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背后将她压向描金边牡丹漆面柜, 语气如此暧昧,不用想也知道这好色之徒要她怎么求。于心然双手攥紧抵在柜子上,心里装得全是事儿。
在弑君之事上, 父亲绝对不可能完全脱罪, 甚至还可能牵扯出从前重种种,她要早做准备。伺候了皇帝两年,于心然知道皇帝迷恋自己的身子,就是不知一旦于家覆灭, 他会如何处置她。
“贵妃已经许久没有好好伺候朕了。”皇帝贴着她耳边道,呼出的热气喷散在她脖间,引得于心然不禁战栗。除了春猎那夜, 自从来了行宫她确实未正经侍寝,皇帝养伤十多日,夜里两人躺在一张榻上也最多亲吻。
她手伸到背后轻推他的腹,皇帝稍微拉开二人距离,于心然得以借助这空间转过身,怯怯地抬眸看向皇帝, “那......臣妾先伺候皇上沐浴。”
听她这么说, 皇帝终于不再逼得如此之近, “嗯, 夜深了, 先沐浴吧。”
一个时辰后, 做完这些日常杂事,于心然熄了灯爬上龙塌,皇帝已经等得没了耐心,放下书就伸手揽过她。
“皇上这样不利于养伤。”他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若像从前那般闹, 一会儿定要惊动御医他们。
于心然跨坐到皇帝腿上,“皇上不要动。”将他推回床头靠着,这样便不会牵动伤口。
“嗯”皇帝眼底幽黑一片深沉至极,“你会么?”
正解着寝衣腰带,忽然听皇帝轻声问了一句,她手上动作顿了顿,“皇上教过臣妾。”这声音只能在帐中听见。
怯怯地贴上皇帝坚实的胸膛,仰起头避开高挺的鼻梁吻住他。比起强势得叫人喘不过气的吻,她更喜欢似水长流的温柔,皇帝任由着她,颇具耐心。
断断续续亲了许久,就像饮山间甘甜凉泉水般,意犹未尽,直到她腰肢软得不成了。略微粗粝的双手靠到纤腰侧,皇帝幽深的眼眸凝视着,“继续。”
最初有些艰难,咬牙忍着,皇帝带她一会儿,很快就得了要领。
......
许久她实在累极,“容臣妾歇会儿。” 面前的男人意犹未尽,看着丝毫不累,还越来越精神。皇帝将她身前的青丝拨至背后,“贵妃很乖,伺候得很好。”
“......”真是要命。她面上不敢表现出什么,心里不禁腹诽,现在他这么折腾她,早晚有他气血两空的时候!
又过了许久这场磨难才终于结束,皇帝眉宇间舒展开来,平复片刻之后起身圈住她的腰吻在额上,“爱妃有进益了。”
于心然正要离开他身上,一双铁臂却禁锢着不让她走,紧紧往下按,“不是要为朕孕育龙嗣么?再待一会儿。”
“皇上说臣妾没资格。”
若龙嗣能解了眼前困境,她恨不得今夜就怀上。可他将皇后该有的权力移交到了谢清手中,意思很明确,谢清随时都可能取代华琳琅成为皇后。
华家和于家从前同舟共济,眼看着破败垂危,皇帝既下定了决心,即使她诞下龙嗣又有什么意义呢。以后在谢清座下,仰其鼻息战战兢兢过日子么?
“朕气头上的话,贵妃怎么能当真?”皇帝捏她的下颌吻了吻她的唇,“还要么?”
“唔。”主动仰头去亲他讨好他。
未料皇帝翻身将她放到塌上,“贵妃既要,朕都给你。”
等等,他的意思不是说还要不要亲吻么?她用手抵抗坚实胸膛急忙道,“皇上方才说为臣妾妹妹和徐雁秋赐婚之事。”总可以答应了吧......
皇帝细吻着她颈窝反问,“朕说了么?”
