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屋敷耀哉最终提出以六万一张的价格收购薇拉手中目前所拥有的、乃至于未来产出的全部光明咒, 直接把价格翻了两番。
对此, 薇拉觉得没有必要,产屋敷耀哉却微笑着摸了摸薇拉的脑袋。
“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生分, 更何况天音说花水为了来鬼杀队而被神宫家除名了?女孩子还是要有些家底伴身才好。”
薇拉闻言便也不再推拒, 但离开之后一回想, 总觉得姑父口中的“一家人”跟她理解的“一家人”貌似不太一样。
薇拉头疼了, 下意识地摩挲腰间的佩剑:“恒次, 我好像摊上麻烦事了。”
相处多年, 薇拉对数珠丸恒次的称呼也终于跨越了几个幅度,到了能直呼对方名字的程度了。
薇拉当年带着数珠丸恒次降临此世, 因为是非自愿穿越的, 薇拉和数珠丸都受了伤,只能窝在神宫一族的族地内静养, 不曾踏足凡世。
因为生来体弱,神宫一族选姻亲对象时直接把她忽略了过去, 后来更是有了“审神者”的头衔, 十六年过去, 薇拉才将将养好了身子。
但是,失去了能够稳固魂体的信仰, 灵魂的衰溃一如摧枯拉朽, 连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因为薇拉的灵魂日渐虚弱, 数珠丸不愿加重她的负担,日常便以本体刀的模样存在着,偶尔才幻化为人形, 因风采气度而被神宫一族错认为高位神佛。
能看穿魂体的只有审神者,巫女却不能,故而也没有人发现数珠丸是付丧神。
“您在为何事烦心?”身穿深紫色长衣、肩负银色臂甲的付丧神如烟缕般出现,垂眸的姿态安静文雅,“在下很乐意为您排忧解难。”
薇拉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总而言之,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
“我杀鬼舞辻无惨。”
温雅慈悲的佛刀偏头一想,妥,安排上了。
……
薇拉提出要加入鬼杀队,产屋敷耀哉沉默了许久,同意了。
作为报答,薇拉给产屋敷耀哉查看了一下身体,试图用查克拉治疗他的病,却收效甚微。
“简单来说,如果一个人的生命是一杯水,会随着时间的蒸发而逐渐苍老,那姑父的情况就好像是有人在杯底破开了一个小口,生命力已经流失殆尽了。”
薇拉理智地述说着,但不管是产屋敷耀哉自己还是产屋敷天音,似乎都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我明白,我能活到这个岁数,已经是天音赐予我的福分了。”
耀哉轻轻拉住妻子的手,宽慰地轻拍她的手背:“生在背负诅咒的家族,为了苟延残喘而不得不依靠神宫一族的巫女来续命,这本就是莫可奈何的事情。”
“能够活到今天,能拥有孩子与家庭……已经足以,我应当对迄今为止所拥有的一切表示感激。”
产屋敷天音淡然地回握住丈夫的手,面上不见伤悲,只有早已下定决心的风平浪静:“无妨,我会一直陪着你。”
“……”看着温馨的夫妻俩,薇拉觉得自己这时候冒出一句“能治”似乎有点欠打,只能趁他们没注意从怀中取出一只盛着金色液体的琉璃瓶。
“姑父,喝了吧。”薇拉委婉地说道,“我再想想办法。”
耀哉温和地笑了笑,非常信任地接过了瓶子,将里面金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薇拉心想,破掉的杯子,左不过就是查漏补缺,第一步补上漏洞,第二步填补不足,很简单嘛。
她的血液能够克制一切黑暗之物,包括诅咒与鬼气,虽然治标不治本但也足矣,只要再将产屋敷耀哉残缺的生命力补上,短时间内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诅咒这种东西,想要破解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既然是“命不过而立”,那只要这家族里有一人活过了这个年岁,这诅咒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薇拉这般想着,便手掐术诀,开启了百豪之印,准备施展创造再生之术。
谁料,薇拉额头上的菱形印记微微一亮,苍青色的刺青瞬间布满了额头,产屋敷天音却低呼道:“斑纹?!”
