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从和谢伏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苏灵就发现了, 眼前的人不仅恃美行凶,而且撩人而不自知。

不同于之前月夜时候短暂的心动, 这一次她觉得自己心跳厉害得可怕,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一样。

她不知道谢伏危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她很少有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候。

苏灵努力平复着,可依旧压不住在听到对方答复之后悸动不已,脑子里好似有千万烟火盛放。

谢伏危也惊愕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那个“你”字,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他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他不明白此时涌上心头的那种战栗兴奋感是怎么回事,不同于握剑时候的平静。

他慌乱又不安。

对于心下骤然出现的这种陌生异样的情绪。

苏灵额头抵着谢伏危的额头, 两人的呼吸也热,夜幕本就静谧, 一切细微末节都清晰入耳。

青年不知怎么有些不敢看苏灵的眼睛, 长长的睫羽颤了下,将视线往下。

不想那两片殷红柔软直接撞进了他的视野。

他眼眸晦暗,克制着想要从苏灵的红唇上移开视线。

刚才气氛还好好的, 苏灵故意没有退回, 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暧昧的姿势。

既然她已经引导他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她想要再近一步, 想要看看这块木头会不会主动一点。

比如伸手抱住她, 又或者亲吻她。

她正这么带着点儿期望地想着,眼眸亮若星辰,直勾勾地注视着眼前的青年。

正在苏灵耐心等待着对方的时候, 那人不知怎么得突然伸手一把将她给脱推开了。

力道并不大,但是因为太过猝不及防了, 苏灵没有反应过来便被退离了两三步远的距离。

少女怔然了一瞬,抬眸看向了谢伏危。

他的耳根在鸦色的发间更显得殷红如血, 原本自然垂放着的受和他本人一样慌乱地碰触上了剑柄。

只有在握住剑的时候谢伏危心情才会平静下来。

“苏灵,我可能修行出了什么岔子,我觉得好热。你,你离我远点,我怕我走火入魔伤了你……”

谢伏危一边说着一边又往后退开,像是躲避着什么洪荒猛兽一般躲避着苏灵。

“今日我可能没办法帮你洗髓了,我现在特别奇怪,你等我平复下来,你先回去,我,我明日再来找你。”

被推开的时候苏灵的确懵了一下,可在看着对方这般慌乱解释的样子,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谢伏危,你怎么这么可爱?还走火入魔,笑死我了哈哈哈。”

她少有笑得这把开怀过,等到笑够了她这才走过去主动牵住了谢伏危的手。

青年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苏灵低头一看,发现他连指甲都修剪得整齐好看。

“这只是人正常的生理反应而已,你不用太紧张,放松一点。”

“不信你摸一下我的脸,我的脸也很烫。”

她说着还不等谢伏危回应,她先一步将他的手抬起,手背贴在了她的面颊。

谢伏危眼睫一动,触手果然一片滚烫。

“……可是我以前从来没有过。”

他喉结滚了滚,开口说话的时候那声音喑哑又低沉,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那是因为除了我没人让你这样过。”

苏灵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上扬,莫名有些得意地抬起下巴。

“好了别磨磨蹭蹭的了,不是要泡药浴洗髓吗?天都这么晚了你赶紧带我过去吧,不然一会儿天都亮了。”

谢伏危缓了一会儿心跳也正常了,身体也不热了后,他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见苏灵催促着,瞧着如今也不早了,这才微微颔首带着她去了偏阁。

在此之前谢伏危已经调配好了药浴,又用炉鼎的真火将灵泉保持适宜的温度。

灵草的药效已经被炼化融进了水泽之中,只差最后将手中这几味稀有的九品灵植放进去,这样就可以进行药浴了。

苏灵跟着谢伏危一进偏阁,先是瞧见了里头氤氲萦绕的水雾,同时也嗅到了浓烈的灵植的气息。

清列甘甜,似雨后草木一般,闻着便沁人心脾。

然而这气息闻着舒服,可其中效力却霸道至极。

谢伏危将从白灵那里拿来的几株灵植放进了灵泉中,等其融进去了之后,这才垂眸看向苏灵。

“这药浴里我用的全是九品的灵植,全然贴合你的属性,最适合你不过。”

青年顿了顿,有些担忧地看着苏灵。

“只是其效力要比寻常药浴要疼痛数倍,你要是受不住就与我说。”

“与你说了就可以不用泡了?”

