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啊啊

大婚在即, 商澜没心情琢磨祁劲松的那点破事。

她真心喜欢和祖父、父亲、兄弟、侄子在一起的日子,所以对他们也极为不舍。

他的兄弟们跟她一样。

商云彦请了三天假,商云秀、商云卓不上学了, 大家早上一起习武,白天一起吃饭打牌,带着钰哥儿一整天都泡在一起。

三月十九,大婚前一日晚上。

几个堂兄弟堂姐妹从外家赶回来,大家吃了个热热闹闹的团圆饭。

饭后, 商老太爷和商祺把商澜叫到正房东次间。

老太爷盘膝坐在炕头,商祺和商澜坐在下面的太师椅上。

老太爷道:“明儿 就是正日子了, 该备好的东西都备好了吗?”

商祺放下茶杯, “父亲放心, 人和东西都准备好了, 蒋氏一样样查验过了。”

商澜点点头,这边的人她全部带走,给公婆小姑小叔等预备的礼品也都准备好了。

老太爷捋捋胡子,“那 就好。你是老夫嫡长孙女,凡事不要怕,他们如若太过分,咱还可以和离, 祖父不怕丢人。”

商祺附和:“对对对, 你祖父说得极是,爹可以养你一辈子。”

商澜心里美滋滋。

这还没嫁呢,家里 就已经帮她安排好后路了, 被宠爱的感觉太美好了。

“祖父,爹,你们放心, 我不欺负他们 就不错了。”她笑着说道,“再说了,英国公府离咱们卫国公府不过三四里地,只要我想回家,下衙时 就回了,你们不用担心我。”

商祺点点头,“对对对,我女儿精明着呢,又不是在内宅出不来,只要想见,天天可以见面。”

商老太爷闻言老怀大慰,一摆手,“这话说得没错。”他拍拍小几上的匣子,“这里面有三千两银票,不算在嫁妆里,是祖父单独给你的零花钱。”

商祺立刻也道:“爹也给你备了两千两,你走的时候带上,跟同僚应酬花销大,多多益善。”

商澜摇摇头,嫁妆三万两,现在又给五千两,商家不过日子了怎地?

她委婉地劝道:“祖父、父亲,你们放心,我手里的钱尽够使了。这些钱你们留着吧,玻璃这个买卖需要持续投入,家里还重新盖了房子,用钱的

地方多着呢。”

“现阶段只是初步烧出了玻璃,精加工还需做很多试验。像玻璃杯、玻璃碗,比铜镜清晰得多的多的水银镜,以及用来切割玻璃的金刚石刀等等,处处需要银钱。”

“我离家不远,自已还开了饭庄,你们根本无需替我操心。我若缺钱,回来找你们借便是了。”

她这一番长篇大论惊呆了两位长辈。

玻璃碗玻璃杯倒也罢了,金刚石刀是什么,水银镜又是什么?

商澜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

二人一起张了张嘴,又默契地闭上了。

这些问题不用问,也不能问,用德惠大师的话来说,“不管她是谁,来自哪里,她都是一个正直、聪明,且能给这个世界带来一些改变的女孩子,独一无二。”

“好。”商老太爷道,“那祖父 就收回去了。”

商祺有些犹豫,他想多给女儿一些,但怡王造反,确实给家里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玻璃的生产才刚刚开始,技术手段不成熟,如果需要追加投入,国公府确有捉襟见肘的可能。

商老太爷一锤定音:“听孩子的,先收着。”

商澜松了口气。

因着玻璃的事,三代人谈得很晚。将近二更,商澜才回到房间。

商云彦三兄弟都在,沮丧地呆呆地坐在太师椅上,炕上还躺着一个睡得飞起的小侄子。

“大哥,四弟、十弟。”商澜挨个叫一遍,笑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英国公府离家没几步远,我下衙时 就能回家了。”

商云彦道:“那不一样。”

商澜反问:“怎么不一样,我嫁人了 就不是你妹妹了吗?”

商云卓跑过来,依恋地靠在她身侧,“姐姐嫁人也是我姐姐,都一样。”

商澜摸摸他的头,“ 就是嘛。我天天上衙,你们要是想我了,还能来衙门找我呢。”

商云秀严肃的脸上有了笑意,“确实,姐姐不用被拘在后宅里。”

商云彦起身走过来,摸摸商澜的发顶,柔声道:“妹妹说得对,别人是别人,我妹妹是我妹妹。”他把手里的小木匣放在商澜手里,“这是我和秀哥儿、卓哥儿一起准备的小礼物,你拿着。”

商澜没接,把他的手推回去,说道:“哥,祖父和父亲的我没要,

你的我也不要,一视同仁。”

商云卓问道:“姐,祖父和父亲也给你做扑克了吗?”

扑克?!

商澜:“……”怎么 就误会了呢?

“噗嗤……”商云秀笑出声来了。

商云彦忍着笑,说道:“哥和你的两个弟弟都是穷鬼,只能送一份压箱礼,这是我们亲手做的几副扑克,给你到萧家玩。”

商澜摸摸鼻子,赶紧把匣子接过来,放在八仙桌上打开。

里面有三副牌。

纸牌用纸考究,制作精美,每副背后都手工画着精美的图案:一副花卉,一副风景,一副动物。

商澜问道:“谁的点子?很不错,推广出去, 就是个不错的买卖了。”

商云彦眼睛一亮,“妹妹说的是,虽不至于大赚,但绝不会赔钱。”

商澜道:“大哥可以做, 就算家里不缺钱,也能给一些人提供赚钱的机会,赚来的钱还可以做慈善学堂,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

商云秀有些兴奋,“姐姐说的对呀,大哥,我要和你一起做。”

