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皇帝再次欺身过来, 她不自觉地往后仰,双手撑住了身后的御案,指尖正好触到了那叠折子。正要趁乱偷取。整个人突然被抱坐到了御案之上。

“皇上?”于心然惊呼一声, 同时攥住了他的龙袍。“皇上你喝醉了。”她完全确定, 皇帝真的醉了。

“不是贵妃给朕倒的酒吗?”他神色一如正常,眼神也十分平静,高贵如他即使喝醉了看上去也如此清冷而疏远。皇室的仪态规已然刻在了骨子里。

可清醒的皇帝绝对不会抱着她坐到御案之上。

恍惚间,颈边的狐裘带子被挑开了, 露出一身的精致。她听见皇帝呼吸一滞,“贵妃真是赏心悦目。”他在她耳边轻声夸赞。

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思考之际,皇帝的唇就贴了上来。

“爱妃”呢喃般的轻声赞叹再次传入耳内, 暧昧得叫人双颊染上绯红。

于心然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折子上,其中仅剩的那本青色,这次绝对不能再弄错了。

刚触到一角,整个身子突然往后一仰倒在了御案之上,皇帝真太荒唐了!反应过来之后她着急道,“皇上, 明日便是祭祀!要早起......”

还没说完, 皇帝长臂一靠, 御案上的物件尽数被推到了地上, 刺耳的破碎声四起。其中皇帝最爱钟爱的那几支千金难求的笔也遭了秧, 还有那一方珍贵的砚台......还有折子!

待她再回眸, 皇帝的眼神早已经不再清明,他急切地吻她,一路往下,“爱妃总能勾得朕神魂颠倒。”他一边说着一边去扯她的腰带。

什么叫她勾的?于心然冤枉极了,明明是他自己嗜、好女色, 索求无度。

“皇上,明日便是祭礼。”她再次用祭祀的借口躲避着,心里只想着折子,根本无心于其他。

“今夜留在朕身边。”他一字一句笃定道,一边急不可耐地地吻着她。弄得她上身几乎已经衣不蔽体,于心然侧过头去寻那折子,余光才看清它所在的位置,整个人突然被抱了起来,皇帝稳步朝着内室走去。

这好色之徒!

视线被迫从一片狼藉的地上收回,“皇上,明日出宫祭祀,若被皇后知晓臣妾今夜宿在书房、”

“朕怕皇后吗?”这话颇有气势。

“......”一个晕眩过后,她陷入柔软被褥之中,

“朕要贵妃!”他俯身而来遮住了她头顶的光芒,再次向她宣告,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可她不要他啊,她想要的的是那本折子......不会是喝醉了把她当做谢清了吧?醉了的人连动作都近乎粗暴,由两位绣娘耗时多月绣成的百蝶百花常服在他手中成了碎片,于心然绝望地挣扎起来,生怕他愈加疯狂,“皇上你真喝醉了!臣妾害怕。”

“别怕,贵妃会喜欢的。”他的唇贴到她颈窝间,轻咬她。

内室的门半敞着,她甚至能用余光远远看见碎瓷片中那本青色的折子,可就是够不到!徐雁秋于她是有恩,可这次为了还这人情,自己可真的吃足了苦头。

半推半就地顺了皇帝的意,醉了的人掌握不好力道,她被折腾得不轻。

***

辰时便要出宫去祭祀,到了寅时末皇帝才满意了,酒意也随之而散。

御书房的内室与偏殿比起来狭小而隐秘,此刻唯剩下她未平复下来的喘息声,她坐在皇帝怀里亲密无间地与他贴在一道,左手手臂攀附着皇帝轮廓分明肩背,明明已至寒冬,双双一身薄汗。

于心然怔怔地出神,脑子里尽是那些令人羞耻的画面,光是想想便已经......

“朕失态了。”皇帝终于清醒。

何止是失态......从未见过皇帝这般模样,她还以为曾经的那些夜晚便已经是最荒唐无度的了。

“爱妃甚美,朕不能自抑。”

“......”又关她什么事?

“这种衣裳,命绣房不许再制。”在这无限寒冷的冬夜之中,皇帝的声音沉静如水。

关衣裳什么事?莫名其妙!

于心然额头抵在皇帝坚实宽广的胸膛上,纵使有满腹的抱怨,也不敢说出口。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那本青色的折子。今夜受了这么多的难,若再偷不到,不如死了算了!

