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宁王府在说着谢易行明日去比试的事情时,镇国公府这边也在讨论着这件事。

镇国公同夫人在账中,镇国公想让儿子去狩猎,然后拿个好名次回来。

宁王有三个儿子,可以威风三轮,他们镇国公府就这么一个儿子,失了这次机会,明年再来,他就不能再去了。

“狩猎都有这么一个规矩,去过一次,第二年就不能参加这样简单的新人赛了。”镇国公捋着胡子说,“震儿今年去参加,想要拿名次是最容易的。”

可是夫人却反对:“不行,震儿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让他赌赌牌玩玩骰子,他比全京城的人都厉害,可是你叫他跟人比骑射,他是不行的。”

镇国公夫人说着,翻了个白眼:“何况这狩猎还那么危险,今天就听说差点箭射出去射找人了,明天那么多人,抢得那么厉害,这箭矢无眼的要是伤着我们震儿怎么办?你去哪里陪一个儿子给我?”

镇国公听得脑壳疼,投降般地举起了双手:“好好好。”

他拗不过老妻,只好放弃了让儿子在这时候出个风头的念头。

可是没想到帘子一掀,秦小公爷从帐外走了进来,一见爹娘就开口说道:“爹,娘,我想好了,明日狩猎比赛我要拿前三甲。”

镇国公一听非但没有欢喜,反而心中生起了狐疑。

他望着自己的儿子,没好气地道:“你这小兔崽子又想做什么?我可告诉你,这不是在家里,不是能闹着玩的。”

镇国公夫人原本秉持着不让儿子去比赛的意见,可是现在儿子进来一说要去,他老子反而泼冷水,她就转向了夫君,柳眉倒竖喝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刚才儿子没来的时候,你还想着要他去给你争个威风,光宗耀祖,现在的儿子来了,你又要给他泼冷水,你到底要怎样?”

“我……”镇国公本来想说话,可是被夫人一瞪,又缩了回来。

他把头往旁边一撇,不说话了。

见父亲日常吃瘪,小公爷这才走到父母面前来,随手拖了张凳子在母亲跟前坐下。

“娘。”他笑眯眯地拉着她的手,说道,“我想过了,明日我去拿个前三,让你长长脸。”

“好。”他母亲望着他,脸上露出笑容,“我们震儿长大了。”

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儿子的脸。

镇国公在旁看着这一幕,嘴里嘀咕了一句慈母多败儿。

不过没敢说太大声。

镇国公夫人到底没有被儿子突如其来的争气冲昏了头,还知道要问儿子为什么突然要来争这前三。

她拉着他的手,问道:“震儿你说,为什么你要去争个名次?明日林中那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被流矢所伤,而且要比试只能你自己进去,阿一阿二阿三是不能跟你进去的,凭你自己可以吗?”

小公爷说:“我要去,自然有我非去不可的道理。”镇国公又想怼他了,你能有什么道理?

却听儿子说:“而且我一个人打不到怕什么?明日左右刘安他们几个也要进去,在出林子之前让他们每人匀一些猎物给我,把这数量堆上去,我这成绩不就起来了?”

镇国公听着儿子这公然作弊的手段,又看了他一眼:“旁的不学,这种旁门左道倒是最会。”

镇国功夫人却不以为意,拍手道:“这个主意好,那你就不要往里面走,让他们去打就好了。”

不过儿子还是没说为什么他要去。

镇国公憋了半天,终于问道:“你这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小公爷看向他,说道:“爹,我这可都是为了咱家面子。”他说,“你跟宁王明争暗斗了那么久,也没争个上风,现在我跟他们家那残废都要去参加狩猎,要是那个腿刚好的谢易行都胜过了我,你的脸往哪搁?”

镇国公不上当,没好气地道:“说重点。”

小公爷嘿嘿一笑,坐在母亲身旁望着他:“爹你想了这么多办法都没有赢过宁王,而你儿子我又不争气,连他们家的残废都胜不过,但是没关系,山人自有妙计——你的儿子赢不过他的儿子,但是可以娶了他们家的女儿啊。”

他这另辟蹊径的战胜法,把镇国公跟镇国功夫人都给镇住了。

秦小公爷站起了身,背着手在帐中转悠:“我今日见过了那永泰郡主,觉得她长得可爱,我挺喜欢的。而且她虽然是郡主,但却是做了那么多年的丫鬟,比起真正的金枝玉叶来,到底是差了那么几分成色。我们家娶她,那已经是她高嫁了。”

这话说得倒没错。

镇国公一听到贬低宁王府抬高自家的话,不管对不对,首先就觉得正中自己心意。

他一边捋着胡子一边点头:“有点意思,说下去。”

镇国公夫人比他清醒,坐在椅子上望着儿子道:“儿啊,你这想的是好,可是以宁王跟宁王妃那般挑剔,就算是你娘我亲自登门去求娶,他们也不一定答应啊。”

小公爷转了过来,灯光照在他的脸上,让这少年人的俊秀面孔因为那份得意而闪耀。

他竖起了手指,说道:“我这才在林子里见着谢宝意,才喜欢她,机会就来了。明日只要我一赢,得了前三,有陛下的赏赐,那我就可以立刻当场提出赐婚的请求。就算宁王不愿意,只要陛下点头了,那他也得照做是吧?”

镇国公捋胡子的动作一顿,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啊!