谢伏危沉默了一瞬,而后摇了摇头。

“洗髓断不得。”

“那我受不住与你说做什么,这不还是得自己硬扛着……”

苏灵这么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大,可还是一字不漏全然入了谢伏危的耳朵。

他掀了下眼皮,很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之前泡药浴的时候也全是用的九品灵植。

谢伏危当时也疼得厉害,而且和苏灵不一样,他的师父并没有留着为他护法。

因为他早就习惯了疼痛,他受得住。

苏灵恐怕不行,于是在刚才时候他才这么说了一句。

可说了之后谢伏危却不知道该如何缓解对方的疼痛。于是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好了,别皱着眉了。这洗髓是每一个修者都得受的,我忍一忍就过去了。”

苏灵见谢伏危反而比自己更纠结一会儿疼不疼忍不忍得了的事情,她觉着有些好笑,倒先开口安抚起他来了。

她这么说着垂眸看了一眼面前的木桶,里面的灵泉已经被各种灵植给沾染上了艳丽的红,宛若血水。

看着便让人心悸。

苏灵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就这么进去的时候,谢伏危上前先一步扣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了?”

“衣衫。”

青年不知怎么又耳热了起来,他薄唇微抿,视线扫了一下苏灵领口位置,在瞧见那白皙的脖颈后一顿。

“得先褪了衣衫才能进去。”

苏灵神情微妙了起来,此时屋子里只有她和谢伏危两人,绕是她再喜欢对方也不可能心大到当着一个异性宽衣解带起来。

“……你先转过身去。”

要不是苏灵这么提醒了一句,谢伏危可能都没反应过来。

他一愣,身子有些僵硬地转了过去。

修者本就五感敏锐,尤其是像谢伏危这样天生的剑修。就算他转过身不去看了,但是身后衣料摩擦的声音OO@@,清晰入耳。

更要命的是他就算看不到,神识却能真切得感知到周遭的一切。

他甚至能知晓现在身后的少女已经褪掉了外衫,正在解那浅白色肚.兜。

白皙的肌肤似玉,氤氲在水汽之中,宛若蒙上了纱幔,若隐若现。

谢伏危指尖微动,磕磕绊绊地用手碰到了冰凉的剑柄。他睫羽颤得厉害,所以细微的声响像是被放大了数倍,他想要不听都难。

苏灵并不知道自己让谢伏危转过身去其实毫无作用,而他又不好直说。

在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等着的时候,水声响动了一阵后,便再没了动静。

尽管之前谢伏危说了会很痛,可是苏灵没想到会这么痛。

她刚将手放进去,只放到了手腕地方,便似削骨一般疼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苏灵紧咬着嘴唇,忍着没有出声。而后渐渐适应了这点儿疼痛后,这才深吸了一口气,一咬牙直接进去了。

感知到苏灵已经进去了,谢伏危睫羽微动,这才转过身来。

他以为苏灵会疼得叫出声,又或者挣扎着想要出来。

可是都没有,苏灵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能忍受疼痛。

殷红的水泽将她给覆盖,她全身都被浸泡在其中,每一寸肌肤每一寸骨骼必然都刺骨的疼。

少女的脸色苍白如纸,黑发如瀑,在这片艳色里似墨散开,最后拢在了她的胸前。

如果不是苏灵此时紧紧咬着嘴唇,谢伏危都要以为自己配置的不是九品的灵植,而是中阶的了。

他见苏灵将嘴唇咬出了一排血珠,明明很疼却一声也不吭。

谢伏危心下不忍,按捺住了想要将苏灵从里面捞出来的欲望。

他走上前去抬起手捏着苏灵的下巴,墙皮着她松了口。

“别咬嘴唇,要是疼就咬我的手。”

