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 以云国富为首,站了十几个人,因为光线太暗, 时间又着急, 云小九没挨个看,“小叔, 你们现在就出发救人吗?”
云国富点了点头,“我们就不进去了, 你等下跟你妈说一声。”
“好, ”云小九从身后拿出一把镰刀, “小叔, 你们一定要小心。”
云国富接过镰刀,揉了揉云小九的发顶, “放心,你们也快进去吧。”
云小九嘴上答应得好,后脚就拉着秦泽悄悄地跟了上去。
“云奶奶要是知道了, 一定得把打你屁股。”秦泽晚上的视力比常人敏锐,十米开外的一草一木都能看得清楚。
云小九嘟了嘟小嘴, “奶才舍不得打小九屁股呢。”
“我知道你想帮忙, 但是如果他们真的打起来, 你必须答应我不准靠近。”这里不是光芒大陆, 他们没有灵力, 云小九的安全才是第一位。
“我那么小一只, 就算冲出去也帮不上忙, 还给小叔他们拖后腿,”云小九知轻重,“你刚才不也说了吗?我过来是帮忙, 不是帮倒忙。”
“你想怎么帮忙?”秦泽问。
“还能怎么帮?”云小九勾着嘴角,牵出甜美的小酒窝,“妈妈说叶建刚他们那伙人很危险,但是妈妈忘了,后山还有比他们更危险的东西,这就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秦泽立马明白,拨了拨云小九头上的小揪揪,夸道:“我们小九真的太聪明了。”
“哼~”云小九傲娇地扬起小下巴,“就算你夸我,我也不会高兴哒。”
“不高兴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小九天生笑脸不知道吗?”云小九朝秦泽吐了吐小舌头,“等下你听小九安排知道吗?”
她觉得奶在家指挥的时候,太威风了,她也要小小的威风一把,为救出尤月阿姨出份力。
叶建刚将拐来的女孩们藏好后,留了两个同伙看守,其他人跟他回了叶家。
远远看到叶家院子里围了不少人,叶建刚挤进去,看到云老太和唐敏,“云婶子,大过年的不就图个吉利嘛,你怎么还带人在我家闹起来了?”
“叶老二,你回来得正好,”云老太一把拉住叶建刚,“小红和叶小四呢?你把他们送哪儿去了?”
叶建刚眼角余光瞥向张老太,“我妈没跟你说吗?小红他们在镇上过年,我跟几个朋友回来看看我妈。”
“你倒是孝顺呀。”云老太冷笑一声。
“云婶子,有话你就直说,我做晚辈的,只要不过分,一定帮你办了。”叶建刚招呼一声,几个同伙立马拥了过去,身强体壮,面色凶狠。
“怎么还没开口就威胁上了?”云老太无所畏惧,叶建刚难道还敢当着全村人的面打她不成?再说他有他的狐朋狗友,她还有八个大孙子和三个儿子,十几号人将她团在中间,阵仗比他大多了。
“云婶子说笑了,你是长辈,我怎么敢威胁你呢。”叶建刚跟云老太打太极。
“老婆子不想跟你废话,赶紧把小红和叶小四交出来,”云老太挺直腰板,声音洪亮,“大伙都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谁也不想闹得太难看不是?”
“云婶子,小红是我媳妇,叶小四是我儿子,你让我交出来是几个意思?”叶建刚抽着烟,斜眼看着云老太,觉得很可笑地呵了一声。
“小红是你买来的媳妇,买卖妇女,你不知道是犯法的吗?”唐敏适时地站了出来。
叶建刚不以为然,语气甚至挑衅:“就算犯法,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要是看不惯,可以去镇上报警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关系,实话跟你说了吧,小红是我未来的小姑子,我这次就是为了带他们母子回去的。”
“未来的小姑子?”张老太扬着脖子喊一嗓子,“哎哟!到处找野男人,你还有脸搁这儿臭显摆?”
“张婶子,麻烦你说话注意点,什么野男人,我跟秦新生早就离婚了,他也结婚那么多年了,我凭什么不能再婚?”唐敏目光一冷,看向叶建刚,“还是赶快把人交出来吧,不然我明儿个告到市里去,到时候有你们好果子吃。”
“真要有那本事,你早就去告了,”张老太指着唐敏叫嚷,“还跑我家要什么人,唐敏,我告诉你,小红是我们买的媳妇,她生是我叶家的人死是我叶家的鬼,你休想把人带回去。”
“你们这是犯法!就不怕坐牢吗?”