他想反悔?!于心然使出全力推拒,“方才、”刚要反驳,回想起方才的对话后心中一沉,他确实没亲口说会赐婚,可那个意思不就是......
这骗色的小人!于心然愤恨地看向皇帝。
瞬间,皇帝的眼神也变了,连带着声音都肃然,“徐雁秋正在协助暗查刺客之事,贵妃此时要朕下旨赐婚,是想贿赂徐雁秋么?”
“......”这句话甩出来,着实令于心然愣住。她只想着为妹妹寻条后路,未想到过这一层。
皇帝撑在枕便俯身而下,摄人心魄的眼眸近在咫尺,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神情,“还是贵妃真有什么事瞒着朕?”
“没有。”于心然别开眼,不愿与他对视,眼神飘忽去了别处。她不信父亲是全然无辜的,这根本就说不通。但也不愿与皇帝为敌,以他的城府和手段,轻而易举地地玩死她。
“夜深了就寝吧皇上,御医说你要多休息伤口才能早日愈合。”转换了语气撒娇道。皇帝肃然的脸上也恢复了自然,倾身吻在她耳边咕哝道,“可朕还想在同贵妃亲近亲近。”
索求无度的后果,就是于心然次日醒得比皇帝更晚,从塌上坐起后揉了揉长发,见他正在自行穿衣,一只手臂伤着,扣起扣子来有些艰难。于心然想起身走过去帮忙。
没想到足下一软,踉跄着差点跌倒。幸而皇帝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膝盖才不至于着地。待她站稳,皇帝唇边染开淡淡笑意,正经叮嘱道,“贵妃要注意仪态。”
气得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她这是故意不注重仪态么?
***
虽说是暗查刺杀,这两日好几位官员被带过去问话,再也没回来,父亲自那日起也杳无音讯,于家所有族人皆提心吊胆,深怕受此事牵连。
可皇帝面上依旧平静。于心然不懂他是真不知晓还是装成这样,只能更小心地服侍着,并且将妹妹从家里接来行宫星阑阁住,暂时护住她。
这日她去御书房送汤药,门口只有御前太监丰德远远守着,“贵妃娘娘,您来得不巧,皇后才进书房。”
“不妨事,本宫在门口等吧。”站得离御书房大门稍近些,听见从里头传来皇后尖锐的声音。
“大理寺已经查明,那被活捉刺客是永安侯的部下,永安侯却污蔑说是臣妾父亲派人行刺皇上!”
于心然大惊失色,手中的药碗都差点端不稳。大理寺卿暂未向皇帝禀报,皇后不知从何处知道的这些消息,还如此堂而皇之地告到皇帝面前,
“臣妾觉得已经没有查下去的必要了,永安侯一家弑君谋反,证据确凿,按律例该诛九族。至于贵妃,赐一杯毒让她了结自己......”
御书房里皇后口口声声为了荣国公开脱,而要置于家死地。
好个恶毒黑心的女人!从前只当华琳琅愚蠢冲动,今日竟连怎么死都为她想好了。于心然决计忍不下去,要冲进书房为于家辩驳。
“妹妹。”
忽得有人捉住了她的手腕,转眸见谢清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妹妹何必空待在这,看情形皇后要同皇上说好久的话,不如随我去偏殿休息。”
谢清接过手中的托盘药碗,强拉着她往偏殿去休息。丰德见此情形立即命了宫人为她们上茶上点心。
“皇后娘娘真是一年比一年凶,也不知她又在同皇上说些什么。”谢清道。
于心然魂不守舍地去拿茶杯,心中万般恐慌,皇帝会不会听了皇后的话,真就在今日写了诛九族的圣旨吧。
“近日天又回暖,妹妹伺候皇上,要记得减减衣量。”
她回过神来,应下道,“知道了,多谢姐姐提醒。”皇帝又不在,谢清装什么装?于心然别过头不想搭理她。
“近日宫中有一谣言令我十分头疼,责罚了好多宫人都难堵悠悠众口。妹妹帮我想想法子。”
难道皇后为了污蔑父亲永安侯主使暗杀之事,已经命人传开了?
