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剑峰下, 千丈冰窟。
最后一道九思落雷轰隆落下,就这么生生砸在了谢伏危的背脊之上。他的后背被殷红的血迹浸染, 雪色的衣衫上没一处干净。
好似天地间所有的银白都被这落梅覆上。
谢伏危如今虽然是化神修为,在受这九思落雷的时候比起百年前时候要轻松些,却也没有好受多少。
如果说百年前元婴修为的时候,他受这八十一道落雷十有八九会有性命之忧,现在虽不至于身陨。
但是这伤势也重的足够让他躺上个十天半个月了。
在九思落雷完全落下之后,是谢伏危灵力最紊乱,神魂最虚弱的时候。
他脸色苍白,用握紧着不知春的剑柄, 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血珠顺着他的身上滴落在地上,这里都是冰层霜雪, 殷红的血液淌在上面, 分外显眼。
谢伏危压着疼痛,薄唇微启,这里本就寒冷, 稍微一呼吸便是一团白雾。
那氤氲的雾气将他的眉眼遮掩, 瞧不出什么情绪, 只是没了平日的戾气。
看上去更加脆弱, 一碰到就会碎裂一般。
他没在太在意自己身上的伤, 起身准备往里面走去。
然而谢伏危刚起身走了一步,感知到了什么气息后眉眼一冷,手腕一动, 凝了剑气便往后面方向挥了过去。
自从当了万剑仙宗的宗主之后,谢伏危常年都在万剑峰里待着, 除了少数几次下山斩杀妖兽之外。
很少会真正动了杀意。
这一剑所凝的剑意强劲,哪怕是元婴修为的修者若不小心避开, 便会伤及根骨。
要是这个时候谢伏危并未身受重伤,那这一剑的威力只会更甚,落在旁人身上他将避无可避。
可惜并没有那么多如果,那一剑虽狠,过去时候却也只是削断了周遭的冰峰。
大部分的剑意都被削弱抵挡了,最终并没有落在外面那人身上。
谢伏危薄唇紧绷着,俊美的脸色沉得厉害,浑身浴血,宛若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修罗一般。
他手不自觉握紧了剑柄,尽管此时瞧不见那人的身影,可是这么近的距离,谢伏危也能够感知到来人是谁。
“陆岭之,我上一次看在师妹的份上饶了你一命。没想到这才几日你便又折返回了万剑仙宗。”
这里本就是冰窟,寒冷彻骨,再加上谢伏危身上的威压寒气,更是让人不能动弹分毫。
“滚出来,我的耐心有限。”
陆岭之来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能够完全遮掩气息,瞒住谢伏危。
却也没想刚到这里,他便觉察到了自己。
他眼眸闪了闪,心下一动,也没再继续隐匿在了冰层之后。
赤羽火凤素来喜好i丽的颜色,其中尤其朱红最受他们青睐。
百年前为了拿回妖骨的时候陆岭之不得已入了万剑仙宗,那时候他入乡随俗,穿的都是些素净的衣衫。
此时他已不是万剑仙宗的弟子,一身红衣似火,好像要将周围的霜雪一并消融般热烈。
谢伏危听到动静抬眸看了过去,在瞧见了陆岭之身上那红衣后,眉宇之间的戾气更甚。
不为别的,因为苏灵回来之后也是一身红衣。如今陆岭之衣衫也是这般颜色,在谢伏危看来宛若一对新人,洞房花烛,分外刺眼。
在之前时候陆岭之便嗅到了空气之中浓郁的血腥味,可当他真正走出来瞧见谢伏危的时候。还是被他如今的样子给吓了一跳。
不仅是身上全是血迹,就连面上也沾染些殷红。谢伏危一身煞气,眸色也沉,闪着诡谲的红。
哪里像是一个剑修?
青年见着谢伏危这幅模样,心下更觉得今天的决定再正确不过。
之前他还犹豫着,怕失败了会适得其反。可这样一个入魔已深,被戾气所蒙蔽双眼的人,早晚失控。
就算现在苏灵在他身边等待着魂魄稳定,能够完全契合身体的时候再行动。
可那个时候的结局也不会有什么改变,谢伏危执念太深,他不会放苏灵离开。
既然都是如此结果,倒不如做个小人,在谢伏危重伤时候搏一搏。
拿回苏灵的身体。
“谢伏危,你现在身受重伤,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想趁人之危。”
陆岭之薄唇微启,白雾将他的面容模糊,他声音很轻,好似没有将谢伏危放在眼里。
“只要你将阿灵的身体交出来,我保证日后绝不会再上万剑仙宗半步,更不会再纠缠于你。”
谢伏危浑然没有听对方在说什么,只将对方那句“阿灵”听了进去。
他觉得心里有一团火焰,这个时候明明身处冰窟,浑身却似被烈火灼烧,嫉妒得发狂。
他的脸色青黑,周围的威压如山海一般骤然压了下来。
哪怕如今谢伏危已经身受重伤,可化神修为的威压已经逼人,陆岭之险些被逼得后退一步。
“阿灵?”
