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父子情深,禅院甚尔感觉他和自家那个崽子绝对是感情深厚。
在惠崽到五岁的这几年里,禅院甚尔无数次深深的感觉自己当初没有带小雨伞是多么错误的决定,竟然折腾出来了这么一个恶魔崽子来报复自己。
后悔,无比后悔。
深夜,在又经历了一天和小崽子的斗智斗勇后,禅院甚尔看着窝在自己老婆怀里犯困的惠崽磨牙,想把人揪出来扔到一边却又碍着伏黑千鹤丢过来的写满了“你敢把他扔出去我就把你扔出去”的威胁眼神而强忍着没动手。
而作为一个可可爱爱的幼崽,惠崽则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自家那个不靠谱的老爹,冲着他哼了一声。
眼角不受控制的微微抽搐,感觉自己额头青筋都在暴跳的禅院甚尔:……
“妈妈,今天我们两个一起睡吧。”
察觉到自家老爹那危险的表情,惠崽伸出尚未褪去婴儿肥的小手抓住了伏黑千鹤的衣摆,略略抬头,稚嫩还带着点奶气的声音响起,却直接精准的烧了禅院甚尔的尾巴。
于是,伏黑千鹤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趴在自己身边的禅院甚尔直接炸了毛。
“想都别想臭小子!”
就像是一只被烧了尾巴的猫一样,禅院甚尔猛地抬头,气的差点跳脚,指着窝在伏黑千鹤怀里一脸无辜可爱的惠崽说道:“这是我老婆,你想睡就去找你未来老婆去!”
白天一整天扒在我媳妇身上就算了,晚上你还来?!我呸,你怎么不上天呢?
听到禅院甚尔又开始说昏话的伏黑千鹤笑容微僵,感觉自己有点忍不住想收拾某只大猫猫了。
这些话是能说给惠崽听的吗?禅院甚尔你皮又痒了?
深呼吸一口气,伏黑千鹤低头刚准备摸摸自家惠崽的头顶安慰他说“你爸爸在开玩笑,不要放在心上”,结果就看到自家向来乖巧又可爱的崽崽竟然反手怼了回去。
可能实在是太困,反应慢半拍的惠崽完全忘了自己之前在自己妈妈面前树立的“可怜弱小又无助,处处被渣爹欺压毫无反抗能力”的形象,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抓紧了伏黑千鹤的衣服,张口说道:“这是我妈妈,你想找别人一起睡觉你就去找你妈妈。”
脑袋里有一根弦瞬间绷断,禅院甚尔长臂一伸,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了那个小崽子的后衣领直直的把他给提了出来:“小崽子,你是屁股痒了?”
禅院甚尔眉梢微挑,脸色瞬间黑了下来,额角青筋跳的极其欢快,强忍着动手的欲望从齿缝间挤出来了一句话:“你都多大了,竟然还要和你妈妈一起睡,丢人。”
作为经常被禅院甚尔茶毒压迫的崽,惠惠早就练成了怼自家渣爹的超高战力。
因此,惠崽只是眨了眨眼睛,微微歪头,非常真诚的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疑问:“爸爸你比我更大,都这么老了,为什么还要和妈妈一起睡?”
从不喜欢多哔哔,多数时间都奉行遇事不决动手解决的禅院甚尔:……
这真是我的崽?我小时候绝对不会有这么讨人厌!这个糟糕的性格到底是像谁?
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禅院甚尔的思维就不自觉地开始发散,从最开始的“小崽子的毒舌到底随了谁”一路跑到了“似乎从开始这小子就不怕人啊,胆子也大的很,小时候把他扔到天上去也没见他哭”。
清楚地知晓自己之前吓到过多少人的禅院甚尔摸了摸下巴,再看看手里不仅不害怕自己,还嫌弃的伸出小短手试图扒开自己手指的惠崽,突然心情好了起来。
‘啧,这小崽子,胆子大这点绝对是随了我。’
于是,禅院甚尔竟然难得的决定不跟惠崽继续计较,还把他给放了下来,又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行了,快去睡觉。”
声音罕见的柔和下来,禅院甚尔眉宇之间的怒意散去,脸上满是慵懒之色。
但是作为难得的享受到了禅院甚尔温柔的惠崽则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然后扭头看着他,眼底的嫌弃之色再明显不过:“你下次可以正常点说话吗?”
这种声音……恶,实在是受不来。
表情突然僵住的禅院甚尔:???
“还是说你准备用这种精神攻击来压迫我?!”
想到了这个可能,惠崽大惊失色:“渣爹我知道你渣,但是没想到你会这么渣!”
脸色再次黑了下来的禅院甚尔:……没救了,这小崽子扔了吧:)
“你想让我这一巴掌落在你哪半边屁股上?”
麻溜的爬起来,惠崽刚准备扑到自己妈妈怀里试图继续给自家老爹添堵,就听见自家妈妈的笑声响起。
“父子关系真不错啊。”
单手撑着脸颊注视着不断斗法的父子俩,伏黑千鹤看着同时扭过头去,一副嫌弃的不行的模样的禅院甚尔和惠崽,想了想击掌做出了一个决定:“嗯,那你们两个今天就一起睡吧,要好好培养感情哦。”
禅院甚尔:???谁?我,跟那个小崽子?
