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蒋禹赫说完那句话,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都怔了。

陈金宇虽然狂妄,但自己有多少逼数还是很清楚的。能让蒋禹赫打电话插手这件事, 说明明媱背后肯定有人。

身份地位也绝对远高于自己。

陈金宇的怒火顿时被这个事实浇灭了不少,他忐忑看着蒋禹赫, 迫切想知道与他通话的人是谁。

蒋禹赫拿着手机说了几句,突然站起来走到陈金宇面前, 似笑非笑。

“接电话。”

陈金宇莫名有些不安, 强行扯笑道:“三哥, 谁啊。”

蒋禹赫却故意刁难, “你听听不就知道了。”

在场这么多人,陈金宇不能丢了份, 只好硬着头皮拿起电话, “喂。”

谁也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但大家都看得出来, 陈金宇从起初的嚣张到刚刚的惴惴不安,再到现在彻底蔫了下去,脸上写满了焦虑和后悔。

电话没有说太久,也就三四句话的样子,陈金宇就怂了。

他把手机还给蒋禹赫,什么都没说,转身往自己杯子里倒满了酒,而后面朝明媱, 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媱姐,刚刚是我的错,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干了这杯, 你就当我畜生放屁。”

明媱:“……”

陈融还在用纸巾擦拭身体,见自己的金主跪得这么快,有些不可思议。暗中扯了扯陈金宇的袖子,小声问,“你干嘛啊?”

没成想陈金宇一巴掌扇了过去,“让你他妈在老子面前瞎编排,给媱姐认错!”

陈融被打懵了,手捂着脸,恼羞地不肯低头,“凭什么?!”

“你们要吵回去吵。”

蒋禹赫不悦地抬了抬手,包厢暗处待命的几个保镖立即走过来,强硬地架着陈融出了包厢。

陈金宇知道自己今晚得罪了人,更丢了脸,自觉起身离场,“我有事就先走了,三哥,这顿算我的。”

蒋禹赫漫不经心呷了口酒,“那就谢了。”

而后若无其事地重回到位置上,“没事了,大家继续玩。”

不过两分钟,包厢又恢复了之前热闹的样子。

音乐继续,喝酒继续,划拳聊天都在继续。

唯有明媱,冷静下来后心依然跳得很快。

她怪自己刚刚太冲动,第一次出来应酬,就算看在田安妮的面子上也应该忍一忍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就是没能控制住情绪。

幸好祁叙帮自己兜着了。

唉,又欠了他一次,快还不清了。

田安妮在各种局上见过的事情多了,明媱这种都是小场面。她见明媱出神不在状态,拉了她一把,“还没敬完,打起精神来。”

明媱:“……”

风波过后,田安妮不卑不亢地继续带明媱敬酒。

微妙的是,一个电话过后,在场这些人再和明媱交流,态度都客气了很多。

都是在娱乐圈混的人精,刚刚的事瞎子都看得出来,明媱身后的背景不一般。

一圈酒敬完,回到位置上,一直若无其事的田安妮终于把明媱拉到一个醒酒的小房间。

关上门,她直接问:

“是谁?”

明媱抿抿唇,不知道要怎么跟田安妮说。

怎么告诉她,自己并不是祁叙的女人,只是他精神世界里的一个慰藉对象。

而自己也只是打算通过他找一找角色的感觉?

太荒谬了。

明媱小声逼逼,“不是蒋总说的那样,我和……我和那个人只是一般的朋友。”

“哪个他,他又是谁?”

“……”

田安妮见明媱欲言又止,有些着急,

“媱媱,我是你的经纪人,也是你半个姐姐。你妈把你嘱托给我,我就必须要对你负责。你才刚刚毕业,这个圈子水那么深,你是什么时候和蒋禹赫身边的人走在一起的?我上次那么说你当真了?你以为这些人都是好惹的吗?简单打个比方,上次带你认识的那个祁总,蒋禹赫的好朋友,你以为他年纪轻轻坐到洲逸总裁的位置是因为会投胎?不是的,他们跟刚刚那个草包陈金宇完全不一样。这些人的城府和手段都不是你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可以去碰的,你更不要觉得可以从他们身上找什么真爱。”

田安妮一口气说完,见明媱耷拉脑袋低头不语,好像明白了什么,脸色微变,

“你别告诉我,那个人就是祁叙吧。”

明媱:“……”

明媱没有马上否认,田安妮就都明白了。

一向游刃有余的她这时竟也卡了壳不知说些什么。顿了顿,她从包里掏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了一口,冷静下来——

“什么时候开始的,老老实实地告诉我。”

明媱知道这件事瞒不了田安妮,便把这段走错房间叫错人开始的故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唯独隐瞒了找祁叙体验剧本的部分。

“我和他真的没有发展,刚刚蒋总可能只是想帮我解围,所以才那么说的。”

田安妮浸淫圈子这么些年,怎么会看不出这种解围背后的目的。

“成年男女,你觉得人家只是想跟你交朋友?”

