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要说在想胜过大棋士,扳回一局的人当中,比谢嘉诩更急切的,应当没有。

他昨天败在这东狄大棋士手下,又见他们拿着书画做文章,给大周设局之后,回到宁王府就一夜没睡,都在钻研棋谱,复盘跟大棋士之间下的那几盘棋。

虽然知道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但宁王世子还是不愿认输,想要磨练棋艺,找机会一雪前耻。

熬了一夜的结果就是今日眼下都挂着硕大的青黑眼圈,还是沈怡君给他喝了提神的参汤,又以自己的胭脂水粉给他遮掩掉了黑眼圈和脸上的疲惫痕迹。

这样一来,他才得以精神饱满地参加宴席。

不至于叫人看出他昨天是因为输了棋局,所以回去一夜没睡。

听着大哥的话,宝意也期待地望着三哥。

尽管大哥跟妹妹都对自己寄予厚望,但谢易行还是没有打算就这么上去,只是说道:“我再看看。”

谢嘉诩有些丧气,但也不好强迫自己的弟弟前去迎战。

宝意在跟哥哥们说话的时候,还留了一只耳朵听欧阳昭明会怎么说。

只听他说道:“夏先生盛情,不过本官于此道上却是完全不感兴趣,这次是陪不了先生下棋了。”

见欧阳昭明不应战,大棋士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若是欧阳昭明来应战,然后输在自己手下,那才是完美地回敬了此人昨日的撕画之举。

今日在进宫的路上,公主已经告诉了他这几幅画的事。

欧阳昭明手中拿着的是真迹,可他们东狄被撕毁的也是真迹。

他能赢,不过是因为掌握了这个他们不知道的信息。

此人那般撕毁他父亲修复的画作,实在是过分。

而成元帝听完两人的话,说道:“朕的太尉确实于此道不通,朕都叫不动他下棋,还是让朕的其他大臣来与先生对弈好了。”

群臣见他应允了大棋士的请求,将原本开宴前的歌舞挪后,在这空地上令人摆放上了棋盘,然后向着自己等人问道,“诸位爱卿可有谁想要同夏先生一战的?”

他的话音落下,就有好几位年轻的大臣站了起来,说道:“臣请战。”“臣请战。”

宝意看到身旁的大哥也站起了身,朝着成元帝拱手道:“臣也请战。”

大棋士的目光在这些应战的人身上扫过,见到几个年轻的都是昨日败在自己手下的人。

尤其是宁王世子,昨日败在自己手下两次。

而除了他们之外,这次也有几位年老的大臣站了起来。

现在是东狄的棋士向他们下战书,他们的陛下需要人出来应战,能不能赢是一回事,有没有人出来接战又是另一回事。

众人看着这大棋士,只想着就算赢不了他,自己使尽浑身解数也要让他耗神一番。

见到自己的臣子如此忠心,明知要败也愿意应和自己,这般站出来,成元帝只感到心中欣慰,相比之下,只是要在他们落败之后夸赞大棋士的棋艺几句的自己,都没有多少委屈了。

没想到大棋士看着这些应战的人,开口道:“诸位大人若是一个个来,那太麻烦了,还请陛下令人多摆几张棋盘上来,让这几位大人一起上吧。”

此言一出,座中众人都忍不住在心中骂了一声——

这东狄人实在是太狂妄了!

那几个起身迎战的大臣年长的还好,年轻的已经难掩被羞辱之色。

东狄的席位之上,容嫣公主端坐正中。

大棋士此举简直是捅了马蜂窝,只不过这并非出自她的授意,她只是在来的时候于马车中将画的事情告知了他。

大棋士心中有气,见欧阳昭明不应战,才有了此举,誓要下北周的面子。

容嫣心想:“夏先生这般反应真是同表哥预料的一模一样,若是按我原本的计划来,对他们来说还真是不痛不痒,现在且看北周打算如何。”

南齐席上,十二瞪大了眼睛。

他嘴唇不动,密音传进了大师兄的耳朵里:“东狄这是想做什么?这是想争一口气,还是想挑起争端?”