此话一出,连同几个孩子在内都瞪大了一双瞳仁格外大的眼眸朝着薇拉看来,薇拉冷静地解释道:“不,是‘one for all’。”
……好了,不闹了。
薇拉伸手点在产屋敷耀哉的天灵上,施展了创造再生之术,浓艳翠绿的查克拉将整间屋子照得明亮通透。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产屋敷耀哉脸上狰狞可怕的红斑便如流水般褪去,产屋敷天音捂着嘴不敢出声惊扰,但眼角却亮起了泪光。
在查克拉的治愈之下,那蔓延了半张脸的红斑最终凝成了左额上巴掌大的一块,产屋敷耀哉也在暖意融融中沉沉睡去,神情很是安详。
“……???”对于产屋敷一家来说,眼前发生的一切可谓是神迹,但对于薇拉来说这简直是打她的脸,她一脸懵然,猛地捋起袖子,“我就不信了!”
薇拉正想着能不能把姑父切一切再拼回去,可还没等她伸出毒爪,她就被激动得浑身颤抖的产屋敷天音一把抱住了。
“够了够了,已经足够了,好孩子,你已经很努力了。”产屋敷天音偏头轻轻吻了一下侄女的鬓角,泪盈于睫地道,“已经足够了,孩子。”
……好罢,你说足够了就足够了。
薇拉悻悻地坐回原位,一顿拍拍摸摸,总算把情绪失控的天音安抚了下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胳膊底下就探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小脑袋。
看着辉利哉亮晶晶的眼睛,薇拉揉了揉他的脑袋,这孩子时不时就从她怀里长出来,真的怎么想怎么可爱。
“没想到花水不仅擅长剑术、神术,还擅长医疗。”产屋敷天音揩了揩眼角的泪水,感慨而又欣慰地道。
“嗯。”薇拉抱着辉利哉,淡定地道,“因为只学剑是救不了天下人的。”
只能救治伤痛却无法持刀守护身后的人,或是只能持刀却无法救治所爱之人,无论哪一种都势必留下遗憾。
揪了揪小表弟的小肥脸,薇拉便起身告退,虽然姑父允许她加入鬼杀队,但是要挣出一个名正言顺来,还是得靠她自己。
擅长药理,剑术卓绝,又能够绘制光明咒,能够招徕死者的神术虽然是个秘密,但这并不妨碍薇拉在他人眼中的神秘。
薇拉以一手掌仙术站稳了跟脚,杀鬼的任务却是需要徐徐图之,因此有事没事都要去专门司掌医疗的蝶屋报告。
蝶屋是蝴蝶忍创立的,这位力量不足砍下恶鬼头颅却能以毒素杀鬼的虫柱,对于薇拉的加入,蝴蝶忍是非常欢迎的。
鬼的种类多种多样,擅长毒素的更是不少,蝴蝶忍擅长制毒解毒,薇拉擅长治疗外伤,两人各司其职,取长补短,合作得非常愉快。
但是没过多久,薇拉就因为医术精湛而参与了一项以蝴蝶忍为中心的杀鬼计划。
“我的力量太弱,天赋不足,即便很努力地想要追上姐姐的脚步,也只是徒劳罢了。”蝴蝶忍说道,“所以我一直走偏门,以紫藤花的毒素来杀鬼。”
蝴蝶忍的日轮刀刀形是注射器的模样,每次能注入五十克的紫藤花毒素,对付一般的鬼是足够了,但是却无法对付恢复力强大的上弦,他们轻易就能将五十克的毒素化解。在无法对鬼造成伤害,毒素又不起作用的情况下,蝴蝶忍很容易成为上弦鬼的猎物。
“光明符虽然好用,但是经历上弦三这一战,十二鬼月定然会有所防备,所以我提出了这个计划。”
蝴蝶忍的计划很简单,她将从现在开始服用紫藤花毒素,杀害了姐姐香奈惠的上弦二童磨喜爱吃皮-肉鲜嫩的少女,他一定不会放过柱级的美食,只要他吸收了蝴蝶忍,那蝴蝶忍体内流淌的足有她三十七公斤体重那么多的致死量五十倍的毒素就会全部灌入童磨的体内,再由蝴蝶忍的继子栗花落香奈乎斩下童磨的脑袋。