明媱闭了闭嘴,心里默默回答:【这你就猜错了。人家可不想交朋友,人家是找替身。】

但她没说出来,低着头装乖巧。

田安妮又吸了几口烟,叹气道,“算了,别的我也不多说。如果祁总是真的喜欢你,我不会反对,可是。”

田安妮话说一半停在那,顿了很久才低低道,

“我认识的他们这个阶层的人,可以有很多个女朋友,但只会有一个老婆。他可以不喜欢她,甚至各玩各的。但这个女人必定会是门当户对,强强联手,对他们的家族事业有帮助的。明媱,你懂我意思吗?”

明媱当然懂田安妮的意思。

只是从一开始她想得到的不过是一份角色的体验,其他那些,她也没想过。

“懂。”明媱抓着田安妮的手宽慰她,“等我进了宋导的组就不会再和他联系了。最多……还剩一个半月吧。”

田安妮顺手摸了摸她的头,“姐不是不允许你谈恋爱,但你现在才毕业,事业还没开始,万一,我是说万一,被冠上什么情人包养之类的头衔,黑点会伴随一生的。”

明媱点点头,在心里对比了下。

害,替身还不如情人呢,情人说出去至少是个独立体,不是活在别人影子下的代替品。

替身真真是最卑微的那种。

两人谈完回到包厢,田安妮示意明媱,“不管怎么样,刚刚蒋总帮你传了话,去敬杯酒吧,我就不跟着了。”

田安妮就算不说,明媱也打算这么做。

蒋禹赫坐在对面,正低头跟身边的大佬交流着什么。

明媱定定心,端着饮料走过去,礼貌地站在他面前,“蒋总,刚刚谢谢你。”

蒋禹赫偏过头见是她,笑了笑,“谢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帮的你,要谢就去谢他。”

明媱很谦卑:“也要谢谢你的。”

说完便主动自己喝了杯中的饮料,转身正要走,蒋禹赫叫住她。

“我这边一杯酒倒是完事,他那边你打算怎么谢?”

明媱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心里想的是,就也打个电话呗。不然怎么谢啊,他人又不在。

蒋禹赫招招手,把明媱叫到面前,一本正经道,“我本来不想说的,不过他今天心情其实很不好,工作出了状况,一堆烦心事,看在帮你解了围的份上,你是不是也得安慰安慰他?”

明媱皱了皱眉。

……他心情不好吗?

-

聚会越夜越精彩,十一点了大家还热情不减,明媱熬不住先一步走人。

其实主要是,听了蒋禹赫说的那些话,她也没什么心思玩了。

上次被记者围堵进厕所,后来无处可去住进酒店,今天被陈金宇刁难又出手帮忙。

认真想想,祁叙的确帮了自己不少。

作为一名工具人,除了在情感上利用了自己,其他方面他是真的很尽职了。

所以,他现在一个人在外地,心情不好无法排解,明媱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做点什么。

不然那些人情债一个堆一个,堆到最后都还不清了。

可是要怎么让他开心一点呢……

明媱没谈过恋爱,也没这方面的经验,考虑半天无果,索性打开某度搜索——

【怎么哄男性朋友开心?】

某度的答案是——给他讲笑话,请看电影,请吃饭等等常规操作。

现在明媱和祁叙不在一起,所以后面那些建议不现实。

明媱正准备搜一搜有什么好笑的笑话,忽然发现相关搜索内容下有一条——

【怎么哄男朋友开心?】

不同于“男性朋友”的寥寥答案,一字之差的“男朋友”下面有上百条建议。

明媱眨了眨眼,鬼使神差地就点了进去,然后看到了最高赞的一条建议。

【穿情/趣睡衣跳舞给他看,保证他高兴到发疯。】

……这么刺激?

不过祁叙那种寡淡冷漠的人吃这一套吗?

明媱脑补了一下自己穿情/趣睡衣跳舞给他看的画面,感觉有点不适。

还是pass吧,情/趣睡衣是男朋友才有的待遇。他这个工具人暂时还不配。

但这条建议下面的反馈评论又让明媱蠢蠢欲动。

都是亲测有用,男朋友开心坏了之类的话。

想想也是,男人嘛,都是视觉动物。心情不好的时候刺激刺激视觉产生点能让人愉悦的多巴胺,不高兴也就高兴了。

明媱觉得把这个方案改进一下,也未尝不可作为备选。万一讲笑话没用,就再试试来段沙雕舞。

于是明媱最终准备了两个方案,pn a是讲笑话,pn b是随便跳一段。

另一边,祁叙这里。

祁叙和客户应酬完回酒店,原本打算处理一些邮件,刚在办公桌前坐下,忽然收到明媱打来的视频电话。

他皱了皱眉,下意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

晚上十一点半了,这么晚找自己干什么?

