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明媱再三想留下把香上了, 江敏月还是强拉着她走了。
那场景,像极了法海分开许仙和白素贞的样子。
大门被嘭地关上,争吵喧嚣后, 客厅回归死一般的平静。
郑容本来只是怄气,想来老公面前闹一闹, 没有想过要破坏祁叙和明媱的关系。
从没有想过。
可她现在却间接导致明媱母亲否定了祁叙,及整个祁家。
谁能想到请回来的大明星影后是明媱的妈妈, 谁能想到?
客厅里, 所有人坐在一起, 没人说话。
大概也是没人敢说话。
祁叙的神情已经难看到了好像随时会把他们抡起来打一顿的样子。
良久, 祁叙起身,一言不发地去了偏厅。
他什么话都没说, 在布置好鲜花和水果的灵台前上了三炷香。
然后走出来, 锁住了偏厅的门。
意味已经很显然,不愿意任何人再进去打扰母亲。
祁衡远和郑容还坐着。
祁叙走到他们面前。
“两位满意了?”
“闹够了吗。”
祁衡远面色凝重, 压着唇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祁叙紧接着回他,“那你刚才是什么态度,她又是什么态度?我告诉你们——”
说着他弯下腰,语气又平又淡,冷得怵人。
“你们不让我妈消停,你们也别想好过。”
这句带着威胁意义的话听得郑容张了张嘴,她想要说什么, 祁衡远却压住了她的手。
最终把这场争吵压下了。
说完祁叙就去了二楼,没再跟楼下的人说过一句话。
祁衡远了解祁叙,如果他连架都不愿意再吵,只能说明他已经气到了极点, 气到了内伤。
祁衡远承认,刚刚在明媱和郑容之间,他私心偏帮了自己老婆。
伤了儿子的心不说,也让亲家失望了。
他到现在都没回神,明媱竟然就是江敏月的女儿。
难怪刚刚她们见面时明媱会呛到茶,会出现各种异常的举动。
这是一个误会,更是一场难得的缘分。
冥冥之中,或许是亡妻在安排这一切,将自己偶像的女儿和儿子拉到一起,让他们相爱,完成自己的夙愿。
可祁衡远在意的“脸面”却搞砸了这一切。
祁衡远沉沉地叹了口气,起身,“回家。”
郑容默不作声,这会儿完全老实了,再也没了刚才的气焰,跟着祁衡远身后离开。
二楼,祁叙让阿姨去车库拿来了手机,才看到明媱发给他的:
【江敏月是我妈,我妈,我妈!我不知道她来你家了,千万注意别乱说话!】
难怪,她古古怪怪地要借自己的手机。
祁叙按着眉心,头痛了好几分钟。
不是他不想给明媱打过去,而是打过去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去解释这样一场闹剧。
过了很久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他直接拨出号码。
响了几秒,电话通了。
可接起来的人并不是明媱,而是江敏月。
“祁总,请不要再给媱媱打电话来了,刚刚我的话说得很清楚,我不同意你们的事,她也要专心准备下一部戏,就这样吧。”
“阿——”
阿姨两个字都没喊出来,电话就被无情地挂了。
祁叙:“……”
电话那头的明媱吵吵着要江敏月把手机还给自己。
江敏月却直接收走并关了机,问她,“你喜欢祁叙是吗。”
明媱一愣,“当然。”
“你想跟他在一起,就得听我的。”江敏月说,“消失三天再说。”
“……”
明媱有些失落,“可祁叙没有做错什么,我也没有,我们只想好好谈个恋爱而已。”
“别怪妈妈,现在妈妈不强硬一点,你以后嫁过去也得不到一个好脸色,别舍不得眼前这点时间。”
明媱顿了顿,叹了口气。
“其实我看得出他爸对我不是很满意,因为他们之前给祁叙找的联姻对象都是那种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小演员,阶级差距太大,他们一时间不能接受也正常,毕竟你看,我现在什么成绩都没有,对不对。”
江敏月听着这些话莫名心疼,“谁说你就不是千金小姐了。”
明媱摆摆手谦虚笑道,“是啦,虽然现在我是个拆二代,坐拥千万身家,拍不拍戏都那么回事了,但咱们要实现人生价值并不是看有多少钱对不对,我相信我可以靠自己的努力证明给他父母看,我也是一个优秀的演员,跟您一样。”
明媱说到这的时候眼里闪着自信的光,“我要他们知道,我明媱绝对配得起祁叙。”
江敏月低头想笑。
这孩子还惦记着拆迁的事,竟然还当真了。
