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意拿着玉坠,拎着雪球儿回了三哥的院子。
她一离开那个空间,玉坠就再次现形,回到了她的手中。
宝意把玉坠放进了自己的荷包里,想着要找个办法贴身带着它,不容易被人发现。
一回到自己的屋里,她就关上了门,把装着雪球儿的笼子放在了桌上。
雪球儿在里面乖乖的,不闹也不叫。
宝意伸手隔着笼子摸了摸它的头:“这两日你住在我这里,就先在笼子里养伤吧。”
她也不知道三哥会不会不喜欢猫,总之先不能把它放出来。
雪球儿后腿上的伤,冬雪方才已经给它上过药了。
宝意就翻出了自己的旧衣裳,给雪球儿垫在笼子里,让它睡得舒服些。
笼子放到了地上,宝意寻思着这两日要怎么养雪球儿,然后再次拿出了玉坠。
现在玉坠已经彻底认主了,宝意也能随意进入空间。她看了一眼在笼子里闭上眼睛开始小憩的雪球儿,伸手一摸自己耳后的红痣。
下一刻,她就从自己房间里再次进入了玉坠的空间。
宝意望着周围,白雾始终没有散去的迹象。
在这里她所能看清的,仍旧只有珠子所在的那片湖。
宝意径自往前走,思索着谢柔嘉治好脸上伤疤的秘密。
她那时跟自己一样,得到这颗珠子都是渡湖过去的。
她是因为天花破相,脸上留下了伤疤,宝意来到湖边,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因着接连两次受伤,她的掌心也是道道伤疤。
如果浸了湖水就有用的话,那她手心的伤痕应该是会淡去的。
可是现在看来,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宝意想着,再次脱下了衣服,从湖中横渡过去,来到了湖心的小岛。
没了红色的珠子在上方,那处浅浅的凹陷依然在咕噜咕噜地往外冒泉水。
宝意站在岛上,目光在四周搜寻了一番,湖水清澈见底,周围也没有植物。
她没有找到其他,只将目光又落在了这泉眼上。
宝意拧干衣服,蹲了下来。
她试探地伸手,从其中鞠起了浅浅的一捧水。
有水滴从她的指缝露出去,滴落在土里。
宝意迟疑了一瞬,低头将手凑到了唇边,饮下了这一捧水。
泉水甘甜,比宝意从小到大喝过的水味道都要好。
而且这一喝下去,顿时就令她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宝意放下了手,望着这浅浅的水洼。
她明明已经喝掉了一捧水,里面的水却不见少,水还是那个位置。
宝意擦了擦嘴,到底是不是这泉水的功效,她现在已经喝下去了,回头便知道了。
只是光这样拿自己做实验,宝意觉得不够。
她又抬手一按自己耳后的小痣,下一刻,整个人又回到了屋里。
她目光在四下一搜索,看到了桌上放着的杯具。
再次回到空间里,这一次宝意站在白雾中,手里多了个杯子。
宝意验证了自己的想法,并不是所有她拿在手里的东西早进入空间的时候都会消失。
玉坠本身进不了这个空间,但是像这样无关的器具却可以。
宝意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茫茫白雾,没有立刻动作。
她想,自己每一次进出都是在这里,到湖心都要游过去。
可不可以不那么麻烦,一进来就在湖心小岛上呢?
这个念头刚闪过,她眼前的景色就霍地一变。
宝意眨了眨眼睛,低头看向四周,发现自己站在了湖心的小岛上。
那片白雾已经变成了对面的景色。
宝意眼前一亮,马上又拿着杯子想:我要到湖边去!
下一刻,眼前的景象就再次变化,她站在了湖边,而对面是湖心小岛。
这真是太神奇了!
