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惊蛰一离开, 明明家里只是少了一个人, 对于叶鱼他们来说, 家里却是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连带着饭菜都不香了。
叶鱼更是端着碗,扒拉着饭, 有些神不思蜀, “也不知道大哥走哪里了?”顾哥哥那边怎么样了?
感觉周围亲近的人一下子走了两个, 叶鱼有些不适应。
她这么一问,蒋秀华他们也没了心思吃饭, 连带着筷子夹菜的速度都慢了几分, “惊蛰怕是该到羊城了吧!”
叶惊蛰经过考虑以后, 选择的是鹏城相近的羊城, 因为羊城的学校更为悠久,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羊城离鹏城更近。
蒋秀华这么一问,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叶鱼喃喃, “应该到了吧!”
他们口中心心念念的叶惊蛰,在火车上从开始的新奇到后面有些度日如年, 火车上实在是太挤了, 连巴掌宽的走廊道上, 睡着的都是人。
叶惊蛰硬是坐了一夜,浑身都是酸的,到了凌晨五点多, 实在是憋不住要去厕所了,他扫了一眼,周围还在呼呼大睡的众人。
跳在空隙中间,准备去一趟厕所,都站起来了,又有些不放心自己的行李放在上面,没办法,只能又回头把行李揣在身上,带上一起去厕所。
厕所的这段路实在是不好走,这会正是凌晨,大家睡的都欢实的时候,喊都喊不醒,叶惊蛰插!着空,用着脚尖,在走廊道以龟速前行。
好不容易去了厕所,都快憋爆炸了。刚关上门,放水放到一半,门突然被推开了,叶惊蛰差点没被吓的当场原地去世。
他下意识的捂着下面关键地方,冷喝一声,“你做什么?”
当抬起头来,看到对方是一位十七八岁的中心化少女。
少女一头利落的短发,穿着短袖七分裤,小麦色的皮肤格外惹眼,脸上还沾着不少煤灰,脏兮兮的,但是就算是这样,也掩盖不住那一双咕噜噜的大眼睛,瞧着就跟小花猫一样。
小花猫一样的少女,眼瞅着叶惊蛰要再次开口,她踮起脚尖就站了起来,抬手捂着了叶惊蛰的嘴,眼里闪过一阵哀求,“不要开口!”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狭小的空间内,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对方的身体软的不像话,叶惊蛰的耳朵瞬间红了,
脸上一阵尴尬,若是个男人,他还好呵斥一些,但是这是个姑娘,而且以这种姿势贴在他身上,他实在是没法开口。
更何况,少女柔软冰凉的指腹,还抵着他的唇角。
这一切的一切,对于叶惊蛰来说,都是陌生的。
他无声的示意,“你让开!”
小花猫一样的少女摇头,“就一会。”话音一落,她听到外面的走廊道的动静,她眼里闪过一丝惊恐,显然,外面有人追她。
叶惊蛰瞬间也明白了少女的处境,他以眼神示意,“你松开,我帮你!”
少女犹豫了一瞬,一双灵动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看了半晌,她开口,“我相信你是好人。”
叶惊蛰嗯了一声,稍稍侧开身体,避开了她的动作。
正在这时,厕所的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对方粗鲁的叫骂,“里面的人,快给我滚出来!!!”
听到这个声音,古灵精怪的少女,越发惊恐了起来,她抓着叶惊蛰的衬衫的手,都在发抖,眼里还闪过一丝红意,强忍着没有哭泣。
叶惊蛰抬手拍了拍她,示意,“放心!”
他把少女塞到了身后,却并没有开门的意思,只是粗声粗气的开口,“要死啊?一大早就打扰人拉屎啊??”
“要拉屎,排队去,别打扰老子办正事。”
他的声音学的惟妙惟肖,带着几分男人独有的粗狂,还是混着屎味道的粗狂。
外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像是没想到,遇到了一个硬茬子,还是个没教养的硬茬子,张口闭口把屎挂在了嘴边,实在是把人给恶心透了。
外面的人骂骂咧咧,“死扑街,一张嘴就知道你在拉大便!”