终于待身边人入睡之后,于心然轻手轻脚地下床,鞋子呢?在黑暗中摸索了片刻找不到,干脆赤着足准备起身。

“去哪里?”纤腰突然被圈住。

“臣妾怕皇后明日见到后责怪,还是先回芙蓉轩了。” 她未料到皇帝如此警觉,只能随意编了个借口。

殿外一阵寒风呼啸而过,明日定又是个大雪纷飞的天。

皇帝松开手臂,“你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离开朕。”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窗外的云遮住了余光,幔帐只中几近黑暗,看不清皇帝的神情,于心然迷茫地不知如何应对。

最终皇帝还是派了人送她回去,坐在龙辇之上她一路都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

到了芙蓉轩门口,一喜便迎出来,“娘娘,如何了?”

什么如何了?她疑惑着,话到嘴边这才想起来自己怎么从御书房出来了?她不是去拿那本折子的吗?

可皇帝一直看着她不敢拿。

“本宫这不成。”马上就要天亮了,“你命人出宫传话给七小姐,就说还是让徐雁秋这两日想好应对之法吧。”

“可七小姐之前让人传话进来,说要娘娘务必帮徐御史这个忙,否则他无权无势,根本无力自保。”

无法自保......难道徐雁秋还真的当众议论皇帝的过错了?有这把柄更糟糕了,即使王家不出手,父亲一党便可将其置于死地。

关键还是在于那本折子。

第二日,众妃嫔去御书房等皇帝一道出宫祭祀。她到之时,谢清已经在伺候皇帝起床梳洗,于心然只能乖乖立到屏风边静待。原来昨日离开后,皇帝独自回了偏殿就寝。

他必定没有批阅那堆折子,那么如果今日她留下来,还有希望毁了那本折子,那么单看徐雁秋值不值得她这么做了,于心然权衡着利弊。

皇后凤驾也很快到御书房偏殿,一进屋便见到了谢清正在为皇帝奉上茶盏,脸色顿时难看。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身为四妃之首,不去一同伺候皇上更衣,杵在这里做什么?”皇后将气撒在于心然身上。

被这么劈头盖脸训斥一声,于心然真真觉得自己无辜极了,她好好站着又没碍着哪个!

床榻边,谢清又从宫人那接过龙袍,给皇帝披上,真是浓情蜜意的一幕。

她顿时左右为难。一边怕皇后训斥,一边又不想去打扰皇帝和淑妃。

纠结片刻,还是硬着头皮走到皇帝身边,帮着一道为他整理龙袍。谢清沉得住气,从始至终都未看皇后一眼,只一心服侍皇帝。

造孽啊......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吗?去年在幽州行宫,皇后与淑妃斗法,她夹在其中左右为难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今年打死她都不会再去了。

不对,先解决眼前之事。

她为皇帝扣着胸前的扣子,一路到了脖颈那,他垂眸淡淡扫过她,并不言语,但她能感受到他若有似无的气息,立即低下头。

身边谢清给皇帝递来了沾、湿的布巾,于心然发誓这绝对是她人生中最难熬的时刻!天知道今日还会发生什么更诡异的事......

“臣妾、臣妾今日不大舒服,想留在寝宫休息。”她艰难地对皇帝说了方才自己一直在编的借口。

皇帝还未回应什么,皇后先发难,“你敢不去祭祀?”声音拔高了带着责问的语气,眉眼凌厉、

“臣妾不大舒服,望皇上和皇后赎罪......”她扣好了皇帝龙袍胸前的扣子,放下一双柔夷,装了个唯唯诺诺的模样向他们禀告。决定不去祭礼,一则为将折子弄到手,二则她实在不愿再夹在皇后淑妃之中左右为难,成为无辜被攻击的对象!

“本宫看你好好的、”皇后不依不饶。于心然明白她的心思,若自己不跟着去祭礼,那么谢清所站的位置便是皇帝的右边,二人几乎平起平坐了,皇后自然不答应。

“既然贵妃说不舒服,就让她留在宫中吧。”皇帝漫不经心地开口打断皇后,并非与她说话,是对同皇后说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像毫不在意她去还是不去。

若是可以,她现在真想长舒一口气。真的饶了她吧!

***

终于到了辰时,圣驾出宫前去天坛祭礼。于心然被独自立在偏殿之中,她根本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

记得昨夜御案上的东西摔到了地上,不知道折子此刻有没有被放回原位?

唔......没有

书房正殿的御案上已摆了新的笔架与砚台,那叠折子却不翼而飞了。四处翻找,书架上,木塌边,床上,真的没有。昨夜的一片狼藉仿佛出现在了梦里,书房干干净净不染一丝灰尘。

里里外外寻遍,确定折子真的不在书房。难道皇帝离宫时一并带走了?徐雁秋真的不太走运。

此时门口突然传来嘎吱一声。她下意识地蹲下,大概是太监进来收拾东西。

然而片刻之后,蹲到腿麻了都听不见脚步声。壮起胆子往门口看了看,怎么.....怎么书房门怎么被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