当然,明媱有这样不卑不亢的价值观,十分难能可贵。
这也更加证明,江敏月当初选择用普通家庭的成长方式锻炼教育她是对的,如今的明媱身上没有任何浮夸的小姐毛病。
江敏月拍了拍明媱的肩,“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证明你有自信,但作为妈妈,我不允许别人轻贱我女儿,这是妈妈的原则,所以,这三天,你必须忍着。”
明媱扁了扁嘴,“可祁叙又没做错什么。”
“没有吗。”江敏月没有感情地拿出备忘录,“我都记着呢,庆功宴现场把你一拐就是一夜,不肯你拍内衣广告,你是演员,作为演员家属这点觉悟都没有,大男子主义,晾他三天也不过分。”
明媱:“……??”
救命,妈你是不是在我们谁身上装了监视器,怎么什么都知道!
“其实就算没这件事,这三天你们也没法见面,下周就要试林导的戏了,我给你联系了一个武术指导老师,加急训练三天。”
“……”
玉茯苓这个角色虽然前期可爱又沙雕,但后期武功非常高强,所以对演员的武术技能有要求。
工作要紧,明媱只能答应下来。下午见完内衣品牌方就坐车去了那位武指开的武术馆,封闭式训练三天。
就在明媱离开的当晚,祁叙亲自上门,找到了公寓。
江敏月看到他的时候并不意外,她虽然恼怒祁家人对明媱的态度,但凭良心说,祁叙是一直有在维护女儿。
她看得出,他对明媱是认真的。
只是这种认真到底有多真,能维持多久,她还需要考量。
祁叙知道明媱住在这个小区,至于几栋几楼,只要他想知道,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江敏月一点都不意外他的到来。
“进来坐。”她没有拒绝祁叙。
祁叙进房间看了一圈,“明媱呢。”
“去集训去了,她下周有个很重要的试镜,我不想她因为你们的事分心。”江敏月观察祁叙的表情,顿了顿说,“是我的主意,她是被我赶走的,你别怪她。”
祁叙摇头,“正好,她不在,有些话我想跟您单独说。”
江敏月没出声,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个举动便是代表愿意听下去的意思。
祁叙都明白,在她对面坐下说:
“我父亲门第观点比较严重,这一点我早知道,所以我跟明媱在一起从没有想过要得到他的认可。”
“我不需要他那个家的任何一个人承认我们。”
“这是我和明媱的事。”
“结婚了她要是不喜欢,我们可以永远不回那个家。”
“甚至只要她高兴,生的孩子都可以随她姓明。”
“我无所谓。”
“我想我妈更不会介意。”
祁叙在说,江敏月在听。
她欣赏祁叙,但没想到他可以果断到这种地步。
短短几句话干净利落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这大大超出她的预料。
江敏月的情绪缓和不少,唇角也微微弯了几分。
“那祁衡远要是以此威胁,收走你手上所有的权利呢,我可不会让女儿嫁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祁叙淡淡一笑,“阿姨都是聪明人,何必说这种话。”
“我的财富就是我本身,不需要任何人给予,同理,也没人可以收走。”
他说这话时候的表情,跟明媱讨论自身价值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可想而知,女儿跟他在一起,一定也是接受到了这种观点的熏陶,两人才会都这么想。
半晌,江敏月点头,“好。”
祁叙不知道这个好代表着什么。
江敏月解释,“我会考虑你说的话。”
祁叙知道,父亲带来的伤害不可能这么快就要求别人原谅,江敏月肯让他进来并听完这些,已经很大度了。
他起身道谢离开,“明媱回来的时候,希望能告诉我一声。”
这个请求,江敏月没有给他回复。
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
之前开玩笑说三天不见面竟然成了真。
祁叙早说过,别说三天,就算是一天,半天他都接受不了。
所以,在无法见到明媱的这几天里,他把所有的想念都转化成了行动。
他完全履行了自己说过的话——
他的母亲没能安宁,祁衡远和郑容也休想安宁。