“那你也得有证据不是?”叶建刚不耐烦地听他们扯了,扔了烟头,用脚踩了踩,“没有证据,又不是警察,我难得跟你们废话,都给我滚出去。”
叶晴扫了一大圈,没看到云小九,还有云老太的小儿子也没来,越想越不对劲儿,悄悄地拉了拉叶建刚的衣服,“爸,有问题。”
“什么问题?”
“云小九和云国富都不在,我怀疑他们去后山救人了,”叶晴分析得头头是道,“而且就算上门要人,怎么就唐敏一个人,尤家人都还没来。”
叶建刚一听也觉得大事不妙,推了一把站在前面的男人,“快回去,尤家人去山里救人了。”
云老太见形势不对,忙喊道:“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云家人一拥而上,奈何大多都是孩子,根本不是叶建刚他们的对手,云林和云鹏还想追,被云老太吼了回来,救人虽然要紧,但孙子们的安全也很重要,再说都这个点了,云国富他们一定已经把人救出来了,只要别在半道上给追到了就行。
叶建刚他们紧赶慢赶抵达藏人的山洞前面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半夜山里光线暗,只有一弯冷月挂在树梢,周遭空气像是被凝固了一样,一行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
叶晴年纪小,心理素质最差,忙不迭地捂住嘴,生怕自己尖叫出声。
这,这怎么回事?
洞口前面围了十来只大野狼,眼睛发绿地死死地盯着他们,张嘴吼了一声,冰冷的月光照在它们的獠牙上,就像出鞘的利剑,泛着要命的白光。
“还愣着干嘛?跑呀!”叶建刚大喊一声,撒丫子跑开了。
叶晴踉踉跄跄地追在后面,一边哭一边喊:“爸爸,爸爸,救救我……”
叶建刚理都不理她,他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儿还有闲工夫管她,他可不想被一群野狼撕烂了吞进肚子里。
强烈的风声呼啸在耳边,叶晴吓得两腿发软,但一想到身后那些大狼狗,还不得咬牙坚持往前冲。
跑着跑着,仿佛出现了幻觉,她竟然听到云小九的声音。
回头望了眼,云小九站在洞口笑嘻嘻地朝她挥动小手……
叶建刚他们跑没了影儿,云小九也笑弯了腰,一只手捂着小肚子,一只手扒着秦泽。
“狼狗狗会陪他们玩一晚上,这样一来,他们就没时间去追人了。”云小九昂着小脸要夸奖,“秦泽,你说小九是不是很聪明?”
秦泽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小九最聪明。”
云小九望向山洞里被打晕的两个大坏蛋,“秦泽都把他们绑好了吗?”
“警察明天来了,我们把人交出去。”秦泽蹲到云小九脚边,“小九,走吧,我们回家睡觉咯。”
不提还好,一提云小九就犯困,揉了揉眼睛,趴到秦泽的背上,含糊不清地问道:“你说我们还能见到尤月阿姨他们吗?”
“还能不能见到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们终于能回家了。”秦泽温柔地安慰道,“你说是吧?小九。”
“嗯嗯,”云小九困意来袭,死活熬不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她们回家了,小九也要回家了。”
第二天,叶建刚几个人上门找云家人算账,在山里跑了一宿,筋疲力尽,衣服被咬烂了,脸上不少刮痕,不过手和脚还全乎着。
云老太笑眯眯地坐在高板凳上,“这怎么回事?昨晚个偷牛去了?”
“赶紧把人交出来!”叶建刚气到不行,头顶都快冒青烟了。
“哎呦哟,大侄子说什么呢?老婆子我怎么听不明白呀?”昨晚叶建刚装糊涂,今儿个云老太装糊涂还回去,“你们家丢人了吗?谁丢了?张嫂子吗?”
“云婶子,别跟我在这儿瞎扯,你们把小红和叶小四藏哪儿去了?”叶建刚一张脸铁青,跟吃了屎一样。
“嘿,你这个人很奇怪,我们昨天问你要人,你说把人接到镇上过年了,现在又找我要人,我怎么知道你媳妇和你儿子去哪儿了?”
“就是你们一家子伙同尤家人把我媳妇和儿子拐走了,你们今儿个不把人还回来,我就去镇上告你们!”
云老太好笑地扯了扯嘴角,“去吧,赶紧去,谁拦你谁是孙子。”
“就是你们,把我后妈和弟弟拐走了,还放狼狗追了我们一晚上!”叶晴从叶建刚身后钻出来,咬牙切齿地指着云小九,“云小九,我昨晚在山上都看到你,那些狼狗就是听了你的话,才一直追着我们不放的对不对?”
