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与此同时,高尔夫球场上,沈琅最后一下推杆进洞,心情很好地撑着球杆往身后看。

肖闻郁在原地打完电话,正收起手机朝她走来。

这片果岭上的草皮修剪得平整,风拂草叶,碧色连坡。沈琅见男人一身的白球服,修身的裤腿更衬得他腰窄腿长,像一幅移动的风景画。

平时看肖闻郁穿多了深黑的西装革履,现在他这一身白看起来简直柔软又无害。沈琅笑:“风景画先生,我给你拍张照吧。”

肖闻郁敛眸解了锁,把手机递给她,没多说什么。

原本沈琅是真的单纯想拍张照,但等她接过手机,举起拍照时,看着屏幕里神色端敛的人就忍不住逗他:“笑一个好不好?”

她边逗人还边切了视频模式,在录影的间隙不太真诚地反省了下,自己是有点儿太坏了。

屏幕里摄进去的画面确实好看得像幅画报,沈琅等著录下他笑的一幕,放大了屏幕才注意到,肖闻郁的目光并没有看向手机镜头。

沈琅从屏幕上抬眼,正好直直地对上了肖闻郁盯着她的目光。

“怎么了?”

肖闻郁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仍是没说话。

先前沈琅为拍照拉开了距离,两人隔得远,她看不仔细他此刻的神情,转而又去看手里的屏幕。刚巧他似有所觉地这次看向了镜头,微抿的薄唇毫无征兆地勾起一个很浅的弧度,漆黑修长的眉宇也舒展开了。

沈琅心尖上的软肉像是恰到好处地被掐了一下。

她刚想趁着气氛正好再说点什么,半举着的手机却倏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常泓。

球场里绵延的矮丘岭不少,常泓他们沿着球道过来接人,一时半会儿没找到,只好打电话过来要定位。

沈琅将手机递还给肖闻郁,抽空捡起被打进球洞里的球,装进球包。她打了大半个下午的高尔夫,束起的马尾松散了一半,此时索性解了长发,半垂着头重新扎起来。

肖闻郁报完定位后结束了通话,沈琅问他:“他们还没找到我们吗?”

等了会儿,没等到回答。

虽然平时肖闻郁也挺沉默寡言,但只是废话少,还没到惜字如金的地步。可他从刚才起好像就没再开口,像在酝酿着情绪。

沈琅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了。

他在她身后,在她的角度看不到人。沈琅正想回头,扎到一半的长发自后被拨到了前面。

肖闻郁收起手机,伸手从身后箍过了沈琅的腰。

沈琅本来对他就没防备,这会儿头发扎了一半,微垂着头露出后颈,简直就是送上门来。

清冽熟悉的气息从她的后脖颈处笼过来,沈琅顿时感觉到他修挺的鼻梁蹭过耳后白皙细腻的皮肤,一言不发地沿着她的肩颈线吻到了后颈。

一个自背后而来的拥抱。

她勾着发绳的小指刹那间下意识地蜷起来,顿时懒得有点儿不想动了。

“……”沈琅没明白刚才她哪儿招他了,良久轻着尾音,不怎么诚意地为自己辨了句清白,“刚才对我笑了的是你,我可没有招过你。”

在沈琅看不见的地方,肖闻郁眼眸沉着情|欲。他单手箍紧她的腰,声音低哑地问她:

“为什么我是‘纯情’?”

此刻沈琅的心思全在他摩挲的指腹上,没反应过来,顿了顿问:“什么纯情?”

“你给我的备注。”

“……”

情动到快失控的暧昧气氛里,沈琅总算是想起来自己给肖闻郁的那个来电备注了。她那时候带着调侃心态随手改的备注,没想到一报还一报,人生头一回栽进了自己挖的坑里。

想想也是,哪个成年男人会觉得纯情是一种夸赞?