“是何谣言?”于心然屏息问道。
“宫人们都说,皇后有疯病,每到春季便会发作。如今正当时节,有不少宫人听见月合殿传出歇斯底里的叫声......”
皇后歇斯底里是因为失了掌管后宫的权力,虽说她发起怒来确实像疯子,但出身高贵,并不可能真有疯病。
“这谣言还牵扯到了王家人身上,说皇后的这病是源于荣国公夫人,她出身王家,将疯病带了来。还说华家人欺上瞒下,将一疯子送上了后位。”
王家人也没有疯病,于心然打量着谢清,她是想借此谣言将华琳琅彻底从皇后宝座上拖下来好自己上位吧,就这么心急么?
“患了疯病的人,平日里看着与常人并无不同,一旦因什么事受了刺激便会发作起来......”
谢清向来话少,今日滔滔不绝地说道此事,难道想借她的嘴将此事转述给皇帝?她才没这么蠢,如今就要自身难保,如此毫无根据之事再胡乱说,怕皇帝真要赐一杯毒酒毒死她了事!
过了半个时辰皇后才从书房里出来,于心然端起药碗,“姐姐若有事就先去面见皇上吧,这药凉了,我命人去温一温。”
说完便离开偏殿,可皇后有疯病这桩事一直杵在她心里头,挥之不去。宫人之中都传开了?她怎么不知道?于心然招来一喜询问。
一喜:“奴婢听其他宫里的宫女们说过,春猎之时皇后提前回行宫,并非完全因着华玲儿勾引皇上之事而发怒,而是、”一喜不敢说了。
“而是什么?你尽管说。”
一喜压低了声音附在她耳边,“而是皇后因此事受了刺激疯病发作,在营帐之中摘了头上的簪子四处捅人。折腾得衣袍破碎,头发凌乱,真如同大街上的疯子一般。皇后身边的宫人们只能偷偷捆了她带回行宫,不敢请御医,只能回禀了华府,连夜找来华府的大夫来医治。”
这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皇后真有疯病?可从前怎么从未发作过。
“娘娘还记得皇后身边的最得力的大宫女华敏么?”一喜又道,“是从华府里跟着进宫的,之前因着小琴的事被打死了。听闻她精通医术,从前皇后疯病发作,便是由她偷偷诊治,这些年才将此事捂严实了。”
全天下地位最尊崇的女人竟然是个疯子,皇帝知道么?还是他也早已知晓?这些年他处处包容皇后,难道也是因为此事?再往深了想,本朝注重嫡子即位,皇后却长年无所出。
皇帝自己是想要子嗣的,难道也是因为知道皇后的病......
“娘娘,药热好了。”宜枝进来。
于心然从思绪之中抽离,不管皇后有没有疯病,都与她无关!接过药碗往正殿书房走去。
皇帝的伤情有所好转,至少伤口不再渗血。每日清晨用过早膳之后都会去书房批阅折子,还命她亲自去送药,弄得于心然不胜其烦。
一连好几日,药送到了门口都会撞见皇后在御书房,孜孜不倦地向皇帝进言求他处置于家。
皇帝回了灵犀殿却只字不提,依旧要她近身伺候。只时常在于心然不注意时,皇帝若有所思地静静凝视着她,偶尔被发现也只是淡淡移开视线,夜里甚至还拉着她在塌上纵意云雨,动、情时还会温柔地在她耳边说着情话。
一个对她起了杀心的男人,夜夜与她亲密无间,偏偏她还只能装作毫不知情。这一切都叫于心然处于彻底崩溃的边缘,心中煎熬万分,再如此下去皇后不疯她非先疯了不可!
这一日,于心然端了汤药比皇后早小半个时辰去见皇帝。皇后疯不疯的,试试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