方才大棋士此言一出,现在四周都是一片安静。

北周大多数人都是被他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所以现在十二想要说话,只能用上了秘技。

闻大学士没有答他。

眼下这个情况确实如十二师弟说的那样,东狄就是想挑起北周的怒气。

北周对待这件事情越认真,到时候输了,他们东狄就能拿回越多的面子。

不过面子这种东西,对东狄来说重要吗?自是无关紧要,以他对他们的了解,这般挑衅之下定然还有其他目的……

十二的声音又再传来,说道:“大师兄,你去跟他对弈会如何?”

这一下,闻大学士总算是调转目光看向了他,同样嘴唇不动,以密音将自己的话送了过去:“这跟我们大齐有什么关系?我下去凑什么热闹?”

被师兄冷冷地看着,十二缩了缩脖子。

闻大学士收回目光。

现在局势未明,多说无益。

东狄挑衅,北周都敢怒不敢言,显然是没人有把握能赢过大棋士。

等到他们下过棋之后,再看东狄意欲何为,若是又转头挑衅到他们南齐头上再说。

成元帝坐在上首沉吟片刻,东狄这个反应,昨日太尉也说过了,所以他今日倒不是特别意外。

他做出思忖的样子之后又松开了眉头,一派轻松地道:“若先生执意的话,那好,来人——”

反正他们大周在这方面就没有很强,他就是个对自家实力认知到位的皇帝,大棋士想要给他自己增加难度,他有什么不同意的道理?

大棋士转身,走到了最初摆出来的那张棋盘后,在椅子上坐下。

因起来应战的共有八人,成元帝命人又搬来了七张棋盘,以大棋士的座位为圆心,以他的手臂伸长的距离为半径,八张棋盘呈扇形排开。

这每张棋盘后,都各放一张凳子,包括谢嘉诩在内,所有站出来迎战的大臣都走到了场中,选了一张凳子坐下。

这般对弈,以一对八,真是闻所未闻。

宝意坐的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见大哥脸上表情。

她见哥哥这般被激怒,心浮气躁,只担心他会发挥不佳。

成元帝等他们入座,再一扫席中的其他人,见老臣们都没有将注意力特别放在这棋盘上。

像宁王,像镇国公,都在各自席位上悠然地品茗交谈,该做什么依然是做什么。

帝王心中想道:不愧都是久经风浪的老人,知道现在越不给他们眼神,这样的棋局就越像是些余兴节目。

而那些个个义愤填膺,后悔自己刚刚起身起得慢了,没上去一起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年轻臣子们,这就还需要继续修炼。

棋局开始,八位大臣执黑,大棋士执白,依照各人习惯的起手势在棋盘上先落了两子,然后就开始各显身手,落子如飞。

八人默契,既然这东狄棋士不知好歹,要让他们八个一起上,那他们就下快棋。

与八人同时对弈,本来落子要思考的步数就比与单人对弈要多,这速度一快起来更容易出错。

他们八个人,但凡有一个跟他把棋局逼和,都是打脸。

欧阳昭明站起身来,悠悠地拍了拍手,先前那停下的乐曲之声就再次响了起来,让这番对弈变得越发的像是余兴。

老臣们听到耳边的丝竹声,眉毛动了动,都跟正在和自己交谈的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道他们这太尉也太损了。

宝意:“……”

她看着这一幕,总算明白为什么身旁的三哥没有下场。

谢易行看着大棋士。

这般干扰,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他依然以自己的节奏下棋。

若说昨日他还是隐藏了实力,那么今日他就是火力全开。

谢易行的目光落在他执白的手上,静静地看着他的棋路。

虽没有下场,但也是在这里,把自己放在了同大棋士对弈的位置上。

八张棋盘,很快就从原本的空白变成黑白棋子胶着厮杀。

一开始想带节奏的八人很快就发现自己反而陷入了大棋士的节奏里。

尽管他以一敌八,但是这满盘局势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渐渐的,八人的落子速度都慢了下来。