“师妹的名字也是你能唤的?”
不知春的寒气萦绕在了剑身之上,也是头一次,它的剑灵出离了剑身。
陆岭之瞳孔一缩,他和谢伏危的属性本就相克,这不知春更是。
那剑灵像是一条冰龙,不过没有具体的模样,好似一团白色的雾气,又夹杂着霜雪。稍微一动,便带起一阵风雪。
剑气凛冽,直往陆岭之的神魂里钻。
陆岭之有些抵挡不住,赤红色的羽翼从他身后展开。他飞到半空,用羽翼抵挡住了那骤然的威压。
赤羽业火在他周围凝起,火焰耀眼,满天火光之中,寒冰也因为这业火的温度而消融了些许。
流淌的水珠从上面滴落,落在地面上,又升腾起了白雾。
万千火球如同翻涌的火海倾泻往青年身上压去,那剑灵感知到了烈火袭来,化成一把寒冰长剑。
却又和不知春不同,它更加灵活柔软,劈开了大半烈火,又变化成了游龙缠绕着四周的火焰将它们生生绞灭在了剑气之中。
谢伏危伤的很重,不仅是被这落雷,还有他腰腹处也有很深的伤口。
青年扇动着翅膀,垂眸居高临下冷冷看着谢伏危。
准确来说是看着他腰腹处沁出的殷红,血也跟着滴落了下来。
“谢伏危,你当真是不要命了。”
“这样僵持下去对你没什么好处,我倒是耗得起,可你到最后要么血尽而亡,要么灵脉碎裂身陨。”
“阿灵她并不恨你,她只是想要回她的身体,仅此而已。”
陆岭之和谢伏危水火不相容,可他并没有想要趁着此时杀了谢伏危的打算。
苏灵不愿看到这种结果,而他也不想加剧凤山和万剑仙宗的矛盾。
“实话与你说了吧。不仅是这一次,上一次,早在百年前我便一直和阿灵在一起了。”
他所说的在一起并不是结为道侣或者旁的什么暧昧关系,陆岭之是可以说清楚的。
陆岭之只需要告诉谢伏危当时苏灵的魂魄需要凝聚,他将其带回凤山即可。
但是不仅是谢伏危嫉妒陆岭之,同样的陆岭之也在嫉妒着对方。
陆岭之是不会趁人之危杀了谢伏危,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用言语刺激他。
谢伏危眸色很沉,在听了这话后杀意更重。
“闭嘴。”
“怎么?你难不成还想要继续自欺欺人下去吗?”
青年指尖一动,赤羽业火凝在他的手上,好似游鱼一样灵活地缠绕在手腕。
玉镯子一般,更衬得他肤色白皙。
“谢伏危,哪怕最后阿灵选择的是自由,我也会尊重她的决定。可你呢?为了留住她,桎梏她,限制她的自由……”
“你以为你留住她的身体,就可以让她回心转意吗?”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如果是交代遗言的话,你还是留着去黄泉给阎王说吧。”
谢伏危眉眼很冷,他扯了扯嘴角,满是嘲讽意味。
刚才陆岭之的话不知道谢伏危听进去了没,他只是手指微动,更加用力地握住了不知春的剑柄。
“我没兴趣听一个将死之人说话。”
陆岭之感知到了周围灵力凝聚得厉害,下意识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身后凝了无数火羽箭,全部蓄力对准着谢伏危所在的方位。
在他准备凝力朝着谢伏危身上射去的时候,陆岭之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
他瞧着周围有什么东西在撕扯,好像将人往深渊里拽。
陆岭之瞳孔一缩,慌忙展开羽翼与谢伏危拉开了距离。
“谢伏危,你疯了吗!你想自爆内丹与我同归于尽?!”
谢伏危这个时候伤的太重,在意识清醒之前他并没有足够的把握护住苏灵的身体。
再加上赤羽火凤的速度极快,等到旁的人赶过来了,可能也已经来不及了。
“是又如何?”
青年的面色沉郁,因为使用太多灵力身子也颤抖得厉害。
他咬着牙忍着身上的痛楚,朝着陆岭之勾出了一个充满血腥气的笑容。
森然刺骨。
“陆岭之,你想要从我手上拿走她的身体?除非我死。”
陆岭之在进入冰窟的时候原以为这一次的计划有十之八九的把握,毕竟谢伏危不仅受了九思落雷,还有上古苍龙的龙毒。
这样严重的伤势,哪怕是化神修为也只能发挥金丹程度。
在来之前的时候陆岭之怕到时候动起手来回伤害到苏灵,便让她在外面等着,并且将隐藏气息的灵宝也给了她。
若是有什么动静也好传音通知他。
这本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可陆岭之千算万算没算到谢伏危会做出自爆内丹的举动。
或者他错就错在用常理去推测了一个疯子的想法。
“谢伏危,你停下!你就算不管我的死活,那苏灵呢?你也想她跟着你一起死吗?!”
