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即跳下木塌, 逃命似地捡起地上的缎绣外袍披上,穿好绣鞋,又去梳妆台前照了照。反观皇帝, 只是意犹未尽地坐在罗汉塌上靠着墙, 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眼神沉沉地看着她忙得团团转。
“皇上可别出声!”
幸而内室外室之间隔着一道琉璃屏风,于心然急着往外扑拦住嫡妹。只是腰间的菱纱带子被皇帝突然伸手扯住,害得她踉跄一下差点摔到塌上。他龙颜不悦, 压低声音道,“打发走,朕没什么耐心。”
没什么耐心就去谢清那儿, 难道她很想伺候他吗?!于心然抽回腰带步出了内室,果然见嫡妹正好进来。
“姐姐,你这地方可真小。”
星阑阁确实小,内室外室加起来还不及从前寝殿的一个花厅大。
于安然心里惊魂未定,勉强装出个端庄仪态。见身后还跟着两个侯府婢女抬着行李箱子。
“你这是?”
“姐姐,山底下的房子空空荡荡的妹妹实在住不惯, 能不能与姐姐一起住, 你上次说皇上一个月才招幸一次, 我保证那夜躲得远远的绝不碍事。”
“宫里有规矩......”
“如今不是在宫里了姐姐。其他好几位妃嫔都接了自己的妹妹去小住, 为何我就不行?”于家六小姐打定了注意要留下。“难道真如母亲所言, 姐姐介意我并非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不愿与我同享富贵?”
“当然不是、”
嫡妹使了个眼神命婢女们放下行礼箱子, “姐姐总偏心七妹妹,明明你们也不是一个娘生的。”
“没有的事。”于心然心里想着法子如何赶走她。
“母亲说了,要我进宫与你一道服侍皇上。如今淑妃当宠,有皇后勉强压着她,若淑妃将来越过皇后, 后宫还有姐姐喘息的余地吗?可若我进宫就不一样了,你我姐妹二人能互相帮衬。”嫡妹挽了她的胳膊,“正好趁此机会,姐姐告诉我皇上有哪些喜好。”
谁要她帮衬?若嫡妹真入了后宫,定会给她招来数不清的麻烦!
“留下可以,等我明日禀告皇后,再接你来住。否则私自留宿,若被皇后知道了,你我二人都要被罚。”
“内室什么声音?”嫡妹忽然道,竖起了耳朵仔细听。
什么声音?于心然脸色微变,“大概是风、诶?”
嫡妹没听解释,直接绕过仙鹤琉璃屏风往里去。
糟了!皇帝还在里面!于心然惊慌失措,反应过来后赶忙跟上去扯住她的袖子,“你等等!”
嫡妹轻易挣脱,进入星阑阁内室要看个究竟,于心然仓皇至极。
“没有人啊。”
果真内室空无一人,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皇帝人呢?内室的窗户大开着,大概没了耐心翻窗离开了?
嫡妹往罗汉榻上一坐,眼梢含魅地看向她。“这里只有你我姐妹二人,姐姐今夜就同我说说皇上在床上喜欢什么样的?不过妹妹先要为姐姐鸣不平,姐姐长得可不输淑妃,却一直不得皇上宠爱,定是你在房事上花样少放不开,寡淡无趣,皇上才一月只来一回。”
侯夫人请了青楼花魁教导嫡妹房中之事,一个好好的贵女竟然成了这幅口无遮拦不知羞的模样。
“你先将这套碧玺首饰摘下,以后不许再戴。”皇帝方才已经生怒,绝不能叫他再看见,于心然伸手要去摘。
“姐姐小气。”嫡妹躲开护住了首饰,“你先说了皇上的房事喜好,我再摘,否则我不依。”
于心然咬牙恨极了!她到底造了什么孽!
姐妹俩僵持着不下,一个主意突然冒了出来,嫡妹不是喜欢打听吗,不若就此吓吓她,叫她打消进宫的念头。
“姐姐,你真不愿助我进宫?那我去金陵告诉母亲去!”于安然沉下脸。
“你等等!”于心然慌忙按住嫡妹的肩,思索片刻开口,“妹妹说得没错,皇上确实不喜欢平淡无趣之人。尤其房事上,尽出折磨人的花样。”
于安然一听她终于要说,满怀期待,双眸透出兴奋,“快说说什么花样?”
“皇上喜欢......喜欢将人绑在床头,用刀子划出伤口,叫得越惨皇上越尽兴。”
听了这话,嫡妹于安然顿时没了笑意,睁大了双眸难以置信,“真、真的?”