看着大棋士的速度依然如同先前一样,不免就更加心烦气躁。

谢嘉诩手中捻着一枚棋子,额头上渗出了汗。

同昨日与此人对弈一般,现在他看着眼中的棋局,那棋子仿佛也变成了千军万马,朝着自己扑杀过来。他所感到的压力比昨日同大棋士对弈的时候还要大,就像是一个人面对着一座巍峨高山,这是一种摧枯拉朽的伟力,完全不是他所能抵挡。

明明看着这棋盘上还有路可走,可是却每一条都不是他所能达到的。

不管他在哪里落子,都是落入了对方的陷阱。

谢嘉诩停住许久,而在他身旁的另外几人也是一样,手执棋子,迟迟不能下一步。

大棋士收了手,他已经赢了。

此刻坐在座中,就是冷眼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绞尽脑汁,想要从困局中找出一条生路。

越是这样想,就越是深陷局中,不能自拔。

谢易行皱起了眉,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兄长身上,见他整个人如同化作木雕泥塑。

谢嘉诩的精神都被局限在这棋局中,在里面不停地冲撞,脸在变得越来越红。

再这样下去,只怕身体跟精神都会受到损伤。

这棋局高下已分,大棋士算无遗策。

谢易行收回目光,看向桌面,然后抬手将手边的茶碗扫了下去。

瓷器坠地,发出破碎声响在乐曲声中也分外清晰。

这声响落在那几个捻着黑子迟迟不能下手的人耳中,更是如同惊雷。

他们手指一松,黑色的棋子就从指尖掉了下来,落在地上,向着各处滚远。

而在棋子掉落以后,八人也从方才的魔障中回过神来,恢复了清醒,方才所见什么高山、千军万马都在眼前消散,摆在面前的依然是这普普通通的一局棋。

八人这才感到自己出了一头冷汗,知道这局棋自己是下不下去了,只是再看旁人,落败的速度竟然都同自己一样——在这棋盘之上,若是将每一局的棋子数目都数一数,那是完全相当的。

几人脸色灰败,凭借这一点,就可看出大棋士的棋力浩瀚如海,深不可测。

八人之中,最年长的那位老臣先苦笑着站起了身,说道:“老朽认输。”

剩下众人,包括谢嘉诩,也都接受了自己的失败,纷纷起身认输:“在下认输。”

大棋士对待自己的敌手,无论棋力高下,都一样会予以尊重。

今日这般以一敌八,刻意羞辱,也是逼不得已。

因此他也站起了身,同这与自己对弈的八人拱手行了一礼:“承让。”

胜负已分,东狄胜,北周败。

今日这一局,大概就要这样结束了。

宝意这样想着,感到身旁的三哥站起了身,她不由地转头朝他看去:“哥哥?”

听见妹妹的声音,谢易行向她垂目:“我上去扶一扶大哥。”

谢嘉诩昨天晚上熬了一夜,方才在这棋局之中又急剧地消耗精神,方才站起来的时候都有一丝不稳。

宝意没有怀疑,只觉得三哥关注着大哥,看得细心,于是点了点头。

谢易行从席位上绕了出去,来到了谢嘉诩身后,伸手扶住了他。

谢嘉诩刚刚站起来就觉得头晕,现在感到从手臂上传递过来的托力,一回头见到是自己的弟弟过来了。

他想着自己的疲态落在弟弟眼中,自然也是落在了其他人眼中,真是丢人。

不过还好,不光是他这样损耗得厉害,其他的大人身边也有同僚过来相扶,叫人看着就觉得北周是被这东狄的大棋士打得落花流水。

谢嘉诩神色黯然,他今日不仅没有一雪前耻,反而被这样更狠地打败。

再想着自己刚刚还让三弟上来,现在就觉得弟弟没有上来是好的。

弟弟的身体如何会有自己强健?要是让他来经受这棋局的考验,只怕会比自己更加难受。

只是等其他人都由同伴扶着从这里离开,回到席位中去时,他们还留在原地没有动作。

“易行?”谢嘉诩轻声叫弟弟,见他的目光落在这几盘已经不能再走的棋上,只叹了一口气,说道,“回去吧。”