苏灵疼得浑浑噩噩,意识恍惚,她听不清谢伏危说了什么,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递到了她的嘴边。

除了药草的味道,她嗅到了一缕清冽的气息,就在鼻翼之间萦绕。

她疼得厉害,都没怎么看清楚,便就着水汽朦胧就近将谢伏危的手狠狠咬住。

这点儿疼痛对于谢伏危来说像是蚂蚁咬,他只眼皮掀了下,便没丝毫动作,任由苏灵咬着。

这只是前期便已经这般疼了,到了后面可能便不是咬咬就能忍耐的了。

那可能就是生不如死了。

想到这里谢伏危薄唇微抿,垂眸注视着疼得浑身颤抖的少女。

视野之中所见的是一片雪色,透着淡淡的绯红。

谢伏危从没有这般犹疑过,万剑峰师兄弟众多,有时候长老没空他便会帮着师弟们洗髓。

但是一般都是三四个人一起,除了苏灵,他从没有单独为一人洗髓过。

当时他们所用的不过五品左右的灵植洗髓,不想竟也有好几个忍受不了想要从木桶里出来。

他瞧见了只会用剑意生生将他们给压制着,任由他们鬼哭狼嚎,也不让其动弹分毫,根本不会管他们受不受得了。

他也算经验丰富的了。

可谢伏危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只是帮一个人洗髓而已,竟然会这般为难。

“苏灵你别硬撑着,你要是疼就叫出来,叫出来会好受点。”

少女双手紧紧扣着木桶边缘,力道大得骨节都泛白,甚至隐约有凹陷了下去。

听到谢伏危的话后,她过了半晌才勉强有了些清明。

“我,我没事……”

她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咬着的是谢伏危的手,竭力忍着疼痛,缓缓松开了他的手。

苏灵睫羽上有水珠凝着,稍微一动便滑落到了锁骨,最后隐没在了深处。

她对疼痛的承受力要比常人强太多,此时已经习惯了,便没觉得有多难以忍受了。

只是瞧着谢伏危被自己咬得血肉模糊的手,她心下很是愧疚。

“抱歉……把你手咬成这样。”

“我没事,这点儿痛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谢伏危看苏灵脸色稍缓了些,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想着这才刚过了前期,他的神情又凝重了几分。

“苏灵,九品灵植的药效本就霸道,刚才你承受的只是它们本身能够渗透进你体内的十分之一的效力,想要将剩下的全部吸收,得靠灵力推送……”

“所以之后可能会比现在痛上十倍。”

谢伏危不顾手上的伤,见苏灵面颊处有一缕头发濡湿贴在了上面,指尖微动,轻轻将其别在了耳后。

“我一点一点渡灵力进去,你要是受不住了,我就收一些。只要在天明之前完成洗髓即可,不着急,我们可以慢慢来。”

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此时自己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很温柔,连呼吸都放轻了好些,生怕吓到苏灵似的。

苏灵小口小口呼吸着,等到呼吸顺畅了之后这才苍白着脸摇了摇头。

“长痛不如短痛,你直接来吧。”

“这种事情受不住也得受,我宁愿早些结束也不想这么挨着跟凌迟似的。”

她一向都是这样,做什么都干脆不喜欢拖延。见苏灵下定了决心,谢伏危也没再说什么了。

“你抓住我的手。”

谢伏危将一只手伸了过去,藏青色的衣袖不知什么时候沾染了水渍,变得更加暗沉。

苏灵刚抓住谢伏危的手,他一用力,隔着木桶将她给带到了边缘位置。

而他另一只手凝了灵力直接渡了进去,少女刚抱住了他的手臂,剧烈的疼痛翻涌,她额头沁出了一层冷汗。

殷红的灵泉像是煮沸了一般咕噜噜冒着水泡,碰触到水泽的肌肤宛若落进岩浆一般,苏灵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能融化掉。

