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肖闻郁的目光很沉,随着沈琅的动作垂敛了下眼睫,没避开。

他这动作简直驯良得要命。沈琅上一秒还在没羞没臊地撩拨人,这一刻就顿时被勾了下,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她没收回去的手被肖闻郁猛然攥住了。

“我收到了。”肖闻郁直勾勾地盯着她,声音很低,“沈琅,别骗我。”

这话听起来就更驯良了。

沈琅被他勾得有点儿犯懒,没抽回手腕,维持着咫尺相隔的距离,轻声笑回:“怎么肖先生……这么没有安全感。”她想到很久前自己没心没肺地跟许许说的那句“不打算发展感情”,默然一霎,嘴欠地顺着问了句,“要是有一天我欺骗你的感情了,你要怎么办?”

肖闻郁眉目沉敛,没说话。

片刻,他开口:“我没想过。”

“即使当初你不来找我,我会来找你。”肖闻郁抵着沈琅下颚的指骨微屈,拇指指腹摩挲了遍她的下唇窝,声音很平静,“我会接管恒新,给你想要的,要你习惯,要你离不开我。等了八年,我没想过放你走。”

阔别多年,肖闻郁只是偶尔听到沈琅的消息,她去英国留学,逢年过节偶尔给老爷子打来电话。他还以为她过着娇娇惯惯的大小姐生活,但直到回国后才发现,她成了吃苦受疼都不吭声的人。

“……”

他把情话说得这么赤|裸坦白,根本没半点刚才人畜无害的驯良模样。

沈琅愣了瞬。

言下之意,即使她现在真的是在欺骗他感情,他也打算攥着她不放了。

“你要对自己有点信心,”沈琅弯起眼睫,调侃着开导肖闻郁,“长得这么好看,就算不拿别的来引我上钩,我也乖乖跟你走了。”

停顿了下,沈琅又继续:“其实以前有过一段时间,我有些怀疑自己。”

在知道自己是被沈家领养之前,沈琅确实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知道真相后,她心理上在接受,在习惯,而偶尔袭来的小病小疼却在明晃晃地提醒她,她在生理上还是那个娇贵得如同瓷洋娃娃一样的沈大小姐,连一点疼都接受不了。

“一直到我的助理自杀,我发现我能做的很徒劳,甚至想不出以后要自保的办法。那时候我才知道,不管是从心理上,还是从生理上,我都需要接受自己不是大小姐这个事实。”

说话间,肖闻郁见沈琅轻轻翻过手腕牵住了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捏他的手指,语带笑意:“所以我逼自己了一下,去体验一段时间属于自己的生活。”

“……”

所以她去住了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肖闻郁一瞬不瞬地注视她,眸光晦暗。没接话。

沈琅可惜:“住了以后我才发现,想要改掉我娇生惯养的毛病,实在太难了。”

由奢入俭的励志故事没发生在她身上,沈琅住了两个月就搬离了地下室,重新住回了她的复式单身公寓。

今晚沈琅索性一个劲儿地坦白完了,她打完同情牌,笑得眉目流转,软着尾音道:“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心疼心疼——”

最后的那个“我”字蓦然被堵在了唇舌间。

肖闻郁没忍,吻过来的力道很重,沈琅被他掐着下巴吻过来,还没觉察出到底是麻还是疼,上唇就在唇齿交缠的缠绵间被含着厮磨吮咬了遍,他毫不客气地欺舌进来,越吻越深。

像是汹涌难耐的折磨到了头,所有的情绪一并迸发出来,甚至是莫名压着火的。

沈琅受不住疼,在猝不及防被咬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受控地红了眼眸,染着朦朦胧胧的水光,眼尾弧度也跟着软了下来。

间隙,她拨出心神捏了把肖闻郁的手指,蹭着他的唇,含糊不清地:“疼……”沈琅的气息细碎不稳,笑意敛了敛,语调还带了点控告,“我以为你会心疼我,没想到你是想要弄疼我。”

“……”

肖闻郁看她,声音低低沉沉,含着哑:

“我疼你。”

“……”沈琅的尾音带着些鼻音,轻声回,“怎么疼?”

