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媱在微博上刷到过猫猫狗狗被吓到时炸毛的样子,但凡现在有面镜子,她应该也可以欣赏一下自己炸毛的名场面。
明媱转身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祁叙。
那一刻她满脑子回荡着两个字——救命。
不会把不会吧不会吧。
明媱反省三连,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这个男人家里过了一夜。
她断断续续地挤出一句不完整的话:“那,那个,我,我怎么,在你家。”
祁叙答得漫不经心,“我打电话给你,日料的店员告诉我你在他们那睡着了。”
明媱:“……”
又是喝酒惹的事……
明媱真心是一个喝酒小垃圾。
两年前的跨年夜,简宁带着她和几个同学在某旋转餐厅顶楼参加跨年,那是她第一次喝酒,因为简宁说水果味的啤酒不会醉,她信了,抱着甜丝丝的啤酒喝了个饱。
后来喝到上头,在倒数十秒放烟花大家一窝蜂挤去看时,她没站稳倒在别人的卡座,顺带着坐到了人家大腿上。
还是个男人。
这也就罢了,可第二天据同学帮她回忆,当时她不知道抽了什么疯,不仅没马上起来,还把人家带的眼镜摘了抛到空中,来了句——
“surperise!新年快乐呀!”
同学都说:“我要是那人能直接跳起来抽死你,还好人家没跟你计较。”
从那后明媱一滴啤酒都不敢沾,但昨天因为试镜不顺利的事,加上宋导委婉地给她打了角色可能会易主的预防针,明媱一时郁闷,又喝了点传说中不会醉的清酒。
没想到自己又被放倒了。
没想到简宁临时放了自己鸽子。
更没想到,祁叙会在那时候给自己打电话。
真是所有的凑巧都让明媱这个喝酒小垃圾赶上了。
她捋了捋头发,努力挤出一丝尴尬不失礼貌的笑,“不好意思,打扰你一晚上,那个,我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祁叙在沙发上坐下,闲闲道,“没有。”
明媱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了一半,又被祁叙紧接着的一句话提了起来。
“说了过分的话算吗。”
“……?”
明媱瞬间结巴了。
她能说什么过分的话,现阶段她的潜意识最多会在失去自控的时候骂陈融两句,或者骂自己不中用,角色都把握不好。
能说这个总裁什么坏话啊。
明媱小心翼翼道歉,“不好意思,我喝多了什么都不知道,如果言语对祁总有什么冒犯,请别跟我计较。”
“倒也不是什么冒犯。”祁叙不慌不忙地说,“只是吐露了你的真实想法而已。”
“?”明媱忽然心虚起来,眼神到处乱闪,“什么真实想法。”
淦,她不会是喝多了把怀疑祁叙是个找替身的渣男说出来了吧?
祁叙微微勾了勾唇,“忘了?”
明媱紧张地抠小手装傻,“嗯,不记得了。”
祁叙身体微微后仰,看了明媱好几秒,才拿出自己的手机,不知按了什么,一段录音从喇叭里传出来。
撕心裂肺的。
“我一早就知道,像你这样的有钱少爷怎么可能会看上我,第一次见面就送我首饰也是有目的的吧,你根本不是真心喜欢我,为什么要玩我?为什么?”
明媱直接听懵逼。
她真是走火入魔了,喝醉了酒还在背林芸芸声讨顾远的台词。
等等。
祁叙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明媱尴尬地张了张嘴,“那个,不是你想的那样。”
祁叙却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或许你不信,但坦白说,我的确对你有好感。”
“……?”
“所以你没必要质疑我的目的,即便我有,也是想追求你,满足自己感情上的私欲。”
“……??”
明媱直勾勾地看着祁叙,忽然暗中掐了一把自己的腿。
到底是这个男人太疯狂还是自己在做梦?
痛感很快告诉了她答案。
明媱咽了咽口水,“祁总难道不觉得,你的好感,来得有些突然吗。”
“不觉得。”
“……”
“走吧,先出来吃早饭。”
祁叙说完这句话就朝外走,站起的同时有东西从身上掉下来。
是一个男士钱包。
钱包是黑色荔枝纹的,质感很好,明媱原本没注意,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就愣住了。
尽管祁叙捡起钱包的速度很快,但明媱还是眼尖地看到了他钱包内的照片。
是一个女人的侧颜照。
明媱的心都快跳出喉咙口了。
这个侧颜跟自己简直像到了极致,如果不是知道有个今棠在前面,明媱都快以为照片里的人是自己了。
破案了。
这种铁证面前,明媱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没错,祁叙就是把明媱当做了那个今棠的替身,他看似头脑清醒,实则是在麻痹自己,试图从明媱身上找回他失去的白月光。
祁叙不知道明媱这会儿心里炸开的各种脑洞,收好钱包后看着她皱了皱眉,“在想什么?”
明媱蓦地回神,“没什么,你先下去吧,我……去下卫生间。”
飞快躲进卫生间,明媱接连用冷水扑脸来让自己清醒。
对着镜子,明媱还不敢相信,电视剧里的剧情竟然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在争夺林芸芸这个角色的关键时刻,在自己始终无法入戏的关键时刻,祁叙的出现是不是上天注定的?
注定,来让明媱真实地感受一番做替身的滋味?
一时间,明媱脑子有些乱,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擦干净脸,明媱走出卫生间,正要开门去楼下,忽然听到过道传来很低的交谈声。
“出来了吗?”