镇国功夫人也动了心,这要是把宁王府的郡主娶过来当儿媳,那确实是好。

从此不管自家在其他地方是不是低他们一头,但是在这方面,就是要高他们宁王府一等的。

宁王夫妇要是想他们女儿过得好,对自家老爷就得以礼相待。

说实话,这些年她看他们争来争去也烦了,要是能借此机会结为亲家,化干戈为玉帛,在朝堂上相互照应也很好。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彼此都觉得这个办法好。

镇国公站起了身,见妻子跟儿子都看向自己,他干咳一声,说道:“我吃太饱了,现在去刘安他爹他们帐子里走一走。”

镇国公走了几个营帐,把匀猎物给儿子,让他夺个好名次的这件事情暗示到位。

他的几个拥趸都心领神会,纷纷表示自己会交待儿子,让他放心。

得了承诺,镇国公回到帐中就安安心心地躺下,想着明日宁王吃瘪的神情,这几十年来从未睡得这般好。

第二天,天一亮,号角一吹响,新一波供人狩猎的猎物就被放进了林中。

今日放进林中的猎物比昨日多,跟昨日那些还在林中没有被射走的猎物混在一起,一放进去就四散开来,隐没在了树丛之中。

今日要参与比试的一共三四十人,全都做着利落的打扮。

身上负着箭筒,背着弓,在马鞍上还挂着几筒箭。

在三哥出发之前,宝意拉着他叮嘱,让他在里头要小心,不要往东南去。

谢易行受过了母亲的叮嘱,又听到妹妹的话,只挑眉道:“东南不祥,这不是给爹的签文吗?怎么到我身上也能起作用?”

“怎么没用?”宝意认真胡扯道,“父子气运一体,爹在东南的运气不好,你在那边的运气可能也不好,少往那个方向去,说不定还能打到更多的猎物。而且胜负只是寻常,哥哥的平安才是最重要。”

叮嘱是一回事,宝意也做了另一手准备。

她取了灵泉在自己的荷包里放着,一有什么不对就立刻给三哥喝下。

可惜今日这比赛十二师兄不能跟着去的,这就少了一层保障。

谢易行看着妹妹小小年纪,就忧心这忧心那的,都要成小老太太了,只说道:“好,我会小心的。”

然后利落地翻身上了马。

他俊逸的身影在晨光中犹如镀上了一层金边,引得近旁的贵女都将目光向着这边投来,想着这谢家三郎果然是俊逸非凡。

那双腿一好,这瑕疵也完全去了,真正就是完美。

宝意送了哥哥上马,从旁边退开,目光朝着这一群少年郎看去,见到昨日在林中同二哥一起遇见的小公爷正在人群当中。

他骑在马上,见自己看过去,十分自然地朝着这边抛来一个笑容。

宝意:“……”

镇国公府跟他们宁王府素来不交好,这小公爷两次见到自己都这样,总觉得哪里不对。

宝意于是没对他做任何回应,就默默地退回了母亲身边。

看台正中,帝后站在上面。

见下方这群少年郎,迎着晨光英姿勃发的样子,成元帝心中满意。

他站在上首,朝着发令官抬手,站在参赛者一旁的发令官就举起了号角,然后用力一吹!

“嘟——”

号角声一响,犹如号令,这骑在马上的众人立刻驱马冲向了林中。

马蹄飞扬,溅起一片烟尘。

他们这入林,以三炷香为限,清香燃尽,周围的号角声就会再次响起,催促他们从其中出来。

这到底是比赛,他们去参加,旁人都是在外面等着,可是又看不到林子里的情况,不能让帝后一个上午就在这里苦等,于是设了时间。

有清香在后面点燃,所有人头顶就仿佛悬了一把刀。

被这时间压迫着,一进到林中顾不上往深处跑,先见到有动静就直接放了箭。

一时间,这林子外围,猎物乱窜,箭雨翻飞。

不时就有咒骂声响起,都是被同伴的箭矢差一点射到的人:

“怎么射箭的!”

“看清楚啊王八蛋!老子不是兔子!”

“他爷爷的……”

小公爷原本打着算盘就在外面等着同伴们回来,可是这样留在外头这么危险,只能策马往里走。

走进去以后,才远离了那些箭矢,只偶尔才遥遥的有一箭射过来,让他也放松许多。

忽然之间,瞥见旁边的树丛中有动静,他的眼睛一亮,也搭弓瞄准那晃动的树丛。

然而在他射出一箭之前,旁边却飞来一箭,一下子射中了那在树丛中的兔子。

小公爷:“……”谁这么大胆,这样公然抢他的猎物!

少年郎朝着箭飞来的方向瞪去,喝道:“谁抢小爷的东西?!”

那射箭的人听见他的声音,忙冒出头来,说道:“是我是我——该死该死,竟然抢了小公爷的猎物。”

秦小公爷一看,这不也是刘安的跟班?四舍五入就是自己的跟班了。

他脸上的怒容抹去了,手中弓箭也放松了,朝着来人笑道:“原来是你啊,那没关系,你的不就是我的吗?好好射啊,待会记得匀给我。”

说完,一勒缰绳,调转马头就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留下这遭遇无妄之灾的少年郎望着他的背影,又是无奈,又是憋气。

林子深处,一人一马缓缓走来。

谢易行是最先进入林子的那几人,他一进林子就辨别方向,没往东南去。

这外围流矢纷飞,还有抢猎物的事情,他昨天都已经预见到了,知道停在外面抢不到什么,倒是往里头走,能够遇见更多的猎物。

磨刀不废砍柴工,等深入到林中,在这里活动的猎物就多了起来。

这一路过来,谢易行已经收获了不少猎物。

林子中心是一片空地,谢易行停住脚步,看到这里没有受到外面的干扰,草地上的兔子都在阳光下安静的卧着,眯着眼睛。

他取了弓箭,在离草地还有十几步的地方搭弓,三支箭同时射出。

这些没有察觉到猎人到来的兔子顿时只只洞穿,还有一箭一口气射中了两只。

看着自己的收获,谢易行将弓背回了身后,走过去将这些猎物都装进了袋子里,挂回了马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