沈琅被吻得打断了思绪,这会儿满脑子暧昧缠绵不可说的念头,一时没摸清楚肖闻郁这个“疼她”到底是哪个意思。

直到翌日清晨。

沈琅洗漱完出卧室门,绕过长廊来客厅,一眼就瞥到了摆满餐桌的餐点,逐渐回过味来。

昨晚在书房,她向肖闻郁坦诚,事无巨细地把话说完了。时间已过凌晨,书房那个吻后,他送她回房间。

都是成年人,当时沈琅被勾得也有些难耐,搭着卧室的门把,抬眸看面前眉眼深邃的男人:“晚安?”

肖闻郁盯着她被吻得泛红的唇,晦暗的目光垂落,隔着三步的距离,站定在走廊上回:“晚安。”

沈琅弯唇问:“真的就晚安了吗?”

听这语气,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仿佛不久前被咬了一口就红眼眶的不是她本人。

“……”

肖闻郁声音很淡,看她的眼神却深沉炙热,缄默半晌,回:“怕疼就别招我,我等你准备好。早点睡。”

回忆结束,沈琅扫了眼桌上热气腾袅的各式早餐,瓷盏精致,酱汁蘸料调成十几种,宽大的餐桌中央摆的水果盘甚至还做了镂空雕花。像是私厨的手笔。

肖闻郁不在客厅,主卧的门半开着,沈琅推门看了眼,只看见阔适简约的室内装潢,没见到人。

“肖先生?”

……

沈琅去隔壁健身室看了一圈:“肖闻郁?”

仍旧没人。

看来是不在公寓里了。

今天周一,沈琅要上班。她吃过早餐,进次卧拿了自己的手机出来,刚给肖闻郁留了一条言,就听见主卧内传出些细微的开门声。

肖闻郁有早起健身的习惯,洗完澡,在主卧的衣帽间内换衣服。

主卧在次卧对面,沈琅和几步开外的肖闻郁打了个照面,收起手机笑:“早。”

肖闻郁问她:“吃早餐了吗。”

“吃过了,”沈琅心情很好,示意了下客厅餐桌的方向,弯唇问,“昨晚我睡得很好,都不知道今早有厨师来过——你醒得很早吗?”

肖闻郁神色微动,目光落在沈琅:“没怎么睡。”

他失眠了?沈琅微诧了一瞬,还没出声问,肖闻郁又开了口:“等等我送你上班。”

闻言,沈琅思忖着想,这样的对话似乎很早之前发生过。只不过上一回是肖闻郁要送她回公寓,而这一次是上班。并且上了班后,她会再次回来。

沈琅忽然产生了点若隐若现的舒惬感。

肖闻郁一身的衬衫西裤,身形颀长挺拔,高定的版型更衬他身材的好比例。沈琅注意到他没打领带,站在原地没动,伴随着这种舒惬感开口:“你又准备早餐,又要送我上班,事都让你做全了,我想不到要做什么了……”

她又接过话,语调回转道:“我帮你系领带吧?”

肖闻郁回视她,眉宇漆黑而舒展,声音低磁地“嗯”了声。

直到跟着肖闻郁进衣帽间前,沈琅的笑意犹在,神情还算从容。

偌大宽敞的衣帽间内,三面都是沉木的壁式衣柜,中央岛柜一侧修嵌着领带架,基本都是黑灰的色调。

趁着肖闻郁抽柜拿领带的间隙,沈琅开了手机屏,给许许发了条信息。

沈琅问得诚恳:【领带要怎么系?】

……

沈琅长这么大,确实没动手给别人系过领带。

须臾,许许的回复到了。

身为时尚杂志编辑的许许回得也挺诚恳:【领带是用来解的,不是用来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