祁叙过去和郑容之间秉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双方管理的产业互不干涉,但经过这件事,祁叙没那么好说话了。
短短几天内,郑容负责的高端商务酒店品牌“途家”接连被爆出各种严重问题,卫生混乱、住客信息泄露、清洁标准不合格等等。
祁叙的反击一波接一波,打得郑容应接不暇,几天内酒店就陷入了撤牌危机。
郑容不得安宁,她背后的祁衡远当然也不可能消停。
从前只觉得儿子有野心,有规划,能力也好。但这次之后他才发现,原来祁叙早已脱离自己的掌控,他逐步建立起来的商业世界牢不可破,所有规则都跟着祁叙走,就连祁衡远打不进去一点。
整个酒店业都在传,祁家内部维持了多年的表面平静终于开始动荡了。
而这一波最后谁会是胜者,其实圈子里早就心照不宣。
事情闹得太大,连远在青云山上的祁宴都知道了。
一边是哥哥,一边是妈妈,手心手背打起来了,最难做的是他。
但最清醒的也是他。
郑容半路出家跟着祁衡远学做生意,可能是运气好,那些年顺风顺水没什么障碍,野心就跟着一路膨胀,以为自己成了能把控半边天的女企业家。
但当真正遇到这些危机,蛰伏已久的祁叙打她简直易如反掌。
甚至如果他够狠,把那些账面上的问题爆出来,郑容锒铛入狱都有可能。
所以,为了及时阻止这场内斗,祁宴不得不回来一趟。
他回来的那天,刚好明媱也回来了。
-
明媱本以为回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会是祁叙,却没想到竟然是祁宴。
祁宴主动登门拜访,说父母摆了一桌宴席,希望明媱和江敏月能赏脸。
明媱倒是不讨厌祁宴,他跟祁叙一样,其实都是明理的人。
可江敏月消没消气她不知道。
明媱悄悄问他:“你不是在那个小客栈骗他们拆迁吗?怎么回来了。”
祁宴冲她眨眼,“怎么说话呢嫂子,我怎么就是骗了。”
“你哥说你在骗人家小老板娘跟你谈恋爱,然后再骗她签字。”
“……”祁宴闭了闭嘴,“靠,我哥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两人正说着,江敏月出来了。
祁宴马上表明来意,并浮夸地说:“我爸我妈太过分了,我听了都想打人,今天必须让他们给嫂子和阿姨端茶道歉。”
然而江敏月并不领情。
“不好意思,这几天我在减肥,不吃晚饭。”
祁宴只好冲明媱使眼色,求她帮忙。
明媱很为难,犹豫了下,把江敏月拉到旁边压低声音:“妈,阿宴亲自过来,我总不好……”
对方低头了,但不代表就要接受。
江敏月知道女儿夹在中间难做,而且不看僧面看佛面,总归要给这个弟弟一点面子。
所以她说:“你去就行了,我不去。”
年轻人可以讲一句大度不计较,但她同为长辈,该坚持的态度绝不这么容易就改变。
虽然最后依旧没劝动江敏月,但至少明媱同意来,对祁宴来说这也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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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完全是祁宴组织安排的,连祁叙都毫不知情。
祁宴知道,眼下要祁叙消气,必须要让他心里憋着的那口气舒坦下去。
哪些人动了他的心上人,今天这些人就要原封不动地把这些气受回去。
祁宴好不容易说通郑容和祁衡远来吃这顿饭。
事实上郑容也是借儿子给的这个台阶下,希望能跟祁叙达成和解,别再找她的麻烦。
而祁衡远回去后说没有后悔是假的,但他根深蒂固的脸面太重要,做不出老子跟儿子,跟儿媳妇道歉的事,所以也一直没有主动去化解。
现在祁宴提出大家吃顿饭和解,他表面不说,但心里是默认同意的。
一家三口提前到了餐厅,难得的等起了别人。
祁宴挑选的是一家很高档的法国餐厅,本想着衬得起江敏月影后的身份,但可惜影后根本不在乎。
“你们俩待会见着人家明媱热情点,这嫂子多好啊,一点架子没有,你们那天那么过分,人家也没生气。”
祁衡远默声不语。
郑容却不服气地说:“还不是惦记你哥的钱。”
祁宴无语,“江影后的这部新戏是投资方好几千万邀请她复出的,人家就算没咱们家大业大,但也不至于要上赶着要来受您的气,说句不好听的,人家妈在国际上都是有姓名的,您不懂没关系,多看看新闻好不好?”