没有犹豫,祁叙按下接听。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以视频的方式通话。

明媱的脸很快出现在屏幕上,接通的瞬间她有点儿拘束,很快便笑着挥了挥手,“能看见我吗?”

祁叙唇角微微翘着,“回去了?”

“嗯,刚回酒店,你呢,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

原本一句很普通的话,听到明媱耳里顿时就脑补出祁叙一个人难过地坐在房间里借酒浇愁的悲伤画面。

她咳了声坐正,故作轻松道:“那个,我今天在聚会上听到一个好好笑的笑话,要不要讲给你听?”

祁叙:“……”

大半夜打视频来给自己讲笑话?

虽然不知道明媱要做什么,祁叙还是点了点头,“好。”

明媱小心翼翼地在镜头外拿出准备好的小抄,偷瞟过去照读——

“有一天可乐和咖啡在聊天,可乐问咖啡觉得他们谁会比较长寿,咖啡说不知道呀,这要看你平常作息正不正常。聊着聊着,可乐就没气了。”

说到“没气”两个字的时候明媱就忍不住捶桌笑了,边笑边期待地看向祁叙。

然而男人一脸平静,丝毫没笑,甚至还有几分迷惑。

明媱:“……”

好吧,可能是自己笑点太低。

又悄咪咪换了第二张小抄。

“一只猪走啊走,走到英国变成了什么?”

祁叙:“不知道。”

“变成佩奇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祁叙:“……?”

他调整了下坐姿,“明媱,你没事吧。”

明媱立即闭了嘴。

行吧,她懂了,讲笑话对这个男人没用,他到现在表情就没变过。

必须得上pn b了。

明媱收起小抄,带上一个洗头发用的兔耳朵发箍,而后把手机放在桌上,自己退到沙发前面的地板上。

手机里响起可爱的音乐。

“那,我这几天学了一段网上很流行的舞,你看看好不好看?”

明媱带着一个夹着胡萝卜的兔耳朵,猝不及防地在镜头前跳起来了。

动作没什么章法,看起来像是即兴乱来的。叉个腰,纤细腰肢左扭一下右扭一下,转个圈再扭两下……

祁叙:“……???”

他看着,不动声色地在电脑上给蒋禹赫发去微信。

【陈金宇走了后明媱发生什么事没有?】

蒋禹赫很快回:【没有,她提前离场的,怎么?】

祁叙看着镜头里还在卖力跳舞的明媱,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一副受了刺激不大正常的样子。

【她刚刚莫名其妙要给我讲笑话,还做了一些很奇怪的事。】

蒋禹赫发来一个问号的表情包:【不会吧,她真信了我的话?】

??

祁叙马上问:【你说了什么?】

【我逗她说你今晚心情不好,生意谈得不顺利,挺烦的。暗示她去安慰安慰你,还真去了?呵,看来人家明小姐还挺在意你。】

祁叙:“……”

原来如此。

视线重新回到手机上,看着屏幕里的小身影,祁叙唇角慢慢浮上隐隐笑意。

明媱还在跳,这时候的表情和动作都比一开始要自然得多,她穿的是一条白色的睡裙,长发完全披在背后,随着动作轻轻摆动。

两只兔耳朵一甩一甩的,很可爱。

看明媱蹦来蹦去,祁叙暗中按下了录屏,只是没过一会,他眼神忽然微变。

或许是因为几个动作过大,明媱的衣领垮了下来,里面bra的肩带和半边白皙肩膀全部走了光。

但她没发现,还跳得很认真。

祁叙滚了滚喉结,移开视线。

酒店落地窗外霓虹灯交错纵横,光影不时透到房里,男人的眸色在不觉间加重。

桌上有之前刚倒的水,他拿起喝了两口,不经意地再看回去,发现明媱还在认真跳着。

那份若隐若现的柔软,让可爱无形中添了情.色的味道,瞬间激起男人的原始欲/望。

祁叙深吸一口气,再次移开视线,直到音乐停止都没再看回去。

这水划得好累,好不容易跳完,最后的卡点落在一个比心的动作上。明媱跑过来拿起手机:

“怎么样,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开心了那么一点?”

她声音微喘,额角渗着细微的汗珠,双唇也浮上娇艳的红。

祁叙:“……”

没有。

你让我更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