“……这不能怪我,以前我逗你两句就被挂电话。”沈琅绷着腰脊,想起来了这茬,“换了谁,都要觉得你是不好意思了。”

以前沈琅识人不清,现在已经缓过劲儿来,想到那些被“不好意思”挂断的电话,也差不多该明白了。

肖闻郁垂眸看她被吻得泛红的耳颈线,复又低头,唇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后开口:“不是。”

“现在知道你不是了,”沈琅被触碰舔|吻得忘了词,停了瞬才想起来继续,说话都含糊着鼻音,翻着旧账揶揄他,“但我那时候怎么能知道,其实你是在欲迎还拒……”

肖闻郁没接话,同时间,沈琅感到贴抚着后腰的指腹撤开了。

她刚想回头看他,男人修长分明的手就自后向前伸过来,气息逐渐笼近。

肖闻郁的下颚支在沈琅肩侧,暗地汹涌无言,扳过沈琅的脸吻过来,撬开齿关,堵住了她的唇。

简略直接地结束了这个对话。

沈琅在这个缠|绵而强势的吻中想。

现在他可能是真的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十分钟后,常泓几人找到两人,问了句他们组的杆数。

沈琅回得挺坦然:“忘记数了。”

“怎么会没数?”常泓挺惦记自己的比分,不太相信。

“他俩,眼里就只有对方的小情侣。”老林指了指肖闻郁跟沈琅,又指回自己,“我,跑两步就大喘气一胖子。我们四个,就你是来正经打球了的,你还管人家数没数呢?”

常泓:“……”

临近黄昏,夕阳沉落。众人从球场回俱乐部酒店,球童将球包暂存起来,工作人员早准备好房间,恭敬地带客人去洗澡换衣。

餐厅包间也是早定好了的。等菜的间隙,沈琅对着手机上给肖闻郁的备注思忖,想着是该换一个了。

不久前,肖闻郁接了个越洋电话出去,此时不在包间内。常泓跟老林聊了两句,见沈琅撑着脸看手机,也跟着想到下午的事了。

常泓:“闻郁他以前跟我们在华尔街那会儿,就是忒不懂风情的那种人,工作狂,现在终于有女孩儿肯要他了,肯定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这话居然是对沈琅说的。

老林闻言给了常泓个一言难尽的眼神:你还想背着肖撬他墙角呢?

常泓没理,操碎一颗老妈子的心:“所以在某些方面他纯情一点儿,也情有可原,不是说熟能生巧呢么。”

沈琅听明白了。她倒是没反驳,大大方方地顺着这个误解笑回:“谢谢。”

“甭客气。”

老林听得云里雾里,但这不妨碍他在旁边帮腔:“虽然说肖有时候是工作狂了些,但那是以前了,现在肯定不……”

说话间,肖闻郁已经打完电话,侍应生躬身替他推门引座。沈琅抬眼看过去,对上了他的目光。

一时间气氛微妙而和谐。老林适时地止了话头,和常泓一致保持沉默降低存在感,把此时此刻留给两人。

只是万万没想到,肖闻郁入座后对着沈琅的第一句话是:“我明天要出差。”

常泓:“……”

老林:“……”

白助攻了。

“明天就出差?怎么这么突然?”常泓震惊,“去哪儿?”

他的反应太大,肖闻郁的目光暂时从沈琅挪到常泓身上。后者对他挤眉弄眼地暗示,肖闻郁略微一顿,淡声:“伦敦。”

老林恍然:“全资收购那件事吧?”他转头看向沈琅,给人作证,“这事儿确实是要出差,我也会跟着去。”

两个人都不对劲。肖闻郁眉宇微蹙起来,敛眸回视沈琅,问她:“怎么了。”

沈琅撑着脸,弯眸坦白回:“他们担心我独守空房,不要你了。”

“……”

恒新要在伦敦组建新的分部,准备发展科技分公司的部分业务,按照计划,恒新将全资收购伦敦一家智能芯片公司。在此之前,双方已经断断续续地在线上谈了好几个月关于收购的事。

一直以来,双方对合同的估价没能达成一致,再加上恒新内部新旧势力的僵持,因此收购的事拉锯到现在还是没有进展。而就在刚才,对方松了口。

事情来得突然,恒新总部的风控团队和法务团队将在今晚立即飞伦敦。肖闻郁让董助订了他的机票,明早清晨的航班。

几人在高尔夫俱乐部各自离开前,老林顺便给了沈琅他的名片,笑道:“想查肖的岗可以给我打电话,出差我帮你盯着呢,出不了事。”

“沈琅你甭理他,”常泓在旁边揭老底,“老林出个差,他老婆一天能给他助理打三个电话查岗,他连自己都顾不了。”

沈琅笑眼盈盈,还是礼貌地把名片收了。

回到公寓,肖闻郁理好行李箱。沈琅泡了两杯蜂蜜水,敲了敲主卧的门进去,递了杯给他:“你要出差多久?”