“妹妹定听说过那桩事吧?恭王爷在房中弄死过好几个妙龄少女。”于心然见嫡妹脸上渐渐有了惧意,不自觉想笑,“皇上与恭王可是叔侄。”
嫡妹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事实摆在面前,无可辩驳啊。
“皇上还喜欢掐人,每月侍寝那夜过后,我身上再也没有一处皮是能看的。”于心然一开始还难以启齿,可一旦放下矜持就不难了,配合神情双眸渐渐湿润,“他不把我当人看。”
“可皇上容貌出尘如天上谪仙一般,他、他为何要这样?”嫡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忧心忡忡地问道。
“因为皇上那处不济事。”于心然继续编,越来越离谱,怎么这谎话越说她心里越舒坦了,“没有一次是成的,皇上就将恨意转移到我身上,打骂是家常便饭。一月一次算少吗?等妹妹进宫受过这种惨无人道的折磨,便不会在觉得少了。姐姐每月侍寝,都痛苦不堪,只能极力忍耐......”
“真的?”嫡妹用帕子捂着嘴,瞠目结舌、惊恐万分。
“否则你当皇上为何这么多年都无子嗣?事关皇室辛密,不能对外人道罢了。”
“原是这样......”嫡妹一听这话,便再也无丝毫疑虑,君王没有子嗣也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于心然继续添柴火,又编了好几种花样。恭王房里弄死人的事众人皆知,她曾经听宫里头其他妃嫔说过细节,为了吓住嫡妹叫她不要以为进了宫就能过人上人的奢侈生活,于心然将这些细节全安到了皇帝身上,将他描述成了丧心病狂的好色之徒。
嫡妹已然被震惊到了九霄云外,平日里机灵狡黠的小脸变得苍白至极。于心然从边上取了把小纨扇遮了唇忍不住笑,微风透入小轩窗,吹动她腰后青丝,凉意阵阵,“妹妹还想住下么?”
嫡妹妹脸上浮现一瞬间的疑虑,“我、我......”
此时门口忽然有了一阵动静,于心然只当一喜她们打热水上来,也并不在意预备继续多编几句谎话吓唬嫡妹妹。
“皇上他、”
说话间,一个修长身影立在了屏风边上,于心然手执着小纨扇望过去,笑容顿时就僵在了脸上,被震惊得再也无话,他、他不是走了吗?
“给皇上请安。”嫡妹比她更快反应过来,立即从罗汉榻上翻身跪到地上。
于心然手中纨扇落了地,与木板相撞发出响声,这才立即行礼,好险好险,幸好后面半句泼脏水的话没说出口,若被听了去自己怕是再也当不成这个贵妃,皇帝不杀她算是开恩了都。
“你是于侯的嫡女?”皇帝面上波澜不惊,别过眼看向于安然。
得了皇帝注意,嫡妹抬头欣喜回道,“回皇上,臣女正是。”皇帝于她如天上日月般遥不可及,如今近在咫尺注意着自己,于安然心中既狂喜又慌张。
皇帝垂眸凝视着她头上首饰,沉默半响才开口,“朕特意命匠人为贵妃制的首饰,怎么到了你头上?”
淡然疏离的语气瞬间令于安然的心揪紧了,双手微微颤抖,平日里聪明机灵的人,此时脑子懵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忙向于心然求救。
于心然自身难保哪里还管得了她!
“头饰摘下滚出去。”素来温和的皇帝眉宇之间尽是厌恶,摄人心魄的容颜叫人再不敢直视。
于安然不敢耽搁片刻,迅速摘下身上这套强要过来的粉碧玺首饰,行了一礼慌不择路地奔下楼,楼梯间脚步仓促,从前她只知皇帝权势滔天,今日倒是体会到了什么叫伴君如伴虎,能轻易左右人生死的君王,一言一语都叫人心慌。
嫡妹倒是溜得快,于心然无处可躲,立在桌边静若寒蝉。
脚边忽然有了动静,她往边上挪开几步。皇帝拾起她落在地上的纨扇,执着扇面递到她面前,狭长幽深的双眸直直看向她。
袖下的手不敢去接,一双眸子警惕地打量着皇帝神情。忽然想起他说过的句话,他说他没什么耐心,这样拖着不是法子。
于心然只能伸出手握住扇柄。心中忽然有个了荒诞的想法,他不会翻窗出去躲在露台,将自己与嫡妹的话听了个遍吧?!
她的神情皆入了他的眼,皇帝捏着扇面不肯放。他以为除去初次那夜,两年间其他无数缠绵的夜里,他的贵妃与他一样,是快活不尽的。
“贵妃一直以来痛苦不堪么?”
真全听了去,于心然眼神躲闪着,暗自叫糟,那些大不敬的话冒犯君王,若真追究起来她这条小命还保得住吗?
“极力忍耐?”