叶惊蛰丝毫不惧,张口就怼 ,“不像你,一大早就扰人拉大便,要死啊你!”
外面的人被噎的没话说,可是想到正事,不由得捏着鼻子忍了下来,“死扑街,你有没有看到一位十七八岁的靓女啊??”
“滚滚滚,你他妈拉屎,还带着一位靓女啊??”叶惊蛰掐着嗓子骂道。
外面又是一安静。
那些人好像仔细想下,确实。
拉屎的时候,应该不会带着靓女一起去看的。
接着,又是一阵乱麻,不一会,就安静了下来。
小花猫一样的少女眼睛带着星星看着叶惊蛰,夸,“你好厉害啊!”
别看叶惊蛰临场发挥,实际,他心里也没得谱,“别!你现在可以出去了。”他虽然临时出手帮了她,但是却不想惹麻烦。
“谢谢你!”古灵精怪的少女话特别多,“我叫许嘉,你叫什么?”
叶惊蛰看了他一眼,不吭气,他虽然帮了她,但是却不愿意告诉她名字,归根究底,他一个人在外地,到底是担心惹上麻烦的。
听着先前外面的那一出,明显对方不是省油的灯,而且按照口音来说,对方才是地头蛇。
许嘉也不恼,她脏兮兮的脸上,一双眼睛咕噜噜转着,“恩人,要不是你,我肯定就被那些坏叔叔们给带走了,你跟我说下名字,或者留个联系方式呗,我会让我爸报答你的!”
“我爸现在虽然消失不见了,但是他很疼我,回来以后,肯定会重谢你的。”
许嘉是羊城地头蛇许家的小公主,许黑山就她一个闺女,从小宠着长大,不过,因为环境缘故,所以,许嘉打小被当男孩子养大。
她爸前段时间去了一趟香江跑生意,没想到一去就没了消息。群龙无首,下面的手下们,就蠢蠢欲动,里面的二把手洪老三打算把许嘉给抓到手里,当做最后底牌。
却没想到,许嘉在偷听到他们谈话以后,连夜就逃跑了。她在外面逃了好几天了,面前这个男生是第一个愿意帮她的。
而且听着口音,他不像是羊城人,这样,她也会安全不少。
叶惊蛰摇头,“没什么,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许嘉皱眉,“啥?文绉绉的?”她们家混帮派的,都不爱学习。她遗传了她爸的基因,学习成绩更是一塌糊涂。
“没什么!”叶惊蛰不欲解释,他直起身子,“我要出去了,你小心一些。”
许嘉有些可怜,黑乎乎的小脸上,大眼睛黑白澄明,“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叶惊蛰,“我们不熟悉!”
“你注意安全!”也仅此而已了。
他掉头就走,等出了门,他又不由自主的担心起来,她也就比小妹大上一点,若是小妹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是希望有人帮一把的。
可是!
这个地方,连他自己都自身难保,又怎么去帮助别人?
叶惊蛰步子停顿,摇了摇头,却没想到,余光刚好扫到了许嘉,“你怎么跟上来了?”
他眉眼清正,连带着声音都带着正义。
许嘉可怜巴巴,“我就只认识你。”
“而且,我好久没吃饭了。”她肚子也适时的咕噜噜起来,在这嘈杂的环境中,格外的响亮。
许嘉逃出来的比较急,一分钱都没带,这几天完全是靠乞讨一路的。
就这,为来的躲避抓她的人,她都不敢在吃饭的摊子上冒头。
看着她,叶惊蛰想到了之前他们家还穷的时候,饿肚子的小妹,他叹了口气,到底是心软了,“跟上吧!”
许嘉一喜,眼睛里面迸发出强烈的亮光,“恩人,你真是好人!”
