跑,有人没躲过,烧了胡子、头发、衣服的都有,全都在惊慌失措地灭火,顿时桌翻椅倒,乒乒乓乓乱成一片。

好不容易熬过火墙,有两个相熟的掌门低声嘀咕了两句。

其中一个默不作声,悄悄绕到比武台的另外一边,起手掐诀。

两道白光从两个方向同时射向安稚。

安稚的火墙再厉害,也没法同时对付不同方向的攻击。

安稚立刻去接一道,正盘算着要快,才来得及对付另一道时,忽然发现,另一道白光已经被别人接了。

一直站在高台一角的阮芷出手,帮安稚接了另一个方向的偷袭,才上前几步,“几位掌门请等一等。”

她朗声道:“我师父办天塔会武的宗旨,意在激励各派弟子奋进修行,刚刚她会下场与别派的弟子比试,也是因为师父信守承诺,出手即下场,断不会自己先违背了天塔会武的规矩。”

她继续说:“比武场上没有地位高低,只以强者为尊,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几位掌门要是只因为这位小师妹打赢了我师父就抓她,今后我们的天塔会武谁还敢来?谁还敢比武?这岂不是违背了天塔会武的主旨,更违背了我师父的意愿?”

阮芷常年闭关修行,万事不理,这次遇到安稚,顿时有了惺惺相惜的念头。

现在各派掌门打算一拥而上,阮芷心中替她不平,一心想要帮她。

阮芷人人都认识,是天塔门里地位最高修为最好的大弟子,现在蔓虞不能动,天塔门当然以她为尊。

他们天塔门自己都这么说,不少掌门立刻犹豫了。

蔓虞被人打了,他们都和天塔门交好,要是不管的话没法跟九碧王交代。

可是现在天塔门自己都说不在乎,他们何必非要去趟浑水?

当然最最关键的是,看安稚发出的紫焰,就算大家一起上,也未必就能打得过。

真要在别派的一个弟子手下吃了亏,在这么多门派和自家弟子面前,丢脸丢到姥姥家。

阮芷这几句话,刚好给了他们一个能下台的台阶。

立刻有人说:“我们一时心急,没有想清楚,阮芷师侄顾虑得很是,说得很有道理。”

有几个掌门原本就不太想出手,纷纷赞同。

只剩两个和蔓虞特别亲近的,怒道:“那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我刚刚看过你们天塔会武的章程了。”

不过是中正平和的几个字,却让全场都下意识地捂住耳朵。

“章程上面说,参加会武的人自愿比武,生死自负,如有意外,概不追究。难道你们都没看到?”

安稚转过头,看见高台下来了个人,一身白衣,纤尘不染,面冷如霜。

是南沉来了。

“师父。”安稚清脆地叫了一声,笑逐颜开。

南沉当然不是自己来的,让他一个人从住处走到比武场,大概能走一辈子,他是被修落带过来的。

刚刚蔓虞一下场,修落就立刻钻出人群找师父去了,没想到蔓虞连走这几步路的时间都没撑过去,才三招就被安稚拍飞到台下。

修落带着南沉回来,发现不过短短一段时间,比武场竟然大变样。

蔓虞躺在台下,看着半死不活,凉棚全烧了,只剩空架子,就连凉棚下的一众掌门,都有的胡子没了,有的衣服焦了,一个比一个狼狈。

只有安稚,仍然穿着她那件漂亮的羽霓裙,在满天霞光下,毫发无伤地站在高台上。

修落:“……”

修落:好像错过了什么热闹?

有两个掌门还在啰嗦,“可是蔓虞掌门是万金之躯,难道就这么……”

南沉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不想就这么算了?你想怎么样?”

他说这几个字时,奇怪的事发生了。

全场所有的人忽然全都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好像全身麻痹了一样,直到他说完才恢复正常。

这修为高得吓人。

比武台周围一片静寂。

这群掌门连安稚都未必能打得过,在十一阶的南沉面前就是渣渣。

有个掌门小声试探着问:“那……还要继续比武吗?”

安稚和阮芷夺取魁首的决胜局其实还没比完。

阮芷扬声道:“不用比了。她刚刚那招我看过了,我接不住,我自愿认输。”

阮芷自动认输了,安稚站在台上,认真地问烧得乱七八糟的凉棚下的掌门们,“按你们天塔会武的规矩,出手即下场,各位掌门刚刚也出手了,还有人想上来继续和我比吗?”