肖闻郁接过水,盯着她片刻,才回:“半个月。”

“太久了。”沈琅握着玻璃杯,看了眼黑色的行李箱,揶揄问,“箱子里还有没有位置?把我折一折,说不定还能塞进去。”

缄默对视半晌,肖闻郁搁下水杯,拿起手机替她订机票。

“……”沈琅没想到他当真了,跟着将杯子搁在床头柜上,搭上他的手腕,“我还没有办签证呢。”她叹气,“要是办了,就真的跟你走了。”

这回说的不是玩笑话。

肖闻郁蓦然反手攥住她的手腕,捞过腰,俯身把人按在怀里。没接话。

他的心跳搏动有力,指骨勾开衣角边沿往里探,浓稠化不开的情绪都被隐没进了深处。隔着单薄的衣料,沈琅感受到他紧绷流畅的腰肌,像在克制。

“你的朋友人很好,以前是他们陪你多一些,以后就换我了。”她语调带笑,“比起以后能看到你的那么多年,不见你半个月也还好,我不会不要你了的,放心。”

肖闻郁没回,另一只手顺着她微弓的脊背一路抚下去。

窗外夜色深浓,时间已是凌晨十二点。等沈琅从灼热缠绵的吻中分出一点清醒时,她已经被肖闻郁压在床里有一会儿了。

她上衣的扣子被解到露出锁骨,肩颈上也明显一小片被舔咬出的红痕。沈琅生理性的泪水浸润着眼尾,边细喘着气平复,边心想,他吻哪儿咬哪儿的毛病得改改了。

肖闻郁撑手起身,擦去沈琅眼睫上的湿润,眼眸深得可怕,却没继续。

他倏然停了,沈琅看他。

肖闻郁眼底带着讳莫如深的渴望与欲|念,语调压抑:“明早我出差,不想要你疼。”

他低沉:“我想要你难受的时候,我在你身边。”

当晚,沈琅睡在主卧,而两人没做到最后一步。肖闻郁的航班订得早,约莫凌晨五点,她依稀听见窸窣声响,半梦半醒间睁眼,肖闻郁正好从衣帽间出来。

他刚洗完澡换衣服,身上带着清新凛冽的沐浴露气味。沈琅在他靠近床头的时候撑着醒过来,从被窝里伸手勾住了他垂落下来的领带。

肖闻郁没动,眉目沉静地任她动作。

对方的领带系得工整不苟,沈琅把领带解了,重新又打了遍。

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这举动简直多此一举,含混着鼻音笑:“生活需要点仪式感。”

没清醒的沈琅找回了点往日骄矜任性的大小姐脾性。

仪式感就仪式在,领带系得再丑,也得是她给他来系。

仪式感还体现在,等两天后沈琅在办西班牙签证的时候,顺便办了英国的加急签证。

华慕作为一家待遇不错的私人事务所,每年会在这个时候组织一次员工跟团旅行,为期一周。去年所里评级前三的项目组员可带亲属家眷,免自费。

事务所内,眼镜男跟沈琅助理闲聊:“我们所里最近三年的员工旅行,前年去了意大利,去年所里绩效不好,旅行计划从日本五日游变成了写字楼五日游。”

助理激动之余有点儿疑惑:“什么叫写字楼五日游?”

“就是没放假,没旅游。”眼镜男结束凄惨回忆,继续说,“今年去西班牙,我们组都有家属名额……你有男朋友没有?”

助理老实地摇了摇头。

“那可惜了,要是有,就能情侣浪漫异国游。”眼镜男突然想到什么,八卦问,“对了,你猜沈工这次会带她男朋友一起来吗?”

“……我不知道。”这段时间所里都在猜不久前来接沈琅的豪车车主,助理守口如瓶,一个字没往外透,但此时因为即将到来的员工旅行变得有些兴奋。她想了一瞬,没忍住补了句,“可能不跟着一起来了吧。”

最近几天沈工都是一个人下班,并没有豪车来接。

眼镜男惊讶:“分手了?!!”

“……”助理恨不得捂死他的嘴,小声:“你别瞎说!!!”