惠崽:???谁?我,跟那个渣爹?
“就这么决定了,那我就不打扰啦。”
笑看父子俩石化在了原地,伏黑千鹤唇角微扬,眼底笑意弥漫,抱着自己的枕头和被褥利落走人:看戏真棒,咳,不对,应该是看父子两个感情互动好有趣。
一大一小两只猫猫扔在一起继续互相折腾,今晚我就能睡个好觉,还能再和美明子视频聊天,完美。
计划通√
而伏黑千鹤心情颇好的溜了,屋内被关在了一起的禅院甚尔和惠崽则大眼瞪小眼。良久。
“看什么看,都是你的错。”禅院甚尔先发制人,指着惠崽甩锅。
没想到自家老爹再一次刷新了自己认知的惠崽震惊,然后毫不犹豫的反击:“明明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这么幼稚妈妈早就和我一起睡了!”
对于自家儿子的话,禅院甚尔毫不在意,甚至理直气壮的说道:“哈?幼稚?我是你爹!”
“有和儿子抢零食的爹吗?有把儿子给挂在晾衣架上的爹吗?”
只要想到这些心酸过往惠崽就深深的感觉自己能够顺利长这么大真是不容易,于是看着禅院甚尔的眼神越发控诉。
“啧,反正这是事实,你再怎么跳脚也没办法改变。”
无话反驳的惠崽:……可恶!好气,qaq
双臂枕在脑后躺了有一会儿后,禅院甚尔懒懒地抬了抬眼睑,发现那个小崽子真的被气炸了,背对着他低着头生闷气。
‘啧,真是麻烦又脆弱的小鬼。’
心里面这么想着,禅院甚尔然后把惠崽给抱到了自己怀里,一手摁着他的脑袋,另一手扯开了被子给他盖上:“好了,既然千鹤这么说了,那么今天晚上就勉为其难和你一起睡。”
嘴巴上这么说,但是作为当事人,惠崽确很清楚的察觉到那个可恶的男人动作有多轻。
略略垂了垂眼眸,惠崽认真想了想,发现眼前这个凶的不得了,曾经把小偷给打断过腿的男人其实在跟他打架的时候从来都没有伤到过他一根头发。连个淤青都没有。
甚至,每次在有什么危险的时候他也能极快的反应过来把他给扯到一边。虽然事后会嘲讽他,但是不可否认,名为禅院甚尔的男人,他的父亲,带给了他难以言喻的强大的安全感。
就好像只要有他在,他和妈妈就不会受到任何委屈和危险。
而原本闭着眼睛的禅院甚尔感觉胸口的小脑袋动了动,对方悄悄地自以为隐蔽的抓住了他的衣服。
“爸爸……你会一直陪着我和妈妈,保护好我们吧?”
小小的,尚且稚嫩的童声响起,因为被子的缘故而有些闷闷的。
禅院甚尔睁开眼嗤笑一声,唇角上扬,懒散的语调里透露着前所未有的自信,眉眼之间满是张扬的傲意:“那是当然,连这些都做不到的话,我还有什么脸继续活着?”
“你妈妈对于我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低头,看着只露出了个头顶的惠崽,禅院甚尔又补了一句:“当然,勉勉强强也算你一个。”
“切,我才不在乎这个。”
惠崽撇撇嘴,扭过头去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笑:“你也就现在得意了,等我长大后就接过你的班,妈妈就交给我保护。”
“当然,到时候也勉勉强强可以把你算上。”
夜晚,等到确认了自家那个小崽子睡着了后,禅院甚尔悄悄起身,走到了阳台上拿出手机,摁下了接听键。
“你最后是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歪歪斜斜的倚靠着墙壁,禅院甚尔很不耐烦的跟另一端自己的联络人说道:“打扰我睡觉,孔时雨你是不想赚钱了吗?”
“这里有单生意你要不要接?报酬很丰富,八千万。”
很清楚禅院甚尔臭脾气的孔时雨也不继续这个话题,直接选择挑明了讲:“任务目标是隔壁城市横滨的……”
“没兴趣。”
不等孔时雨把话说完,禅院甚尔直接打断,声音散漫:“我记得我说过,我不干了。”
“你是认真的?”
即便是电话令声音失真,但是那声音中的震惊意味依然浓郁:“我还以为你是在开玩笑,甚尔,你想清楚了。”
“嗯,我很明白。”
肩膀上的咒灵爬了出来,禅院甚尔漫不经心的摸着它的头:“如果没事以后就不要找我。”
说完,禅院甚尔毫不留情的直接摁断了电话。
双手插兜,看着窗外夜空中的明月,禅院甚尔站了一会儿,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他那仿佛被割裂了的,前后差距过大的一生。
他这个出身在腐朽的散发着臭味的垃圾堆,趴在淤泥里,在黑暗里舔舐着浊血为生的家伙,竟然有一天能够走出阴影去拥抱阳光。
拍了拍丑宝的脑袋,示意它回去,禅院甚尔走回房间,认命的给蹬开被子的惠崽盖上被褥。
躺下,闭上眼睛入睡的禅院甚尔有些恍惚的突然想到——这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一场让人不想醒过来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