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自己能给小琴创造这么一个机会勾引皇帝, 却又正好被皇后撞见,那小琴即使不死也没有半条命,再也无可能出宫告状。整件事与她毫无关系, 自己完全可以撇得干干净净, 侯夫人那儿也绝对找不出一丝破绽。
于心然起身,在木塌前来回踱步盘算着此事。
只是有一个难题,皇帝上次在浴房如此厌恶一喜的接近,如何令他接受小琴呢?若小琴长得同妙静云那般眉眼也就罢了, 皇帝这种色中饿狼肯定会全盘照收的,偏偏小琴容貌只算得上清秀。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若是皇帝真的幸了她, 并且不顾皇后生意气封了小琴,那这事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娘娘,奴婢家里是卖香料的。奴婢知道一个香料配方,能叫人闻了片刻后便有浓浓倦意。”一喜又道。
有这么好的东西不早些拿出来!
两人行事可比一人行事胆子大多了,主仆俩一合计,很快便胆大包天将这打到皇帝头上的主意谋划妥帖周全了。
正好, 皇帝今夜要来芙蓉轩。
下午, 于心然便当着殿内所有宫女的面, 赏赐了一喜一身粉嫩的新宫装, 吩咐道, “晚上皇上过来的之前换上。”
等她交代完进了内室, 如她所料小琴立马就跟过来了,“娘娘,你想叫一喜伺候皇上?”
于心然手里捧着茶喝了一口,脸上悲戚,“你也知道, 皇上已经渐渐厌弃了我。之前皇帝有提过,说我的贴身宫婢仔细看看样貌不错,我想着若将一喜献上,皇帝或许还能对我好些,对于家好些。”
小琴一听,“奴婢也是娘娘的贴身宫婢!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奴婢又是跟着娘娘从于家出来的,若是能得了皇上的宠爱,奴婢一定会向以前一样尽心竭力报答于府的恩德。不像一喜那个小贱婢,若是成了妃嫔,心定然不会向着我们!”
“可......皇上看上的是一喜。”于心然假装犹豫道。
贵妃可真是蠢笨到家了!小琴在心里恨得牙痒痒,论模样她可不比一喜差,既然皇帝动了幸宫女的心思,只要伺候好了,皇帝管是哪个宫女,肯定赐自己位份。
自己是从于府出来的,一心向着于家,怎么看都比扶持一喜上位要好,于心然怎么蠢得这都想不明白!
小琴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屋子里,正好瞥见一喜床上那身贵妃赏赐的粉色裙装。
这可是天赐的机会啊!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若是不试这辈子永远都是下人,任由主子呼来喝去。若是试了,保不齐就成了人上人,在天下最华贵的宅子里享尽人间的富贵。
有于家王家的扶持,那蠢笨的庶女都能当上贵妃,自己如此聪明伶俐,肯定能得皇帝宠爱,到时候什么谢淑妃什么妙贵人,统统都一边去。
若是事成,不光自己,全家人都可脱了奴籍一飞冲天,到时候父亲母亲和兄弟姐妹们该高兴成什么样了。
想到这里,小琴心里更是打定了主意。
傍晚,皇帝自书房过来。今日华家那事已经盖棺定论了,大理寺卿虽然收了贿赂污蔑淑妃娘家,但是其中不免有华家胁迫,皇帝只是罚了半年俸禄依旧留职。
大理寺卿姚家算是逃过一劫。至于华家,罪可不轻,皇后父亲在朝堂之上声泪俱下认了贿赂污蔑的罪责,不少重臣为之求情,说他为丧子之痛昏了头才做出这种事来。
皇帝是个仁君,当然不会重罚,停了他在军中的职责,命他在家休息,至于华长明狱中被害之事,会继续叫人查下去。
前廷之事如此化干戈为玉帛,消息传到后宫,皇后那儿倒是松了一口气。只不过淑妃谢家受了点委屈罢了,皇帝为此还特意赏赐了几件珍宝安抚。
这事发生时声势浩大,如今又轻而易举地化解了,于心然总觉得哪里有些蹊跷,按理说这结果于华家有利,看得出来皇帝还是顾念皇后和国丈的,要是有人要看华家好戏,今日必定是失望了。
可是细细想来华家损失惨重,死了唯一的儿子不说,军中的职权被削了。谢家表面上看起来被冤枉了,谢清被皇后欺负了,统领后宫之权是实实在在落到了淑妃手里,其他还一点损失都没有。
不知道他们各自对结果是不是满意,但是皇帝是满意的。他今日来芙蓉轩的时候心情看上去不错,晚膳时喝了两壶酒。
夜深,皇帝要沐浴就寝,于心然手伤着他好大发慈悲地没叫她进去伺候。只不过她早就命一喜在浴房里焚好了香,这熏香香味甚淡,闻多了倦意就起来了。
于心然趁此机会赶紧灌了自己几杯酒,被下人们扶着去了偏殿休息,到时候寝殿里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关她的事,她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
皇帝沐浴完从浴房出来之后,直接步入了内室。一喜端着热茶要进去,却被小琴拉住了,“娘娘在偏殿叫你过去。”
一喜面露为难,“可是娘娘命我给皇上奉茶。”
“这事交给我!”今夜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小琴下了破釜沉舟的心。撩开了帘子去了内室。
皇帝沐浴完之后坐到了塌上。这里于心然也叫人焚了香,这香极其珍贵,就算是夜夜失眠的人闻了一会儿也会生出浓浓倦意来,皇帝久经沙场身体比起常人更加精壮,她便加重了剂量。
君王手撑着头闭着双眼。小琴将茶轻轻放到矮几上,脱了身上的衣袍,露出里头的粉嫩裙衫,这衣裳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般,上头还熏了香。
皇帝有些半醉了,听着声音又闻到了熟悉的香味,只当是于心然进来了,伸手便握住了她的手腕拉到自己身边,温声亲昵地问,“贵妃的手还疼不疼了?”