大棋士站在原地,听见谢嘉诩的声音,转头看向了这没有离开的兄弟二人。

他知道这个被自己几度打败的是宁王世子,而至于他身旁这个比他年轻几岁,看上去气质如同寒梅的年轻人,大棋士并没有见过。

只不过眼下见着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设计的棋局中,那眼眸里的神光看着就与其他人不同,他就上了心。

席中,宁王见着小儿子过去,就跟他大哥一起站在那里不懂了,于是转头问女儿:“鱼儿,你三哥过去不是扶你大哥吗?怎么还不回来?”

宝意望着哥哥的身影,眼中不由得浮现出异彩来——难道哥哥是打算出手了?

欧阳昭明也看着谢易行。

宁王府的三公子治腿治好以后,在京中原本应该会引起许多人的注意,只是在他身边有光芒比他更胜的宝意在,让他的存在感都显得稀薄了。

他知道谢易行这些年不能行走,在别庄上居住,打发时间的事情就是研究棋局,还会跟空闻大师下棋,只是不知他在棋盘上的造诣究竟如何。

容嫣公主眯起了眼睛,这宁王府次次都不在她的预计之中,先是宝意,现在又是谢易行。

大棋士看了谢易行片刻,见他没有穿官服,应当不是大周的朝臣,于是开口道:“公子是打算替世子继续下这盘棋吗?”

谢嘉诩原本想开口让弟弟同自己一起回去,这棋都已经下成这样了,想脱困极难,哪里还有什么必要再下下去?

却见方才就说着他要再看看的三弟抬起了眼,对着大棋士说道:“未尝不可。”说着,就伸手从棋盒里拈出了一枚黑子,信手落在了棋盘的一角。

“……”

谢嘉诩看着他这棋子所落的位置,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他想张口对弟弟说这一子不该落在这里,可是观棋不语,阻止的声音在他的喉咙里转了一圈,还是落了回去。

那些已经回到席位上的大人们见宁王的三公子拈了棋子要继续下,顿时都来了精神。

刚才他们不光看了自己的棋局,也看了同伴的,知道宁王世子那一局同自己所面对的情况一样,都是看似还有路,但事实上条条生路都已经被封死,不由得又从座中站起了身,想看看清楚谢易行那一子是落在哪里。

大棋士看着他一子所落之处,脸上的冷硬神色不变,也从面前的棋盒里拈起了一枚白子,落在了棋盘上。

棋盘左下角,白子顿成围势,吃掉了一片黑子,可是谢易行神色淡然,不在意那一片的沦陷,继续在棋盘上落子。

宝意坐直了身体,她的目力极佳,哪怕在这个距离,也可以清楚地看到棋盘上,那呈现出凝滞之势的棋局再次变活。

三哥落子,放弃了左下角,置之死地而后生,换取了后续的生机。

谢嘉诩站得最近,看得最是清楚,见着棋局活转,双方再次展开厮杀,脸上忍不住就露出了兴奋之色。

他的神色变化对场中众人来说就是最明显的旗帜——原本以为是八局都被逼得无路可走,输得不能再输的局面,现在竟然有一局活转?

这一仗,他们还能再打下去!

死局转活以后,大棋士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谢易行也没有再伸手去拿起棋子。

高手过招,一交手便知道深浅。

他这走的几步,扭转乾坤,已经证明了他有与大棋士一战之力。

大棋士眼中浮现出了一丝异彩。

众人听他对谢易行道:“剩下那七局棋公子可有兴趣,也替他们继续下?”