“臣妾、”她曲了膝要跪,却被皇帝扶住了手臂不许她跪。
以为皇帝会盛怒离开,他却神色照常的传人送热水。她也如往常一般伺候他沐浴,只是两人之间再也无话。
自己似乎总惹他生气。
夜深山幽,终于收拾妥当熄灯上塌。皇帝素了半个月,不可能就此放过她,伸手揽她到身下,继续方才的事。
褪尽衣衫,皇帝一双眸子望着于心然如羊脂玉般的雪白,双手捏在她腰侧,“朕找找青紫在何处?”
于心然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伸了手臂要去攀他的肩,一双手柔荑顿时被钳制住压在了头顶。
笼罩在上方的男人比从前更用心,一寸一寸吻着她,极尽温柔缠、绵,她不自觉地轻哼。大概他气消了吧......于心然如此想着也多几分配合。
足足小半个时辰他轻吻遍[自己想象,不可言说],纱裙堆砌于腰间,皇帝撩人的手段那称得上一个了得,待绸面褥子上早湿润不堪,他却停下迟迟不再继续,只近距离地凝视着她,欣赏着她脸上迷蒙沉醉的神情。
“贵妃喜欢么?”皇帝贴到她耳边问。
于心然双眸湿润明亮,神情娇憨,如半醉一般双臂圈着皇帝的脖子,并不回答。
“朕知道贵妃不喜欢,以后不会再令你痛苦,不会再逼得你极力忍耐着朕。”皇帝说完,拉下她搭在他肩膀的手臂,自行翻身躺回塌上,不再有任何动作,看模样似是要安寝。
他故意的!于心然在这种事上被带的食髓知味,此刻气息早已经紊乱,不上不下的,腹中似有火苗乱窜,翻身过去抱住皇帝,手搭到他坚阔胸膛示好。
没想到身边人视她如洪水猛兽一般躲开。明明胸膛也一片炙热......
又待了一会儿,他毫无动静。她却难受得紧,右手偷偷往下,才动了动就被身边的人骤然用力按住,反扣到枕边。
呜!她羞耻至极,从前都是被喂得双颊绯红、不堪承受,哪里尝过这求而不得的滋味,难受地轻哼了一声。
“皇上......”怯怯地唤他。
身边的人倒吸一口冷气终于又覆上来,堵住她的唇。
星阑殿的床榻比起别的寝宫略狭窄些,身形高大的男人拥着她几乎占了床榻一大半,于心然只觉得层层叠叠的酥、麻感扩散开来。
深夜。
一室旖旎,到了紧要关头却戛然而止,皇帝又贴到她耳边,“告诉朕是什么滋味?痛苦不堪?”
他抽、身得果断,于心然回过神,顿时明白这又是他更厉害的折磨她的法子。真是叫人难受极了......
“贵妃言语放肆,德不配位,没有资格孕育皇嗣。”皇帝如是道。
她心中也生出几分恼意,这手段真是别出心裁又龌龊!可又想想皇帝折磨她也在折磨自己,反正难受的并非她一人,一气之下扯过被褥盖住自己翻身背过身,强迫自己将心思转移。
***
赌气归赌气,清晨天亮,醒后她难逃伺候皇帝梳洗更衣的命运,星阑殿卧房比他御书房小憩用的内室大不了多少,两人如何都避不开。
早膳后要去不远处的皇家寺庙祈福,并非正式场合,众人皆着了常服,皇后借口身体不适推脱没去。再加上皇帝不欲引起百姓注意,出行的队伍尽量精简,于心然只能与皇帝、淑妃同乘在一辆宽敞马车里。
自从谢清将油灯打翻之事污蔑到她头上,她们二人算私下撕破了脸,再也不似从前那般互相敬着。
车厢之中皇帝拿了卷书看,剩下她和谢清大眼瞪小眼,场面尴尬。“妹妹身体不舒服么?”谢清先打破了沉默。
三月初的天气,早起寒意重,才睡两个时辰,她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只是水土不服罢,多谢姐姐关心。”于心然怕皇后责罚才同来祈福,早知皇后自己都不来,那她还来碍什么眼!