要说之前她是忍住不叫出来,这一次她虽也没有什么声响,却是因为疼得厉害没有一丝力气出声。

苏灵起初是紧紧扣住谢伏危的手臂的,而后因为这宛若神魂剥离的痛楚太过强烈,她浑身抽搐着,意识也陷入了混沌。

也不顾自此时自己什么也没穿,痛得松开了青年的手,扣着木桶边缘便相要往外出去,离开这岩浆一般的水泽。

谢伏危觉察到了苏灵的动静,下意识伸手将她给压了回去。

他的手摁着苏灵的肩膀,掌心之下细腻的肌肤如玉柔软,却也滚烫灼热。

“洗髓开始就不能中断。苏灵,忍一下,再忍一个时辰就好了。”

“谢伏危,好,好疼,我好疼……”

苏灵意识不清明,只哆嗦着唤着谢伏危的名字,一直重复着说疼。

她的脸已是满片的绯色,不仅如此,就连眼尾都也泛红了。

谢伏危并没有像对待其他弟子那样用剑意去压制着苏灵,他只是摁着她,不让她挣扎出其中分毫。

他好几次都想要放她出来,他不想看到她这般痛苦。

可最终还是忍住了,只得咬牙狠下心来将她狠狠压了回去。

“放,放我出去,我要出去,我好疼,好疼……为什么洗髓会这么疼,谢伏危,我好疼……”

少女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声音虚弱又无力。

好几次都要挣扎出来了,又被谢伏危用更重的力气给重新压了回去。

反复几次都没有“越狱”成功,苏灵已然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平日修行三天三夜,累极了都没有哭过的人,不知是疼得厉害,还是“越狱”不成功委屈的,竟然颤着身子抽咽哭了起来。

可能的几次无果,苏灵没有再开口让谢伏危放自己出去,只是红着眼眶,疼得颤颤巍巍地吧嗒吧嗒掉着眼泪。

苏灵很少哭,谢伏危也是头一次见到她流泪。

“啪嗒”一声,一颗泪珠顺着苏灵的脸颊滴落到了他的手背。

明明这比起她药浴的温度再轻微不过了,可谢伏危却觉得比岩浆还要滚烫。

生生烫灼在了他的心头。

他心下一慌,下意识松了几分力道。

不想手这么刚松一下,苏灵立刻逮到了机会,本能扒着边缘就想要翻出来。

谢伏危一惊,在苏灵快要“越狱”成功的前一秒连忙抱住了她的身子。

与她一并落回了木桶里。

水花四溅,殷红的水泽落在了他的眉眼,暧昧滑到了他的唇边。

随着他喉结微滚,最后全然隐没在了锁骨之间。

谢伏危紧紧抱住苏灵,将她摁在自己的怀里不让她动弹分毫。

他不好往下看,只绷着一张脸将下巴放在苏灵的濡湿的发顶。

两人都在水泽之中,身子紧紧贴着只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料。

苏灵的柔软,苏灵的心跳,乃至她身上清甜的气息一并传递了过来。

剑修的五感本就敏锐,突然受到这样全方面的冲击,谢伏危都有一种踩在云端一般的飘然。

怀里的少女身子颤颤巍巍似春日被风摇曳的花叶。

谢伏危深吸了一口气,指尖微动,最后还是抬起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背脊。

“别哭,我陪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药浴虽是用做洗髓的,可谢伏危进来所感知到的痛楚不比苏灵来得轻。

他神色如常,要不是眉头紧皱着,可能没人会看出他的疼痛。

身体上的疼痛对谢伏危来说并不重要,更痛的他都忍得住。

只是一想到怀里的少女疼痛难忍,还要这么挨过一个时辰,他心里便难受得紧。

可是他不会说什么安抚的话,只一下一下轻抚着苏灵的背,笨拙的一遍一遍重复着“我陪着你”“我在”之类的话。

最后也不知道苏灵听清了多少,意识清明了几许。

谢伏危就这么抱着苏灵一直柔声说着话,等到他听到她呼吸变得绵长,他一顿,这才低头看去。

不知什么时候,苏灵已经疼晕昏睡了过去。

面上没了痛苦之色,一片恬静美好。

等到苏灵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拂晓,谢伏危一直守在床边,背脊挺拔如松。

晨光从窗外透了进来,光影之间青年的眉眼明灭晦暗。

她睫羽微颤,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画面。

“?!你醒了,身上还疼吗?要是还疼的话就与我说,我这里有止疼的丹药。”