郑容闭嘴了。
没过一会,今棠来了。
原以为是两人的私约,今棠还特地打扮了一番,没想到过来就看到祁衡远和郑容也在。
她微微愣,“阿宴,这是?”
“坐啊,跟我家人吃顿便饭而已。”祁宴说。
祁叙那边已经看不到希望了,想要抓住祁家这个大的财团世家,今棠唯有抓紧祁宴。
所以那天明知自己的身份不适合再去给祁叙母亲上香,但郑容要求,今棠也不好逆她的意。
祁宴现在说跟家人吃顿饭,今棠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
她试着在祁宴身边坐下,令她意外的是,祁宴这次并没有抗拒。
四个人就这样坐着,没一会,祁叙也来了。
一切都跟忌日那天发生的一样,只不过今天祁叙和明媱成了来的客人。
祁叙也是祁宴以私人理由约出来的,并不知道祁衡远这一大家子都在。进包厢后看到这个画面转身就走,祁宴马上拉住他。
“哥,嫂子马上也会来。”
祁叙果然停下,回头看他,声音有点冷,“你想做什么?”
祁宴什么都没解释,只说了三个字:“相信我。”
这三个字,小时候祁叙也经常跟祁宴说。
那时候祁宴还小,每次遇到不敢做的事都会去找祁叙帮忙。比如五岁的时候不敢骑小自行车,祁叙会陪他练,然后在适合的时候放手。
刚脱手的祁宴总是害怕,祁叙就会在身后说,“相信我,往前走。”
那些年,祁叙对祁宴说过无数个“相信我”,在短暂的童年时光里,给了祁宴比祁衡远还要难忘的温暖。
因此长大后,当郑容开始有意争夺,当兄弟之间关系出现了嫌隙,祁宴知道,只有自己不沾染祁家的任何产业,他们兄弟就还有得做。
不然,终究会落入俗套。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站在祁叙身后,一如小时候,祁叙总在他身后。
不知是不是这句“相信我”打动了祁叙,总之最后,他回了包厢。
祁叙直接坐在餐桌的另一边,和祁衡远他们相对而坐,没有交流,甚至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关系有多紧张。
祁叙来后今棠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还有谁要来吗?”
祁宴回她:“等等你不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明媱被侍应生引进包厢。
她穿了一件非常质朴的外套,在门边顿了几秒,眼看她好像要开口叫人,祁叙直直打断了她,顺便拉开身边的椅子:“过来坐。”
很明显,祁叙根本就不想让明媱开这个口。
祁宴也帮腔道,“对啊,嫂子,进来坐。”
明媱便没再往下说,坐到祁叙身边。
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今棠不笨,当即就知道今天这顿饭肯定和那天忌日的事有关。
和好饭吧?她想。
可又关她什么事,她不过是郑容叫去凑数的,后来他们一家人吵架,她可没插半句嘴。
可今棠还是嫉妒。
嫉妒明媱能让祁家这样兴师动众,连自己这个不可一世的未来婆婆都低下了头。
今棠笑了笑,故意拿起桌上的餐本递给明媱。
“不如明媱来点餐吧,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餐单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法文。
祁叙一眼看出今棠的把戏,好笑地睨了她一眼,“你什么意思。”
今棠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怎么了?”