谢清悻悻然又去同皇帝说民间趣闻,皇帝放下书卷耐心听着。于心然心里别扭,只能别过眼撩开了帘子往外看街上。
按理说此处依旧算在行宫境内,奉天寺又是皇家寺院本该清净。因皇帝允许寺庙平日里对百姓开放,唯他莅临行宫期间才闭门谢绝香客,故而附近尽为热闹街市。
待到了奉天寺,皇帝屏退太监亲自伸手扶谢清下马车,又对她伸出了手。昨夜闹成这样,他竟然还可以假装无事一般?于心然受宠若惊,伸手借助他的臂力落到地上。待她站稳,皇帝又很快就松开转过身去,腰间佩玉跟着衣摆晃动,叮当胡乱响了一下,弄得她心里更乱了。
一切都如往常一般,只是表面平和波澜不惊,内里波涛暗涌。
皇后不在,谢清理所当然地霸占皇帝,紧紧跟在他身侧。于心然不远不近、亦步亦趋地在他们身后,从她这儿望过去,皇帝身着玄色暗云纹常服,而谢清着与玄色相近的竹月色如意云烟裙,真真是一对羡煞旁人的眷侣。明明皇帝的衣裳是她给挑的,这两人还真心有灵犀。
“娘娘您快跟上。”大太监催促了一声。
于心然这才反应自己已经慢了他们一大段路。皇帝也刻意慢下步子等她。
奉天寺主持亲自迎候她们进寺庙正殿烧香为国祈福。场合并不正式,故而一切从简,君王亲临,寺庙里除去僧人与随行宫女太监,再也无一个闲杂人,清清静静的。
于心然神不附体,祈福过后又随着皇帝去听主持讲佛法,皇帝听懂了,淑妃听懂了,反正她什么都没听懂,混在他们之中假装听懂了。
听完佛法到了后殿等着到时辰用斋菜,下午还要去抄经,至傍晚方能归,如此枯燥冗长的祈福行程,怪不得皇后称病不来!可她偷偷瞄了了一眼身边的皇帝,他颇有耐心,方才还还同方丈探讨了佛理。
等膳的时候,谢清去别处为她父母祈求康健,禅房之中独留她与皇帝两相无言。
“贵妃娘娘,听闻侧殿的送子观音特别灵,您要不要去拜拜?”大太监撩帘进来问了一声。
大太监真真好人,为她想着这些,只不过......她又偷偷瞥了眼身旁的静默的皇帝,他昨夜说她没有资格孕育龙嗣,怎么好违抗君王的意思去求子。
“不必了,公公费心。”她尴尬地对大太监浅笑,这昏君当她多稀罕龙嗣?
大太监也机灵,看两位主子如此互相不通一句话,便知皇帝大概又胡乱对贵妃发脾气,“奴才去看看斋菜做得如何了。”说完赶紧转身离开了禅房。
寺院里如此清心素雅之地也难以抚平焦灼内心。
“怎么不去求?”
从早晨开始便沉默寡言的皇帝终于开口,只是这口吻听着着实刺耳。
“臣妾并无资格孕育龙嗣,不敢去求。”她赌气回道,即使龙嗣能稳固她的贵妃地位,能保于家未来几十年的荣华富贵,可能还带来其他许多恩典。只要一想到皇帝会更疼爱淑妃的孩子,于心然就像还是孑然一身便好,在宫里只需保全自己一人。
两人再次陷入僵局。
“贵妃、”皇帝忽又开口。可于心然实在没法再与皇帝单独待着,胸口的气憋得直难受,骤然起身走出禅房,正好听大太监正在与王为意说话。
“我听说啊,寺院旁边的月老庙,求的姻缘符特别灵!娘娘?”大太监注意到她,立即凑过来,“娘娘可是要去求子?”
“公公方才说的月老庙在何处?”她想为妹妹求姻缘。
“奴才领娘娘去 。”大太监带了几个宫人陪着着她去。原来月老庙并不算在皇家寺庙内,只是平日里香客实在多,州官才在奉天寺不远处建了这间月老庙。今日也谢绝了祈求姻缘的善男信女。
庙里只有一老妇人看着。
于心然双手合十跪到神像面前,希望妹妹得嫁如意郎君,不要像她一般,外人看来地位尊崇、前程似锦,其实一无所有。
拜过之后又捐了香油钱。
“姑娘,这两道姻缘符你收好。”看庙的老妇人似乎眼神不好,没看到她梳着发髻、戴着金钗,老妇人手里捧着两道系着红线折叠起来的姻缘符递到她面前。
“这位可是贵妃、”大太监上前要说。
“刘公公不必、”于心然拦住他,别为难这老人家,干脆将两道姻缘符收进袖子,拿回去给妹妹吧。
待回到偏殿,谢清依旧未归。
“贵妃去求子了?”皇帝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臣妾只四处逛了逛。”
大太监本手执着茶壶添茶,笑着禀告,“贵妃娘娘去了月老庙拜月老,求了两道姻缘符。”
“......”大太监的嘴真是没个把门的!
静默了一会儿,皇帝突然朝着她伸手,“朕看看民间的姻缘符。”
“......”纵然心里并不情愿,也只得从袖中摸出来交给他。
用黄纸朱砂简单制成的最为常见姻缘符,同寻常的平安福也并无区别。
“愚弄百姓的东西罢了,朕不信它真有用。”皇帝虽也研读佛经,并不信鬼神,平日祭祀祈福也都只为了遵从礼制。
好好一道符咒怎么就被他这么埋汰了?于心然抬眸偷偷瞪他眼,一声不响迅速从皇帝手中抽姻缘符,复又塞进袖中,侧过身背对皇帝,她信就行,关他何事!
皇帝手中骤然空了,手指轻捏着的姿势略显尴尬,顿了顿才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