“没有,少爷叫我来问她是吃中餐还是西餐。”
“我听说她长得特别像……”
“嘘!”这个声音很快打断了另一个人的话,“少爷不喜欢别人提今小姐,该闭嘴就闭嘴,你可别撞枪口上。”
明媱贴在门上听佣人们的对话,直到声音渐渐变弱,转变成两声敲门——
“小姐,早餐您想吃什么呢?”
如果说刚刚钱包里的照片是物证,佣人们的对话可以算是人证了。
一般来说,越不让人提的,代表在心里越放不下啊……
明媱站在门后,忽然有些挫败。
想起简宁那天说的话——【谁会舍得让我们电影学院的系花做替身?瞎了他的狗眼吧?】
嗯,姓祁的真是瞎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笑道,“不用了,我还有事,这就走。”
祁叙虽然没有强留她在家里吃早饭,但在送她回学校这件事上完全没有余地。
车上,明媱还在消化自己被选中成为总裁的白月光替身这件事上,没怎么说话。
祁叙也很安静,他原本也不是那种聒噪话多的人,偶尔提了几句,也是叫明媱不要一个人去喝酒这样的话。
到学校门口,明媱正要下车,祁叙忽然喊住她。
“明媱。”
这一声,磁性中夹杂丝丝沙哑,是真的好听。
明媱心里莫名一动,回头看他。
“所以,我有没有这个机会追你。”
明媱顿了须臾,“我……我想想。”
她的确需要时间想一想,是不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去真实地体验林芸芸的替身人生。
祁叙点点头,没再多问,待明媱关上车门就离开了。
他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目的性,根本不像别人那样,对着喜欢的人有说不完的情话,待不够的时间。
明媱懂,因为他根本就不是真喜欢自己嘛。
回到宿舍,简宁雇了一个搬家公司正在把东西往外搬。
看到明媱回来,简宁赶紧抓住她问,“你跑哪去了,昨天电话都打不通!”
明媱看着简宁,忽然不知道这位闺蜜是不是也是老天派来搅混水的,三番两次地把自己往祁叙面前送。
叹了口气,明媱坐下,“没去哪,喝多了在朋友家睡着了。”
“朋友?”简宁好像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拉了把椅子坐到她对面,“哪个朋友?你的朋友我都知道,男的女的?”
明媱没有满足她的八卦欲,而是坐正,神情严肃道,“宝贝,我问你个问题。”
简宁:“你说。”
“就是,你觉得一个演员,如果为了想要更好的理解人物,吃透角色,去体验和她一样的人生,正常吗?”
简宁答得很快,“这再正常不过了好吗?你看,李影后为了演农村妇女,提前半年去农村种田体验生活;还有刘影后,为了演空姐,特地在航空公司学习并且跟着机组真实服务了几个月;为了角色去体验生活是一件很令人敬佩的事好不好,你怎么会问正不正常?”
她说得好有道理。
明媱眨了眨眼,竟然找不到话反驳。
几乎就在同时,明媱想到了很多。
比如,陈融对自己的示威。
比如,宋导的惋惜叹气。
再比如,自己报考电影学院时对母亲江敏月自信的保证。
如今是她毕业后的第一部 戏,怎么能退缩,怎么能放弃?
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做到最好啊。
反正祁叙动机不纯,自己拿他练练手,也算是有来有往,回敬他罢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呢?”简宁在明媱眼前挥了挥手,“你是不是被林芸芸那个角色折腾得太累了,我见你最近总有些恍神。”
明媱心里已然做了决定,笑了笑,“没有,我帮你一起搬吧。”
两人一起往楼下搬行李,路上简宁不舍地说:“我搬走了这宿舍就剩你一个了,你要不过来跟我一起住吧。”
“不了,我打算在影视基地那边找房子,方便之后拍戏。”
“那好吧。”
-
送走简宁,宋导给明媱来了电话,告诉她刚刚开了会,定了这部戏会在三个月后正式开拍。
至于林芸芸这个角色,他目前依旧是属意她的。
“田安妮联系我说了些你的情况,的确,可能是最近频繁试镜让你有些压力。既然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你安心琢磨琢磨剧本,我会再定个时间来看你的戏。”
就像一根被拉紧的皮筋骤然有了喘息的机会,明媱瞬间轻松不少。
所以现在,算不算是天时地利人和?
宋导给了她三个月的时间。
祁叙给了她一个练手的机会。
命运好像都在偏心地为明媱铺路,她又怎么能错过。只有真实地体验一把,或许才能体会到林芸芸那种痛苦,绝望,复杂的爱恨交织的感觉。
回到宿舍,明媱打开剧本,从顾远和林芸芸的第一次见面开始看起,根据自己现在和祁叙的进展,寻找着对应的内容。
啊,按照剧本的走向,自己现在应该为祁叙的沉稳帅气心动了。
明媱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努力在脑子里回忆起祁叙的脸。
然后不断暗示自己——
心动。
心动。
给我动起来!
不知不觉脑子里就窜出早上男人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画面。
停留在耳畔的那道声音,的确是有几分杀伤力。
明媱的心忽地一动,又微微加速。
有状态了!
明媱睁开眼,迅速沿着剧本往下看。
心动完,害羞的姑娘终于忍不住要给男人主动打电话。
明媱按照步骤,赶紧拿出手机找出祁叙的号码。
拨出之前明媱动作一顿,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先打了个名字,把号码存进通讯录。
之后才拨出号码,等着男人的回应。
几声嘟音后,祁叙接了。
“喂。”
明媱紧盯着剧本,深吸一口气,娇羞地照搬台词:
“那个。”
“你今晚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