然而已经晚了。

正巧沈琅端着咖啡从这片工位旁路过,浅淡旖旎花木调香水味萦绕在鼻端,助理和眼镜男的声音戛然而止,见状看过去,纷纷僵滞成了一座雕塑。

沈工在旁稍作停顿,轻描淡写地转眸看他们一眼,精致昳丽的脸上少了平时调侃狎昵的笑容。接着,她长睫半敛,很轻地叹了口气,进了办公室。

叹了口气。

良久,助理机械地开口:“沈工她,她为什么叹气了?”

眼镜男顿觉良心备受谴责,仿佛他就是那个棒打鸳鸯的罪魁祸首。他一句“分手了吧”死活都说不出口,憋了半天道:“可能是因为无聊吧。”

沈琅确实挺无聊。

肖闻郁出差后她见不到人,像是重新回到了以往自己住单身公寓的日子。本来已经习惯几年的生活节奏,现在陡然觉得哪儿都不适应了。

这个时间,英国已经进入夏令时,隔着七个小时的时差,沈琅发骚扰短信都变得不方便起来。

肖闻郁那边应该也忙,有时回得快,有时要隔上三五个小时才回,多数时候是寥寥几个字。

周末,许许听说肖闻郁出差,总算敢来公寓里串了个门。她对沈琅短信交流的方式叹为观止:“哪有情侣异地只发短信的,你们这种老年人式恋爱什么时候能改一下?”

沈琅正画着某办公楼的方案图,闻言睨她,语调缠绵悱恻:“人都不在我身边,亲不到摸不到的,还能怎么年轻人?”

“……”许许久违地被她浪了一下,居然还有点怀念。

晚餐时间,许许正想问是叫个外卖还是出门觅食,公寓的门铃就响了起来。

这处高级公寓安保森严,没有户主允许,陌生人压根进不来。许许原以为是肖闻郁提前结束出差回来了,开了门,才发现居然是两位白衣高帽的厨师。

沈琅已经习惯,出来给两位倒了杯茶,打声招呼后踱步回了书房。

厨师带了新鲜食材,按照今日食谱,轻车熟路地借厨房做菜。许许看得有点儿懵,跟着回厨房,问沈琅:“是我们叫的厨师吗?”

沈琅回:“肖闻郁叫的。”

肖闻郁出差的这几天,沈琅的一日三餐都由星级餐厅的厨师上门负责。如果不是她闲到觉得自己开车挺不错,上下班也会有专门司机来接送。

这哪是老年人式恋爱,这简直是渗透式恋爱了。

许许沉默。

她是来吃饭的吗?

不是。她是来吃狗粮的。

事务所的员工旅行在即,组里加班加点地把该结的项目收了个尾,提前交上了报审图,剩余的跨期项目暂停告一段落。

可能是对去年的写字楼五日游印象太深刻,今年将员工旅行换成个人假期的人不少。前年意大利之行最后成了四个团,今年仅有两个团,同天分批出发。

出发当日,办完手续,沈琅在机场航站楼里给肖闻郁发了条信息。

候机大厅内人声喧闹,参加员工旅行的大多都带了亲属家眷来。助理的母亲签证办得晚,没跟过来,她坐到同为单身一人的沈琅身边,凑过来悄声问她:“沈工,您以前去过西班牙吗?”

“嗯。”

助理艳羡,边翻旅游攻略手册,边问:“我听说我们接下来几天主要待在巴塞罗那,有一天自由活动,您有想去的地方吗?”

沈琅笑回:“有啊。”

助理翘首等着下文,没想到沈琅煞有介事地接话,语调缓缓:“想回家。”

十几个小时的航程,巴塞罗那当地晚上近十点,航班自机场降落。

办理入境手续后,二十几人转机场班车,入住下榻的酒店。沈琅与助理一间。

跨度仅为五天的旅行行程安排得很紧,倒时差仅一晚,翌日早七点,众人在早餐后从酒店出发,乘专车抵达巴塞罗那市内。

这片城市到处林立着哥特式建筑,游客络绎不绝。在沈琅多年前还是沈大小姐时,周游欧洲的重点从来都是购物不是观景,现在终于有闲心逛小镇游景点了,心里想的倒是另一件事。

沈琅百无聊赖,解锁手机屏,弯唇给肖闻郁发了条信息:【我在巴塞罗那带了份礼物给你。】

仅一小时的时差,对方回得很快,两分钟后:【什么。】

沈琅没事找事地逗了下他,没再回了。

众人在黄昏时登上米拉之家的屋顶,助理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后现代风格的建筑,兴奋地拍了半晌,拍完不好意思地问沈琅:“您能再帮我拍张照吗?”