谢易行的回答依然是刚才那四个字:“未尝不可。”

他说完之后就松开了托在大哥手肘上的那只手。

谢嘉诩自己站直了。

他兴奋起来,看着弟弟同这东狄的大棋士对上,竟然还能留有余力,不落下风,真是比什么都要让他精神抖擞。

场中众人见着这局势变化,谢易行不光要扭转一局乾坤,剩下那七局他竟然也有破局思路!

无人再说话,只以目光跟着这宁王府的三公子在呈扇形排开的棋盘前移动,见他取棋落子,同东狄的大棋士你来我往。

转瞬之间,这几个犹如被冻住的棋局竟然在他手上都犹如冰雪消融,棋子破冰。

宁王在座中,见着幼子如此表现,脸上的神情意外且惊喜。

宝意望着三哥的背影,暗暗握住了拳头:她知道,她就知道!她的三哥就如潜龙在渊,一朝飞腾就会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成元帝也是喜出望外。

他都准备好了消极以对,就等着所有人都落败之后好好地夸赞一番大棋士,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翻盘的机会!

他朝着宁王看去,对着好友露出了个责怪的眼神,居然把杀手锏藏得这么好,现在才拿出来。

宁王已经接收到了不少来自同僚的眼神,有羡慕,有嫉妒,都顾不上注意成元帝。

他这一个重回掌上的明珠,一个一鸣惊人的三子,真是羡煞旁人!

他如何就能有这么有出息的儿女?

这是怎么教出来的?!

谢嘉诩看着弟弟向旁边走,觉得自己正在见证历史。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三弟把这八个棋局都从死局转为了活局,而且在棋盘之间移动不带停滞,一破局就会转到下一局,在棋盘上落子之时也像是完全不用思考。

谢嘉诩知道事实并非如此,易行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他在“再看看”的时候,就已经将破局之法跟东狄这位大棋士的棋路都看透了。

等到八局棋都由死转活之后,谢易行才在棋盘前停住了脚步,望着大棋士,对他说道:“献丑了。”

大棋士看他的眼神从一开始的异彩连连到现在,已经是在看一个够格的对手。

从方才北周众人的反应,他已经认出了面前这年轻人的身份,眼下只对他说道:“既然死局转活,三公子可有兴趣替这八位大人下完他们的棋?”

谢易行还未回答,那七位已经回到席位中,正站在那里双手握拳,兴奋地看着这棋局活转的大人们就立刻应道:“好!三公子,老夫的棋局就由你来下完!”

“没错,三公子,就交给你了!”

谢嘉诩也来到了弟弟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用带着期许的目光看了弟弟一眼,就把这棘手的局势交给了他,自己自动转身,从这二人的棋局之中离开。

谢易行此刻方道:“好。”

先前东狄与北周一对八的局势,在八人都不敌大棋士,从棋盘前离开之后,终于又变回了一对一。

场中二人皆立。

棋盘这样分散,谢易行需得移步才能下棋,而大棋士遇见能够与自己一战的对手,给予他足够的尊重,也没有再坐下。

两人再次开始在棋盘上捉对厮杀,谢易行却没有如同众人所想,专注于一局,继续在棋盘上落一子,就走到另一盘棋前。

方才大棋士对着北周众人是同时下八盘棋,现在谢易行同他对弈,也是跟他方才所为一样,同时推进八个棋局。

这一下,大周的气势完全拔高到了同先前的东狄一样。

朝中众臣无论老少,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棋局,心系于上面的发展。

南齐使团,闻大学士见着谢易行与大棋士对弈,在心中也迅速推演着这八局棋会是什么结果。

十二虽然不像大师兄一样能看得出这棋局的结果,可是他光看着这跟自己同吃同住同进同出,结伴游玩了数月有余的人,却是忍不住感叹:

谢三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人,这出场的时机掐得实在是太好,他实在是太能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