蔓虞还在那里趴着,是个现成的榜样,这群掌门刚刚一拥而上的胆子也许有,却没一个敢上台跟安稚单打独斗。

跟她比武就是自取其辱,众掌门安静如鸡。

有个刚刚没怎么动手的掌门出来打圆场,“那行,那这次天塔会武的精英会武,这位七凉山的弟子夺得魁首。”

他把第一名的奖品妙髓珠给安稚送了上来。

珠子是黑黑的小小一颗,装在一个小盒子。

安稚接过盒子,随手拎着,跳下比武台。

阮芷也从高台上下来了,路过安稚身边时,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低声说:“我师父是九碧的王女,醒来后肯定会找你的麻烦,你快跑吧。”

安稚有点想笑:她刚刚在台上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原来心里也很清楚她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是她今天帮安稚出头说话,事后必然被蔓虞记恨,不知她打算怎么对付。

比武赢了,妙髓珠安稚也拿到手了,南沉示意安稚他们跟他走。

走出几步,他又转头道:“今天的事,如果谁还有异议,不用找她,直接来找我。”

并没人敢出声。

比武台旁边,这阵混乱终于过去了,好几个天塔门的大弟子正忙着想把蔓虞抬走,送回房医治。

南沉连看都没看蔓虞那边一眼。

这些年过去,现在的南沉,早就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负的小男孩。

就这样,一个能打趴别派掌门的弟子和一个能让全场人都动不了的师父,高调地离场了。

几个人气宇轩昂地走出比武场的范围。

跟着南沉,一直到远远离开众人的视线,安稚才拽拽他的袖子。

“咱们好像走反了,住的地方在那边。”安稚指指身后。

要想回去的话,就得重新再穿一次比武场。

熊七问:“可是咱们刚才是撂了狠话走的,再回去一次,是不是有点奇怪?”

好像是有点奇怪。

两边都是大殿,没法兜过去,熊七指指旁边的大殿后面,“你们走过那边吗?过得去吗?”

没人走过,不过可以去试试看。

大殿后是堵矮墙,几个人研究了半天,觉得可以翻过去,翻到墙那边就能绕过比武场。

大家一起往墙上爬,安稚看见南沉并没有爬的意思,劝他:“师父,爬吧,别不好意思,反正也没别人看见。”

南沉负手在身后,一脸冷漠,“爬什么爬?你师父我是一只鸟。”

巨大的雪鸿虚影在他身后浮现,一振翅膀,就飞过去了。

几个人翻过矮墙,偷偷摸摸,像做贼一样绕着比武场兜了好大一个圈,才总算绕回了住的客房。

一回来,安稚就问南沉:“所以我们现在是要跑路吗?”

南沉怔了怔,“为什么要跑路?”

“蔓虞是九碧王的女儿,等她一会儿醒了,说不定会让她父王派兵来抓我们。”

南沉坐下,拿起桌上的书,神情安闲,“不用。九碧王自己都顾不上自己,他的王宫所在的神鹿岛,现在应该已经被围起来了。”

安稚:?

随即就明白,一定是符渊干的。

符渊说过,他早就知道九碧王和当年凌霄岛的事有关,大概是开始动手了。

天道好轮回,当年九碧王尺衡他们勾结玄苍祭司围了凌霄岛,现在竟然被反过来围了九碧王宫。

说曹操曹操到,符渊回来了。

他神态轻松,步履轻快,还是顶着远涪师兄的脸,看起来心情愉快。

他一进门,先像弟子一样对南沉招呼过。

南沉点点头,问:“他该过去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安稚好奇:谁该过去了。

“是。”符渊道,“安稚,修落,你们两个跟我走。”

他专门点了他们两个,有点奇怪。

修落倒是丝毫不觉得奇怪的样子,收好手里正在削的木棍,表情淡定地走到符渊身旁。

出门前,符渊又忍不住嘱咐冉野和熊七,“你们两个留在这里,一定要跟好师父。”

意思很明显,千万别让南沉自己乱跑,一不小心真的会跑丢。

符渊带安稚和修落一起乘上云碟,才吩咐:“神鹿岛。”

他要去九碧王宫所在的神鹿岛。

云碟这次没有直接传送,而是腾空飞了起来,看来这个神鹿岛离这里不算太远。

云碟一飞起来,修落就问符渊,“你把我奶奶接出来了?”

安稚一头雾水:什么奶奶?

符渊答:“是。我们从苦海底把她救出来了,我已经叫人把她送到玄苍去了。她一切都好,身体没有大碍。”

符渊拿出一串木珠手串,递给修落,“这是你奶奶给你的信物,她还说,让你万事小心,等事情一了,她就过来给你做你最喜欢的香苓饼吃。”

修落接过手珠,听到香苓饼几个字,就算脸上不动声色,安稚也能看出,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符渊继续说:“等这边的事情办完,我就把她送过来。”

安稚听得完全摸不着头脑。

修落默默地把手串套在手腕上,用另一只手轻轻握了握,才转过头,用一双沉静如水的眸子望着安稚。

“安稚,有件事我很对不起你。上次过娑婆盒的第三关时,是我在上面动了手脚,才害你传到苦海底。”

安稚:?

修落继续说:“是善啸大人逼我做的。我奶奶被他们抓走了,关在苦海底,我没有办法,只能帮他做七凉山的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