祁叙懒得跟她废话,伸手想要拿走明媱手里的餐本,却被明媱拦下。
“那我就帮大家点了吧。”
祁叙:“……”
对面的祁衡远和郑容也在看。
满以为会出现明媱指着图片说“要这个,要这个”的尴尬画面。
然而下一秒,明媱却操着流利的法语跟侍应生点了餐,不仅点了,还用法语要求他们把空调调低一点。
众人:“……”
就连祁叙也觉得惊讶。
明媱知道今棠想让自己难堪,还好演林芸芸的时候为了贴和角色法语老师的身份,她一直在用业余时间上法语培训课,现在的水平,说不上多高,但日常点个菜还是没问题的。
从今棠不可思议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她这个逼装得很成功。
明媱笑眯眯地把餐本还给今棠,“不知道我点的今小姐还满意吗。”
今棠镇定地挤出一个微笑,“当然。”
等菜陆续上来了,祁宴给大家都倒上酒。
“这次回来我有个好消息,还有个坏消息,”祁宴忽然转头问今棠,“你想听哪一个?”
今棠只当是闲聊,随口道,先听坏的吧。”
祁宴比了个OK的姿势,玩味地看着所有人,“坏消息就是,经过我的努力,度假村二期那个不肯签拆迁的小客栈,已经同意要签字了。”
“是吗?”今棠颇意外地端起酒杯恭喜他,“可这算什么坏消息,那好消息呢。”
祁宴与她碰了杯,却没喝。
刚刚愉悦的声音也忽然变得陌生冷淡,“好消息就是——”
“终于可以跟你退婚,跟你毫无关系了。”
今棠表情一顿,“你说什么?”
郑容也一脸震惊,“阿宴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祁宴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这是我跟我爸说好的,拆迁换退婚,我现在做到了,他也必须答应我。”
今棠和郑容马上看向祁衡远。
祁衡远端坐着沉吟许久,才说,“棠棠,我回头会亲自去跟你父亲说这件事。”
这便是默认了。
今棠脸上一阵白,嘴唇嗫喏了两下,却没有指责和愤怒的底气。
当初是他们今家先退的,现在祁家反退一次,公平公正。
今棠强迫自己吞下所有的难堪,维持着最后的体面,放下餐具,什么都没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
现场安静得过分。
解决了一件事,祁宴继续解决第二件事。
他端起酒杯,主动跟明媱说,“嫂子,那天的事是我爸妈不对,你别跟他们计较。今天这顿饭就是咱们一家人吃个饭,往后都和和气气的好吗?”
说着,祁宴在桌下踢郑容的脚。
郑容就算百般不情愿,也只好放下面子端起面前的酒杯。
两个人都举了,还剩祁衡远。
“爸。”祁宴小声提醒他。
祁衡远是那种很传统的家长,哪怕心里知道自己不对,面子依然很难放下。
像是经历了漫长的心理纠结,等了十来秒,他终于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郑容谨记祁宴的叮嘱,主动发言:“之前都是误会,我那天心情不好,媱媱你别跟阿姨计较,来,咱们喝了这杯就雨过天晴了好不好?”
三个酒杯都举在了面前,而他们,全都是祁叙的家人。
明媱就算看祁宴的面子也不好去拒绝。
她抿了抿唇,端起自己的酒杯,正要碰上去,旁边却突然伸来一只手。
手轻抬,酒杯从明媱手里跌落,酒红色的液体打湿桌面。
祁叙淡淡看着对面的人: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