原本坐在小板凳上乖乖地喝着麦乳精的云小九,倏地抬起头,黑水水的大眼睛里一片茫然,歪头问:“叶晴表姐,你说什么呢?什么狼狗?我昨天一直在家陪妈妈,哪儿都没去呢。”
“你少唬人了,我都看到你,站在山洞里笑话我们。”叶晴瞪着她,“你就承认了吧,你这个小怪物,年前就是因为你,我家的大肥猪才会把我拱到粪坑里。”
“叶晴丫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家小乖宝多大点的孩子,后山那么危险的地方,我们怎么可能让她自己去?”云老太故作淡定地将云小九揽到身前。
围在院子里的村民都听糊涂了,小声议论起来。
“叶晴什么意思?她是说自己家里的大肥猪和后山的大狼狗都听云小九的话?”
“你觉得可能吗?云小九四岁多点,就一普通的小娃娃,最多比一般孩子长得乖点。”
“云小九才不是普通小娃娃,你们都忘了?她几个月大的时候就会说话和走路了。”
“只能说云婶子喂养得好,发育得快,至于大肥猪和大狼狗……太不靠谱了!我觉得就是叶晴吓坏了,自个儿乱想的。”
“我没乱想也没瞎说,我就是看到了,云小九她……”
叶建刚一巴掌呼叶晴后脑勺上,面目凶恶,“叶晴,你给老子闭嘴,现在重要的是这事吗?你要害死老子呀。”
“怎么回事?一大早都挤在这里干嘛?”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众人回头:警察怎么来了?
云老太唇角一勾,从板凳上站起身,提声招呼道:“警察同志,你们来得正好,可要给老婆子评评理,这个不要脸皮的臭小子,自己家里丢了人,非得到处泼脏水,连我家四岁大的小孙女都不放过。”
几个警察走到人群最里面,转头看到叶建刚,默默地掏出了手铐,“你就是叶建刚?”
叶建刚咽了咽口水,眼里明显都是心虚,“警察同志,我就是叶建刚,但是我发誓,我什么事儿都没犯,我就是来找自己媳妇和儿子……”
“不用找了,人都被我们救出去了,”警察给叶建刚铐上手铐,“现在有人跟我们报案,还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我什么都没做,你们凭什么抓我!?”叶建刚抵死狡辩。
“拐卖妇女罪和强()奸罪,哪个不是大罪,你干得出来还不敢承认?”警察不耐烦地皱眉,从尤阳报案到昨晚把人救出来,他们前前后后忙活了大半多个月,对于一个为人民服务的警察来说,这只是一次再也正常不过的出警,但对于一个也有女儿的父亲来说,抓住一个人口贩子就少一份担心,“别跟我瞎嚷嚷,有话回局里说。”
“警察同志,”叶建刚反手抓住警察的一只手,就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你们是镇上公安局的对不对?你们队长没跟你们说吗?我是叶建刚……”
“刚才不也问你了吗?抓的就是叶建刚,”警察拽着叶建刚往外走,“还有我们不是镇上公安局,是市里的刑警队,你说的那个队长早就收押了。”
叶建刚吓一哆嗦,脸上完全没了血色,“小晴,快去找大表叔,他是村长,一定有办法救爸爸。”
警察一把将他摁进车里,“别说村长,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犯了法都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下午时候,叶老太拿了根绳子冲进云家,好几十岁的老太太,手脚麻利得很,云家人还没发现,就把绳子套到了老杏树的树干上,脖子往里一钻,脚下踩上小板凳,万事俱备,扯开嗓子就哭喊道:“呜呜呜……我可怜的老二呀,媳妇和儿子被人抢走了,现在你又被抓进局里,都是这一家子造的孽呀,欺负人,太欺负了人!”
正月初一,家家户户没走亲戚,都在家里嗑瓜子吃花生,早上刚看了一波热闹,这不吃过午饭无聊得很,好戏又来了。
一听到叶老太的哭喊声,村民跑得飞快,一窝蜂地赶去云家。
云老太就知道这事没这么容易了结,抱着云小九从屋里出来,坐在堂屋门口的板凳上,无奈地叹气。
叶老太看到云老太就上头,哭得更来劲儿,“这都什么黑心肝的人家呀,别人家的媳妇和儿子都抢,还要抓我儿子去坐牢,死老太婆,你还讲不讲理了?我告诉你,你们今儿个不把我儿子还回来,我就吊死在这棵老树下面,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一家子!”