果不其然,刚才还意识混沌,被戾气蒙蔽双眼的谢伏危,在一听到苏灵的名字时候一顿。
整个人都呆滞了一瞬。
“师妹?”
谢伏危说着连忙用神识里里外外感知了一番,因为灵宝的关系,再加上他受了伤,灵力消耗极大,他没有感知到苏灵分毫。
“你骗我,这里并没有她的气息。”
他脸上戾气更重,不知春的剑气又肆意往陆岭之身上压了下去。
陆岭之感觉到刚才停顿了下来的灵力又在强劲地转动,他深吸了一口气。
他原本是不想让苏灵进来出现在谢伏危面前的,一是怕波及伤到她,二是怕她看到谢伏危如今这样子不忍心软。
可如今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谢伏危是个疯子,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要是一会儿内丹真的自爆了,别说他们了,苏灵跑不了,整个宗门都得遭殃。
想到这里陆岭之神情沉了下来,一只赤色灵鸟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然后飞到了他的肩膀嘶哑地鸣了一声。
这是用来传音的讯号,只要灵鸟鸣叫了,苏灵立刻便知道是陆岭之在唤她进去。
在灵鸟鸣叫了之后,谢伏危原本以为对方是在耍什么花招。
不想外面有什么脚步声传来,再靠近一些,哪怕苏灵身上有了遮掩气息的灵宝。
谢伏危还是清晰地感知到了来人。
他身子一僵,看着那抹绯色身影从外面进来。
直到少女的面容映在了视野之中,谢伏危才恍若梦醒。
“师妹,你怎么来了……”
谢伏危声音瑟然,话还没说完,便看着刚才停落在陆岭之肩上的灵鸟盘旋了一下,最后飞到了苏灵身边。
灵鸟这种灵兽只会亲近自己的主人,此时陆岭之的灵鸟飞到了苏灵身边。
他再如何疑惑也该什么都明白了。
“……师妹,陆岭之今日会来万剑峰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谢伏危喉结滚了滚,长长的睫羽之下,那双眸子闪烁着诡谲的红。
“还是说,从我下山斩杀苍龙时候开始,你便一直都存了这般打算?”
苏灵在感知到陆岭之在唤她的时候,她心下有些不安。
在进来之前她是担心是陆岭之出了什么事情,可进来之后瞧见谢伏危浑身浴血的样子,她还是被惊讶到了。
她不是第一次见九思落雷,在百年前她便瞧见过谢伏危遭受雷鞭的样子。
大约是苍龙的毒和刚才和陆岭之交手太过激烈,这一次竟然伤得更重了。
浑身是血不说,就连面上也没几处干净的地方。唯有那双眼眸深邃晦暗,直勾勾注视着苏灵。
“……谢伏危,我只是想拿回我的身体,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
“如果你早放我自由,我也不会出此下策,趁人之危。”
苏灵垂眸避开了谢伏危的视线,哑着声音这么说道。
“你把身体还给我吧,我不想伤了你。”
陆岭之从半空落了下来,他上前一步将苏灵护在身后。
他面上像是覆上了一层霜雪。
“谢伏危有些事情阿灵不说不代表我可以忍着,当什么也没发生过。这一百年我知道你也难挨,可这一些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梦魇心魔,九思落雷都是你该受的,怨不得旁人。”
“可阿灵呢?她可曾伤害过一人?她已经死过一次了,若不是我们赤羽火凤能够前年涅一次,她也不可能得这一次重生的机会。”
青年展开翅膀,收拢了些,周围的寒气太重,他属性为火不畏寒冷。
他将少女给护在羽翼之中,抵挡住了这冷冽的寒气。
见苏灵的脸色稍缓,陆岭之这才继续沉声说道。
“这一百年,她因为魂魄破碎日日夜夜都在赤羽业火里受着灼烧。如今魂魄好不容易凝聚完全,她不怨你杀了她,只是想要回来取走自己的身体。”
“物归原主,天经地义,这又有什么不对?”
这些事情苏灵从没有提起过,谢伏危不知道。
他脸色煞白,浑身血液倒流一般,整个人都险些没站稳。
一百年来。
日日夜夜遭受业火灼烧……
谢伏危嗫嚅着唇,手中的剑都有些握不住了。他睫羽颤得厉害,抬眸看向苏灵的时候,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觉得被扼住喉咙一般。
什么也不能言说。
“师妹,他说的……是真的吗?”