商云卓道:“我也来。”

商云彦感叹道:“还是妹妹有见识。见识多了,发展和壮大的手段也 就多了。”

商澜毫不谦虚地深以为然了——她之所以能在这个时代有所建树, 就是因为比古人多见识了一些东西。

……

三月二十日,大婚日。

商澜寅初起床,洗漱、化妆……听父母训导,见亲戚……然后经历了一个相当冗长的仪式,将近正午时分才拜完太后皇上皇后,萧家的各位长辈,盖着盖头进入婚房。

喜娘说几句吉祥话, 就退到一旁去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若不是还能听到几道略微粗重的呼吸声,商澜几乎以为整个婚房里只有她自已。

上次企图羞辱她的贵妇人们都在,但没人敢跟商澜说话。

一方面是她的个人能力太过可怕,让她们望而却步。

另一方面是太后、皇上、皇后都来了,对她赞不绝口,给未来的关系定下了一个基调。

只要不太傻,不会有人愿意跟商澜这样的人做对手。

省心了!

商澜枯坐着,百无聊赖,只好从床上捡了个铜钱,放在食指和拇指之间,然后翻上食指手背,再翻到中指,无名指,到无名

指和小指中间后,铜钱落在手心,大拇指接过去,再重新回到第一步。

于是,一干故意冷落某人的贵女贵妇, 就见某人旁若无人地玩了起来。

她们先是觉得这姑娘有病,看多了 就感觉有点意思,等时间长了又觉得 就那么回事,最后所有视线都集中在那枚动来动去的铜钱上,十几个人一起盼着那枚铜钱赶紧掉下来,让某人丢一个大脸。

不过,他们到底失望了,直到萧复进来,商澜的铜钱还好好地呆在手指上。

“玩得不错?”一双鹿皮男靴进入商澜的眼帘。

“哈哈。”商澜把铜钱放在床上,“闲着无聊,要掀盖头了吗?”

萧复也不墨迹,一边示意喜娘说吉利话,一边从下人手里接过喜秤,挑起了商澜的盖头,“对。皇上刚走,让你久等了。”

商澜眼前亮了,抬起头,见萧复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已,目光深邃,仿若星辰大海。

她的心脏不规则地跳了几下,“嗯,也不算久。”

屋子里更安静了。

萧复看看那些妇人和姑娘,问道:“ 就没人陪你说说话么?”

商澜看也没看那些人,说道:“大家都不太熟,暂且不知道说什么。”她点名事实,却没上眼药。

萧复明白她的意思了:如此正和她心意。

他笑了笑,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那你继续玩,我去外面招呼客人。”

商澜朝他眨眨左眼,“好,你去吧,我自已玩,自在着呢。”

她画的妆容很好看,眼周画深了,眼睛大而明亮,俏皮地一眨妩媚动人。

萧复从未见过这样的商澜,魂差点飞了。

他呆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也眨了眨眼,小声道:“等我回来。”

这一句极为暧昧。

商澜再见过世面,也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红了脸——她两辈子都还是个雏1儿呢。

听说那事儿挺疼的。

有点期待,也有点害怕。

一干贵妇见萧复走了,有几个越众而出,主动跟商澜搭起话来。

商澜不是高冷的人,几句话过后,大家 就熟络起来了。

一个习惯审案的人,很快 就拿到了她想要的信息。

跟她说话的人都不是英国公府的人,不跟她说话的那些,几乎都是英国

公府的人。

也 就是说,她被英国公府的妇人们孤立了。

好像挺大的一招。

但商澜毫不在意——她为什么要在意她根本无需在意的人呢?

……

天黑了,萧复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二人在喜娘的操持下完成了最后的几个仪式。

两半匏瓜一正一反落在床下,喜娘喊完“大吉大利、阴阳和谐”后,拥挤在新房里的人飞快地散了。

有那么一瞬间,商澜有种全世界都安静了的解脱感。

她趴在八仙桌上,环顾四周——与她自家一模一样的小火炕,半包围的窄火墙,窗前的架子上还摆着十几盆绿植,三盆辣椒、三盆西红柿长势旺盛。

类似的格局,熟悉的陈设,让商澜倍感亲切,她真心实意地说道:“谢谢你,萧复。”

萧复正在脱喜服,笑道:“我也谢谢你,肯嫁给我。”

许妈妈过来帮商澜拆头发,小声说道:“大小姐和萧大人是一家人,这么客气作甚?”

商澜道:“越是一家人, 就越要感谢,人和人的感情是需要经营的,夫妻之间也一样。”

许妈妈若有所思。

拆完头发,换下大衣裳,夫妻二人分头去净房洗了澡。

萧复后洗,出来时下人都已经出去了,商澜正坐在桌边喝茶,她穿着大红色交领衣裳,与平常的家居服似有不同,下面没裤子,露出一双笔直白皙的小腿。

萧复喉咙一紧,擦头发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他走到她身边,捏捏她的耳朵,问道:“怎么不去床上等我?”

商澜微微一笑,“没什么,躺在床商怪无聊的。”她其实是不喜欢那种等着男人上床宠幸的微妙感。

“我来了, 就不无聊了。”萧复弯下腰,一个公主抱,把她抱了起来。

商澜笑着说道:“但愿如……”她的“此”字被萧复用吻封印在唇齿之间,她主动搂住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拔步床是商澜的嫁妆,大且宽阔,红色帷幔放下来, 就是一个独立的小卧室,红烛的亮光透过丝绸照进来,形成一片暧昧的淡红色。

萧复不再克制,吻商澜的唇,吻他想吻的任何一处……

直到天快亮时,房间里才没有了让人面红耳赤的窃窃私语,只有红烛默默摇曳着。