叶惊蛰没说话,只是以行李当着了她半边的身子,以防那些人又找了过来。
其实,叶惊蛰他们担心多了,前面车子停靠站的时候,那些人在车上没找到许嘉,以为她跟着人流下车去了潮州了,所以也都一窝蜂下车去车站堵人了。
倒是没想到,许嘉阴差阳错,还在车子上呆着。
叶惊蛰提心吊胆的领着许嘉去了自己的座位上,从袋子里面,拿出一张芝麻大饼递给了她,这饼是蒋秀华做的,实心的大饼,比较能放又耐饿,而且因为灵液做饼的缘故,这些饼子的味道,也格外的好。
许嘉看到饼的时候,眼睛都冒着绿光,接过来就是一阵猛咬,吃了一个大花脸,满脸都是面沫子,她含糊不清,“真——真好吃!”
这饼是她吃过最好吃的。
她吃的急,一下子就噎着了,噎的眼泪汪汪的。
叶惊蛰又叹了口气,把水壶递了过去,“倒着喝吧,不要挨着壶嘴!”
许家嘟囔了一声,仰着头,抱着水壶,就那样隔空倒了起来,她的准头特别的好,一下子接的准准的,一滴都没漏。
喝着喝着,她眼睛一亮,“这水也好喝!”
叶惊蛰揉了揉吃痛的眉心,他好像救了一个麻烦。
许嘉生怕他抛弃她,连连说道,“我很有用的,我是羊城本地人,我给你带路,不用担心,有人坑着你!”
叶惊蛰皱眉,半晌才说,“快吃吧!”
许嘉生怕被他给丢在半路,吃了一半,就不敢吃了,她心思简单,直接说明了,“我要是吃太多,你不带我了怎么办?”
这个理由,叶惊蛰没话说。
一路上,许嘉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叶惊蛰在怎么沉稳,到底是被她套出话了。
等到下车的时候,许嘉就一口一个,“惊蛰,惊蛰!”
叶惊蛰被吵的脑门疼,一天一夜的货车,终于到了。
羊城的火车站,是一个很大的车站,来来往往的人约莫着有几千号人,是朔州市火车站的好几倍。在火车站周围的人们,穿着打扮很是新潮。
初春的天气,女同志们已经换上了裙子,都烫着卷头发,擦着口红,瞧着颇为摩登。
至于男同志们,穿着的确良的衬衫扎在大大的西装裤里面,头顶上还顶着一个□□镜,若是遇到从火车站出来漂亮的女同志们,甚至还会吹下口哨。
这种开放的氛围,是朔州市完全没有的。
叶惊蛰被这一幕给惊呆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外面的城市,竟然是这样的。
他的模样生的周正,而且个子也高,一出站台就成了香饽饽了。
甚至,有穿着时尚的摩登女郎,对着他抛媚眼,“靓仔,要住宿不?我们这边有最便宜的旅馆了。”
叶惊蛰何时碰到过这种情况,又何时遇见过这种大胆的女生,他的脸,当场就红了一半。
旁边的许嘉顿时跟生气的河豚一样,脸颊气鼓鼓的,张口就骂,“你个老女人,也不照照镜子,你长的什么样子,就敢下手,可真不要脸。”
她的粤语说的又快又利,旁边的红裙子女人,听着她那一口地地道道的粤语,顿时灰溜溜的,干她们这一行的,就是宰的外地人。
若是有个本地人在旁边跟着,是万万不敢的。
但是,这会被人坏了生意,红裙子女人,心里不高兴极了,“哪里来的小赤佬,来破坏老娘的生意!”
许嘉当场就怒了,除了她爹敢喊她小赤佬,可是没人敢喊的,她当场就要撸袖子上去揍人的,却被叶惊蛰给拉着了。
“许嘉,走了!”
许嘉立马乖巧的不得了,跟在叶惊蛰身后,屁颠屁颠的,但是一错开叶惊蛰的眼,就变成了一只奶凶奶凶的小猫咪,亮出了爪子,威胁,“别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