苏灵这人看似温和 ,脾气也不错。可有资格入剑冢择剑的修者,尽管不是剑修,却也有着剑修的傲骨。
她从来都不会将自己的伤疤或者弱点暴露,博人同情。
此时见着谢伏危这么不可置信,脸色苍白得好似随便一阵风就会被吹倒般脆弱。
苏灵没有觉得心下有多畅快,反而觉得有些难堪。
她不止一次想过,如果没有百年前九重塔的那件事,她如今会是什么境况。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苏灵再清楚不过。
“……已经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不想提。”
苏灵深吸了一口气,红唇微抿,这个时候才抬眸看向了谢伏危。
“谢伏危我不需要你同情我,更不需要你可怜我。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我什么都不求,就求你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你这一百年里一直寸步不离得帮我照看我的身体,当年九重塔的那一剑也算相抵了。”
谢伏危眼眶很红,在听到苏灵想要与他两相抵消的时候。
他感觉心脏像是被万剑诛穿般,连呼吸都困难。
“师妹,我不要,我不要两相抵消,一百年怎么够?该是五百年,一千年,我这么伤你,我合该赔上生生世世才够……”
“可我不想要你的生生世世。”
谢伏危的话还没有说完,苏灵冷声这么说了一句,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她咬了下嘴唇,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如何,苏灵的脸色也很是苍白。
“谢伏危,一百年足够了。再过多纠缠债没还完,可能就只能生厌了。”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要回我的身体。”
苏灵说到这里顿了顿,她伸手轻轻推开了陆岭之,而后径直往谢伏危所在的方向走去。
青年见她过来眼眸一亮,下意识伸手想要去碰触她。
结果苏灵避开了他的手,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只直直往冰泉方向。
也就是放置她身体的地方过去。
谢伏危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他心下一慌,连忙上前扣住了她的手腕。
“师妹不要,现在你还不能,你会被反噬的。”
苏灵没有说话,只是冷冷扫了谢伏危一眼。她不想等,怕再之后生了变数。
谢伏危读懂了她的眼神,他喉结滚了滚,眉眼恹恹地松了手。
苏灵见谢伏危松了手,正准备脱离这具身体进入自己原本的身体时候。
不知春的剑光凛冽,骤然映照在了她的眉眼。
她被不知春刺穿过心脏,瞧见那剑光身子一僵,连呼吸都窒住了。
“谢伏危,你想干什么……?!”
苏灵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一片温热便落在了她的手上。
谢伏危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将不知春的剑刃对准自己的心脏刺去。
剑气凝着森然的寒光,随即从剑刃处凝出了一滴血珠。
陆岭之瞧了一怔,不为别的,谢伏危取的这滴血并非普通的心头血。
而是修者的精血,是凝了修者修为的。
取走了便再也无法恢复了。
青年压着心头的疼痛,手指微动,将那滴血珠凝在指尖。
他垂眸深深看了苏灵一眼,眸色晦暗,而后抬起手想要碰触她。
苏灵不知道这是精血,下意识想要避开。
“别动。”
谢伏危的声音又哑又沉,他视线炽热,直勾勾注视着苏灵,勾勒着她的模样。
他抬起手,那凝着血珠的指腹轻轻碰触了下她柔软的唇瓣。
“乖,张嘴。”
“这是我的精血,可能你会觉得恶心,但是这是唯一能够减轻你反噬的方法。”
苏灵看着对方那深邃的眸色,一时之间心下很是复杂。
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精血对修者有多重要。一滴精血等同于从神魂里散去一魄,对谢伏危伤害很大。
可能会落下很严重的后遗症。
苏灵红唇抿着,侧脸避开了谢伏危的手。
“……不用了,这是一点儿反噬而已,我受得住。”
青年手上动作一顿,俊美的脸上被殷红的痕迹给映衬得很是诡谲。
“可我受不住。”
“我只要一想到你这百年来日夜被业火灼烧,便觉得万剑诛心般难受。”
“可是你要是将精血给了我,诸加在你身上的痛楚只会比诛心更重。”
苏灵皱了皱眉,伸手推开对方的手。
可不想她刚凝了灵力将那滴血珠送入谢伏危的唇边,一片阴影落下。
她什么都没来得及反应,只两片柔软覆在了她的唇上,再之后便是一股甜腥融进了唇舌。
很强烈,带着和谢伏危本人一样的侵略性,这般横冲直撞入了她的魂魄。
密不可分。
蜻蜓点水的一下。
谢伏危不舍地辗转了下,而后松开了苏灵。他唇角勾起,笑的有些苍白。
“没关系,我习惯了。”
疼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