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火影, 其实没有多少空闲的个人时间。
团藏退役,宇智波止水上位之后, 木叶的顾问之位空缺,许多事务都落在了火影的肩头上, 以至于千代干脆直接住在了火影楼。
“今天也辛苦大家了。”千代头也不抬地批阅着卷轴,对着前来换班的两名暗部道,“留两个人守着就行了,你们该回去的就回去吧,能多陪陪家人也是好的。”
“火影大人……”花狸看着案前操劳的少女, 有些不忍心地劝道,“您也三天没好好休息了,不然就……”
花狸小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边的青鸟踹了膝盖窝一脚,差点没龇牙咧嘴地扑到地上, 暗部是火影的影子,哪里能对火影的日常生活插嘴多话?
“啊, 没关系的。”千代抬头微微一笑, 手中的笔不停, 眼神却浸着温柔的湖光, “各家顾问的备选名单都准备好了吗?如果新顾问能顺利上位分担一下,以后我应该能轻松一点,现阶段繁忙一些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辛苦大家跟我一起熬了。”
哪里能说辛苦呢?暗部还能轮班,火影却不能啊。
花狸比五代火影还大三岁, 怎么想怎么觉得心疼,在被青鸟拖出去之前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荷包放在了桌子上,小心翼翼地道:“火影大人,这是小瞳给您的。”
“……”千代看着荷包里满满的糖果饼干,一看就是小孩子自己省下来的口粮,不由得有些无奈,“小瞳还没放弃吗?”
“还没……”花狸委委屈屈地道,“不然火影大人您就把您喜欢的人告诉他让他彻底死心吧,不然我叔叔婶婶也蛮担……嘶!”
这一回站在周围的同伴同时出手,饶是花狸早有准备也差点被废了,但即便如此也完全无法抹消小伙伴们心底的愤怒。
看你小子浓眉大眼的,没想到居然这么有心机!大家私底下八卦的事情能拿到明面上来说吗?!
“……这样啊?”虽然只是个孩子,但显然五代目也没有敷衍的打算,她斟酌良久,却突然道,“就说,他不在这个世界……我迷路把他弄丢了。”
花狸:“……”好虐!
不小心踩到雷点,一脸生无可恋的花狸抬起头,看着小伙伴们即便戴着面具也挡不住凛凛杀气的眼神,顿时更加绝望了。
但是仔细想想,五代火影回归木叶的时候是十二岁……到底是谁那么丧心病狂,对年幼的火影大人下手啊?!
虽然满怀八卦之心,但到底还是不能太过耽误火影的工作,花狸苍牙与青鸟千鸟换了班,而千代却刚好停了笔,将手中写好的书信叠了起来。
“晓组织四处收集尾兽,组织内也大多都是S级的叛忍,此事还是需要通知五国之影。”千代站起身,将信笺递给停靠在窗口的系统版飞鸟,“风雨欲来,也没什么可藏的了,青鸟、千鸟,准备一下,过阵子我会召见鬼之国巫女,之后五影大会上,我要宣布一件攸关生死的事情。”
“是。”戴着面具的日向宁次应下了此事,却没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宇智波佐助动作一顿。
“另外,青鸟……”千代站在床边,目光投向外头披着清冷月光的荒寂街道,“日向家的日向馨,最近可有接触什么人吗?”
日向宁次微微一愣,虽然他所拥有的白眼哪怕戴着面具也遮挡不住,但在暗部这个必须隐瞒真实身份的地方,被人直接点破也是少有的事情:“……没有,日向馨一直深居浅出,倒是有传闻她想要外出游历,但日向家的白眼到底是各国觊觎的目标,因此家主一直不曾同意。”
日向宁次话音未落,眼角的余光便窥见了窗外跃上屋顶的黑发少女,日向馨沉默不语地站在对面的屋顶上,与樱发少女沉默对视。
“别跟过来。”不等日向宁次反应过来,千代已经甩下这一句话而跃出了窗口,轻盈地落在了日向馨的身边。
看着两人的对峙,日向宁次忍不住皱眉,对于日向馨这个堂妹,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算亲近,但不知道为何,日向馨与五代之间的氛围总是微妙得莫测难懂。
可是五代火影幼年时便离开木叶,而日向馨一直接受家族教育不曾上过忍者学校,她们之间究竟有什么牵连呢?
隔了一条街道,五代火影的嗓子又无法高声说话,因此日向宁次听不清两人的交谈,只隐隐约约听见日向馨情绪有些失控的声音。
太失礼了。日向宁次眼眸微黯,他心想,或许要找个时间去和日向馨的家长谈谈,五代火影虽然宽柔良善却并非毫无原则之人,从对方隐忍两年就彻底掰垮权势滔天的志村团藏就可看出一二,日向馨对这位火影的态度若依旧如此猖狂,将来难免会牵扯到日向家。
隔了一条街,千代却微笑着听着日向馨隐隐失控的质问,眼神平静如水。
“如果这个世界注定会毁灭,那我们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日向馨捏着那封写满了真相的信,这两年来,她一直在抉择中煎熬着,不愿意一无所有地回到原点,也不敢面对这个世界可能覆灭的未来,“你根本就不是春野樱,你跟我来自同样的地方吧?为什么你就可以成为例外?而我必须失去一切才能离开?”