年轻的君王丰神俊逸又掌生死大权,在宫人们面前从来都是威严神圣的模样,这般带着点温柔的询问,直叫人心动不已。
这般高高在上的男人,天下之主,若是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那该叫人多么欣喜若狂!
小琴心里又慌乱又激动,就这皇帝拉扯她的力道坐到塌上,两个人之间近在咫尺。她伸手去解衣裳扣子,带着点羞怯脱下外衣,双肩和身子微微发抖。他可是皇帝,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只要得了他的青睐,那富贵荣华只是他一句话的事!
小琴俯身下去,此时外屋突然响起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半靠在塌上的皇帝骤然睁眼,伸手一推。
破门而入的并非于心然,而是得了密报的皇后,一行人气势汹汹地地闯进来,跨入内室后便见到了这番不堪入目的场景。
跌在地上小琴立马拉好衣衫站起身来,见到来人后大骇,脑子一片空白,吓得腿软又跪到了地上。
皇后连贵妃都敢打,更何况是当场撞见了企图爬上龙塌的小宫女。这样的场景深深地刺痛了她,当年在她并未察觉的时候,谢清就是这么勾引皇帝的吧!而后那个家世卑微的贱女人步步成了如今与她争丈夫宠爱的淑妃!
“下贱的货色!”皇后恨得咬牙切齿,亲自给了小琴一巴掌,将这几年的怨恨全都发泄到她身上。
小琴被打得趴到了地上,一脸惊恐地看向皇帝,祈求他能救救自己。
然而皇帝已经甩手撩开帘子,大步走了出去。
“把这个贱人扒光了打!”皇后尖锐的声音响彻整个寝宫。
偏殿里于心然躺在床上忐忑不安地。
“皇后来了吗?”她问床边的一喜。
“来了。”一喜答道。
只要让皇后见到小琴主动勾引皇帝,凭着皇后的本事,绝对搅得天翻地覆,那自己的计划就成了。
偏殿里已经熄灯了,只有一喜在床边守夜,静谧的室内,一阵粗暴的推门声突然将她惊起。
皇后来找她麻烦了?那她有十足的借口和认证,也是不怕的,于心然撩开了幔帐要下床,却被伸进来的一只大手扯住了手腕,拉得她一个踉跄,抬头的同时对上一双含着怒意的眼。
“皇上?”
***
寝殿内。
帝后坐在塌上,一屋子奴才跪着,小琴的脸已经被打得红肿一片,已经吓得要疯了,“是贵妃叫奴婢勾引皇上的!”
果然不出所料,小琴反咬一口。
于心然一脸无辜地立在皇帝身边,垂泪欲泣,“臣妾今夜喝醉了酒,迷迷糊糊地被人扶去了偏殿,什么都不知晓。”
一喜极力维护于心然,“奴婢可以作证,娘娘未逼迫小琴,是她接过奴婢手中的茶,自行闯入内室去给皇上奉茶的。”
皇后哪里管是不是指使的,一双眸子像是淬了毒,看小琴像是看着谢清一般满是仇恨,恨不得立即将她虐杀了!
“你胡说八道,明明贵妃向奴婢哭诉说自己日渐失了皇帝宠爱,要奴婢帮她固宠,还赏赐了奴婢这一身华美衣裙。” 生死关头,小琴也不管是敌是友了,把罪责推到于心然身上,自己或许还能保住这条命。
于心然刚想开口为自己辩驳,却听皇帝拍了一下手边的矮几,冷声命令道,“芙蓉轩所有宫人,全部杖毙。”
一听这话,于心然浑身像是被冷风灌了个彻底,她万万没想到皇帝会迁怒至此,连皇后似也被皇帝的话惊到了。
屋外的守卫进来要拖走宫人们,他们吓得都拼命磕头,“皇上饶了奴才,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也有几个宫女爬到于心然脚下,“娘娘,救救奴婢吧,奴婢真的不知情。”
于心然自身难保,可是瞥见一片宫人之中静静跪着的一喜,到底有些于心不忍,她跪到皇帝足边,“都是臣妾没有管束好下人,与人无尤,皇上惩罚臣妾就好,饶了其他人吧。”
皇帝气得不轻,侧过头看向她,一双眼眸深不见底,将她脸上的神情全部收入眼底,像在深究她的言行,仿佛下一瞬就能看透她的伪装。铺天盖地的压迫感令于心然心慌得无以复加,她利用了皇帝,心虚垂眸再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