苏灵摇了摇头,在准备支撑着身子坐起来的时候,发现身体虽不疼了,却很是无力。

青年见了上前扶住了她,见她疑惑盯着自己的手看后,这才解释道。

“你刚洗髓完身体很虚弱,可能得修养几日才能恢复。”

提到洗髓,苏灵的脑海里隐约想起了昨夜细碎的记忆片段。

她好像疼得叫着想要越狱出去,甚至还哭了……

苏灵身子一僵,整个人都不好了。

明明是自己说的长痛不如短痛,结果自己竟然哭得那么惨。

“昨夜的事……”

一提到昨晚的事情,谢伏危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少女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

没有生气,像是一个玩偶一般。

他不喜欢这样的苏灵。

“抱歉,是我的错……是我没收住力,把你弄得那般疼。”

谢伏危声音闷闷的,眉眼恹恹,很是滴落。

“咳咳,你,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我,我们就是洗个髓而已,又不是做……算了,你这么说也没错。”

苏灵耳根红了下,抬起手摸了摸后脖颈。

“我也没想到洗髓会这么痛,我平日里可是很能忍的,也,也很少哭的。”

“我知道。要是换做旁的人,可能前期都撑不住。”

谢伏危唇角不自觉勾起了一抹清浅的弧度,清冷的眉眼也柔和了许多。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这种我家女儿真厉害的欣慰语气是怎么回事,你是我爹吗?”

苏灵嘴上虽然这么吐槽着,可是心下还是挺高兴的。

“但是后期还是好疼,我好像哭了很久,你还安慰了我很久。”

“这么大的人了都还哭鼻子,也不知道流鼻涕没有……真是太丢人了。”

“不丢人。”

苏灵只是这么嘟囔吐槽了一句,谢伏危却当了真。

他直勾勾注视着苏灵,一字一顿地这么说道。

“而且我说不上来为什么,我看你哭的时候这里很难受,可是却又想继续看着。”

“我觉得你哭起来很好看,比不知春的剑光还要好看。”

“哪有人随便拿剑和女孩子相比较的。”

苏灵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谢伏危逗乐了,也不怎么在意自己哭哭啼啼了一夜的事情了。

青年见她总算笑了,也跟着笑了。

而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斟酌了下语句,缓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

“对了苏灵,有一件事我忘了与你说。”

“昨夜你的衣衫在你挣扎着想要出去的时候被我不小心给拉扯坏了,只得暂时将就你穿我的衣衫了。”

谢伏危不说苏灵都还没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衣衫大了一号,松松垮垮的,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似的。

“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原来只是衣衫扯坏了?!等一下,我记得我是褪了衣衫进去的,那我身上的是谁……”

“是我给你换上的。”

少女脸色一阵红一阵黑的,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她平复了下情绪,当时也就他们两个人,他给自己换身衣衫什么的也没什么。

正当她这么想着的时候,苏灵觉察到了什么,神情一顿。

她怔然地低头看了下衣领内里,隐约瞧见了自己浅色的肚.兜。

“你,你连里面那个也帮我穿了?”

谢伏危喉结滚了下,敛了眉眼,手又不自觉摸上了剑柄。

“……因为只有它没坏,我当时没多想就给你穿上了。”

刚才还觉得自己哭哭啼啼了一晚上这件事情很是羞耻,结果没想到下一秒还有更羞耻的在等着她。

苏灵这十六年来从来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丢人,她面颊和耳根不知是恼的还是羞的,红得厉害。

“谢、伏、危!”

她磨了磨后槽牙,一字一顿这么唤着谢伏危的名字。

“你,你别生气,我我当时切断了视觉和触觉,你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也没摸到。”

见苏灵生了气,他也不知道为何这般紧张,身子一僵,连忙开口解释道。

“呵,是吗?”

少女这么冷笑了一声,抬眸凉凉扫了谢伏危一眼。

“原来这就是你给我穿反了的理由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