沈琅拍完照,助理觉得自己得礼尚往来一下:“我也帮您拍几张吧。”

“不用了。”

助理迟疑:“您不拍下来留个纪念什么的吗?”

沈琅没答,转而语带笑意地夸小助理身上那条裙子:“我记住你今天有多好看就够了。”

事实证明,沈琅真是来瞎逛的,一整天下来连风景照都没拍一张,中午的海鲜饭只动了几勺。助理联想到前几天沈工那声悠长轻缓的叹息,屏气凝神,小心翼翼道:“有时候不留纪念也不错,留了还容易伤心难过,多不划算……”

失恋了。

沈工肯定是失恋了。

晚上回酒店房间,助理惊恐地发现,明天就是自由活动,而沈琅居然在收拾行李要走。

“沈工!”沈琅刚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就见小助理扑过来,哽声拦住她,猛吸一口气后郑重其事道,“我,我妈跟我说过,两个人能够擦肩而过也是一种很深的缘分,虽然我没恋爱过,也知道失恋很难受,但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

“没有失恋,”沈琅好笑,将白天买的工艺纪念品转送给助理,顿了顿接话,“明晚我就回来了,再晚一点也说不准。”

眼前的礼盒纹样精致,打开是件工艺细致的瓷偶。助理迥然:“我还没准备礼物送给您……”

沈琅也没打算要助理的礼物。她一早就订好了今晚的机票,正准备要走,一眼瞥到礼盒上的缎带,停住了。

她回:“送我一根缎带吧。”

巴塞罗那到伦敦仅两小时的航班,两小时后,飞机落地在希斯罗机场。

晚八点,沈琅过机场海关,取了托运行李后,给老林打了个电话。

“在伦敦?!”

老林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酒店里准备换衣。晚上有个商务宴会等着他去应酬,他塞了半天没把自己塞进那套燕尾服里,半天得出个结论,他又胖了。

这几天又熬夜又喝酒应酬,老林肚子上的肉又添一圈。

这边的收购流程几乎是以二倍速在进行着,肖仿佛铁打的身体不需要睡眠,两个精英团队也不敢懈怠,日以继夜地核资产,拟协议,对细节。至少半个月的工作量,这才一周时间就已经完成了七七|八八。

打完电话,老林给沈琅给沈琅发来地址,伦敦金融城的一家酒店,坐落在泰晤士河沿岸。

地铁过去挺方便,等沈琅拉着行李箱到酒店门口时,已经是伦敦时间九点多。

伦敦比巴塞罗那要冷得多,晚上室外温度逼近个位数。老林下来接人的时候见沈琅穿着裙子,都替她发冷。

“你怎么就这么来了?”老林带沈琅进酒店大厅,边绕过金碧辉煌的礼宾堂,迎在电梯旁的白人侍者替他们按开电梯,“等会儿要是感个冒,那事儿就大了。”

沈琅承认得坦然:“忘记有温差了。”

她短短一句话,老林补全了整个情境。

为什么忘记温差了?因为急,急着想见人。

情趣,情趣。

肖闻郁的套房在顶层走廊最里,老林那条燕尾服还没试上,给沈琅指了个房间号,打了声招呼就回去了。

脚下的砖红地毯厚实柔软,沈琅拉着轻便的行李箱来到套房门前,按响了门铃。

套房门口是一片半弧形的宽敞区域,旁边立着复古落地座钟。她看着黑色镂花的分针移动了两格,眼前深褐色的门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开了门。

“……”

门廊处的壁灯灯光下,肖闻郁一身黑衬衣西裤,指骨还搭在门把上。他沉落的目光骤然凝在沈琅身上,一时没言语。

他盯着她的目光有如实质,沈琅松了拉行李箱的手,翻转手腕朝他递过来。

她手腕上系着条缎带,缠了两圈,末尾还松松地打着结。

不久前她问助理从礼盒上拿的那条。

沈琅笑得眸光潋滟:“送礼物。”

她叹气:“实在有点儿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