只要身在这个空间里,显然任何她去过的地方,都能一个念头就过去。
“难怪了……”宝意自言自语。难怪之后谢柔嘉再出来,身上的衣服都完全没有湿。
她们在这里,一个念头就可以到湖心去,完全不需要再渡湖。
宝意再次回到湖心的泉眼前,用手里的杯子从这浅浅的水洼里舀了一些水出来。
她没有舀太多,因为不知道这泉水是否会竭尽。
下一刻,重新穿好衣服的少女就拿着水杯,回到了房间里。
眼下掌握诀窍,衣服就不用再穿穿脱脱了。
宝意看了一眼杯子,确定从玉坠空间里带出来的水还在里面,于是把杯子放在了桌上。
尽管中衣穿在身上还是有点湿,不过宝意却没急着换。
她打开了门,到院子里去把那两盆不知为何变得枯黄的兰花搬进了屋。
拿自己做尝试不够,宝意想到了这两盆出了问题的兰花。
她把浅浅覆盖过了杯底的泉水分成了两半,各自浇在了兰花的根部。
浇下去之后,她盯着兰花看了片刻。
不过自己也觉得不可能那么快会有效果,于是又把兰花搬了出去,放在了阴凉处。
灵山寺。
柔嘉郡主随宁王妃来寺里上香。
宁王妃虔诚地跪在佛像面前,为幼子求了签。
竹签落地,宁王妃睁开眼睛,跟在她身边的紫鸢立刻捡起了这竹签递到她面前。
看清签数,紫鸢喜道:“王妃,是支上上签。”
“是吗?”宁王妃要起身,柔嘉郡主连忙来扶。
宁王妃借着女儿的力站了起来,接过了这支签,然后去找灵山寺的住持空觉大师解签。
空觉大师是空闻大师的师兄,同清矍的空闻大师不一样,空觉大师生得就犹如弥勒佛,脸上从来都是笑眯眯的。
宁王妃这次来,为灵山寺捐了一大笔香火。
在这样的京中贵人来寺中的时候,空觉大师总会亲自来迎接。
他佛法不算最高深,但为人处事却圆滑世故,灵山寺才在他手中发展得比过往都要茁壮,各殿的雕像身上都塑了金身。
“阿弥陀佛。”见宁王妃过来,空觉大师笑眯眯地对她行了一礼,“见过王妃。”
“大师。”宁王妃还礼,将手中的签递给了他,“还请大师解签。”
“好。”空觉大师伸手接过。
他一看这签,便眉毛一扬,对宁王妃说道,“蒙正木兰和诗,此乃第六十五签,上上签。此签沉滞既久,困而将亨之象,王妃衷曲谋往之事,信已达,必有贵人为之接引,衷曲得以开陈,好音不日到耳也。”
宁王妃闻言,美丽的脸上浮现出了喜色:“真的?”
她来灵山寺所求之事不过两件,一件是来谢佛祖庇佑柔嘉逢凶化吉,另一件就是问三子易行的事。
空觉大师点了点头,他也知道宁王妃心中所忧愁的是什么。
宁王府三公子的腿向来是由自己的师弟在医治,空觉大师觉得,想来师弟最近应当是医术又有精进,说不定能让三公子的腿有起色了。
“太好了!”柔嘉在旁惊喜地一拍手。
围在宁王妃身边的嬷嬷跟丫鬟也都在向王妃道喜。
宁王妃真是喜不自胜,哪怕这灵签虚玄,不一定能成真,也给了她极大的安慰。
她一欢喜,便又要为灵山寺的香油添上一笔。
空觉大师自是笑纳,又说了一通好话。
等到宁王妃与空觉大师交谈完,柔嘉郡主才在一旁开口道:“我也有一事想要请教大师。”
空觉大师看向了她:“不知郡主有何事?”
柔嘉郡主向陈氏伸手,从她那里接过了自己的玉坠,然后揭开了手帕。
她将坠子递到空觉大师面前,说道:“这是从小便伴着我的玉坠,坠身一直是白色的,可是此次我落水被救起来之后,就发现戴在脖子上的玉坠变了颜色。”
空觉大师伸手接过,将这玉坠拿在面前端详,片刻之后说道:“这玉坠似是前朝古物。”
“大师好眼力。”宁王妃颔首,为他说起了玉坠的来历,“这是先帝赐给宁王府,柔嘉的祖父再赐给她的。”
“原来如此。”空觉大师点头,对在等着自己解惑的柔嘉郡主说,“好玉有灵,人带在身上,精气能够滋养玉石,反过来,玉石也能够为人挡灾。这就是为什么常有人在遭逢灾难之后,主人无事,却发现随身的玉器变色或者碎裂。”
他说着,笑眯眯地把玉坠还给了柔嘉,“郡主之前历了一劫,平安无事,想来便是这玉坠替郡主化解了部分。”
谢柔嘉听着点了点头。
陈氏在她身旁也松了一口气。
宁王妃上前来,拿起这玉坠重新为女儿戴上。
她的指尖在坠身上抚过,对女儿轻声道:“是它让娘亲能够找回你,这次也是它替你化了劫难,你便好好戴着,不要再轻易拿下来了。”
“是,娘亲。”
柔嘉应了一声,低头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玉坠。
她本就觉得这玉坠添了一抹红好看,犹如雪中盛开了红梅,只是陈氏担心这玉坠有什么问题。
此刻空觉大师说了没问题,她就把坠子藏回了衣服里,伸手在上面安心地拍了拍。
……
她们在寺里用了斋饭才下山。
府中无事,雪球儿又不见踪影,柔嘉郡主院子里无比平静。
冬雪背着个小包袱,由哥哥来接回了家。
夜幕降临,月的清辉穿过云间。
院子角落里,两盆浇了泉水的兰花在月光下渐渐舒展。
叶子上的枯黄褪去,重现碧绿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