等叶老太嚎完了,云老太才不慌不忙地开口,“早上大伙都看到了,叶老二是警察带走的,跟我们老云家有一毛钱关系吗?你找警察要人去呀,跑我这儿闹什么?张嫂子,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就算你吊死在树上,你家老二也不回来了,谁叫他犯法呢。”
“他没有犯法!他没有犯法!”叶老太哭天抹地地喊道,“小红是我们花钱买的,花了钱的!”
反正花了钱就是他们家的东西,这种愚不可及的思想已经在老太太心里生根发芽。
“花钱买人也是犯法,”云老太知道自己不管怎么说都改变不了叶老太的想法,话锋一转,“叶嫂子,你听我最后一句劝,我跟你一样,就一上了年纪的老婆子,没读两天书,大字不认得两个,你让我还你儿子,还不如请村长走一趟,他肯定比我们有关系。”
原本站在人群里看热闹的叶建民:“……”
“大侄子,不管怎么说,老二也是你堂弟,你就去局里说两句好话把人放了吧,”叶老太转头看向那边的叶建民,讨好地笑道,“只要老二回来,小红那个臭婆娘,我们也不管了,就当买她的那些钱喂狗了。”
“婶子,不是我不帮忙,只是建刚这次犯的事太大了,我也无能为力。”堂弟出事,叶建民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怎么可能上杆子地往上凑?那可是会影响他的仕途的。
“建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都没去局里,怎么就知道没办法了?”云老太煽风点火,“都是当妈的,我最清楚叶嫂子的心情了,你呀,还是跑一趟吧。”
“云婶子,我看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叶建刚犯的是大罪,要是把我家建民扯进去,官帽子都可能保不住。”王淑华脑子简单,有什么说什么,根本藏不住话。
叶建民的脸都绿了。
叶老太一听这话,脖子都挂不住了,从小板凳上冲下去,一把揪住叶建民的衣服,“叶建民,你还是不是人呀?那是你堂弟,你居然为了自己官帽不管他?”
老太太年纪大,叶建民不好动手,万一摔一跤,还不得赖他头上。
王淑华不一样,才不会想那么多,拉住叶老太讲道理:“婶子,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说到底建刚被抓是因为建民吗?还不是云家搞的鬼,你最应该去问问叶建珍,她是建刚的堂妹,居然伙同外人陷害自己的堂兄!”
叶老太怒气腾腾地瞪向站在屋檐下的叶建珍。
云林反应最快,护到叶建珍前面,“别过来,我妈怀了宝宝,你们如果打她,我是要咬人的。”
叶建珍有点感动。
“怀了孩子还干缺德事,不怕生个娃没□□吗?”叶老太往地上啐了一口老痰。
“缺德事是你们老二干的,跟我们建珍什么关系?”云老太给云国明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把媳妇送进屋里,“就算没□□,也是你们叶家人。”
这群臭婆娘发起疯了指不定能干什么事!
目送叶建珍进了房间,云老太这才站起身,指名点姓地问王淑华:“你家也好几个女儿,不说叶薇,你就不担心小妞妞长大也被拐卖吗?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多造孽呀,你难道不心疼?”
“我自己的女儿,我怎么不心疼?不过我相信小妞妞没那么傻,平白无故能被人拐了去!”就算一想到云老太说的事会发生在小妞妞身上,王淑华心里慌到不行,但就是嘴硬到底,“我们现在说的是叶建珍陷害建民坐牢,云婶子,你打什么岔子?莫非做贼心虚了?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建民也是为了我们村子好。”
王淑华最后一句话说到好多村民的心坎上了,纷纷表示赞同。
“要是我们儿子以后找不到媳妇,还能便宜点找叶老二买一个,现在好了,人抓起来。”
“这事儿一闹大,以后谁还敢往我们村里带姑娘,哎呦,我孙子长大没媳妇可怎么办呀?”
“云婶子,这么说来,你们一大家子真是把事做得太绝了,就算跟小红有点关系,你把她要回去就好了,干嘛非要送叶建民去坐牢?!”
……
云老太觉得这些人脑子有问题,“都说多少遍了?公安局是我家开的?警察是我老云家的人?我想送谁坐牢就送谁?你们是不是羊癫疯发了?自家孩子想要娶媳妇,干嘛一定要花钱买?只要教育好了有出息了,还怕找不到媳妇吗?我家那么多孙子都不怕,你们瞎起哄个什么劲儿?毛病!”