这是一个玉石俱焚的计划,但是蝴蝶忍到底还太过年轻,为了确保她摄取毒素而不死亡,产屋敷耀哉指派了两个人来辅佐蝴蝶忍。
一个是薇拉,另一个,则是“鬼医”珠世。
珠世曾是无惨麾下的鬼,后来摆脱了无惨的控制,存活四百多年,不仅改变了自己必须吃人的体质,还不停研究着能够将鬼变回人的药物。
鬼杀队虽然憎恨鬼,但珠世的孩子和丈夫都因为无惨而丧命在自己的手下,这个柔弱娇美的女子苟活四百多年,只剩下复仇这一执念。
“我明白你的觉悟。”对于蝴蝶忍的计划,薇拉不置可否,毕竟如果没有她的出现,这的确是最果决也最破釜沉舟的方式,“但是,你并不想死的吧?蝴蝶。”
蝴蝶忍微微一怔,却听薇拉继续道:“或许你原本是有赴死之心的,但是在见过香奈惠后,我能感觉得到,你寻死的心淡了不少。”
蝴蝶忍沉默,她承认对方的话是对的,最爱的姐姐逝世之后,她每天都在仇恨里煎熬,却又因为姐姐临死前的遗愿而不得不面带微笑。
她原本是冲动而又蛮横的性子,但因为姐姐说过“最喜欢忍的笑容了”,而学着姐姐那般,面带微笑,温柔待人。
她其实,一直都活得很累。
但是,在重新见到死去的姐姐,并且被姐姐告知“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之后,蝴蝶忍的心态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
如果不是生在这样的乱世,她也想好好的、幸福地活着。
“这是为了更多人的幸福,只要能杀死鬼舞辻无惨,就算鬼杀队为此而全军覆没,那也是值得的。”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毕竟,鬼杀队里的人多是怀揣着仇恨与守护之心的勇者,从踏上这条路开始,就再无回头的机会了。
“你误会了,我并没有阻止你复仇的打算。”薇拉偏了偏头,“只是,我觉得我们有更加两全其美的办法。”
“蝴蝶,你觉得五十克的毒素不足以杀死上弦,那我们换个想法,如果不走‘量多’,而是走‘质变’呢?”
蝴蝶忍和珠世都对薇拉的话语感到了诧异,这个想法她们也有过,但是要研究出微量便能杀死上弦的毒素,又谈何容易呢?
薇拉给了蝴蝶忍一瓶血。
“童磨生性恶劣,喜欢折磨戏弄猎物后再将她吃掉,所以蝴蝶,你要先给他轻敌大意的机会,抓住机会了,你才能一击必杀。”
一瓶血是一百克,蝴蝶忍只有两次机会。
看着那一瓶如同阳光般璀璨的金色液体,身为鬼的珠世感到阵阵心慌,面对蝴蝶忍的征询,她只是重重地点下了头。
“应该……可以。这瓶液体里蕴含着令鬼畏惧的气息。”
蝴蝶忍心头一舒,面上也重新有了笑意,她珍而重之地收起那瓶液体,道:“我明白了。”
……
半年后,蝴蝶忍及其继子栗花落香奈乎遭遇上弦二,最终肺部遭到重创,再也无法使用呼吸法,但却成功毒杀了猖肆百年的童磨。
同时,音柱宇髄天元连同灶门炭治郎、我妻善逸、嘴平伊之助斩杀了上弦陆堕姬,时透无一郎觉醒斑纹并斩杀上弦五壶之鬼。
这是四百多年来前所未有的盛况,鬼杀队如滚水般欢呼沸腾了起来。
那时,身体逐渐康复的产屋敷耀哉望着窗外的天光,唇角含笑,他蒙了云翳的眼睛已经能看见光亮,看见充满无限希望的明天。
“光明,终究是眷顾人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