“我的确不是春野樱。”樱发少女的火影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以至于模糊了她细弱的声音,“但我也不是你的同类。”
日向馨微微一怔,天边的乌云被风吹散,清冷的月光漏下一缕皎洁的光,照亮了樱发少女无波无澜的面容。
那用微笑掩盖一切、不动如山的神色,身披火影袍的少女仿佛被月光洗涤了覆于表面的温情伪装,流露出了与人类格格不入的一面。
“我不可能为了你一人就改变整个世界,也不可能为了你一人就扭转整个日向家。”少女的声音轻柔而又缥缈,“你可以做出让自己不会后悔的选择,然后过好自己的一生,寻找你所认可的‘意义’。但是这个世界里,‘春野樱’的一生,已经是注定的了。”
“……你什么意思?”
“她死在十年前,那个悬崖下。”千代安静地凝视着神情惶然的少女,“这个世界的‘我’不需要任何意义,因为‘我’并不存在,存在的只是五岁死去的春野樱。”
“如果你想选择留下,那便留下,如果你想活下去,那我就会帮助你活下去。这个世界不会被毁灭,我会带着她继续走下去,然后将‘死亡’还给春野樱。”
千代认可的生命,是从出生到死亡的完整岁月,而不是半途取代他人的一生。
少女碧水般的眼眸闪过一丝金芒,那让她的神情沾染上了非人的神性,仿佛高驻云端的神明,悲悯苍生,却没有自己。
日向馨仿佛无法忍受这样的注视一般,嘶声道:“如果你一定会死,那鸣人和佐助怎么办?!你真的不明白第七班的意志和羁绊代表了什么吗?我承认,我是想取代春野樱,但是我用了那么漫长的时间,证明这是不可行的!鸣人……还有佐助!他们一定是重生了!”
“是,我是很讨厌春野樱这个胆小花痴又看不清自己定位的‘女主角’!可、可是,人都需要一根拉扯理智的线,哪怕仅仅只是一根蜘蛛丝!”
——第七班也好,春野樱也罢,那些羁绊和回忆,就是一根无足轻重却又不能没有的蜘蛛丝。
在原著的故事中,漩涡鸣人一直、一直都是一个充满活力而又勇往直前的角色,他能原谅杀死自来也的佩恩,能原谅杀害了父母的九尾,仿佛毫无阴霾的人。
可是……人真的,会毫无阴霾吗?
“原来如此……”千代掠起耳边的一缕散发,笑意浅浅地道,“你已经跟迦勒底的人联系过了吧?”
日向馨话语一哽:“我……”
“你是想劝‘我’活下去,还是想劝‘春野樱’活下去?”千代轻声询问道。
“……我还给她,我全部都还给她。”日向馨情绪崩溃地蹲下,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臂,“我不想回去,可这个世界是坏的,我很害怕——”
“如果我不多此一举就好了,如果一切都还能回归正轨就好了,这就是一个依靠意志和羁绊就能击败一切的故事,这么简简单单的,难道不好吗?”
“可这不是故事,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千代半蹲在日向馨面前,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不要再将我当做锚点了,也不要再试图从我这里寻找认同感了。”
“‘春野樱’也好,‘我’也好,都不是你的蜘蛛丝,我和你并不是同类,而你重复‘春野樱’的一生,也不会得到你想要的。”
“你,能明白吗?”
……
千代支开了暗部,踏着夜风回了春野家。
夜已经深了,春野夫妇都已经入睡了,寂静无声的房间中,只剩下干净整洁得毫无人气的床榻被褥,凉得有些吓人。
“系统,你隐瞒了我很多。”
【……】系统沉默了一瞬,才道,【宇智波佐助和漩涡鸣人是此世之柱,是当初溯回时间的六道仙人孩子的转世,我没告诉你,是因为没有必要。】
【你拥有春野樱的记忆,你应该很清楚,她就是一个无关要紧的角色,宇智波佐助和漩涡鸣人之间的羁绊横亘了两世,即便没有春野樱,也不会改变什么。】
“是吗?”千代攥紧了拳头,她在为日向馨拭泪的时候取走了某些东西,而那东西正被她紧紧地握在手中,“如果我向他们坦白呢?”
【……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系统沉默了一瞬,【这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你只要走完这一生就好了,时间会洗涤一切,他们还是会继续前进的。】
“最好是这样。”千代垂了垂眸,忽而站起身走向洗手间,“我去洗个澡。”
系统自觉屏蔽了自己,千代站在沐浴头下,让微凉的水花扑打在自己的脸颊上,这份冷意让她多了几分清醒。
她从日向馨手中取走的,是“记忆”。
千代有些茫然地仰着头,脑海中回放着日向馨所谓的“剧情”——想要毁灭世界的大筒木辉夜姬被第七班联手封印,而宇智波佐助也与‘春野樱’结为连理。
千代偏头望向氤氲了水汽的镜子,眼中金芒闪烁不定。
“火影大人。”门外突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青鸟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很抱歉……但是,有砂隐村的加急情报。”
“虽然是火影,但我觉得我可能也需要一点点私人空间。”千代回过神,关了水,询问道,“说吧,什么事?”
暗部敏锐地察觉到了火影的心情不太美妙——这是一件非常罕见的事,但是他依旧一五一十地汇报道:
“砂隐请求支援,风影阁下与晓组织交手后失踪,勘九郎身中剧毒,无解。”
“砂隐请求木叶派医疗忍者以及支援战力,帮助寻回四代风影大人。”
千代重新披上了火影袍,湿着头发走出了房间,她看着远处的无边夜色,微微眯起了眼。
“传令下去,即刻通报五国——S级叛忍组织‘晓’欲收集各国尾兽复活曾经试图毁灭世界的查克拉之祖大筒木辉夜。”
“拜托纲手老师以及中忍第七班、第十班前往砂隐一趟,务必夺回四代风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