众人被老太太怼得哑口无言,话糙理不糙,而且越想越是那个道理,孩子有了本事,还怕找不到媳妇,如果没有本事,就算买了媳妇,整天也是提心吊胆,万一哪天买的媳妇跑了呢?跟叶家一样闹得要死要活。
王淑华见其他人不说话,悄悄地凑去叶老太耳边,小声嘀咕道:“婶子,听到没有?死老太婆变着花儿地骂建民没出息,活该坐牢一辈子,太恶毒了!”
从昨儿个叶老太的脑子就乱成了一锅粥,没法自己想问题,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听王淑华的话,心头火三丈高直冲天灵盖,情绪大起大落,刚要冲上去骂云老太,眼前一抹黑就晕了过去。
站在她身后的王淑华不得不把人接住,大喊一声:“哎呀,不好了,婶子被云家人气晕过去了。”
云老太没好气,“别睁眼说瞎话,刚刚我看到了,就你跟叶嫂子说了什么,人才突然晕过去的。”
“我说什么?还不是你骂叶老二,婶子听了气到了。”老太太年纪大了,真要出个事赖到她身上,她岂不是冤死了,王淑华现在肠子都悔青了,看热闹就看热闹,为啥忍不住插那个嘴。
“好了,别吵了,快送人去卫生所!”叶建民跟王淑华想的一样,背起叶老太往卫生所去了。
叶家人一走,云老太站在堂屋门口,皮笑肉不笑地赶人:“怎么着?还舍不得走了?都想留下来吃晚饭不成?”
众人呵呵地摆了摆手,出了云家的院子。
大年初一就闹这么一出,云老太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让云国富把老树上挂的绳子扔出去,免得召来晦气。
云国富取了绳子走到院门口,迎面碰到并肩走来的唐敏和尤阳,两人手里都提了不少东西。
“你们怎么来了?”云国富随手把绳子挂到门口,热情招呼道,“快进去坐。”
云老太昨儿个去叶家闹事,这还是第一次见着尤阳,小伙子生得不错,浓眉大眼,正派长相,跟唐敏站一块很般配,一柔一刚。
云小九小碎步挪到秦泽边上,轻轻地拉他的衣服,小小声:“尤叔叔好看,跟唐阿姨登对。”
秦泽没多大反应,神情淡淡地从尤阳身上扫过,落到他身后的少年身上。
尤云周,尤阳跟前妻的儿子,今年十五岁,模样生得端正,眉眼间跟他爸有七分相像,剩下三分俊美和清冷。
秦泽跟他见面不少,却没说过一句话。
他在尤云周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
尤云周应该也有这种感觉吧?不然也不会一进门就盯上了秦泽。
几个大人在院子里寒暄,云小九他们三个大眼瞪小眼。
“秦泽,那个小孩儿是谁?他干嘛瞪你?”云小九不想秦泽被人欺负,她往前一步挡在秦泽前面,然后睁大眼睛给尤云周瞪回去。
云小九小小一只没法挡住秦泽,不过她白嫩嫩肉乎乎的小脸蛋,很快转移了尤云周的注意力。
昨天晚上匆匆一面,光线太暗,尤云周没看清小姑娘的模样,但到现在还记得她软软的小奶音。
视线对上,云小九的眼睛就像小鹿般清澈纯真,让人看进去能忘却一切杂念。
云小九瞪了一会儿败下阵来,揉着酸胀的眼睛,委屈巴巴,“哼,没意思。”
“小乖宝快过来,”云老太笑眯眯地招呼云小九,“快看尤叔叔跟你带什么来历?”
云小九噔噔噔地跑过去,看到尤阳手里拿的表扬锦旗,高兴坏了,笑得甜甜地仰着小脸,“叔叔送给小九吗?”
尤阳跟尤月兄妹情深,从妹妹失踪后,他一直在找她,不曾放弃,一次次希望到一次次失望,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老天爷给他们家派来了小天使。
“小九,”尤阳蹲下身,发自内心地感激道:“真的太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小月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说到最后,尤阳红了眼睛。
云小九回头望了眼云老太。
云老太朝她点了点头。
“叔叔不难过,”云小九这才伸手摸摸尤阳的脸颊,像哄孩子一样安慰道,“尤月阿姨回家了,你该高兴才是。”
“是啊,叔叔很高兴,”尤阳笑了笑,将锦旗递上前,“这也是尤月阿姨让叔叔送来给小九的。”
云小九接过锦旗,欢呼一声,举过头顶,“这是小九的还有奶奶的哥哥的叔叔的婶婶的……所有人的锦旗。”
晚上吃过饭,一堆人坐在一块闲聊,云老太作为长辈最关心的就是晚辈的婚姻大事:“唐敏,你跟尤阳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
尤阳和唐敏几乎同时望向了秦泽和尤云周。
云老太开玩笑,“你们看俩孩子做什么?又不是他们结婚,虽然得顾得孩子们的感受,但你们也要过自己的日子。”
云小九非常有眼力界地扯了扯秦泽的裤腿,“说话。”
秦泽立马站出来表明态度:“我没意见。”
尤云周一脸冷淡,“我也是。”
“看吧,孩子们都懂事着呢,”云老太笑道,“我看你们回去就把事儿办了吧,两个人过总归有个照应。”
“云婶子说得对,回去我就准备,”尤阳拉过唐敏的手,转过头温柔地看着她,“小敏,你说好不好?”
这么多人看着,唐敏脸皮子薄,不好意思地想要抽手回去,“好是好,你拉我干嘛?快放开。”
尤阳死活不撒手,甚至手指灵活,跟唐敏十指相扣,低声告白:“不放,这辈子都不放了。”
唐敏微微怔住,经历那么多,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天,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下乡之前,尤阳最后跟她说的就是这句话,虽然他们错过了太多,但终归让她等到了。
幸福的情绪会感染,坐在堂屋的所有人都露出了笑容,除了秦泽和尤云周,他们像是暗自较劲一样,你不笑我也打死不笑。
“小九,叔叔再送你一件小礼物好不好?”尤阳笑着朝云小九招了招手。
云小九走过去,见人从兜里掏出一个漂亮精致的木盒子,她小脑袋疑惑地一歪,想起大哥哥当兵之前也送她木盒子,怎么都喜欢送她木盒子?难道送吃的东西不好吗?
尤阳打开木盒子,拿出一只品相极好的翡翠镯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春色盎然,“小九喜欢吗?”
说实话,云小九对这种东西不甚感兴趣,又不想惹得叔叔伤心,只得配合道:“好漂亮哦。”
镯子也确实漂亮,云小九没有撒谎。
“叔叔送给小九好不好?”尤阳放云小九手里一放,摸摸她的小脑袋,哄道:“小九答应叔叔一定好好保管哦。”
“尤阳,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云老太走上前将镯子放回木盒子里,“再说下午不是送锦旗了吗?”
“锦旗是锦旗,镯子是镯子,云婶子跟我客气什么?要不是托您和小九的福,尤月怕是这辈子都回不了家了。”
云老太又看了眼翡翠镯子,还是那句话:“你这个镯子真的太贵重了,我们受之有愧。”
一开始她也没想救人,只是宝贝孙女坚持,再加上叶建刚太混蛋了。
“不是贵重的镯子,只是奶奶留给她孙媳妇的东西。”半天没说话的尤云周突然开口。
众人:“……”
将留给孙媳妇的东西送给了小九?这不就是要跟云家定娃娃亲吗?
“小乖宝太小了,现在定亲有点早,”云老太将云小九揽到怀里,慈祥可亲地摸着她的额角,“而且老婆子不求她以后大富大贵,只想她找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平平稳稳地过好他们的小日子。”
“云婶子,我们尤家男孩子多,小九可以随便选,”尤阳极力推荐道,“我儿子虽然话少,但心底不错,读书也厉害。”
唐敏一听不大对劲儿,立马接话,“云婶子,我跟尤阳结了婚,小泽也算尤家半个孩子,小九如果不喜欢云周,也可以考虑考虑小泽。”
“还有小森,昨晚上车回南都之前,还一直惦记着小九呢,”说到这儿,尤阳想到什么,又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小森让我转交给小九的信。”
跟翡翠镯子比起来,云小九对叶小四的信更感兴趣,毕竟他之前跟她一样不会写字,所以很好奇他写了什么。
云小九小心地将信放到自己的衣服兜里。
“尤家的孩子是很好,但也得小乖宝喜欢,”云老太婉拒道,“这事儿还是以后再说吧。”
“小九喜欢云周哥哥吗?”尤阳不死心,没来花溪村之前,就经常听唐敏说起云小九,他知道她喜欢得紧,要是这次能定个娃娃亲回去,他也算是立了个头等大功。
云小九懵懵懂懂地看了眼尤云周,摇了摇头,他一来就瞪秦泽,她才不会喜欢他呢。
“小九喜欢小泽哥哥吗?”唐敏不甘示弱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